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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曲细岗珠进入吉沃,已是第五天了。23us.

始终也极为低调的他,的确印证了自己的承诺:第一动作是当着超过三百名旁观者向不空致以最恭敬的礼节。之后,暂住在法宫之中的他,不肯会见任何求见者,只是在宝寂的亲自安排下,将一些他能够让他怀念的地方去做走访。

拜访的目标中,竟包括了存放那若等人遗物的地方,而且,还是首先前往。虽然听说这消息时云冲波并不觉得怎样,可据说,那却令宝寂非常激动。

与密宗以外的人物,曲细岗珠也有接触,特别与屈竹甚为相得,据说两人曾不止一次做长夜之晤,反是班戈,虽然真是费了好大力气,却一点也没能让人领情,数度求见都告被拒。

嗯嗯,这家伙真是想不开,很明显已经破功了,就应该赶快回头考虑一下怎么补救还死缠着不放,有什么意思呢

是啊是啊,做光棍的,最重要就是拿得起放得下,看清楚苗头不对,就要立刻赔钱走人,这家伙再这样坚持,只会越输越多的唉,可惜啊,要是能做东和这家伙賭一次钱

闲闲说话,却令云冲波心惊肉跳不已,瞪着眼睛,他认真警告两人,很快就要离开了,绝对不许再想什么赌场之类的花样。

就算是骗坏人也不可以,记住了吗

看着两人很勉强点头的样子,云冲波实在有些不太放心,但多说又似乎也是无用,到最后,他也只能叹一口气,背着手,在屋里闷闷的转着。

嗯,你干的怎么样了呢

听到云冲波的询问,杨继之的反应非常快,立刻身子一扑,盖住了被他摊在桌上的那块破破烂烂的挂毯。

喂喂,我告诉你,这是别人请我研究的,你你不要胡闹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都说一百多遍了

本来在佛门中就是小有名气的居士,而当又成功完成了伪战神的骗局之后,杨继之更是得到了很多僧人的尊重与信任,靠着这,更多的大门在他面前打开,而当他提出要求时,一些虽然古老,却已经不太被重视的东西,也被默许着移交到他的手中。

摊在桌上的挂毯,是杨继之在三天前带回,尽管已经破到了不成样子,可当掩上门之后,杨继之兴奋的就象挖到了金子一样。

那些家伙,真是没有眼力,还说什么这是七世法王用过的挂毯看这儿的花纹就知道,在莲花生和达隆大居士的标志后面根本没出现金刚手精魂那意味着什么

当时,云冲波和花胜荣对他的问题都是呆呆摇头,不过杨继之的心情实在很好,一点也不在乎。

金刚手恰那多吉的精魂是由莲花生大师在二世法王年间收服的,他本来是念青的山神,掌管雪与雹,没有他就说明这张挂毯最晚也是二世法王年间的东西一千年啊,至少一千年以上的古物啊,这些笨蛋

从那以后,杨继之就一直满脸亢奋的扒在桌子上研究那张挂毯,还时不时的喃喃自语,而好奇的云冲波偶尔也会瞧一眼,可上面尽是些弯弯曲曲的奇怪文字,在他,正是所谓的有看没有懂,和不看没什么两样。

根据杨继之的说法,这叫烦文,是一种佛门专用的文字,而且这挂毯上面的还是古烦文,与如今流行的,已被简化过的烦文相比,烦复繁杂更胜十倍。

就算佛门里面,现在也很少有人懂了嗯,如果不是我这样的专业人士

并非仅仅是自吹自擂,三天时间里,杨继之就在不断的辨认和翻译着那挂毯上的文字,并整整齐齐抄出了两张纸,见他的工作似乎已接近尾声,云冲波到底压制不住好奇心,拿了起来。

伟大的什么东西,怎么第一行就不明不白

很鄙视的盯着云冲波,杨继之并不回答,只是屈起中指敲着挂毯,那儿,有一处很明显的蛀洞。

您,伟大的什么什么您的坐骑如同白云般疾驰,您的贵体丰茂光芒照人,每一口海子都是什么什么的眼睛,每一座雪峰都是您的什么什么,您有英雄的象征,一身洁白,内供外供密供三者如云般聚集在您面前,如须弥山一样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维护我佛教法轮的运行你奶奶的,怎么被虫咬掉这么多部分啊

全部翻译出来的文字有数百之多,中间更满是跳脱残句,读起来真是辛苦异常,但记性不错的很,虽然只看了一遍,云冲波还是能够回想起其中的不少句子。

这么重的马屁,一定是要请一些很牛的护法神吧不过呢,喜欢被这样拍的,就算是神,大概也有限的很

想着些亵du的念头,云冲波不觉缩了一下头,左右看看,见天上仍然一片湛蓝,才安下心来。

可要小心的,抬头三尺有神明,不要和大叔一样只顾嘴爽结果爽到被雷劈

严格来说,云冲波并不是多怕不可知的人,但此刻所在的地方,本身却就形成了一种压力。

这里,是一具尸体,一具寺院的尸体。

站在塌了一半的墙壁上面,云冲波一眼看去,尽是残垣断壁,断裂的房舍象一具具骨骼般,无力的插在冷硬的土地上,偶尔有一些生命的痕迹,也只是眼光冷漠的野狼和鹫鸟总共数十亩的地方,全是这种景象。

