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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杀V003

主仆二人,慢行至寿宴场地,却是太后所居的永仪宫,远远的就看到一群忙碌的身影,朵颜也没有心思细细欣赏,只寻找着自己应该到达的位置。边走,朵颜便暗自庆幸,幸好时间恰恰好,不算早,也不算晚,让别人找不到话说,也不至于来太早,让人笑话自己巴结太后。

她目前位居四妃,所坐的位置应该也算是靠前了。四下寻找了一下,却看到上官青璇早已淡笑着向自己招手,朵颜也微微一笑,朝姑母行去,自从姑母不求回报的为自己说话之后,朵颜发现,亲情始终血浓于水,对于这个姑母,她已难以再设防。

优雅坐定,朵颜桌下紧紧握住姑母的手,由衷的说:“姑母,难为您了。”

“我的朵儿,何时变得如此客气,对姑母你自不必客气的。”许是没料到朵颜这么粘乎,上官青璇先是一愣,立时又已淡笑自如。

“还是该谢谢姑母的,若不是您,会麻烦许多。”料定上官青璇知道的一定也不少,所以,朵颜也没有打算瞒她,那些动作都与自己有关。

“宫里始终不太平,还是小心为上。”不知是感叹着朵颜的多灾多难,还是因为两人难得如此亲近,上官青璇说着说着,不由又有些担忧之意。

呵呵一笑,朵颜却只是小小声的说:“姑母胆子不该这么小。”朵颜当然知道这宫里不太平,她更是知道,今晚还会有大事发生,可此事,始终牵扯的人太多,她也不能对上官青璇言明,只能这么扭转话题。

“你啊!就是胆子太大。”点了点朵颜额头,上官青璇宠腻的笑了起来,眼角细小的鱼尾纹也浅浅的浮了上来。

两人又闲话了一阵,朵颜才终于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以及他身后的云详,举杯对两人示意,上官青止,淡笑中藏着些心疼,而云详则,勉强中犹有些谨慎。看着朵颜,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很想过去打个招呼,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合适,朵颜只能强忍着冲动,对云详,点头示意,令其安然。

“太后驾到!”一声尖细的长长之声响起后,朵颜不得不收起其它思绪,将眼光调转至来人。

只见来人,满头银发高高盘起,左右各斜插两支凤呤金钗,凤嘴里更是吐出金色的流苏,随着她的一步一动而微微晃动着。最抢眼的要数太后头顶上那似扇非扇的金冠了,形状更像是佛祖身后的一片金色光蒲,耀耀闪闪,贵气十足。

太后身着红蓝相间的曳地长袍,腰间是滚金凤吟宽腰带,宽大的衣袖边缘,绣着些蓝色如景泰蓝的花纹,不十分扎眼,却十分有庄重,倒也真有一番母仪天下的架式。

朵颜懒懒的睁着眼,仔细的打量着太后的神态,虽然年近八十,看上去却也只有六十出头的样子。若不是那满头白色苍苍,倒还真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了,不过,朵颜好奇的却不是太后的白发,而是凌昭对太后的态度。

她分明记得,当初是太后力排众议将他护在身前,可那日凌昭的表现,却并不是那么回事,似乎对太后怨气冲天啊。

朵颜打量着太后的时候,太后似乎也在研究着朵颜,太后虽然年事已高,但有些特别重大的事件,她却也不可能不知晓。朵颜也不惧怕她的眼光,还牵起嘴角,浅浅的一笑,算是对太后打过招呼了。

太后紧抿着嘴,却没有回给朵颜一记好脸色,朵颜也不在意,只是调转回视线落到了铭帝的身上,许是今晚太过于特殊,铭帝竟然没能注意到朵颜的探视,还在和一干妃嫔们谈笑风声,朵颜扁了扁嘴,心底却道:“我且看看你还能再到几时。”

很快,寿宴正式开始,这开场自是少不得一番歌舞助兴的,朵颜突然想,若是自己没有这个所谓的身孕,会否又如上次一般,又被扯出来一舞博宠?当然,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的身份业已与当初不同,对于她的贤妃身份,在外人看来,已与奇耻大辱无二,又何须再动手?

虽然有大计划在酝酿,但看着时辰尚早,想必冷剑也不会这么早来,朵颜也就安下心来,观看表演,直到那些仙姿妙步的舞妓之中,一人独领见骚时,朵颜不由得也拍起掌来,跳得实在是好。

可那个好,也仅仅止于朵颜心中,因为下一刻,那娇滴滴的美人,突然变出一把匕首,朝自己直直飞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朵颜先是愣了一下,却在下一刻恢复清明,她旋身而起,顺手将姑母拨至一边。人已腾空而去,堪堪避过那美人一刺。

虽然心内七上八下的,但朵颜却拿眼看向云详所在之地,在看清他眼中的慌乱之时,她也明白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此女绝不是她们一伙的。要说雪疡的血门之中,女杀手该也不少,但,若是连三哥也不认识的,肯定不可能。

