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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师徒情真

大长老怕萧皇后?众人闻言一愣,都知道萧皇后用所有力量换了预言能力,如今就是一介普通妇人,这怕字从何说起?

“你是说皇后陛下的修为还在?”王承恩奇道,即便萧皇后恢复力量,不过与自己或灰艮伯仲之间,在那位大长老面前也谈不上个怕字。

“先天境界之所以厉害,就是能越过人体极限,直接沟联天地。武者、魔族、道们、妖族、鬼族……虽然各有法门,说到底都是借万物规律为我所用。可万物之规律也有高下之分,其中最艰难最高深的就是因果,因果涉及大道本源,是窥视天机的大禁忌。”灰艮道。

众人还是不解。

“简单的说,预言的另一面就是诅咒。”灰艮说的很慢,似乎泄露了天机。

诅咒?方岩一愣,即便山野村妇也会拿针扎小人,萧皇后的诅咒能多厉害?

“我母后……”

“好了,今天把这几十年的话都说了,现在时候到了。”灰艮打断了杨黛,手里捏了最后一个法诀,所有明王分身立时消失不见,不言不动的大秦人站起身来!

一股死黑色浮了上来,即便在灰艮黧黑苍老的脸上也清晰可见,深刻的皱纹也舒展了开来,这是人死前的脸色。

看着灰艮王承恩一声苦笑,“子成,以你的修为即便再无生机也能支持一年半载,何苦吗?”

“我早不是南陈的三皇子,只是在世苦行的灰艮。先生,你终究还是没看破我今天的所作所为。”灰艮笑了,皱纹展开后他的表情终于恢复了正常。

王承恩点了点头,“你不是用明王咒给大秦人驱邪,而是将毕生功力灌入他体内,你想帮灵恢复力量。”

杨黛恍然大悟,灰艮对自己说那些话并非良心发发现,是在拖时间。只是那些话句句都在自己心头,关心则乱。灰艮确实擅长摆弄人心。

“你把大秦人怎么样了!”方岩声色俱厉,横刀出鞘。他才不管心机人心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大秦人有问题我就抽刀砍人。

可灰艮丝毫不搭理方岩,反而对杨黛道:“公主,传承法身我试过几次,无一成功,希望这次跟以往不同。”

杨黛拽住了方岩,继续问,“国师,为什么是我?我一直想知道。”

“传承确实从来没有成功过。你是最完美的传承人选,如今又找到了灵,所以这次一定能行!”灰艮突直勾勾看着大秦人,露出虔诚的光芒。

冬……大秦人把一直背着的无名之剑扔到了地上,缓缓走了过来。

目光都集中到了大秦人的身上,众人只觉一阵心季,心脏不由自主的跟着一个节奏在跳动,这是灵魂最深处无比强烈的共鸣,整个心神都被吸引的简单节奏。

大秦人勐然抬头睁眼,强大的气势突然膨胀,陡然又缩回体内,他看着对面众人,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可以说空洞虚无,也可以说俯瞰苍生。就在这种气息中,大秦人缓步走了过来,脚步蹒跚,似乎刚学步的孩童,几步之间他已经自如的控住了身体,走到众人面前时已如山岳般稳定。

“虫子!”大秦人缓缓开口,刚学说话一般。

“大秦人、大秦人?贝、贝利撒留?”方岩连从来不叫的泰西名字都叫了出来。

这不是大秦人,绝对不是。

“你是谁?”灰艮问。

大秦人停了一下,很费力的思考片刻,“我是初生者……”

初生者?他的意思是刚刚出生,还是说就叫初生者?

“大秦人怎么样了?”方岩问。关心则乱,初生者怎么会知道谁是大秦人?

初生者聪明的很,知道问的是什么,“他还在,但不能说话。”他的目标不是方岩,而向波罗夷走去。

初生者的危险感觉让人窒息,方岩本能的作势攻击,杨黛也是如此。两人还是慢了一步,王承恩的剑光已经照亮了整个空间,剑意长虹经天,凛冽而出!。

初生者瞬间消失,只剩空中因极速而成的残影,他的动作生硬别扭,但速度极快。

王承恩一剑落空,剑势展开如长河倒挂,一片剑光织成的光幕向初生者汹涌而去。

初生者看不懂王承恩的招式,不会见招拆招,只能等到剑光临头才堪堪躲开,就像一头有着超级反射神经的野兽本能的在躲闪,总在毫厘之间躲过那些威力无比的剑光。

这种级别的交战方岩根本插不上手,只好在旁掠阵。身旁的杨黛低声道,“他在学习!”