名为热振,又称被污损之寺,处于吉沃外围,不靠近任何大路,已经放弃了近三百年的地方,今天,云冲波却来到这里。

好荒凉啊

跳下墙壁,云冲波慢慢的向前走着,绕过一处显然是被烧塌的经垛,又从一道完全崩塌的石门上爬过去,他终于看到了一处较大的空地。

嗯嗯,应该是这里了吧

正想左右张望一下,云冲波已听到了冷冰冰的声音。

不死者,您来晚了。

今天早上,云冲波一出门,就发现了太平道最高级的密语,希望他能够在今天正午前前往热振寺的遗址,虽然没有落款可,他倒也猜得出留言者应该是谁。

不死者,您来晚了。

因为云冲波的沉默,九天再一次重复这说话,同时,她慢慢从一片废墟中走出,依旧是查勉肖嘎的装扮,她冷冷看着云冲波。

尽管使用了您的尊称,可似乎,九天对云冲波并没有多少尊重,透过面具,她的目光冷漠到和鹫鹰没有什么两样,冷漠到让云冲波很不舒服。

我我有一点事耽误了。

因为和杨继之的讨论,云冲波出发的晚了一点,在他自己,并不认为这是多重要的事情,但显然,九天不是这样想的。

不死者对太平道来说,约定是不可侵犯的,一次失约,也许会导致整个计划的失败,导致众多道友的死亡无意义的死亡。

平静的语气,却给云冲波以甚大的压力,幸好,九天很快就转换了话题,询问为何云冲波还没有离去。

前次相会时,九天展示身份,却没有对云冲波做出太多解释,只告诉他这里进行的一切,都符合着太平道的利益与需要。

至于不死者,您并不应该卷入这一切,请您离开,尽可能快的离开。

虽然不明白也不太甘心,但云冲波还是答应了九天的要求,只是,后来,一连串的变故拖住了他的脚步,更越来越深的牵扯进这事情当中。

请求不死者的离开,是因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会越来越混乱和危险

声音依旧平淡,可云冲波却觉得自己似乎听出了一些轻视,稍为有一点恼火: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云冲波对自己的评价已较过去高出很多,而且,就是不久前,自己才刚刚击败过九天,如果这样的自己还可能有危险,那她凭什么又在这里主事

当然没有直接表白自己的不满,但当云冲波小心选择语句,表示说自己希望出一些力和知道更多时,他还是不自禁的将情绪流露。

这里的一切属下现在还没法解释。

告诉云冲波,这个计划开始于很久以前,那时,连九天自己也只是一个呀呀学语的婴儿。

哦那你现在有多大

没想到云冲波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九天怔一怔,才低声道:据说属下与贪狼是同年,但谁更大,我们也不知道。

据说两个字,让云冲波一愣,但立刻,他就明白过来。

对不起。

尴尬的摸着头,云冲波希望道谦,但九天却并不在乎。

这不算什么太平道中,这实在不算什么。

继续刚才的讲述,九天表示,既然云冲波没能在曲细岗珠返回前离开,就已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现在现在如果离开,已来不及了。

来不及,为什么

奇怪的问着,对之,九天似乎干笑了一下,然后,她告诉云冲波,今天以后离开吉沃的人,一定会首先成为怀疑的对象。

怀疑怀疑什么

开始觉得有一点不对,但在问出更多事情以前,九天先做出手势,将云冲波引向后面,带上一座已经荒废的断塔。

属下请求不死者准时前来,并不是顺口说说,因为您来晚了一个时辰,您现在也就没有时间离开了

被请求安静待在这里,同时,透过窄小的窗口,云冲波看见有更多的人影出现在这已死亡的寺庙中。身着与九天一样的装备,他们中更有些是云冲波已经见过。

你们

唔,是,九战神中尚余的七人,今天已全部集中到了这里。

再一次向云冲波提出请求,希望他绝对不要离开,之后,九天开始向塔下走去。而这时,看向远方,云冲波已能依稀瞧见,似乎有车队正在从吉沃的方向前来。

你们今天到底要干什么

头也不回,九天径直的离去,只留下一个回答,一个让云冲波心悸不已的回答。

杀佛。

很轻的脚步声,踏碎了道路上的沙砾,自热振已被烧毁至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大殿中穿过,曲细岗珠一言不发,静静的观察着周围。身后,是脸色严肃的宝寂,起初跟得很紧,但在曲细岗珠进入大殿之后,他便停住脚步。再向后,是衣着及身份各各不同的人们,有僧人,也有商人和手工业者,还有普通的农夫和一些来自吉沃以外的密宗信徒,每个也是一样:用虔诚而又期待的目光紧紧盯着曲细岗珠的背影。

