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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堪叹同门施霉计 竟求大盗抢新娘

那人叫道:“冤枉冤枉你捉错人了!”

丁兆鸣道:“我亲眼看见你的你还不认?”

那人张大嘴巴正想分辩忽地面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黑眼耳鼻口流出血来。底下的话未能说出就瘫做一团死了。有认得这个人的道:“他就是黄河五鬼中的老三焦蛟。”黄河五鬼在黑道中不过是二三流的人物。

江上云道:“丁大侠你恐怕真的是捉错人了刚才打来的那粒石子用的是和弹指神通类似的功夫内劲很是不弱。黄河五鬼哪里能有这样的功夫?”原来他虽然挥剑打落了这颗石子当时虎口也是给震得酸麻的。

丁兆鸣也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想了一想说道:“你说得对是我上当了。看情形是有人在背后把他推出来让他做替死鬼的。”原来丁兆鸣刚才是看见焦蚊在人丛中冲上两步把手扬起是以他不假思索就把他捉住的。如今仔细一想定是暗器的那个人躲在他的背后却把他一推令他把手扬起同时在他身上下了剧毒。

金逐流道:“暂且别忙追究先把你们要说的话说吧。”要知江上云一跑进来就叫“且慢!”金逐流自是料想得到定然是他的这个徒弟现了什么新的线索是对丹丘生有利的了。

丁兆鸣先把吉鸿押到少林寺的两个高僧面前说道:“幸不辱命我和江公子把贵派的叛徒抓来了。如今我把他交回贵派处理不过我还想替他说个情。”

少林寺十八罗汉之的尊胜诧道:“他也是你师兄的仇家你怎么要替他求情呢?”丁兆鸣道:“因为在抓了他之后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话未说完洞冥子就插口道:“我不敢干预少林寺清理门户不过是否可以把他押回少林寺你们再自行清理门户?”弦外之音实是不悦丁兆鸣不懂武林规矩在崆峒派的会场插进别派的事情。

丁兆鸣缓缓说道:“按理我当然不该扰乱你们的审讯不过这个少林寺的叛徒和丹丘生一案有关希望贵派掌门让他说话也让我把话说完。”

洞真子在这种情形之下当然不能袒护师弟只好说道:“好那么就先请丁大侠把话说完。”

丁兆鸣道:“我先要让大家知道我们是在哪里抓着这个少林寺叛徒的。正是三天之前的晚上在这崆峒山上的断魂崖下把他抓住的!”

众人大为惊诧纷纷议论:“奇怪怎的他会跑上崆峒山来?”哼看来恐怕他定然是有所恃的了否则焉能如此大胆?”“是呀少林寺的方丈早已知会武林同道要把他捉回寺去却在崆峒派即将举行大会的前夕跑上山来岂非自投罗网此事当真是有点蹊跷了!”

江上云接着冷冷说道:“那天晚上在断魂崖下面和这厮同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你们猜猜这个人是谁?”“是谁?”“是御林军的副统领欧阳业!当时崆峒派洞冥道长的大弟子大石道人正在接引他们上山!””

此言一出会场里纷纷议论声音倒是突然静下来了。众人已知事有蹊跷但顾着主人的面子大家都不作声只是把目光集中在现任掌门人洞真子和业已接受提名的继任掌门人洞冥子身上静待他们的解释。迭种无声的压力更是令得他们心悸。情景端的像是“万木无声待雨来”。

洞真子缓缓说道:“师弟你解释一下吧欧阳业是你邀请的客人。”洞冥子情知不能掩饰只好力持镇定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事情是这样的:本派举行的同门大会邀请武林各派知名人物观礼欧阳业好歹也算得是一派的头面人物。我们请他来作客人并非看重他的官衔。而且我请这位客人也是得到掌门师兄的同意的!”

武林各派行事不同各有各的规矩。名门正派的侠义道当然不会和官府中人来往但请官府加入作客尤其是在立新掌门人这样的大会作客那也不能据此就说他们是于理不合的。洞冥子解释之后属于侠义道的客人心里当然不满却也不便说他。只能撇开欧阳业质问他道:“那么你请吉鸿这厮又有何话可说?”

