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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请教

马踏南山过,剑侵北斗傲。少年壮志凌九霄,莫笑红颜老,起云歌,醉八方,多少蓬莱梦醒时,空回首。山抹微云草连天,朝歌处,流水绕孤村。

玄宇此刻纵马飞奔,朝伏龙山而去,一路上鸟语花香,青山绿水,落花踏去马蹄香。哪似华山之巅,长年积雪,就连那挺拔的翠松,也长年埋身于白雪之下,异常单调,到了山门外,气候也不似山上那般严寒,就要开春,过不了多少时日,百废俱兴,万物复苏,百花争艳,山中之景定当美不胜收。

策马而行,负长剑,起衣衫。这不正是玄宇儿时的梦想,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自己也和历代侠客一样,携名剑,骑着高头大马,为世人除暴安良。

虽然还未到开春,但一路上的美景也比华山之巅强上不少,阳光透过层层树叶,斑驳的散落在地,此处积雪早已化开,顽强的小草也随之冒出了头来,让在纯阳宫中生活了三年的玄宇也不禁有些流连忘返,拉着缰绳让马儿稍微跑慢些。

高飞扬回到纯阳宫中并没有直接回玉清宫,而是直奔风问水平日看书习剑的武堂,现在昴天既然已经回到了纯阳宫中,那此刻师傅恐怕正拉着昴天论剑,要知道风问水本就是一名武痴,平日在观中教导弟子习武,还要处理大小事务,不能像其他弟子一样常年外出游历,自然也找不到人比武,纯阳宫中能接风问水十招之人都少之又少,除却掌门君无尘,和骆北天外也就只有几位天字辈的弟子能与之比肩,奈何寒天生性逍遥,与风问水素来不和,风问水自然不会去找他比试,而如今武林局势动荡,天字辈的弟子基本都在外游历,为门派做事,骆北天也被罚面壁思过,风问水不可能去和掌教比剑,自然只能每日自己练剑看书,早已技痒,如今昴天回来了,风问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走至武堂外,两名守门的弟子早已与他熟络,见高飞扬前来,一名弟子抱拳行礼:“高师兄,今日怎么有空来这武堂,莫不是技痒了想来练练手。”

高飞扬抱拳还礼:“灵火兄,高某今日前来有事找师傅,师傅定在这武堂内吧。”

“高师兄果真了解师傅,师傅确实在这武堂中,但是吩咐我等不见任何人,高师兄还是另寻时间过来才是。”灵火笑道。

“哈哈哈,灵火兄说笑了,高某无事不登三宝殿,师傅必然是在和昴天比武,我乃师傅首徒,确实有事要请教师傅,还望灵火兄行个方便,若师傅责罚下来,我一人承担。”

“高师兄言重了,既然高师兄真的有事还是快些进去吧,不过昴天是今天早上走的,两人好像比了一晚上,昴天走后师傅便吩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不知是否太累了在内堂休息,高师兄进去时还望手脚轻便些,若是师傅在休息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这个高某自然知晓,多谢灵火兄提醒。”高飞扬冲灵火抱拳相谢,径直走入了武堂内,武堂内整齐的罗列着两排木剑,为弟子用于切磋所用,凡是在武堂切磋者都不可用铁器,点到为止,以免伤人。只见武堂内演练场地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柄折断的木剑落于场中,高飞扬上前拾起木剑看了看,断口处平滑整齐,高飞扬虽武艺不才,但长年追随风问水身侧,耳濡目染,对剑道也颇有心得,一看这断口便知是剑气所为。

高飞扬将木剑放回原处,走进风问水专门使用的内堂,只看见地上被扔满了各种书籍,除却纯阳剑诀外,还有峨眉,剑罗,明教等教内秘籍,基本都为外出历练的弟子所得,而堂内正坐一人,一手拿着书,一手托着脑袋,双目微闭,眉头紧锁,不是风问水又是何人,高飞扬上前两步,小声的叫了声师傅,却不见风问水回应,只隐约听得风问水喃喃自语:“好一招,潜龙勿用,我必定想出破解的招式,可恶,再呆在山上不知武功何日才能突破瓶颈。”

见风问水并未休息,想来是和昴天切磋时败了一招,正在冥思苦想破解之式,高飞扬心中暗喜,若是风问水此刻满脑子都是剑招,那便最好不过了,连忙唤道:“师傅,徒儿高飞扬拜会。”

风问水睁开双眼,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高飞扬,将书放下,整顿了下衣冠:“我不是吩咐灵火不见任何人了吗,真是的,连我的话也没听进去,小高,你匆匆而来,找我何事。”

