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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龙虎山下

信封上写“阅后即焚”四字,字迹遒劲酣畅、极见功力,便是书法大家见了也会赞一声好字!信笺文字虽多,确实一笔不苟、严肃端正,便是最严苛古板的学究见了也必会捻须微笑,可是细读之下其中行文之粗俗简直如同市井无赖一般:就开头那句“砺之贤弟台鉴”还象人话,然后就是你这厮如何坑人,若不是老子仗义,你狗日的早就玩完了……能写出这种信的全天下只有张有驰了。

方岩又好气又好笑的看完,长安的情况也就了解的差不多了。

铲除门阀士族这出大戏已近尾声,千叟宴上大族的家主死了个差不多,但是皇帝陛下并没有放他们一马,马上又推出了《氏族志》,为天下姓氏重排了等级,扶植了一大批新兴氏族。这一举措不但酬谢了给他打天下的文臣武将,也让年轻人在考场和沙场上看到了前程!于是大唐的新势力与旧氏族终于形成了相互制衡,皇权在几百年来第一次成为了真正至高无上的的权威!

四两拨千斤,轻轻巧巧拔除了士族门阀这个深埋华夏四百年的大毒瘤,李世民的帝王心术和权谋手段让那些不安分的阴谋家学会了做人,也让天下士大夫踌躇满志。据说魏徵戴胄就曾举杯痛饮、酒醉后高呼痛快,两位大人终于出了人俑案的一口恶气。

出人意料的是李纲老头辞了国子监祭酒之职。老头以早就看破了皇帝心思,暗中推波助澜。老头当然知道这是件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可毕竟杀戮太过,深感自己德行有亏,不配再为读书人领袖,去意甚坚。后来皇帝亲自出马,三番五次邀请,他才当了太子李承乾的老师,想教导处一个贤明的未来君主。

叶念初将冯小恙风光大葬,让这惨死的孤魂终于安息。其时长安风尘女子齐聚,可谓花国盛事,当日叶念初当着众位姐妹宣布再不作诗、再不抚琴,洗去铅华学习医术,从此文坛少了个女诗仙、**少了位绝世名伶,不过以她的聪慧和勤奋,杏林多个女国手也未尝可知。只是她此举让的那些爱慕者悲痛欲绝,纷纷感慨伤情最是初凉天。

张慎被身为皇帝心腹,居然泄露杨黛的去向,这绝对是千牛卫大忌。要不是皇帝念多年出生入死的份上,他的尸骨在不知道在哪块阴沟里慢慢烂了。张慎是个明白人,知道皇帝把他撵到塞北其实是存了保全之心,给了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大胡子简直是感激涕零,他太了解这位皇帝陛下了,何曾待人如此宽厚过?

张有驰则行走在刀锋之上。他收拢了郁观澜的黑帮、与归方震的下五门结盟、还暗中影响着全长安的**,几乎成了黑道第一人。但他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根基却崛起太快,无数明里暗里的势力正虎视眈眈。更要命的是,他手里的三股力量能让最新的戏文几天内传遍天下,这意味着能暗中操纵舆论!那位腹黑无比的皇帝陛下会对此视而不见吗?张有驰毕竟是个毫无节操的人,几乎是求张慎把千牛卫的人掺进了自己队伍,又很有眼力见儿的替朝廷干了几件漂亮活儿,就连皇帝都忍不住说了句:这人还真好使。就凭这一句话,从此张有驰在地下世界就能横着走!

唯一可惜的是,不知道张有驰和叶念初有没有进展。叶念初看似柔弱,实则内心极为刚强,张有驰便是再有手段,遇上这位姑奶奶估计也没戏。

至于其它人也都挺好。叶云帆两耳不闻窗外事,终日看书,只待科举。郑虔还是个穷无立锥之地的书生,书读的越多人就越瘦,骨头却越来越硬。秋分和叶念初醉心医道,整日与针石药材为伍;夏至不知怎么着和空空儿成了莫逆,正在用偌大的身躯练习小巧功夫……

这封信方岩没烧,不是因为字写的好看,而是里面的情义。尽管张有驰对朋友二字嗤之以鼻,但他和方岩已经不止是患难之交,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了。叶家姐弟、秋分夏至、李纲老头,甚至包括大胡子张慎,这些人都快变成自己的亲人了。每当摸到怀里这封信便会想起这人的音容笑貌,都会觉得温暖。

龙虎山距离长安千里之遥,方岩在这里却意外碰到了两个人:大秦人和殷承武。

兵部文书里明明白白写着:自军中择优异者修行道法。大秦人不是大唐子民,也未入行伍,他怎么也来了?至于殷承武这厮更是滥竽充数,是个自幼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居然也混进来了!

不过无所谓了,看起来这修行就是一场闹剧。近百人在这仙游别院里已然住了七天,每日就是坐在这里听老道讲经。反正是讲的敷衍、听得无聊,弄得所有人都昏昏欲睡。

方岩这些天一直在发呆,白天就坐在肉人群里不言不动,晚上一坐就坐一宿,弄得所有人都觉他的有病。方岩当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实际上他简直乐开了花。元初之气从给他带来无限痛苦,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他的忍耐力和恢复力超强,简直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经脉被毁坏这件事方岩开始不很重视,一是疼痛让他无暇顾及,二是他本就不会什么道法,也不打算修行,根本无所谓经脉不经脉。随着见识的增加,他明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修行才是最可靠的本钱!

从丹邱之木获得的神符让他体内的元初之气发生了质变,从狂野的洪水变成了温顺的小溪,现在他已经能熟练的引导体内小溪的流向,细细的修补混乱的经脉。等小溪积累成为大河,他就可以真正随心所欲的改造经脉,把自己改造成世上最适合修行的人!

问题是怎么改,改成什么样?

就在方岩苦恼之时,殷承武满脸谄媚的走了进来,他没事就来求方岩跟他一起出去逛逛。过惯了长安游侠儿鲜衣怒马的生活,这种整天听人念经的生活让他快憋死了。龙虎山下可是热闹非凡的所在,更是天下奇人异士聚首的地方,各种传说让殷承武都快好奇死了!

不但是殷承武,就连大秦人也觉得在这里干坐着是浪费时间,他对南方的所有一切都充满好奇,同时认为作为一个合格的骑士,主动散播主的荣耀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于是方岩豪气干云的大手一挥:走,出去玩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