思及想,朵颜不得不全神贯注的打起精神应付来人,岂料,那女子再度出手之时,她只觉腿上一麻,身体霎时失去平衡,待她稳住身体,却只觉腹上一痛,有利器穿腹而入。虽然不认为那女子武功在自己之上,但刚才肯定有人暗暗偷袭了她,否则她不可能避不开那女子。

可现下,朵颜再蠢,也知道不必再顽抗,禁卫军已大批涌入,就算是那女子插上翅膀,恐怕也难以逃出生天,而她,且无论来者是否是雪疡安排的人,她已受伤,也能达到她的目的。

这么想着,朵颜顺势往地上一倒,便开始夸张的唉哟唉哟的叫唤着,而秋歌一见朵颜流了那么多血,早已吓得失了魂,跪在朵颜的身边,哭得是稀里哗啦。却说那晚宴之上,早已叫嚷声声,皇帝面如土色,太后更是吓得双腿无力,连路也不会走了。

那刺客女人,不知是觉得刺杀朵颜已无望,还是因为其它,竟然就这么转身与侍卫拼杀,不再对朵颜出手。朵颜暗暗吁了一口气,若是她一直纠缠自己,三哥又如何能靠近自己,为自己做出滑胎的特殊诊断呢。

云详见机行事,见朵颜受伤,虽然心急,但也不忘大事,跑到朵颜身边时,第一件事,便是大呼:“不好,贤妃娘娘不好啦。”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凌昭,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若旁人的慌乱与惊恐,只是那么安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直到朵颜身下的血水,渐渐染红地面,他仿佛受到某种刺激一般。

突然飞身而上,纯白的衣衫,飘逸的长发,还有冷魅如修罗的俊美脸庞,只在靠近那女人时,玉萧轻轻挥舞,下一刻,只听得那女人凄厉长嚎,如同鬼哭。众人打眼再看去,只见凌昭人已落定,在那女子身前。

而那女子面孔扭曲着,渐渐的身体也开始起了变化,颈、腰、膝三处,慢慢的现出一道血红的细线,再然后,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先是她的头,滚了下来,再然后是身子慢慢的身后倒去,最后,双腿竟也可怕的断成了两截。

这样可怖的死法,等同理,砍头,腰斩,截肢,三刑一起在众人眼前发生。胆小的女女眷妃嫔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哭成一团。唯有一人,呆若木鸡,不是朵颜又是谁。

这一刻,她仿佛已忘记了疼痛,眼中只有凌昭如地狱使者般的冷颜。她知道凌昭是强大的,强大的程度甚至超出她的想象,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凌昭的武功竟然如此诡异可怕,看他的身手,恐怕就是冷剑也不可能胜他一筹。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遭遇,他为何强大得令人撑目结舌?朵颜的脑中一片混乱,就连云详宣布她腹中胎儿可能不保时,她也没有听清。听是傻呆呆的望着凌昭,一动不动。

“朵儿,朵儿,不好了,快,快,表哥你快救救朵儿啊,她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如此一说,除了凌煦不可能是别人,他武功虽然也不差,但刚才事发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出手相救。

当看到朵颜的身下已被血水染红,他早已吓得失了方寸,只知道抓着朵颜的手臂,号嚎大哭。

“汉王,别哭了,救人要紧,快。”云详也是着急,朵颜的伤口有些深,且流血不止,虽然他有把握将她治好,可也不能徒手而疗啊,必须将朵颜带下去,上药止血才行。

凌煦也丝毫不含糊,抱着朵颜就快步向永仪宫的内殿跑去,若说有哪里的药最全最有效果,除了太医院,不作他选。可朵颜现在的情况,还是先送进去处理伤口才行。

云详本打算自己抱朵颜进去,可永仪宫也不是别的地方,凌煦是皇子,万一太后不满,怪罪下来,也不会责罚自己的亲孙子。这么想着,云详紧紧跟在凌煦的身后,朝着永仪宫的内殿就疾步行去。

目送朵颜离开视线,凌昭眸色渐渐发沉,冷冷如鹰。霍然转身,却是一双寒冰眸直视太后而去,太后本已吓得发青发紫的脸色,在看清凌昭嘴角隐隐的笑意时,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

莹白玉萧,长长单手而执,一头在手,一头在地。那点地的一处,竟然能看到一截短短的白刃,汩汩血水,一线线蜿蜒直下,在地面上凝聚成一团殷红。一步步向前,一步步拖行,那血红的线,在地面上,曲曲折折的爬行着,直到由线成点。

刃面与地面相接的地方,细小的火花,轻快跳跃着,似乎在诉说着那雪刃的锋冷。太后不由自主的向后缩去,想离他越远越好,可凌昭一转眼就到了跟前,扶住她手腕,貌似紧张的问:“皇祖母,你怎么样?”