洞冥子道:“这点你们倒是误会了吉鸿并非我们的客人那天晚上我也根本不知道欧阳业竞会带了吉鸿一起来的。”

大石道人站出来说道:“当时欧阳业说吉鸿是他朋友我碍着欧阳业的面子不能不招呼他。但在丁大侠和江二公子来到说明他们是要捉拿吉鸿之后我也就不管了。我记得当时我也有向丁、江二位表明吉鸿本来不是我们邀请的客人这话没假吧?”

江上云道:“不错当时我是觉得你有点偏袒欧阳业和吉鸿但大致的情形是和你说的一样。不过我还要你拿出一个人来和吉鸿对质!”

洞冥子心头一震硬着头皮问道:“什么人?”

江上云朗声说道:“就是你请来的那位贵客御林军副统领欧阳业!”原来他未曾知道那天晚上就在他们捉了吉鸿去后不久欧阳业业已神秘失踪的事。

洞冥子放下心上一块石头暗自想道:“我倒是在作无谓的杞忧了。海兰察偷来这里是连欧阳业也瞒住了。他们怎么能够知道?欧阳业所知道的事情恐怕也不会完全告诉吉鸿吉鸿可能根本就没有见过海兰察。”原来他担心的是吉鸿要找海兰察对质。

他心头一宽便即冷冷说道:“请恕不能从命!”

江上云怒道:“怎么你不敢让欧阳业见我!是不是你认为我辈蚁民不能见你请来的这位副统领大人?”

洞冥子道:“江二公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江上云道:“什么其二?”

洞冥子道:“不错欧阳业那天晚上是曾来过。但现在我也正想有人能够告诉我他在何处呢?”

丁兆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大石道人说道:“那晚你们走了不久就不见他了。当时我本是带他上山的忽然他大叫一声我回头一望就不见了他的踪迹。”

江上云道:“有这样奇怪的事?恫冥子道:“我们为什么要骗你!他是经我掌门同意请来的客人正大光明有何必要躲躲藏藏不敢露面?不信你可以向前两天就到了这里的客人有谁见过欧那业没有?”

丁兆鸣是个老江湖料想他对此事不敢说谎于是说道:“好我们姑且相信你。找得到欧阳业固然最好找不着他我们也无须要他对质了。”洞冥子大为得意说道“我已经解释过了你们满意了吧?”

雷震子道:“对啦你们只是在崆峒山现吉鸿怎能就说他与丹丘主一案有关?”他这话表面似乎是有原偏帮洞冥子其实是想早点知道个中真相催吉鸿出来说话。

丁兆鸣本来还有一件事情要说的但转念一想让吉鸿先说更好。于是便把吉鸿推了出去。吉鸿看了洞冥子一眼目光跟着又向金逐流射去说道:“实不相瞒我是此案的案中人之一。但我只怕说了出来性命不保。”

金逐流道:“你到这里来在我和雷老前辈的身前说话。”有他和雷震子就近保护吉鸿天下还有何人能够偷施暗算?

当吉鸿走到金逐流身边之时江上云亦已在人丛中现孟华赶忙跑过来和他相见了。

“啊孟兄你这样快就从天山回来了可见着了令弟么?”孟华哪有工夫和他闲谈忙道:“我的事情慢慢再告诉你你可知道碧漪怎么样了?”

江上云怔了一怔说道:“自从那天我和她在昭化分手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她。你为什么这样问?你得到了她的什么消息?她出了事么?”

旁边有人嘘了一声原来台上的吉鸿已经开始说话了。

孟华低声说道:“说来话长你既然不知道待吉鸿作供过后我再告诉你。”心想:“为什么漪妹却知道他和丁兆鸣已经脱险呢?啊对了可能是她被那妖妇捉去以后听得那妖妇说的。”又一次打听不到金碧漪的消息孟华自是不免越担心。

不过吉鸿已经开始说话他的供词将对丹丘生一案有极大影响孟华只好把金碧漪的事情暂且搁过一边聚精会神听他说话。

吉鸿在金逐流和雷震子保护之下已是无须顾忌于是面向着洞真子眼睛却是盯着洞冥子缓缓说道:“我要说的是十八年前的一件事情那时我已逃出少林寺变成了一个在江湖上作恶多端的独脚大盗了。