渴望接近灵童,却又得不着曲细岗珠的任何回应,最近的日子里,这些人就在不断的出现和增加,时刻等候在法宫之外,只为在曲细岗珠外出时能够看他一眼或者,是一句交谈甚至和摩顶祝福。

当然,后两者,是任何人都还没有得到的。

坚持着自己的立场,对不空致以最高程度的尊敬,有时候,那甚至已超过了第二灵童所应该执守的程度。

我只想回家看看不想引起任何事情。

私下里,他更曾向屈竹和宝寂吐露过不满。

我本以为我可以待长一点时间,但这样下去,我想,我很快就得离开了。

对这,宝寂保持沉默,屈竹则是很直接的表示赞同:来自中原,精熟历代史事,他本来就是对曲细岗珠的出现最为担心的几人之一。

热振是我希望探视的最后地方,而在那之后,我就该离开了

默默回忆着曲细岗珠来此路上的说话,宝寂的心情甚为复杂,衷心信任着现任的法王,他也很希望曲细岗珠尽快离开,但同时,一些已在他心中埋藏了数十年的事情,和曲细岗珠近来的表现,却又使他难以将自己的情绪完全梳理。

那若上师您那年所做出的决断,真是完全正确吗

然后,他猛然抬头,那苦修数十年,早该完全麻木的面庞,突然间,已布满了恐惧

穿过残破的大殿,又经过一个广场,曲细岗珠的脚步很慢,似乎没有什么目的,只是随意的走着,总是在遇到的第一个障碍物前绕开。

然后,他停下脚步。

面前,出现了不应该出现的人,在一处已被放弃超过三百年,不靠近任何重要道路的密宗寺院中,所不应该出现的人。

步行,戴雷石头盔,著黄金胸甲,右侧挂虎皮弓袋,左侧挂豹皮箭袋,一手持红竹所编的盾牌,另一只手中则是若有千幅的,边缘无比锋利的巨大转轮。

巴丹玛奔

准确叫出战神的名字,曲细岗珠缓缓合掌,注视着对方隐藏在面具之后双眼。

来杀我的

下一刻,作为回答,转轮割裂空气,重重劈下

九头陨铁金刚杵法

遍体黝黑的巨人自虚空中凝出,双手抱持着粗达两握的巨杵,在最后一瞬间将魔轮的斩击挡下,虽然这冲击立刻就使巨人本身在震动中崩坏,但这却使宝寂得到一点时间,穿越过整片空地并同时结出手印,将正想再攻击一次的巴丹玛奔逼退。

一点时间也没有浪费,巴丹玛奔刚刚退开一步,宝寂已立刻挽住曲细岗珠,向后退走,但几乎是刚刚移动开不到两丈的距离,细长坚韧的黑索已经贴地卷过,虽然没能缠住宝寂的小腿,却将他的动作干扰,更使他没法自交叉斩下的刀剑间通过。

反手拍出淡蓝色的手印,将郎札珠丁和查载托代一起御下,宝寂随即自颈间抖下佛珠,挥动成圆,将敌人逼到一丈以外的空间。

这样做没有意义宝寂。

冰冷而又充满自信的声音,来自化身查勉肖嘎的九天之口,拎着被伪称为九泉的法宝雷公鞭,她站在较远的地方,眼光中带着几分嘲弄。

抵抗到最后的结果,就是你自己也一起死掉没有意义,什么都没有。

轻轻呼吸,宝寂很快将自己的情绪调节,静静的站直了身子,他根本不去回答九天的说话。

唔从你的眼中,我看到了决心,愿意死战的决心,但我却奇怪,这东西不是只该奉献给唯一存在的那位法王么只是一个失败者,一个消失了二十年的失败者,又为何可以得到这样的忠诚