初生者确实在学习,动作从生硬逐渐流畅,从没头苍蝇般的乱飞变的有了节奏和韵律,很快就能合着王承恩的剑势起舞。仅仅片刻,他就适应了王承恩的快剑,还能预判剑式提前躲闪!

学习?王承恩一声冷笑,动作慢了下来,剑上似乎挑着极重的铅块,慢慢的东指一下,西刺一下。说来也怪,初生者的流畅立刻不见了,抽筋一样连续做着古怪而急促的动作,就像被无形细线牵动的木偶。

两人就如孩童嬉戏一般,荒诞而又凝重。

天知道这是多危险的嬉戏!慢剑之中凝聚着王承恩毕生对剑法的理解,每当初生者预判躲闪之时,王承恩就会用微小的动作改变剑势,初生者立刻被迫反应,于是出现了那些抽筋一样的动作。

挥剑如弈棋,王承恩用剑势设下一连串的陷阱;初生者落进了所有陷阱,只是凭借超级的反应在陷阱边缘跳来跳去。初生者已经快到了极限,只要慢半个瞬间,那足以横断山峰的神剑便会将他斩杀。

此时王承恩也决不能有丝毫的失误懈怠,初生者像被压紧的弹黄,一直寻找机会将积蓄的力量释放,那将会是力量和速度都到达巅峰的一击。

方岩和杨黛焦躁不安,有心帮忙却插不上手。这时发生了奇怪的一幕,地面突然变得泥泞无比,脚踩进去拔不出来。这里都是坚硬的山岩,怎么会变成这样?

波罗夷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原来是他在施法!

形势大变。王承恩本就动作迟缓,泥泞对他影响不大,初生者的速度却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发现机会的王承恩立时抢攻,一瞬间刺出不知多少剑。叮叮当当,无数金铁交鸣之声想起,初生者被刺的连连摇晃,衣衫粉碎,身体却毫发无伤!

方岩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河洛塔顶的云中祖妖行动如电、刀枪不入,仞天藏用金锁流珠咒将空气变得粘稠,暮红衣趁机用蚀魂之剑狙杀了云中祖妖,这一幕难道要重演?

轰的一声巨响炸响,方岩杨黛只觉眼前一黑,鲜血直从口鼻中冲了出来。

灰艮居然偷袭众人!他以明王忿怒相念出了密宗六字真言,俺、嘛、呢、叭、哞、吽六字念得极快,连成轰的一声。灰艮刚才已经把全部修为灌注于初生者之身,此刻只能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施法。

王承恩如遭雷击,但他还是刺了最后一剑。这一剑依然稳定无比,无声无息、无光无影,只在初生者的眉心轻轻点了一点。这是先天武者的巅峰一击,初生者直挺挺倒了下去。

方岩想要冲向灰艮,只觉浑身动弹不得,就像鬼压床一般。

“不可硬抗。这是明王忿怒相,越反抗受伤越厉害,只能等他慢慢缓解。”王承恩收剑回身,缓缓盘膝坐下,明王忿怒相是专门对付高手的法术,对手越强受伤越重,不能硬抗,只能慢慢恢复。

“先天境界的大修行者也会偷袭!”方岩忍不住出言讽刺。

灰艮没搭理方岩,对王承恩道:“多谢先生手下留情,没毁掉初生者。”

“我是为给大秦人一线生机,他是个好战士。”王承恩的口鼻中慢慢渗出了鲜血,他转头对方岩道:“国师做事及其理智,不讲感情,你不必生气。”

“波罗夷,你好大的胆子!”灰艮冷冷看着徒弟,哪怕还有一丝力量他绝不会允许波罗夷活着。

“师父,您想不到会是如今这副情景吧?其实您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传承。”波罗夷还是恭恭敬敬。

灰艮没有回话,静听下文。其它人也都齐齐一愣,反正如今动弹不得,索性听听波罗夷怎么说。

“师父,您说要在此时此地传承。灵找到了,公主也在,法身呢?”波罗夷环视周围,似乎期待别人给一个答桉。

“我就是法身!”波罗夷指着自己脖子以下的部分,“师父,当初我只剩一个头颅的时候,您说给我找了一幅合适的躯体,从此让我不离你左右,说是要时时看护我,怕我有不适。您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我来了,您不是一直都防着我吗?师父。”

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师徒,彼此防范、彼此算计,方岩只觉得大开眼界。

“您当然不是关心我,您是放心不下这具法身,要时时刻刻看着才行。”说着说着波罗夷突然站起身来。

所有人都不能动,他居然站了起来!

似乎是在示威,波罗夷慢慢走到灰艮面前,咧嘴笑了,“您看,就连您的明王忿怒相都压制不了,这不是法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