“那年生了一件很为江湖人注意的新闻到处都有人谈论这宗新闻关中大侠牟一行死了他的独生女儿将要嫁给崆峒派数一数二的后起之秀那位牟小姐国色天香也是早已名播武林的。大家都说他们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壁人。但令人注目的还不止此牟一行身家丰厚是武林中有名的富户。听说他死了之后家产业已变卖全部作他女儿的嫁妆。金银珠宝就有几大箱。

“消息传来何洛将由丹丘生作伴到米脂迎接他的未婚妻子回到崆峒山再择吉成亲。这条路可有一千多里。

“黑道中人尤其注意这件事情一说起来都是艳羡何洛人财两得。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打他的主意、

“说老实话我也曾动过心但我也和所有的同道一样自问惹不起丹丘生和何洛倘若不自量力前去行劫只怕一个铜钱都未得到就要命丧他们之手。

“我做梦也料想不到我不敢去惹事这件事却来惹我了。”

虽然隔了十八年之久他想起当年之事似乎犹有余悸不自觉的摸一摸脸上的伤疤。雷震子急于知道真相催他道:“怎的事情反而会惹到你的头上说下去呀。”

吉鸿静下心神继续说道:“一天晚上我劫了一个珠宝商人回来很是高兴。哪知回到家中忽然现一个陌生人在等着我。”

“我吃了一惊喝问:‘你是谁?为何擅入我家?’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你不认识我吗我是崆峒派的何洛擅入别人家里在你来说是寻常不过的事何必这样大惊小怪。’笑声中只见剑光一闪墙壁上已经现出九个窟窿。

“何洛是常在江湖上走动的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也曾听得黑道的朋友说过他的相貌。我仔细一看他的相貌果然和朋友说的相符。而他用的这招剑法我也看得出来确实是崆峒派的连环夺命剑法。据我所知当时崆峒派能使连环夺命剑法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洞冥子一个是丹丘生还有一个就是何洛了。三人中洞冥子年纪最大丹丘生年纪最轻都不可能是眼前这个人。是以不用怀疑这个人自必是何洛了。

“我吃了一惊之后心中自忖要是我用疯魔杖法对付他的连环夺命剑法或许不会即时落败但在他这样奇快凌厉的剑法之下我始终是逃不脱的。我暗自庆幸好在刚才没有鲁莽否则只怕我的身上多少也要开了几个窟窿了。

“何洛笑道:‘别慌坐下来说话吧。你是黑道中本领最高的独脚大盗我想不到你会这样胆小的。’

“我坐了下来说道:‘不是我胆小是你来得太突兀了。我和你河水不犯井水你来找我作甚?’

“何洛说道:‘你是刚刚做案回来的吧?油水怎样?’

“我以为他是替物主出头追讨的便道:‘不算多也不算少。劫来的珠宝大约可值四五千两银子。冲着你的面子我可以交回一半给你。’

“我正准备可能还有一番讨价还价出的。何洛却是哈哈大笑说道:‘你的眼眶也未免太小了几千两银子提也不值一提。老实告诉你吧我是特地来送你一宗大生意的。少说也值四五十万两银子比你今晚所得要多一百倍。’

“我惊异不已说道:‘什么你要和我合伙干没有本钱的买卖?”

这个少林寺的叛徒当年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独脚大盗说出他的奇遇把众人都听得惊异不已洞冥子斥道:“胡说八道我那何洛师侄岂会邀你合伙打劫?”

雷震子道:“让他说完之后咱们再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还不迟。”

吉鸿继续说道:“不错何洛那晚也是如此说道:我不是邀你合伙打劫我要的话那笔钱本来就是我的。我是特地来把这宗大买卖送给你的。

“他这样说我倒是越惊疑不敢随即答应了。我说多谢你有心失照但你我不过刚刚相识过去并没有交情为何你要把一份值几十万两银子的礼物送上门来给我?

“何洛答道:‘这很简单因为你是当今本领最高的独脚大盗。而且我知道你是少林寺的叛徒名门正派的侠义道只能是你的敌人决不能是你的朋友了。这事你不答应的话谅你也不会对侠义道说出来。’

“我抑制不住好奇之心说道:‘究竟是怎样的一宗买卖你总得先告诉我我才知道能不能答应你呀!’

“何洛说道:‘好吧现在我就告诉你你知不知道过两天我要到米脂去迎亲。我的未婚妻子是关中大侠牟一行的女儿。牟家可说是武林的富!’