“弟子非有意打扰师傅,只是两日后便是正式弟子的考核,弟子已经替师傅宣读了考核的规则,特来提醒师傅,莫要因事务繁杂忘记了前去监考。”高飞扬上前去为风问水倒了杯茶。

风问水接过热茶,轻轻品了一口:“小高,为师近日很忙,这监考一事就由你代劳,每年规矩都一样,交予你手我也放心,你且帮为师收拾下内堂,为师要去见掌门了。”

“师傅慢走。”高飞扬看着风问水离开,自知目的已经达到,随意将书丢在地上,坐到风问水方才所坐的地方,为自己倒了杯茶水,悠闲的品起来。

马儿于山间古道上轻快的跑着,鸟儿叽叽喳喳唱个不停,也不知跑了多久,一览山中美景,玄宇望见前方似乎有炊烟升起,只怕是快到半山了,玄宇策马向炊烟方向奔去,不一会,便看见了一座小茅屋,想来定是那柴猎户的茅舍,玄宇沿着小道向屋子走去,不知绊到了何物,只听得铃声四起,唰,一支弓箭射来,定在了玄宇身前的土地上,玄宇大惊立刻拔出还影剑,藏身马后小心戒备。

“哪来的毛贼,敢来打劫我家!”此时一个略显稚嫩的童声响起,玄宇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立于树杈上,身穿兽皮缝制的皮袄,手持一把破旧的弯弓拉开一半,搭着一支锋利的弓箭正对着自己,方才那箭只怕也是他射的。

玄宇看着这孩子顿觉好笑,开口道:“小弟弟,别误会,在下乃是纯阳弟子,并非你口中的山贼盗匪,请问前面是柴猎户的家吗。”

“是又如何,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要是你再敢往前走一步,定将你身上穿几个窟窿。”小孩戒心不减,一箭射出,想要惊退玄宇的马,玄宇苦笑,一剑点出,拦住了小孩射来的弓箭。

小孩见弓箭被拦住,也不慌张,自腰间取出一支弓箭准备再次射出,猛然用力,竟然将弓箭拉至满月,正要射出,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三郎,不得无礼!”小孩惊了一下,瞬间脱手,弓箭飞来,玄宇不得不出剑相接,再次将弓箭挡开,却被震得虎口一麻,心中不由一惊,这小孩好大的力气!

此刻一个中年大汉赶了过来,也穿着兽皮袄,背着弓箭,腰间挂着两只野兔,手持一把钢叉,方才便是他一声怒喝,惊得林中鸟儿四处逃散,大汉跑上前来,看了看玄宇的装束,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长可是纯阳宫的人。”

玄宇安抚了一下受惊的马儿,将还影剑收回鞘里,点头称是。

大汉憨厚的笑了笑,向玄宇赔罪:“小儿年幼,不懂事,惊了道长还请见谅。”说完又冲着树杈上叫做三郎的小孩骂道:“小兔崽子,还不滚过来给道长赔罪。”

三郎不情愿的从树杈上跳下来,双手一撑,稳稳落地,动作灵活的像猴子一般,自己无故被父亲臭骂,嘟拉着嘴,走到大汉身后,嘟囔着道了歉。已时至正午,大汉邀玄宇到家中吃饭,热情万分,玄宇也不好推辞,牵着马儿跟着大汉去了。

没走几步路,来到一座小茅屋前面,三郎兴奋的跑进院里,大呼饿了,大汉帮玄宇将马栓在树下,将玄宇请进了院落,院子里极为朴实,一个大水缸,几只鸡鸭在院落觅食,一只彪悍的大黄狗懒洋洋的躺在一旁晒着太阳,见有生人进来,立刻跳起来吠个不停,被大汉一脚踢在屁股上,夹着尾巴跑得不见了踪影。

一妇人走出,穿着粗糙的布衣,兽皮腰带,递给玄宇和大汉一碗水,玄宇道了声谢,接过碗,畅饮起来。大汉将腰间的野兔取下交予妇人,让他给道长好好烧一道菜,玄宇连忙摆手,称自己吃不得荤腥,大汉一拍后脑,骂自己糊涂,连忙叫来三郎,让他去山上挖点野菜,三郎接过篮子吹了声口哨,唤来大黄狗,一人一狗向山中跑去。

不多时便开饭了,一桌的野菜,蔬果,在妇人的细心烹调之下,美味可口,玄宇自上山以来从未吃到如此美味的饭菜,只有三郎一人嘟着嘴问母亲为何没有肉,此时一个老人背着两个袋子进来,妇人连忙为其盛饭。老人年至花甲,一头银丝,但是精气神十足,玄宇上前行礼,问老人是否就是柴猎户。