看到凌昭靠近自己,太后只觉胸前被狠狠撞击般疼痛,心跳也不规则的咚咚乱跳起来。眩晕的感觉一阵一阵涌向自己,而凌昭却是有意无意的摇晃着太后的身体,一种恶心的感觉,伴眩晕而来,迫使太后大口大口的呕吐着,浑身大汗淋漓,唇色苍白,双手发冷。

自小便与太后生活在一起十多年,凌昭又怎会不知道太后怎么了,他一把扶住太后向后倒去的身子,侧身大呼:“太医,太医,皇祖母不好了,不好了。”

是的,太后确实不好了,在这个万人贺寿之日,她终于被凌昭的残忍吓到。她本就有心悸顽疾,经此一吓,她病发导致整个人昏迷不醒。凌昭紧紧的抱着太后的身躯,冷情的算计着,云详不在,别的太医,就算是一起会诊,恐怕也难救她这一命了。

一群人混乱的将太后抬进了永仪宫,可似乎,为时已晚,太后的脉息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她唇色发黑的紧紧握住凌昭的手,张着欲而又止的嘴,想说却又说不出什么。凌昭做乖巧状,一直回握着太后的手,直到看见她遗憾的闭上双眼,他扑倒在太后身上,号嚎大哭起来:“皇祖母,皇祖母……”

他的哭声,那么悲伤,在内殿之中的,朵颜也不由得眼眶通红,几欲落下泪来。强忍腹痛,朵颜催促云详道:“三哥,你快去看看太后啊,指不定还能救回来。”

云详未语,却也一动不动:“朵儿,先帮你处理好伤处再说,别的人,我也管不着。”他入宫为了就是这个妹妹,如果妹妹救不了,还管她人死活有何意见。

见云详这样一幅态度,凌煦却没有劝云详,只是刚刚干净的泪水,又漫了出来:“朵儿,让表哥帮你包好伤口再说吧,我去看看皇祖母。”言罢,竟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这下,朵颜是彻底的傻了眼,如果说凌昭的一切表现可能都是演戏,可凌煦突然间的清冷表现,却又是为何?

“朵儿,宫里就是这样,你迟早会习惯。”云详的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却又并未说明,朵颜歪着头想了一下,似懂非懂,但有一点,她却清楚的知道,那就是,那刺客的一刀,还真是深。因为,她已经流了太多的血,甚至连云详的特效止血药都差点没了效果,要不是云详手动麻利的将她的伤口处几大血管按压住,恐怕,她会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

腹上的疼痛感依旧,朵颜也无心再关心他人,咧着嘴就问:“三哥,还要多久?”

云详瞄了一眼朵颜,将手上活计停下,忽而低着嗓子慎重的说:“朵儿,太后一直有心悸顽疾,经此一吓,怕是救不回来了,此事,对你来说,亦是好事一桩。”

微张了嘴,朵颜不敢置信的问:“难道,这就是太子所说的出手相助?”因为宫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太后那里,所以,朵颜和云详反倒能毫无顾忌的说上几句话。可是,凌昭分明是太后所养,为何会为自己做这么大的牺牲?

“应该是吧!”云详淡淡回应,仿佛在说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情,看着云详木然的脸,朵颜这才发现,这个三哥果然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倒是很配得上他入的那个血门了。

“可是,太子竟然能无情到这种地步吗?生他的人不在了,养他的人也不要了?”虽然印象中,凌昭就是那种无情的人,可是到了这样的程度,让朵颜觉得可怕。

“朵儿,宫里的事,永远不要只看外表,很多事,远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太后对太子,也同样。”云详的话,十分的偏向凌昭,朵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三哥,你到底知道多少?”

云详微微一笑:“不多,但也不少。”这回答基本也和没回答是一样了。

不过,经此一事,朵颜对太子更是佩服到不行了,无论场面成何种混乱局面,他都有本事,将事情拉回他设定好的原点,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未来才可以主宰一切。

“但是,那个女刺客,不是雪疡的人吧?”朵颜还是问了,虽然自己有把握确定,但,对于朵颜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要理清一切的一切,否则,所有的事情都会脱离原本的轨迹。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是一样的。”言罢,云详将一粒丹药,送至朵颜唇边:“这粒药丸吃下后,你可能会觉得浑向虚弱无力,但,却能让你的脉像呈滑胎之象。”

朵颜几乎想也没想就张大了嘴将药丸服下,虽然她明白自己的这种情况下,如果真有怀孕肯定也不可能保得住孩子,但以铭帝的多疑,肯定还会派其它太医来证时这一件事,所以,云详的做法,有备无患。

太后薨了,在铭帝为其庆贺八十大寿的日子,正可谓是乐极生悲的典型,铭帝受不了此等刺激,据说也因气血逆流,而卧床不起。

这样的好处就是,当云详告之铭帝,朵颜腹中龙脉不保之时,铭帝只是艰难的摇了摇头道:“知道了,下去吧!”便再无二话,也就是说,朵颜的事,就这么了了,铭帝也没有再找太医为朵颜诊脉,是因为看到事实了,不须怀疑,还是因为实在无心再纠缠下去,朵颜是不想再追究,反正,目的达到了就是成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