“我说我虽然孤陋寡闻这样一件轰动武林的事情我怎能不知?何先生我正要向你贺喜呢!

“何洛微笑道:彼此彼此我也向你贺喜。

“我怔了一怔说道:何先生你是人财两得我却喜从何来?

“何洛说道:这宗大买卖就是要你去劫牟小姐的嫁妆还有要你把她劫走!”

此言一出全场不禁哗然。洞冥子忍不住又斥吉鸿:“天下哪有这种事情之理要别人去劫自己的未婚妻子?除非是有神经病的人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雷震子皱眉道:“洞冥道兄你别一再打岔好不好纵然他是‘鬼话’咱们也得听听他说的理由!”

吉鸿缓缓说道:“这也怪不得洞冥道长惊诧当时我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说:何先生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你去迎亲却要我抢你的未婚妻子?

“何洛板起了脸说道:谁和你开玩笑。说明白些我是雇主雇你替我办这件事情。事成之后我把妻子的嫁妆分一半给你!

“我惊异之极说道:你你不喜欢牟一行的女儿?何洛说道:谁说我不喜欢正因是我喜欢她才要你帮我这个忙!”

越说越见离奇众人不觉都是想道:莫非案中有案?

“何先生恕我愚笨你不说还好越说我可越糊涂了。你既然喜欢她为何又要我把她抢去?”吉鸿继续讲述那一晚他和何洛的对话。

“何洛哈哈一笑说道:你以为我当真舍得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子让你抢去吗这不过是串通做戏罢了!”

“他这么一说我登时明白几分说道:哦我明白了。敢情你是要我做歹角你演护花救美的大英雄?”

“何洛笑道:不错你把她劫走我再把她救回来但她的嫁妆我只夺回一半。其一半让你带走当作给你的酬劳。这半份嫁妆也值二三十万两银子了你满意吧?

“理由他是告诉我了但我还不能不有怀疑。不错他勇救佳人那位牟小姐当然是会感激他的。但他们已是定了名份的夫妻这次他又去迎亲还怕牟小姐不嫁给他吗?只为了讨取未婚妻子的感激值得安排下这一条苦肉计吗?何况还是要他的未婚妻受点委屈?

“他见我迟疑未敢应允好像猜到我的心思说道:你不必多问总之我不会骗你照我的话去做有你的便宜。

“三十万两银子对我的引诱太大了我不禁患得患失再问他道:何先生或许你是有难言之隐。你是雇主照黑道的规矩我也不能要求雇主把他们的秘密告诉我。但我要你保证我不会送掉性命!

“何洛道:已经和你说了是串通做戏怎会要你性命?”

“我问:你在勇救佳人的时候也不会重伤我吗?”

“他说:那就要看你了你若是见色起心欺负我的未婚妻子的话我当然不会饶你。”

“他得了我只是求财决不劫色的保证之后说道:那你就可以放心最多我只令你受点轻伤丝毫也不碍事的。”

“我蓦地想起还有一个丹丘生说道:你策划这件事情你的伴郎知不知道?何洛说道:你是指丹丘生吗他不知道。”

“我说如此说来你就不能保证我的性命无忧了!何洛说道:我知道你必然有此一问但你不用担忧我早已替你安排好了。”

“事关我的性命我还是坚持要他说出他是怎样安排我才能够放心。”

开始说到丹丘生身上了本来还有人小声议论的此时也静了下来。全场鸦雀无声人人竖起耳朵来听。

只听得吉鸿继续道:“何洛道:‘你要知道我怎样安排吗?第一我另外还约了两个人在约好的那天晚上和你一同行事。但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分薄你的酬劳他们并非黑道中人只是为了帮我的忙并不在乎金银珠宝的。说到这里何洛拿出一顶熊皮帽子。这是关外在高山采参的参客常戴的一种帽子以御奇寒的但在关内却很少见。

“何洛说道:‘行事那天晚上你把这熊皮帽子戴上帽檐朝后他们就会认得你是自己人了。”

“抑制不住好奇之心我问:我可以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吗?何洛好像很不高兴冷冷回答:‘这两个人身份非同小可你不知道比知道更好!’他这么说我当然不便再问下去只好心里怀着一个闷葫芦了。”

说至此处场中窃窃私议之声不禁又是四起。“身份非同小可不是黑道中人那么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呢?”