老人招呼玄宇坐下,说道:“小老儿隐居在这深山中多年,许久不曾同纯阳仙宫打过交道,见小道长也甚为面生,如何知道小老儿姓柴。”

“在下也是初次见到柴大叔,此次下山前青石长老嘱咐我,前来拜会柴大叔。”

“原来是青石道长让你来的,真是有失远迎,不知青石长老的身子骨还康健吗。”

“多谢柴大叔的关心,青石长老身体很好。”玄宇笑道。

“这么多年了,小老儿一直住在这深山中,偶尔下山购置些柴米油盐,还会遇见你们纯阳道长。当年兵荒马乱,四处征兵,小老儿家也被强行带走了一个儿子,两个孙子,全部战死,连尸首也没能寻回。不想那神策军太过霸道,非要征走小老儿最后的儿子,不得已,只能带着吾儿和年仅三岁的三郎逃到山中,若不是有纯阳仙宫的道长相助,只怕小老儿一家早已曝尸荒野。”老人神色不禁有些黯然,仿佛是在回忆那段凄惨的往事:“好在有你们纯阳仙宫将我们安顿于此,青石道长还托人送与了我一篇养生的经文,小老儿依葫芦画瓢,现在倒也身体康健,膝下有孙儿相伴,过此一生足矣。纯阳仙宫对我一家人的恩情,小老儿纵使结草衔环也无以为报,不知小道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若是小老儿能够做到,定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柴大叔言重了,济世救人乃我纯阳门人本分,此次前来是想要向柴大叔请教,如何猎杀猛虎。”玄宇正色道:“伏龙山有恶虎伤人,在下接到师门的任务前去诛杀恶虎,但在下从未捕杀过猛虎,还请柴大叔指点一二,好让在下早日完成任务,以免他人再受损伤。”

“伏龙山?”大汉开口了:“我好像听说了,那边确实有恶虎伤人,许多猎户都拿它不住,前几日在山中遇到几个打猎的告诉我,伏龙山已经被封了,好像官府也准备派人去协助杀虎,道长一个人去恐怕有些危险。”

“你懂什么,纯阳仙宫里的道长们个个武艺高强,就算随便来个女人也能一只手把你小子按翻在地,这次由道长亲自出手,必能毙掉恶虎,为民除害。”看着柴大叔将大汉臭骂,玄宇暗自偷笑,这一家子人还真是老子骂儿子,儿子骂孙子,甚为有趣。

“小道长武艺高强,自然无惧猛虎,但这猛虎乃是山中之王,纵使我们柴家世代以捕猎为生,也不愿意轻易去招惹。据祖上所说,这猛虎浑身铜皮铁骨,可谓是刀枪难入,道长大可抓住机会一剑封喉,只要断了它脖子右侧的咽喉血脉,就算真是铁打的也必死无疑。但是咽喉乃是猛虎重要之处,断然不会轻易让小道长伤害。除此之外,眼睛和鼻子是猛虎薄弱之处,道长若被迫与恶虎正面交锋,便攻其三处,以小道长的武功定不成问题。”

“现在还未开春,据我了解,伏龙山应该只有一处可供饮水,小道长可以根据爪印布下机关陷阱,这样就更容易捕杀恶虎了。”大汉也坐到一边插嘴:“普通的机关对猛虎无用,若是自己挖陷阱只怕恶虎闻见土地翻新便会避走,我这里有祖传的捕兽夹,比那寻常猎户所用不知大了多少,道长可放于水池边,在一边放上诱饵,最好是刚刚死去还有体温的兔子,但是道长切记不要下毒,这些畜生机灵的很,一嗅便知有问题。”

“这样便可猎杀猛虎,比在下想的要简单的多了。”玄宇不禁有些高兴。

“并非这样,我等只能给到小道长建议,至于会不会生变故就很难知晓了,三郎,你去山中为小道长寻些山雀粪便,已做防身之用。”柴老汉见三郎吃完了饭,吩咐道。

“山雀的粪便?此物有何作用?”玄宇不解的问道。

“小道长有所不知,这老虎虽然凶猛,但是沾上这山雀粪便会使其皮毛溃烂,但猛虎并不怕此物,只是忌讳。若小道长不敌猛虎时,便可将这山雀粪便擦在自己身上,猛虎闻到这个味道必然会迟疑后退,趁此机会小道长必须立刻逃命。”

“原来如此,不想猎杀猛虎还有这么多学问,幸得在下前来请教,否则还真不知如何猎杀猛虎,说不定命丧虎口也未尝不会,还请柴大叔不吝赐教。”玄宇虚心请教。

“不急,不急,小老儿定当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