冷冷说着,九天更将雷公鞭轻轻甩动,很小的一个动作,却长达数丈的巨大电剑,向着两人狠狠斩下。

将念珠之一迅速捏碎,带着弥漫的粉未,宝寂一拳迎上,生生击破掉这道电剑,并没留下任何损伤。

果然对我的雷术做了准备但又怎样这样的雷术我还可以发出至少六十五击,更何况,它们亦还可以被提升至更强再加上其它六人,你的顽抗,根本什么意义也没有。

眼中首次出现恐惧,因为宝寂就知道对方说的全对,即使单打独打,他也没有信心胜过九天,而当周围又有其它四名强者环视时,战的结果,根本是不问可知。

而且,逃也不可能。

在另外一个方向上,出现了手持弓箭的身影,眼光森然,他已将长弓拉圆。

所以你最后再考虑一下,我们所要的,只有这位灵童。

不许伤害尊者

错杂的吼叫声,却非宝寂所发,先前守在寺外的信徒们终于也被惊动,闯进来的他们,刚好听见了九天的说话。

你们这些邪魔外道

愤怒的吼着,他们纷纷涌上但,只是一道斧光,已将最前的三人分尸。

没意思

冷笑着,名为突钦查杜的战神发出残忍和渴望的笑声,的确,与他们相比,这些手无寸铁的信徒,根本就没有战斗力可言。

可是,信仰这东西,却能极大的增强勇气,明知必死,信徒们仍然不停的冲上前来。当自己的血肉飞溅时,他们更反而会出现满足的笑容。

上师,请快带尊者逃走

一个又一个,被刀剑或是巨斧斩杀,很快就将地面染着鲜红,看着这,宝寂的身子也不禁要轻轻的颤抖,但虽然如此,他却还是能控制住自己。

尊者,请

不。

怔一怔,犹以为曲细岗珠是在顾忌查勉肖嘎和杰巴索多,宝寂忙表示说自己有信心挡过至少一轮但很快,他的声音已弱了下来。

曲细岗珠的变化,他已能感觉得到。

眼中渐渐出现燃烧的火焰,曲细岗珠更自宝寂的掩护后绕出。

亲眼见证着这一切宝寂,我又怎能再忍

可是,尊者

强而有力的一个手势,将宝寂的说话斩断,曲细岗珠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些奇怪的气势。

不要再劝我宝寂。你看看,看看这些人,这些对密宗如此忠诚的人

法王存在的意义不是就为了守护雪域,和守护所有对密宗还有信心的人吗

这时候,死者经已超过六十名,只有不到三分之的人还在生,这一点点数量,已经牵制不了三名战神,而九天,更似乎已经决定发出最后的命令,一直举着的左手,终于用力挥下。

杀。

冷静似没有感情的声音,却非发至九天的口中,另一人,另一个,本来只应该是被狙杀和被保护的对象,一个应该没有意义的人,抢先说出了这个字。

同时,他更以快过所有人的速度,抢至屠杀了最多信徒的突钦查杜身前,只一拳,便将他的身体轰穿

而且,不光是一个人是五个,五个啊

说得唾沫星子四处飞溅,花胜荣把五个手指用力岔开,在云冲波的面前晃动着。

就一个人,单挑七名战神,杀了五个,另外两个也被打到半死不活后逃走天啊,你能相信吗,贤侄

好啦好啦,你说够了没有形容的这么具体,你当时又不在现场。

可是贤侄,你也不在啊所以,你至少也不能说我一定是错的对不对

此时已是热振一战后的第六天,那天发生在热振的一切,已成为传说,被整个吉沃的百姓们不停传递着,每个人也极显亢奋。

当然啦,那个什么九战神的事情总算结束了不过,可惜,还是没搞到多少线索。

倒下的五具尸体,有两具是被生生粉碎,另一具则被九天在逃走时打爆了头颅,而剩下的两具尸体上,则一点儿能猜出身份的线索也没有。

可不管怎样,在约大多数人的心中,这事情总算已接近尾声,连日来,自发组织的庆祝出现在吉沃的各个地方,参加者上,更出现了在影响力上已列至第二阶层的僧人。

所有这些,其实形成了不少的压力吧不管怎么说,法王他什么也没做到啊。

屈竹认为,这可能会对不空形成一些压力,而更令他好奇的,则是曲细岗珠的力量。

明明都说他是被班戈用半强迫的办法带回来的可是,从那一战的结果来看,就凭班戈,有什么资格强迫他

当然也有解释,这出于曲细岗珠的自愿,利用班戈,他可以使自己的回归显着是非自愿但很显然,宝寂等人都不是这样想的。

那几个家伙,好象个个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偏又什么都不肯说,逼急了我,就用皇上压压他们。

悻悻的抱怨着,但屈竹并没有真得去这样做,而当他叹着气离去时,云冲波更觉得,他似乎显得很憔悴,显得有一些和平时不一样。

不奇怪啊其实,如果他不是皇上派来的人,可能,现在都会被要求给出解释了呢。

对花胜荣的说话甚感奇怪,要多得到一些说明之后,云冲波才明白过来。

哦哦对了,那些家伙怎么会知道去在热振打埋伏是啊,怎么知道的呢

据说,提前知道的,只有宝寂和屈竹两人,当然两人似乎都不可能会将之泄露,但如果一定要选择其一的话,屈竹当然是比宝寂更自然的选择。

唉唉,这样想来,他也真是头痛啊。

不过,再头痛也头痛不过法王吧。

仍然在埋头研究着不知从那里搞来的古物,杨继之道:眼看着另一位灵童这么风光,再说之前恶咒牛角的事情也还不明不白嘿,现在保证没人的压力比他更大。

云冲波并不是太明白,却见花胜荣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要是咱们碰上这种事么,就两条路可走。