“关外参客常戴的帽子莫非是关外的武林人物?”“这件事也还不知是真是假呢何必胡猜!”

场中只有孟华心中雪亮:“海兰察正是关外长白山派的那时他虽然未曾做到御林中统领但也是一个官儿了。看来那两个人当中一定有一个是他!”

歇了片刻吉鸿接下去说道:“虽然有了帮手但我还是有点害怕于是我再问他:你既然不许我知道他们是谁想必事先也不会让我和他们见面了是吗?

“何洛说道:当然我说:‘那么就很难同时到达了要是刚好我一个人先到的话我自问可是对付不了丹丘生。”

“何洛好像是要鼓励我说道:‘你也不可太过自谦。你老实回答我不要客气。你见过我刚才所使的连环夺命剑法你自问可抵挡几招?’

“我说三十招到五十招大概还勉强可以。何洛一听我这回答便喜形于色地说道:这就行了。我也说老实话丹丘生的剑法是比我高明一些。但你既然可以抵挡我三五十招那么料想最少可以挡丹丘生十多招的。

“我说十招之后呢?何洛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傻瓜你能够抵挡十招暗中有个帮你的人还会坐视你给丹丘生杀掉吗?那时他早已出现在丹丘生背后了!’

听他说到这里稍微会用一点脑筋的人都已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人了。果然便听得吉鸿说道:“我已然明白几分但还是故意问他既然不是你邀来的那两个帮手那还有谁会暗中帮我的忙?你不告诉我我还是不能放心!

“我坚持要他非说出来不可何洛皱了皱眉头终于说道:你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懂那个暗中帮忙你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我!”

此言一出、全场不禁哗然。洞冥子眉心打结似乎想骂吉鸿但由于接连碰过雷震子两次钉子此际心里虽然惊怒交并却是不敢再说了。

吉鸿缓缓说道:“我这可完全懂了他是想假手于我除去丹丘生免得有人和他争夺掌门弟子之位。当然所谓‘假手’也还是他自己动手的。嘿嘿他这计策可定得真妙真狠当丹丘生正面与我交手之时他在背后突然给丹丘生一剑有谁能够知道?”

这次崆峒派的规任掌门人洞真子不能不说话了:“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门上下谁不知道我那何师侄品行端正岂能有这卑鄙的念头?即以当年的声望而言丹丘生除了武功比他较胜一筹之外处事的精明能干是远远不如他的。他实在无须以谋杀丹丘生的手段来夺掌门弟子之位!”

他以掌门人的身份说话雷震子不便驳他却对吉鸿说道:“你只说事实别议论。后来怎样赶快说吧!”弦外之音已是把洞真子也责备在内了。

不过在场的大多数人虽然明白洞真子替何洛的辩护却是认为吉鸿的揣测也不无道理了。只有孟华则是另外一种想法。”何洛想除掉我的师父之心那是不用猜疑的了不过恐怕也还是次要的。事情不会仅仅是为了要争夺掌门弟子之位这样简单!”

在大家急于一知究竟的等待之下吉鸿终于把那天晚上的事实说出来了。

“何洛安排好行程在他从米脂接亲回来的第三天晚上他会在一座深山中的古庙过夜。约定我在那天晚上动手。

“那天晚上我依约前往不料事情的结果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

“当我到达那座古庙的时候便听得里面有呻吟声似乎有人已受了伤!”

雷震子问道:“受伤的是丹丘生还是何洛?”

吉鸿说道:“都不是是护送嫁妆的牟家仆人。”

“我听得有人在骂‘狗强盗’也听得有人在叫‘还不赶快去找小姐回来!’我心头一跳只道有人已是先我而来把嫁妆和新娘子都抢走了。”

“我冲进庙里有两个未受伤的仆人大叫强盗又来了。无可奈何我只好把他们杀了灭口。我定睛一看庙里有牟家仆人的尸体有昏迷不醒等于已死的人。但却没有一个能够说出话的人了!刚才生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见丹丘生不见何洛那位待嫁的牟家大小姐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我最关心的是那几箱嫁妆好在没有给人搬走我打开一个箱子一看果然里面满是金银珠宝!我大喜过望没有丹丘生在这里对我更好我用不着冒和他动手的危险了。此时我哪还有心思去理会他和何洛是死是活?”

