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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劫后余生

第三十六节劫后余生

老何长叹一声擦去脸上的汗水:“妈的!这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怕过,我的腿现在还是软的!”几个胆气壮的先后恢复过来,定了定神,七嘴八舌一个个齐呼侥幸,而不少人此刻还在瑟瑟发抖,上下牙还在磕磕直响。一个瑶民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旱烟杆哆哆嗦嗦地将烟丝塞进烟锅里,划了好几根火柴才将烟燃,狠狠抽了几口递给身边的老何:“真让你对了,遇上了青蛟!”

“是啊!不过是开句玩笑,谁知道老天开眼,真的遇上了!”老何抽了几口烟把烟杆递还给那个瑶民,叹了口气“福气不啊!”完这句话,打起精神转头向众人问道:“谁带了酒?”

一个中年汉子手忙脚乱解下一个军用铝壶上前递给老何,老何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又一口气牛饮般饮了一大口,从地上捡起一把不知是谁丢下的腰刀迎着偏西的太阳举起,“噗――”的一声将这一大口酒喷到腰刀上,壮胆一般大吼一声,迈步向青蛟走去,郑浩也抽出腰刀紧跟在他后边,众人纷纷站起来紧张地注视着。

老何走到距离青蛟一米处时顿了顿,用双手握牢腰刀,斜斜扬起,长吸一口气后,便大吼一声正要挥刀砍向蛇颈,忽然间,那条青蛟却猛地将头扬了起来,一口咬向老何腰部,这一下,让大伙吓得齐声惊叫,老何此刻已经避让不及,大伙儿这下都吓呆了,这一霎间,只见郑浩大喝一声,一脚飞出,狠狠地踹在青蛟颈下,这一脚劲力奇大,即算这青蛟回光返照,用尽全身力气最后一咬,却也被郑浩将青蛟踢得高高昂起,身子也半飞了起来,郑浩一脚踢起青蛟之后,待飞起的脚刚一落地便猛一顿腿,腰腿一转,双手举起腰刀,猛地一劈,只见雪亮的刀光一闪,腰刀正落在被郑浩踢得飞起的青蛟蛇颈上,刹那间青蛟身首分离,血花飞散四溅开来,这时一幕让人终身难忘的情景出现在蛇血溅成的血幕之中:已经被打得稀烂让人无法辨认的蛇头竟然斜斜飞起,“咚”的撞在一枝斜斜伸在他们俩人头上的树干上,竟狠狠地咬在这树干上没有落下!蛇身则如一段枯木一般砸在地上,弹了两下就再也没有动弹了。而蛇脑袋、蛇身喷出的蛇血竟如高压水枪喷出的水花一样,溅得郑浩和老何满身满脸,衣服都被蛇血浸透了。郑浩将满脸的蛇血抹了一下,这下才从血污中露出两只眼睛,走开几步抬头细细打量,只见这青蛟蛇嘴大张,上下颚四颗白森森的毒牙已经深深钉入树干之中,蛇脑袋能喷出的蛇血己经喷得差不多了,只能一滴滴的如念珠般凝聚,这凝聚起来的蛇血一颗一颗滴落在树下宽大的魔芋叶子上,在寂静中发出“嗒……滴……嗒”的声音,这一片死寂的宁静,终于被这滴答声打破,魂飞魄散的大伙终于清醒过来。

“当啷”一声,老何手里的腰刀落在地上,满面惨白的老何急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众人蜂拥而上把老何和郑浩扶到溪边,用毛巾沾着冰凉的溪水手忙脚乱地帮他们擦试脸庞、手臂等溅上蛇血的地方,这冰凉地溪水擦在身上,本有神情恍惚的老何打了个冷颤,悠悠然吐出口长气,眼睛重新焕出了神彩,仿佛神魂重新归体一样,何猛牛这才放下心来,两个人将被蛇血浸透的衣服脱了下来,就在这冰凉的溪水中洗起澡来了。

在两个人在溪水中洗澡的时候,众人开始剥蛇皮取蛇胆,这青蛟虽是满体鳞伤,但蛇皮却还是坚韧异常,大伙费了好大工夫才从蛇身上取出一枚大如鸡蛋的蛇胆,何猛牛从路边砍了一根细竹用刀削尖,拿来自己的大酒壶,用那根细竹管刺破蛇胆,将刺出的蛇胆汁心翼翼地导入壶中,拧紧壶盖后,双手握住酒壶用力摇了几摇,将滴入酒壶中的蛇胆汁与酒摇均后递给老何,老何拧开酒壶后美美喝了一口,吐出一口长气后,递给了何猛牛,何猛牛喝完后又递给下一个人,就这样一人喝一口,最后传到了郑浩手中。

郑浩闭上眼睛宁息屏气喝了一口,这一口酒入喉中,只感觉嘴里一种甘甜清凉的滋味,让他回味无穷,丝毫没有自己所担心的腥臊之气与酒本身的辛辣味,于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似乎还想再喝一口。众人看到郑浩的表情从眉头紧皱到无比陶醉,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老何笑眯眯走到郑浩面前:“想喝就再喝一口吧!”