一是跑路,一是,索性一押到底,力求大翻盘啦

喂喂,你们在说什么啊

困惑的云冲波,刚刚问外,却听门外有人叹道:法王他走得是第二条路。

缓步踏进,法照的脸上竟也似有忧色。

刚刚接到慧生上师的消息,法王已传出命令,在五天后的吉日吉时,再次举行金瓶擎签大典。

什么

自雪峰上吹下的风重重的撞在石壁上,被撕碎,又很快重新纠合起来,穿过和绕过石壁,发出得意的呼啸。

依旧是热振,依旧是这被放弃了近三百年的荒凉地方,可看在云冲波的眼中,却已多了很多东西。

一些,让他很不舒服,却又没法清楚捕捉,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的东西。

战斗的痕迹犹存,殷红的血痕随处可见,似乎已渗入这些古老的砖石当中,这里面,有信徒,也有战神的。

真是的,到底是在搞什么东西啊

几天前,就在这里,九天信心满满的对云冲波宣称要杀佛,结果,却被曲细岗珠完全压制,付出了五死两伤的惨重代价,狼狈逃走。虽然她对云冲波并不怎样尊重,但爱屋及乌,云冲波还是对她有些担心。

不过,好象她当时伤的也不怎么重,应该不要紧吧

模模糊糊觉着,九天在撤退时似乎也不是多么狼狈,还有余力背上已几乎被连刀带盾一起轰碎的郎札珠丁退走。

但七个打一个还输成这样,她受的打击应该也蛮大的

两次交流,虽然始终未见着九天的真面目,但云冲波的感觉,对方似乎也是对自己极有信心的人物,那么吃了这样一个大亏,一定会难受的很。而虽然同情,但在更深的地方,云冲波又有些一点点连自己也不好意思承认的心思。

啊为什么被派来处理这边事情不是闻霜呢要是她,肯定会告诉我怎么回事如果那天我也下去帮忙,也许就不会那么惨了呢。

自知这绝对算是幸灾乐祸,但在没人看到的时候,云冲波还是忍不住会偷偷想象一下,如果是萧闻霜在主持这边的事情,现在会是怎样

啊啊,闻霜啊,很久没见了啊

花施主

想得出神,竟没留意到脚步声的接近,吓了一跳,云冲波匆匆回头,见宝寂已来得身后不远的地方,双手合十,正在静静看着自己

今天,本是举行金瓶擎签的日子,云冲波甚想跑去看看热闹,却收到宝寂的密信,希望他能够来热振寺一趟。

心中颇有些忐忑,很担心宝寂会问出些自己没法回答的事情来,所以,当宝寂在注视云冲波很久后,终于开口时,云冲波实在是大为愕然。

不用遗憾,金瓶擎签的仪式,其实一点看头都没有的

用着和缓的声音,宝寂告诉云冲波,的确金瓶擎签是密宗最重要的仪式,但这却并不代表它很有可看性。

那间殿室的地位非常高,却很小,采光也不好。不过,这倒也不是故意的。

那原是初代法王坐化的地方,在那个草创规模的时代中,本来就不可能有什么太好的条件。

里面的一切,基本上都和一千多年前一样,也许是因为这儿是苦寒之地吧,东西坏的都很慢的,那时法王用过的床桌,都还可以使用。

曾有听说,还知道这被密宗当做法王庇佑的证据而刻意宣传,云冲波在心里偷偷的笑了一下。却又有些佩服那些信徒什么亦肯相信的执着。

唯一与当年不同的,就是那只金瓶。

由朝廷所赐,高达半人的巨大金瓶,上面布满了精致花纹,更镶嵌有众多价值不菲的宝石。其中盛有法王的舍利子,以及他生前最喜爱的一些物品,至于所谓擎签,则其实并没有这个动作。

开始之前,会先将一块用秘法制成的骨片置入瓶中,随后,候选灵童将轮流进入殿内,在金瓶前默默诵经。

经为大藏,密宗最重要的经典,而这时,金瓶更会做出反应。在骨片上生成一些记号,依靠之,便可以判断出谁是真正的法王转生。

而现在,这个仪式应该已快要结束了吧

据宝寂说,今次的金瓶擎签,有一些与历史上完全不同的地方,特别是在参加的人员上。

有密宗以外的人员参加确认,这就还是第一次。

凭着皇帝的名义,屈竹非常坚决的要求参加擎签,而当法王和曲细岗珠都不反对时,这完全不合规矩的事情亦就得到允许。

为此,他还专门调阅了一些最机密的资料,来学习怎样辨认骨片上的记号。

另外,屈竹还打破了别一个规矩:当两人进入殿内诵经时,他和其它数名高级僧人也将进殿内。

别和我说什么习惯,我们都知道这次的事情根本不符合任何一个习惯。

似乎很急燥,屈竹不惜使用皇帝的名义来施加压力,宣布说如果不能让他全程参与,他就没法代表帝京来认可今次的事情。

哦,这样啊

所以,现在,屈大人应该也在殿内,正在旁观着法王和尊者的诵经,不过,这并不重要。

注视云冲波,宝寂低声道:今次请花施主来,其实是想问一件事情。

告诉云冲波,热振事后,法宫对为何战神们能知道事先在此地伏击甚为关注,并进行了一些调查,而刚听到这里,云冲波的背上已开始不住出汗。而当宝寂表示说,经过调查之后,发现云冲波在那天的去向完全不明,而在热振寺中某处,也发现了有人待在那里观战的迹象,云冲波,他就已完全说不出话。