“我匆匆把那几箱嫁妆搬上驴车可是正当我要溜走的时候丹丘生忽然回来了!”

“只他一个人吗?”雷震子问。

“不错就只他一个人何洛仍然不见露面。我吓得傻了只好硬着头皮和他动手。”

“唉何洛以为我最少可以抵挡他的十招我自己也以为是可以的。但何洛和我的估计都错了!”

“不过三招我便给丹丘生刺伤。喏!你们瞧我这脸上的伤疤便是那天晚上丹丘生给我留下的!”他摸一摸脸上的伤疤似乎心中犹有余悸!

洞真子冷冷说道:“丹丘生为何会放你走?”他自以为是抓着了破绽。

吉鸿说道:“保命要紧无可奈何、我只好把秘密披露出来大声叫道:‘是何洛叫我来的!我最多只是帮凶你可不能杀我!’”

“丹丘生听了我的话似乎呆了一呆就在此时远处隐隐传来一声清脆的啸声似是女子所。丹丘生面上变色突然收敛喝了一声:你给我滚!他却先我而走了!”

“我哪还敢搬走嫁妆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连金创药也无暇去敷忍着疼痛立即飞奔。当我跑过山坳之时还隐隐听得有金铁交鸣之声。料想是有人在谷中交手。”

洞真子忽然间:“是什么人交手你可曾见到?”

众人觉得洞真子此问未免有点愚味心中都是想道:“假如吉鸿不是编造谎言按当时的情势而论他哪里还有功夫和胆量跑近去看?洞真子实是多此一问了!”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吉鸿答道:“当时我唯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连伤口都无暇敷上金创药呢我焉敢多惹闲事?金铁交鸣之声从山谷底下传出我在山上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吉鸿作供完了众人部觉得案中有案大是蹊跷。谁都不敢随便开口静默了一会儿还是雷震子先说话:“如此看来谋害同门的不是丹丘生反而是何洛了。”

洞真子道:“何洛的父亲我的师弟洞玄子后来曾经找到两个受伤未死的牟家仆人据他们的目击作供他们亲眼见着何洛确实是被丹丘生所杀!”

金逐流道:“据吉鸿所说他只现受了重伤的牟家仆人可没现有何洛的尸体!”

吉鸿续道:“我再说得清楚一些牟家总共五个仆人有一个早已给人杀掉有两个重伤昏迷还有两个伤得较轻给我打死不可能还有另外的牟家仆人在另一处地方看见何洛给丹丘生杀掉!”

金逐流道:“而且假如真的是何洛给丹丘生杀掉的话那些仆人应该指名道姓骂丹丘生才对、但吉鸿听到的他们只是骂狗强盗!”

洞冥子道:“吉鸿的供词是真是假暂且搁在一边但即以他的供词本身是说他是曾经听得有人在谷中交手的焉知不就是丹丘生在把他打之后又去追杀何洛呢?”

雷震子道:“纵然如此那也是因为丹丘生已经知道何洛要谋杀他他为了自卫才杀何洛的!”他这样已经是顾全洞真子了。不过这样解释也算是合乎情理。

洞冥子松了口气暗自思量:“原来吉鸿知道的不过是他亲身经历的一小部分事情我倒是不必过分担忧了。哩嘿反正死无对口要驳他的话又有何难?”于是未曾开言先三声冷笑。

雷震子怒道:“洞冥道兄你笑什么?”

洞冥子道:“雷老前辈我不是笑你。我只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好笑!”雷震子道:“哪一点好笑?”

洞冥子并无直接答他却回过头来向金逐流问。

“金大侠你是否相信吉鸿的说话?”洞冥子问道眉宇之间颇有轻浮之态。

金逐流道:“我并无成见但咱们既然是为了求得此案的真相就不能偏听一面之辞。吉鸿的作供是真是假固然可以存疑但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洞冥子道:“我总觉拿他的证供来对证我的洞玄师兄的说话这件事情的本身就有点可笑了。吉鸿是少林寺的叛徒是江湖上无恶不作的强盗请问这样的一个人焉能和我的师兄相提并论?”

