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探求与希望
李孝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口气也很凝重，在李贤的印象中，李孝总是嬉皮笑脸。金銮殿上，面对父皇母后，也没有用严肃的口气说过话，连一向严厉的母后都拿他没办法。
可是此时这么郑重，显然问题很严重。他有些紧张，竟然有面对父皇和母后时候的感觉，盯着李孝，不知道他能问出什么问题。
李孝沉吟一下问道：“还想不想当皇上？”
李贤愣一下，李孝问的是不是当皇上，不是当太子，这让他心里震惊，摇头说道：“你也认为我想谋反，夺取皇位？”
李孝没有回答李贤的问话，而是说道：“好好想想再回答我，这是我第一个问题。”
李贤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皇上不是我想当就能当上的，所以你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李孝说道：“我既然问你，就是想知道你怎么想的，我想你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快一年时间，很多问题应该能想清楚。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用你的心去回答。我相信你，说以才公开问你，否则即使你回答我也不会相信。”
这回李贤没有再顾左右而言他，略微思考一下说道：“不想。”
李孝问道：“为什么？”
“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李贤略微紧张的问道。他感觉李孝有些咄咄逼人。他曾经也是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李孝这种俯瞰似的居高临下口气，自然生出一股反抗意识。
李孝还是摇头：“不算，第一个问题你必须告诉我原因。”
李贤受不了了，一下站起来说道：“五弟，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皇上不是我想当就能当上的，也不是你想让谁当就让谁的。我也不是傻瓜，傀儡皇帝我不会当，你死了这条心吧。”
李孝脸上没什么变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激动，而是淡淡的说道：“那好吧，算是你回答了，我明白就行了。第二个问题，皇后想杀你的时候，你怎么办？”
“你说母后要杀我？”李贤不相信的拔高声音问道。
李孝平静的说道：“我只是问你，要是真有那一时刻，你怎么办？”
李贤的头脑也不是白给的，李孝这个问题，他立即想到了很多。李孝一直认为大哥李弘是母后害死的，也说母后有谋朝篡位的野心。
李贤认为，母亲只是想霸占权力，为她娘家人谋求利益，母后是女人，怎么可能登上帝位。叹口气说道：“五弟，我知道你对母后有成见，但是我不认为母后可以谋夺江山。原因我们已经说过，大哥死确实很蹊跷，但没有证据显示是母后所为。我是她亲生儿子，如今已是平民百姓。母后有必要杀我吗？何况新太子李显已经立为太子。”
李孝不为所动：“回答我的问题，不管你认为会不会发升，我只是问你要是有那一天，你打算怎么办？”
李孝这么固执，李贤也无可奈何，他没有回答，而是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沉声说道：“父母命，违之谓之不孝，真要那样，我能奈何？”
李孝心里叹口气，果然如此。历史上李贤是被逼自杀的，自己一开始认为是袁公喻，后来才想起来，去巴州逼死李贤的人叫丘神绩。可是自己查过，丘神绩并不在朝中为官，他父亲已经辞世，叔叔是少府卿，这时他应该在地方为官。
作为太子，尽管已经没有地位，但是凭借身份，也不是能被人逼着自杀的。何况他还是当朝皇后的儿子，皇上的哥哥。那只能是一个原因，“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
李孝一个来自现代的人，又是穿越者， 和李治，武则天没有任何感情。他是不会听话的，所以他不能理解李贤的思想。
微微听停顿一下问道：“第三个问题，如果你当上皇帝，如何对我？”
李贤微微一怔，这样的问题是不应该问出来的。哪个扶持新君废立皇帝的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恐怕都是表忠心吧？
他也开始重视起来，认真的想想说道：“只要你不违法，我当然会满足你一切要求。”
李孝苦笑一下：“二哥，不能不说你的回答让我十分失望。满足我一切要求？你能做到吗？即使你能做到，我能要求什么？要是贪恋权势地位，喜欢金钱美色，我自己可以取得皇位。不要忘了，我也是皇上的儿子，也是正牌皇上的亲生儿子。嫡出不嫡出，那要看皇后是谁。李忠当初也不是嫡出的，结果如何？”
李贤让李孝弄得有些糊涂：“五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问这些问题，你让我真心回答，这就是我的心里话。你可以不满意，正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你完全有资格争夺皇位。我也看得出来，你有那个能力，但为什么问我，是我不明白的。”
李孝就是想在李贤不明白自己意思的时候问出这些话，看看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惜，李贤的回答，李孝很是不满意。第一个问题李贤就没说实话。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才觉得可贵。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一下变成庶民，亲自劳作，看看他现在的打扮和脸色，要说安心不再有想法，那是骗鬼呢。