这个,上师我是说

结结巴巴,云冲波更开始偷偷的左右查看,很担心是不是立刻就会涌出大批密宗强者来将自己围攻,到最后,觉得实在没法解释九天的事情,他更将心一横,告诉宝寂说那天自己的确在此,但原因,却实在没法说出来。

完全没有说服力的话,但,在沉默一时之后,宝寂却表示说这已足够。结果,反而是云冲波要忍不住开口询问,问为什么这样就可以过关。

这是法王的交待。

若依宝寂等人的意思,既怀疑云冲波,便该直接将他擒下讯问,左右他与净土宗也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法王却似乎对云冲波甚有好感,将这意见阻止。

法王说他从来见过如施主您一样清澈的眼神,只要施主您承认这件事情,无论说不说理由,我们都会接受。

目瞪口呆,不明白自己凭什么可以被不空这样相信,但不管怎样,这总是好事。

压力稍松,云冲波的心情立刻自在不少,开始能够去想些别的事情,一些早已令他好奇的事情。

那个,上师。

之前想不通的事情:为何曲细岗珠强横如斯却会被班戈强迫而来相信宝寂一定知道,云冲波向他发问。

请恕老衲不能明言。

告诉云冲波,这是密宗的秘密之一,不能让人知道,总之,曲细岗珠的表现就是完全正常,没必要怀疑。

早估得会这样回答,云冲波倒也不觉有多失望,而立刻,另一个问题又冒上心头。

如果只是要问我法宫中应该有很多地方啊,上师您为什么非要又跑来这里呢

苦苦一笑,宝寂仍未回答,但那一刻,他闪烁的目光,却让云冲波读出了他的担忧。

您您很担心法王吗

心事被说出,宝寂默默承认,稍后,他更承认说自己其实一直全力阻止法王做出这个决定。

完全没有必要早就过去的事情,重复它,一点意义都没有。

抓抓头,云冲波倒不是太同意宝寂的意见。

我觉得还好吧

真者恒真,云冲波认为,虽然很麻烦,不过这样一次之后,也就可以给所有的事情打上终结了。事实上,这不仅是他的想法,也是绝大多数百姓和僧人的想法。

反正,照你说的,这个东西又不能作弊,又不会犯错那有什么好担心的

哈哈笑着,云冲波表示说,总不至于当年他是法王转生,过了二十年却不是了。

那怎么可能啊呃,对不起。

发现宝寂的脸色很难看,云冲波突然反应过来:对密宗门人来说,法王,以及金瓶擎签,都不是可以乱开玩笑的事情。

点头接受云冲波的道谦,宝寂的脸上,仍是乌云密布。

来到这里,一半也是因为不想待在法宫苦苦等待,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说话中,远处有炮声响起,红色的烟雾冲上天空,看到那,宝寂显得更加紧张。

结果出来了。

明显很渴望立刻知道,可同时,宝寂却又紧张到了没法移动,尽管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他却一步也没有动,看在云冲波的眼里,这实在很奇怪。

他他倒好象在害怕啊有什么好怕的

最后的结果,是在两人还没有回到法宫时,已迎头碰上了前来报信的快马。

回上师,结果已经出来

声音越说越低,那信使的表情非常古怪,看着这,就算是云冲波,也能猜得最后是那个名字胜出。

得到金瓶承认的是曲细岗珠尊者。

之前有一点猜想,但当确实知道时,云冲波还是很愕然,但与宝寂比起来,他的这点愕然又实在什么都算不上了。

听到那名字时,宝寂如同被雷劈中一样,僵硬的站住,一时间,似乎什么也听不见,更谈不上说话,直到信使又重复了两遍,他才怔怔开口。

哦是吗

巨大的失落,一望可知,任谁也能看出宝寂所期盼的是什么结果。

哦,但是,这就和当年金瓶擎签的结果不一样了啊,难道那只瓶子也会搞错为什么会这样

脑子一片混乱,云冲波问那信使,在密宗的规定中,有没有说两次擎签不一样该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也许,还可以进行第三次

那信使同时也是宝寂门下弟子之一,明显对这结果也很沮丧,一边说,他一边偷偷的看着宝寂,似乎是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支持。

不,不会而且也没用的

满脸苦涩,宝寂这样说了半句,却又嘎然而止,更匆匆赶向法宫,也不管身后两人都还糊里糊涂。

很快,这消息已传遍全城,将惊愕带向每个角落,每个人也被这意料之外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而大多数人,正如那信使的立场一样,开始怀疑是否过程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开始希望是否应该再进行一次。