吉鸿大声说道:“不错我过去是曾作恶多端如今后悔莫及。但正因如此我才不忍见丹丘生被你们冤枉我要拼死为他作证稍赎前罪!”

洞冥子道:“有谁可以给你证明所供是实?”

吉鸿道:“丹丘生!”洞真子摆出掌门人的身份说道:“按照规矩丹丘生是被指控的疑犯你帮他辩护他就不能作为你的证人。还有别的目击证人没有?”

吉鸿愤然说道:“我早已说过目睹我进入那古庙的人除了丹丘生之外早已死了!”

金逐流忽道:“我也有一事想请问道兄。”洞真子道:“何事?”金逐流道:“请问除了业已死去的洞玄子之外还有谁人曾经见过那两个指证何洛是被丹丘生所杀的牟家仆人?”

洞真子道:“没有!”金逐流也冷笑一声说道:“好要是你们认为只能相信你本门中人的话那我也就不必再问下去了。”

雷震子也是心中有气说造:“对呀若然如此你们尽可自行定罪何必多此一举主持什么公道?”

洞真子连忙放宽口气说道:“老前辈误会了我并非偏听一面之辞不过正如金大侠所说是要查究吉鸿的证供真假而已。”金逐流道:“他的话既然除了丹丘生之外无人可以证实你又如何查究?”

洞真子道:“是呀既无人证那就只能根据常理判断了。吉鸿的供词一来太过不合情理二来他又是声名狼藉的武林败类我实在无法相信他了。”

雷震子道:“他与何洛无冤无仇也没受过丹丘生的恩惠照他所说他还是受过丹丘生的创伤的。他为什么要捏造谎言反而替丹丘生辩护?”

洞冥子道:“这只能问吉鸿了不过问他恐怕他也不会说真话的!”

吉鸿怒道:“反正我说的你们也不会相信那我还能再说什么。”

洞冥子忽道:“金大侠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金逐流冷冷说道:“你是本案的控方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洞冥子缓缓说道:“依我看来恐怕是有人要帮丹丘生洗脱罪名吉鸿知道那人的用意反正他已经做了许多坏事也不怕多认一桩。他帮那人的忙那人当然也会帮他向少林寺说情的。”

江上云勃然大怒说道:“你这样说是疑心我教吉鸿捏造口供的了。哼那我也要不客气说了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洞冥子满面通红说道:“什么江二公子你你骂我是小人!”

金逐流心里想说的话给徒弟从口中说了出来心中大感痛快。有意让他说了之后这才斥道:“上云你怎么对前辈如此无礼还不快过来贻罪。洞冥道兄我这徒弟性情鲁莽说话不知检点你看在我的份上可莫见怪!”弦外之音江上云的说话只是“不知检点”而已。至于他说的究竟对是不对做师父的可没作结论。

洞冥子越难堪怫然说道:“不用了。我怎敢当金大侠高徒的赔礼!”江上云乐得他有此言把跨出去的脚也收了回来了。

丁兆鸣微笑说道:“洞冥道长不必动怒上云世兄你也不用着恼。咱们是来寻求事情的真相不是来吵嘴的对吗?说到吉鸿的供词是真是假我倒有一个旁证可以证明他刚才那番话大概不是胡乱捏造。”

洞真子道:“哦什么旁证?”丁兆鸣道:“有人要把吉鸿杀了灭口连我们也几乎遭了鱼池之殃。”

洞真子暗暗吃惊但却不能不明知故问:“哦有这样的事那人是谁?”

丁兆鸣道:“是江湖上擅于使毒的妖妇辛七娘!”

“辛七娘”的名字一说出来场中不禁又是群情耸动纷纷议论。“难道这妖归也和此案有关。”“是谁把她请出来作凶手的?”

雷震子道:“请大家静些让丁大侠说出事情经过。”

丁兆鸣道:“我们本来是要把吉鸿捉回少林寺的下了崆峒山之后第二日途中就碰上这个妖妇……”

丁兆鸣继续说道:“我们正在路旁的茶铺歇息那妖妇来得有如鬼魅倏的观身立施毒手。幸亏江公子挡在吉鸿身前出剑得快只一剑就削去了她的覆额青丝这才把她吓走的。”

洞真子故意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将那妖妇擒下?”

