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抗争
秋水殿里李治坐在中间，侧面是武则天，另一侧是太子李贤，武则天正在低声和李治说话。大殿里坐着不少妇人，金秋游园会能被皇上、皇后邀请来的那是殊荣，所以能进来的女人，都是一脸的献媚。
如今是皇后说了算，女人的地位大大提高，在家里也有了说话的底气，因为她们有皇后撑腰。武则天说是被大臣拥护，还不如说被天下的女人拥护。对那些明智的大臣，当然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和皇后搞好关系。
消息是隐藏不住的，而且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有李孝这种不问政事，也不关心朝堂的人不知道。这次游园会是皇上、皇后为最近很得宠的五殿下许王选王妃。
虽然李孝不是太子，又是庶出的王爷，可皇后一句话那就是大事。本来除了太子选妃隆重一些，其他人是没这待遇的。知道消息连相王和周王也十分嫉妒，他们可是嫡出的皇子，可在选妃上也没这么隆重。
今天是众多女眷前来皇宫，对一些有名望的大臣，当然不屑于这种外戚身份，对于一些低级官员，朝中没有什么势力的人来说，成为皇亲，那地位是不一样的。李孝受宠，皇后对他好像很重视。
这让很多人都动了心思，还有一些家族势力，也想因此加固在朝中的地位。只要家里有适龄的女子全都带来，还有一些家里有男孩的，也当然前来。
这次是有身份的女孩大聚会，王爷又能挑几个，一个王妃，一个良娣，四滕人，十侍妾，也不过十几个人。再说朝中大臣的子女能成为侍妾吗？所以每家都有机会让儿子、孙子挑选自己喜欢，又有背景的女孩。
李治和武则天举行了一次长安青年联谊会，也叫相亲大会。李孝认为这是大唐版的非诚勿扰，不过自己才是男嘉宾。
能坐到秋水殿里的夫人都觉得比别人高一筹，武则天想借着机会拉拢群臣和宣示自己的权威，这又是后宫的事，作为皇后她自己有权做主，把李治和李贤抛开一边，和这些妇人相谈。当然是武则天谈，其他人听，任务就是拍马屁。
坐在前面的是袁公喻的夫人蒋氏，此时她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丈夫在支持皇后这件事上立了功，如今已是皇上、皇后身前的红人，相信用不多长时间就能进三省为相。
皇后已私下通过人答应，把她女儿袁佩珊定为许王妃，这一下就变成了皇亲，那以后地位还不是水涨船高？听说许王年方十六，很有头脑，那些什么马车和木制家具，全是许王弄出来的。大唐这些王爷中，许王是最有钱的，又很得皇上、皇后宠爱。
蒋氏一脸的媚笑：“多谢娘娘的赞誉，小女确实还可以，一定能让皇后满意，我家丈夫可没少教育她如何是忠君和孝道。”
其他的夫人心里不舒服，袁公喻是平民出身，如果不是皇后大加提拔那些庶民，哪有他什么事。作为那些身世显赫，有家族背景人，是不屑这些的。再说明显皇后已然内定，却让她们来陪衬，每个人心里都不高兴，也就除了说客气话并不多说什么。
武则天确实有这样的心思，把自己人的女儿许配给李孝，那就是在他身边有一个可靠的监视人员。太聪明，心眼又多的李孝，一直不让武则天放心。太平的话更让武则天惊惧，五年前他们打赌，李孝就知道令月叫太平，那不是他未卜先知？他到底是人，是妖？
连朝中老臣都不是对手，可李孝却让自己一次又一次无可奈何。一开始认为他身后一定有高人指点，但五六年时间，没发现这个人存在，同时有很多事也不像是有人指使。那证明什么？证明李孝本人头脑过人，他十一二岁如此，如今已十六岁。
为此她才大肆张罗这件事，甚至弄得比选太子妃还隆重。武则天点点头：“我见过你女儿，确实不错，许王一定会喜欢的。许王顽劣懒惰，贪玩不上进，成了亲有人督促也会好的。”
“谢皇后。”蒋氏认为这件事已然定下来说道：“我让小女前来谢皇后。”
武则天点点头，太监出去寻找袁佩珊，其实不用寻找，早就知道消息的袁家哪能让她乱走。
袁佩珊心里也很高兴，当知道消息的时候还很担心，但她了解一下就知道，原来许王这么大能耐，那自己是王妃，不是可以锦衣玉食，呼风唤雨？本来是想把她许给李贤的，那就能成为太子妃。可是李贤以和张良娣有了孩子，李贤被立为太子后再没有纳人。
不是太子妃，袁公喻也不同意，李孝只是王爷，父亲竟然同意。袁佩珊有些着急，一改过去的性格，老实在宫外等着，没有到处去游玩。哪像其他大臣家的女儿，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四处观看。
她听到宫女传召赶紧进来，母亲让她跪倒参见皇后。袁佩珊长得确实不错，称得上美女，但她毕竟出身低，气质上差了很多。再说从一个庶民家庭突然位列高官，大唐开放的民风，女人地位的提高，让她有些骄傲，也可以说狂傲。此时想起母亲的警告，低眉顺眼的跪倒拜见。
李治不置可否，这件事已交给媚娘处理。李贤刚刚被父皇训斥，有大臣报告，李贤最近花天酒地不务正业，连他的左庶子张大安也说太子变了，让李治很是愤怒。这让他又想起来李弘来，特别是明崇俨的话让李治担心，李贤福薄命浅难以承受大统。他有以前自己的亲身经历，不想随便更换太子，因此今天把李贤训斥一顿，警告他小心一些勤于政务。
见袁佩珊进来，两个人停下说话，李治只是说了一句免礼，李贤皱皱眉但没什么表现。对袁佩珊他也不了解，只是觉得长得还可以，但感觉不好，他也没资格参与。