说到底,现任法王在位二十年,一直都做得很好,还是有一些威望的。

依旧热情高涨的在研究文物,杨继之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花胜荣也一样从容,根本不为所动。

谁是法王,有什么区别啊,那只是个位子,其实谁坐都没关系。

与他们相比,云冲波就显得很沉不住气,在屋里来回的走着,总是定不心来。

此刻,几乎所有高级僧人都已进入法宫,来讨论这从未有过的事情,来决定当如何处置。而被邀请前往的人中,也包括了法照和屈竹,却� ��有班戈。

据法照的估计,如果现任法王要求再进行一次擎签,应该可轻易得到七成以上僧人的支持。

不管怎样,他已经做很久了,并没有什么大错误而且,今次的过程有很多和习惯不一样,以这些为理由,应该可以再来一次。

不仅法照,这也是多数人的想法,花胜荣和杨继之更都认为,法王决意动用金瓶,总不是为了让自己快点下台。

明摆着吗,他纯粹是为了压住曲细岗珠的风头才举行擎签的可不是为了让位。那现在既然手里牌还够,当然要继续賭下去。

似乎很有说服力,但,每当想到宝寂,想到他那苦涩而沉重的面容,想到他的颤抖和僵硬,云冲波就觉得,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他,到底知道什么事情呢

入夜之前,结论出现,几乎令花胜荣和杨继之的下巴摔成碎片:与绝大多数人的期望完全相反,和宝寂的判断一样,现任法王宣布,承认自己的失败。

金瓶是不会错的我接受。

黑暗当中,达勉仓嘉静静的坐着。

当他已不再是法王的时候,他也不就不再是不空,已被放弃二十年的名字,奇迹般,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因为这是从来没有出现的情况,所以没人知道应该怎么对待他,到最后,还是新任法王做出决断。

他和我一样,身上寄有初代法王的伟大灵魂所以他也有权继续留在雪域,留在这法宫当中。

思乡的滋味,二十年来我已经很明白,没有必要再将之转嫁他人。

因为这,达勉仓嘉可以继续留在法宫当中,虽然他要从原本的住所中移出,但分配给他的,仍然是整座法宫当中最好的几套房间之一。可是,这却阻止不了人心的变化。

当那些曾经恭敬服侍多年的近侍也在态度上出现微妙变化,达勉仓嘉便以一种沉静而又高贵的笑容教他们可以离开,去一些似乎能带来更多回报和更多安全的地方去。

起初虽然带着畏惧和怯懦,但当第一人迈出脚步时,雪崩的出现,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很快的,用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曾经紧紧围绕在他身边的人群,一一散去。

安静,深黑色的安静,宽大的房间里,静静枯坐着的达勉仓嘉似已完全被黑暗吞噬。

不知过不多久,室内的空气方又开始缓缓流动,似察觉到这变化,达勉仓嘉轻轻动了一下,却立刻被人阻止。

不必回头你就这样坐着,这就很好。

没有回头,达勉仓嘉却也显然知道来得是谁。

你你终于来了。

唔,我来了,因为你错了。

肩头微微战了一下,达勉仓嘉道:是,我想,我的确错了。

从曲细岗珠进入吉沃开始,达勉仓嘉就认为,来者只是一个替身,绝非真正的灵童。

无论他做了多少事,无论他怎么让宝寂他们信任,我都认为他是假的。

是微哂着,那人道:但到最后,这个不是灵童的人,却竟可以在金瓶擎签中胜出。

听到这,定力如达勉仓嘉也要微微抽搐嘴角,声音也似变得沉重。

我不明白这是我唯一不明白的事情。

他明明不是曲细岗珠直到他走进灵殿时我还这样确认着,但,他却的确被那绝对不会错误的金瓶选中。

可是,他明明是假的。

我没有证据,支持我的只有感觉我就是知道。

从一开始,达勉仓嘉便认为,班戈接回的人绝非曲细岗珠,但只凭感觉,并不能直接否定它人的真伪,所以,达勉仓嘉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人在行动。

他做得很好,极为低调,但却又总能把自己的每点行踪都泄露出去不知不觉中,已有人开始被他吸引。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无妨,但在热振一战后,达勉仓嘉就不能再装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所展现的力量对普通信徒倒没什么,但,对真正有地位的高阶僧人来说,却意味着很多。

每一口海子都是您的眼睛,每一座雪峰都是您的手指,您有英雄的象征,一身洁白,内供外供密供三者如云般聚集在您面前,如须弥山一样高不可攀是么

轻声背诵着,那人低低笑道:但这却也有你的错误为何,你不早些出手,早些将这一切结束

微微摇头,达勉仓嘉道:我我也许能,但我却没有机会。

一直被怪病困扰,和纠缠于六贤门者与三大寺的暗斗,同时,达勉仓嘉更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实战,尽管相信自己有着强大力量,但当没有经验时,那并不见得会多有用。