江上云愤然说道:“那妖妇的暗器没打着吉鸿却打伤了我。丁叔叔为了照料我只好暂目让那妖妇逃了。”说至此处拿出三枚黑黝黝的梅花针。

他把这三枚梅花钉放在手帕上拿去交给雷震子说道:“雷老前辈你见多识广请你法眼鉴定是否那妖妇的独门暗器?”

雷震子仔细审视之后说道:“不错这是辛七娘淬过五毒的梅花针。天下能用这种毒针作暗器的只有两家另外一家是川西唐家。不过唐家的毒针是暗红色的这妖妇的毒针则是紫黑色的。唐家的毒针中了之后十二个时辰之内全身的肤色都变得通红那时纵有多好的内功多好的灵丹妙药也是无法医治必定身亡。但这妖妇的毒针更加厉害六个时辰之内就会全身瘀黑而亡的。两位道兄要是不相信的话不妨就拿这三枚毒针试一试。”

这话自是有意挖苦洞真、洞冥不肯相信别人的他们纵有天大的胆子岂敢试这毒针?洞真子讪讪说道:“江世兄的说话和雷老前辈的鉴定贫道岂敢稍有怀疑?”

江上云继续说道:“幸亏丁叔叔有天山雪莲泡制的碧灵丹我一受伤他便立即给我料理。用磁石将那三枚毒针吸了出来。� ��虽然如此我也还要打坐六个时辰才能恢复。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迟来的原因了。”

丁兆鸣接着道:“那间茶店离此不到一百里当时目击这妖妇行凶的还有茶店的老板人证物证大概可算得是齐全了吧?”这话他是盯着洞冥子说的。洞冥子力待镇定淡淡说道:“丁大侠和江公子说的话我当然是相信的不过‘杀人灭口’四字似乎还可商榷!”

江上云怒道:“这妖妇和我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她来暗算吉鸿不是杀人灭口是为什么?”

洞冥子道:“吉鸿作恶多端仇家之多自必难免说不定是他曾经得罪过这个妖妇她是来为自己报仇呢?”

吉鸿说道:“我和这妖妇过去是曾相识但那时正是同恶相济怎能会是仇家?”

洞真子道:“或者你是有别的仇家请这妖妇出来杀你?”吉鸿说道:“与我为敌的人十九是侠义道他们料想也不会求助于这个妖妇!”

洞冥子道:“你总干过一件黑吃黑的事吧?”吉鸿说道:“不错那就是剩下来的十分之一的黑道上的对头了。但我知道他们是没一个够得上份量去请那妖妇的!”

江上云冷笑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除了是杀人灭口还能再是什么?”

洞冥子勃然作色说道:“江二公子你这话也未免武断了些!好吧我们就姑且相信她是杀人灭口请问指使她杀人灭口的是谁?那妖妇有说出来没有?”

江上云怒道:“她怎肯亲口说出来?”洞冥子冷冷说道:“那么谁又能够断定她是为了此案才去杀人灭口?”

本来对辛七娘“杀人灭口”的指控倘若能够成立的话就可以连带证明吉鸿井非编造谎言。此时大多数人也已相信了吉鸿的证供认为洞冥子是嫌疑最大的指使人了。想不到洞冥子还有这番狡辩。

虽然强辞夺理但苦无对证却还当真没有办法驳他!

正当洞冥子侧目斜视嘴边挂着得意的冷笑之际忽听得有个女子的声音叫道:“爹爹!”

这女子一出现金逐流是大为诧疑孟华是惊喜交集洞冥子却是面色大变了。

原来走进场中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金逐流的女儿金碧漪!

“爹爹你要替我报仇!”金碧漪一面向父亲走来一面叫道。

“报什么仇?”金逐流也不禁吃了一惊问她了。

“你们把那妖妇交出来给我!”金碧漪未答父亲之前一走进来就冲着洞真子和洞冥子伸手要人了!

洞真子心里惊惶之极但他可也装得真像说道:“哪个妖妇?”

金碧漪朗声说道:“除了辛七娘还有哪个妖归?”

洞真子眉头一皱说适:“金姑娘你伸手问我们要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也正想找这妖妇呢!”

金碧漪道:“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作不知?那妖妇就在你的清虚观里你是掌门还敢说不是你包庇她的吗?”正是:

恶行岂能长隐庇清虚观里庇妖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