李贤没有发疯，很理智的知道，想是没用的，徒增烦恼，还是不想为好。可李贤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就意味着没有和李孝交心，他们缺少基本的信任，这一点上，李贤明显不如李弘。
第二个问题，要是有雄才大略，不服输的性格，一般不会认命的，也不会表现出愚忠愚孝。更大的可能性是李贤根本没有那个胆量，还没有提前准备的打算，知道流放被贬，连钱都没想到准备。生活成问题，才想起自己，一旦安稳又不想了。这是贪图安逸，没有进取精神的表现。
李贤是很有才，可他不是开疆之君，最多能当一个守成之君。李孝需要的是有远见卓识的皇帝，不是这样的皇帝。性格缺陷，可能导致最后李孝起兵推翻李贤，否则自己就会没命。
李孝很懒，他不想操心费力不讨好，自己不想当皇帝，还想实现他自己绘制的蓝图，有些太过分，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第三个问题是李孝想当然，李贤不是他，怎么可能知道李孝怎么想的？所以他的回答李孝永远不会满意。他希望李贤能和自己谈谈，了解自己想要什么，合理的处理，不是为了能当上皇帝，什么条件都答应。这个回答，恰恰验证了第一个问题。
听李贤的问话说道：“大唐不是李家的，他是天下千万千万汉人的，是全天下华人的。我希望大唐永世昌盛，世代绵长，所以我想让一个和太宗一样的人当皇帝，我会尽力协助他走向昌盛富强。我这个人比较懒，又不懂政治。搞搞经济，搞搞发明还行，我就和你说吧，李显不是好皇帝，李旦也不是。所以我希望你是。”
李孝的话彻底震惊李贤，难道让谁当皇帝是李孝说了算吗？难道他已经具备想立谁就立谁的实力？如果李孝真的具备这个实力，自己刚才的回答却是会让他失望。不解的问道：“如果母后是个好皇帝，你也会支持她是不是？”
李孝不能不承认李贤头脑确实聪明。点点头说道：“不错，在治国上，皇后超过皇上，我本来不打算反对她，也想支持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和我过不去，总想杀我。你认为我该怎么办？像你一样引颈待戳？对不起，我可不会那么傻，想杀我，那我就先杀她。换一个不想杀我的皇帝。”
虽然李孝的话狂妄无比，李贤并没有怪李孝，母后确实想除去李孝，连李贤都不知道为什么。李孝一直在躲着，在逃避。甚至不要王爷的爵位，诈死埋名。他摇摇头说道：“别妄想了，母后治国才能很强，如今天下稳定，她也得到朝中大多数人的支持，父皇还在，太子是李显。如果你起兵，就是乱臣贼子，不会得到天下人的支持，必然失败。”
李孝冷笑一声：“不错，你说的很对，我也没打算造反。”
李贤不解的问道：“既然没打算造反，你来问我这些问题干什么？”
李孝苦笑一下：“我不想你死，虽然你的回答我很失望，但也比李显，李旦强。”
“我死？”李贤不明白的问道。
李孝说道：“对，当武皇后逼你自杀，或者想杀你的时候，你就明白我今天为什么千里巴巴的跑来问你这些问题为什么了。”
李贤怀疑的说道：“能恨和我说清楚怎么回事吗？你还知道什么？”
李孝不想说，因为他无法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知道的，只好说道：“我知道什么你别问，我也不会说。既然你这么想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当你接到圣旨的时候，一定要拖延五天时间，我会来救你。千万别傻乎乎的真死了，我没有救得了大哥，已经很遗憾，不想你再有事。”
李孝这几句话说的很有感情，李贤为之感动：“好，我记下了，李显立为太子，父皇大赦天下，我虽然不能返回长安，但是也算是庶民。想离开下这里也可以，你担心为什么不让我去你那里？”
李孝心里无奈，杨凡和吴允升已经说得够明白，自己把李贤弄去，将来麻烦更大。只好说道：“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如果这时候你离开，恐怕朝廷大军立即就能兵进松州。你说了，皇上还在，太子是李显，这时候起兵是找死，所以你不能动。”
李贤明白了，李孝在等时机。难道是李显登基的时候吗？那恐怕也不是时机。见他还想问，李孝举手：“别问了，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我去找平昌县令，也会给你留下足够的钱，好好活着，希望你能体察民情，将来做一个人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李贤不知道李孝哪来的自信，但还是很感激的说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让你失望，会做一个好皇帝。”
李孝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的答案有了。有今天这番谈话，将来李贤当上皇帝，杨凡他们都会得到重用，自己即成全了李贤，也照顾了跟随自己的手下。自己会怎么样，李孝并不担心。相信李贤会明白，自己等于让出皇位一样，他还会怀疑自己吗？
李孝不再谈论这些，他决定明天就去平昌县，相信自己在松州的动作，武则天也应该知道一点，他要是知道自己前来巴州见李贤，一定会提前下手。趁着李治还活着，最好让武则天暴露漏出来，他如果此时对自己和李贤下手，李治也就会明白过来。
只要自己不暴露在松州有军队，李治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要是等到李治死了，恐怕还真不好办，必然是战场相见。
为此李孝决定刺激一下武则天，看看她怎么办，知道历史进程的李孝，做这些还是游刃有余的。昌平县令袁处知道自己前来，巴州刺史贾养性也就会知道，武则天当然也就会知道。自己静观其变，看看反应再说。
再说李孝不想失去这次扩大底盘，蚕食吐蕃的机会。这边事处理完，要赶紧返回宁远，指挥护卫军向西扩展。推进到金沙江边，完成战略扩张。
第二天一早，李孝带着护卫前往昌平县，必要时他会前往巴州，见见刺史大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