而且,宝寂也一直在劝我劝我不要出手,甚至,在吉祥友和宝金刚倒下后,他仍然劝我不要去。

你怀疑他

来人的反应很敏锐,也很自然,但,达勉仓嘉只是摇头。

绝对不会。

不过,他心里的确藏着一些事,一些令他越来越憔悴的事。但只要他不想说,我也就不问

对这老人甚为尊重,也有着高度的信任,达勉仓嘉并不想强迫他说出来。

那怕是现在

那怕是现在。

当达勉仓嘉态度坚定时,来人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你之所以决意举行金瓶擎签大典,也就是因为你认定他是假的,因为你想用最直接和最快捷的方法结束一切是吧。

对。

苦苦的笑着,达勉仓嘉表示说,却未想,到最后,自己才是被筛选掉的那一个。

等等你已经认输了

来者对达勉仓嘉的态度甚为意外,并表示说一切仍可逆转。

他是真还是假其实都没有意义。当我出手时,怎么都是一样。

口气充满自信,那人认为,败杀九战神,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只是一些小鬼,彼此间差距也很大,当日若是本座,绝不会有人逃生。

重提某件达勉仓嘉也明白的事情,那人表示,自己说的话始终做数。

给我你能给的,我就会给你我所承诺的然后,一切,都会结束,会和从前一样。当初我这样说,现在我仍然这样说。

不。

拒绝了来人的提议,达勉仓嘉表示,自己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的确通过了金瓶擎签。

相信金瓶,相信没人可以在这上面做手脚,达勉仓嘉相信,不管之前来的是谁,但当他可以通过金瓶的选择时,他就是真正的法王,是不空的转世。而自己,其实并不在乎法王的位子。

那个年轻人他的说话很正确,这个位子,其实很可悲。

其实,这只是一个位子,谁坐都可以,能够让金瓶认可的人,就可以坐这个位子。

即使知道自己是败在阴谋下也不在乎,当确认了对方的确也是转世灵童,当确认了对方的确有资格成为法王,达勉仓嘉,他就完全不想再奋斗下去。

冷笑了一声,那人问达勉仓嘉,是否只有这个原因。

是否,你也还有担心,不敢给我以我想要的

是。

坦然承认,达勉仓嘉表示,那人所要的,自己也的确不敢轻易给。

僵持许久,最后,那人轻声叹息着,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要怀疑自己那也由得你。但不管怎样,我还会再等一段时间,

若回心转意,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一样坐在黑暗中,班戈却是非常兴奋非常高兴。

脸上不停的淌着汗,他非常激动,不停的在椅子里蠕动着。

你很激动啊这不太好。

藏身黑衣当中,班戈等待的人终于出现,立于窗前,他淡淡告诉班戈,这样子激动,很容易被人看出问题。

新的法王对你已经严加训斥,你没有讨到任何甜头所以你不该高兴。

讪讪的笑着,班戈表示说,现在只有两人,可以放松一点。

两人

讥讽的笑着,那人向黑暗中示意,眯起眼,班戈方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想看清楚是谁,但在那之前,来人已开始向班戈发问。

就是这样,绝对没有问题。

脸色转做认真,班戈迅速汇报了近日几件事情,表示说决无问题,一定不会留下手尾,而当看到那人似乎稍显放松时,他更溺媚的笑着,希望能够知道一些事情。

到底,那个假货是怎么通过金瓶擎签的呢

这实在是班戈最关心的问题,一直令他寝食难安,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他才放下心来。

这个,你不用知道

态度很倨傲,那人更告诉班戈,除了刚才交待的事情外,还有两件事,必须今天晚上做完。

要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交给你,另一个我则会亲自动手,然后,一切才算是天衣无缝。

要我动手

有点疑惑,而当班戈终于看清了躺在地上的是谁时,更大为吃惊。但早被这人完全收服,他随即就拔出刀来,将那人的头颅砍开。

这一刀砍下,我就完全没路可退了,大人,今后一切都仰仗您了。

微微点头,那人表示说这是当然。

不过,今后也不需要你再做什么了,什么都结束了唔,不,你还得做一件事,必须你做的事。

班戈立时肃容道:大人请尽管吩咐,小人万死不辞唔,大人

声音骤然提高,却立刻断掉被一把喉头的匕首,生生,截断。

你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死掉,赶快死掉。

静静看着班戈扭曲着倒下,随后,那人似终于放心,缓缓将头上的罩帽拉落,步至窗前,注视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吉沃在晚了二十年之后,你,终于还是回到我的手中了。

月光落入,照在新任法王,曲细岗珠那平静微笑着的脸上,也照在班戈那扭曲愤怒的脸上还有,还有屈竹,那已被一把大刀从中劈开,完全变形了的脸,在月光映照下,显着加倍的可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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