武则天说道：“皇上，既然你不反对是不是宣李孝前来，下旨册封一下。”
李治点点头，说道：“传旨吧。”太监刚要出去，门外的侍卫进来：“启禀皇上、皇后许王求见。”
李治愣一下，自己刚想让他来，他却先来了，说道：“宣他进来。”
李孝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李治和武则天都是一愣，因为并非李孝一个人，他手里怎么拉着一个女子。那女孩低着头，快埋在胸前了，也不知道是谁。所有在场的贵妇人不下百人，其中两个人心里震动一下。
李孝走到前来：“参见皇上、皇后。”
李治说道：“免礼平身，孝儿，这是怎么回事？”
李治这么问是见李孝到了这里也没撒开那个女孩的手，跟在李孝身边的女孩只是深深鞠躬却没说话。
李孝笑笑：“皇上，我今天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决定娶她当我的妻子，前来向皇上、皇后禀报。”
这句话一出满堂震惊，现在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特别是皇家子女哪能自己私定婚姻。其中这些夫人中就有裴行俭的夫人陆氏，当她看到女儿被李孝拉进来的时候，心里就震惊。可这是秋水殿，有皇上和皇后在，她也不能乱问，着急之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孝的话没让她晕过去，刚才皇后已然确定了袁公喻的女儿袁佩珊，这是怎么回事？小女什么时候认识许王了？
武则天早就知道李孝没那么驯服，但也没想到他这样，刚想说话，郭欣从外面进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很多。武则天的脸阴沉下来，站在武则天身边的上官婉儿眼里闪过一丝异彩，盯着李孝。
她不会忘了在许王府的那一段时光。但她聪慧异常，深深明白自己的处境，小心的陪在武则天身边尽心尽力。知道许王回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机会说什么。连令月公主都不接接触许王，她更不能说什么。
哪个少女不怀春，她离得近，当然听到郭欣说什么。许王这么大胆子，裴寻芳真幸福，如果有一个王爷能大庭广众之下那样向自己求婚，自己好像也能答应。这么想婉儿是又失望又羡慕，她早就认识李孝，那应该是自己的，可五年时间让他们已然陌生。
上官婉儿有些嫉妒的想问题，神游天外，武则天却大怒：“许王，她是谁家女儿？”
李孝是带着不满来的，老子的婚事凭什么你们做主，连问我一句都没有，这是一生幸福。再说当中掺杂太多的利益关系，让他也开始到爆发的边缘：“回皇后，她是礼部侍郎裴行俭的女儿，裴寻芳。”
武则天一愣，她知道裴行俭是谁。裴行俭不但是礼部侍郎同时是千牛卫大将军，是李氏的忠于者。虽然在废王立武的事情上没有参与，那是他官职低。可他和裴炎、诸遂良、来济儿关系密切，如果许王娶了他的女儿，那李孝的势力将更加增长。
脸一冷说道：“大胆，未经我们批准，你们私定终身，还有皇家规矩吗？”
李孝一愣但张嘴说道：“是我娶老婆，又不是你们，凭什么我不能做主，是你们做主？”
“这……”武则天有些气急败坏，太放肆了！竟然当着所有的朝臣妇人面前这样指问自己：“千百年的规矩，婚姻事父母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自己说了算。”
李孝今天也有些失控，他和裴寻芳谈不上感情，也不过是见过一面有好感。要说爱到生死与共，那是扯蛋。
他从打穿越就一直活在武则天的阴影中，东躲西藏四处逃避。随着时间推移，他的不满也越来越多。有李弘那么一个好大哥，确死在武则天手里，那可是她亲生儿子。这个女人无论她在历史上多大功绩，此时李孝都不会再尊敬她。
何况事实让他看到，武则天并没有后世历史上说的那么好，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权力，什么都可以剪除。如果是天下的事，李孝还能用与我无关，天下又不是我的借口来躲避，但这是自己的私人情感，当然不再退步。
其实他并不清楚，这不过是一个引子，是心里太多的不满爆发出来。冷笑一声：“皇后，父母之命？我母亲以死，哪来的父母之命，这种政治婚姻，为了权势搞裙带关系，培养个人势力的事你最好找别人，在我身上别想，我也不会成为你的政治筹码。”
所有大殿中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话？恐怕没人敢这么说吧，但李孝说出来了。可这些话让武则天无法回答，很多事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谁都明白，但谁也不能说。
李孝把事情摆在桌面上，让武则天怎么回答？李孝却不给武则天机会：“武皇后，别不承认，这些事你比我清楚，否则我结婚，我娶老婆是我们同床共枕，是我们生儿育女，凭什么你做主，凭什么是你安排，难道是你们共同生活吗？”
武则天以大脑当机，她真的无法回答李孝的话， 这是千百年后世论证出来，推翻包办婚姻的理论，急切间怎么是她能回答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