“不了,能喝一口就该知足了,我师父也算中医名家,所以我知道这种蛇胆酒非常珍贵,今天能喝上一口我已经心满意足了!”郑浩紧紧拧上酒壶的盖子,一脸真诚地双手递给老何。老何接过酒壶,一脸欣赏地了头,将放在背后的手递到郑浩面前:“这还有好东西,把它吞下去吧,绝对有好处!”

郑浩闻到一股清香,接过老何递过来的东西定睛一看,认出是那条青蛟的胆囊,不过却发现这呈青色的胆囊与一般的蛇胆有不一样,上面连着个指头大的结晶体,有如黄玉一般,郑浩十分好奇地看了又看,知道应该是好东西,可要他就这么?下去,心里还是有打鼓,最后只能在老何催促鼓励的目光下,鼓起勇气将这胆囊丢到嘴里,一口将它吞落肚里,脸上全是痛苦的神色。

老何看了哈哈一笑,转身叫来两个中年人:“你们两个马上返回千家峒,祭祀后将里面这半斤多酒分一给峒里几个有病的老人,其余的和蛇皮和蛇骨交给族老,快去吧,一路上心一!”

大伙儿将剥好的蛇皮、蛇骨好拾好,这两个瑶民略微休息了片刻,收拾妥当后急急忙忙立刻离开,踏上了赶回千家峒的路。剩下的人三五成群围坐在地上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既为自己能够活生生地看到青蛟,并不伤一人就猎杀了青蛟,而能够喝上百年难遇地青蛟胆酒而庆幸不已,也有惊魂初定的兴奋。休息了十几分钟,老何站起来宣布今晚就地扎营,众人立刻按照各自的分工四下分散开去,开始各忙各的。

老何把要去帮忙的郑浩远远拉开,在溪水边的一处偏僻处找了一块大石头上坐下,老何满面凝重,轻声道:“我们瑶家祖祖辈辈传下来了瑶医,我也懂一瑶医,认识一些草药,既然你师父熟悉中医,等会我想将一种瑶家独有的蛇药给你,这种蛇药十分灵验,故老相传已经救过无数瑶家人的命,目前整个千家峒除了我,只有你师伯盘山知道,每一代我们峒里都只传给一个人。今天托你的福,我们遇到了百年难遇的青蛟,而且刚才你还救了我的命,所以我想将这味药告诉你,表达我们瑶家人的感激之情,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要是能答应的话,我这就带你一起去拿。”

郑浩听完老何的话十分惊讶,他隐约记得师父曾经提起过瑶医中最出色的是蛇医和跌打,但是把发现青蛟、猎杀一条青蛟的功劳归到他头上,这还是让他感到有意外,打蛇的时候郑浩根本就没有帮上半忙,虽然后来可是救了老何一命,但如此就获得人家的独家秘药,让郑浩有不好意思?

郑浩委婉地拒绝了:“老何你不用如此客气,俗语道无功不受禄,开始打青蛟我可没出什么力,后来虽然是劈了青蛟一刀,但它那时已经离死不远了,再,我刚才不是喝了那现调的青蛟胆酒吗?己经受了好处了啊!”

老何看着郑浩,欣慰地头,笑了一笑,对着郑浩的眼睛郑重道:“虽然你来千家峒只有这么久,但你师父是徐先生,而且你的为人很对咱们瑶家人的脾气,从前几天你和猛牛打老僮开始,咱们千家峒就已经把你当兄弟看待了。送药给你并非我一个人的想法,前段日子里,我姑丈就曾找我商量过的,你以后总要离开千家峒,远走高飞的,有了刚才这个由头,我将秘药告诉你,也不会有人三道四。因为我们瑶家人从来没有让自己的兄弟空着手回去的道理。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永远不能对任何人出这蛇药的产地和来历就行。”

看着老何诚恳真挚的目光,郑浩感动地站了起来,郑重地向这位重情重义的千家峒瑶老鞠了一躬,抬起头深切地回答:“千家峒瑶人对我的深情厚意,我不知日后能否有报答的那一天,但这份情我将永远铭记在心中!我发誓,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今日的所见所闻,更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半句的秘密!如有违誓,天打五雷轰!”

突然郑浩一种心悸的感觉袭遍全身,他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长气,开始那条垂死的青蛟暴起袭人的时候,他就有过类似的感觉。一阵山风从远处吹来,这山风隐隐带着一腥臭味,两个人都站了起来,惊疑地看向风吹来的方向,一阵淅淅嗦嗦的声音传了过来,那高及人腰的茅草仿佛火车开过一样,向两边伏倒,黑拼命地对着那方向狂吠着,两个人都有着不妙的感觉,这架势,难道还有第二条青蛟,此刻两人只穿着贴身衣物,没带腰刀一类的武器!可谓是手无寸铁,老何大叫一声:“快跑!”完转身就跑。

郑浩却没动,练武之人把背转向敌人,这性命可是丢了大半,再,如真是条开始那样的青蛟,以那青蛟的速度根本没得跑!一刹那,分开的草从就到了郑浩眼前,这一下,郑浩看了个分明:果然又一条青蛟,青黑色的身躯如人腿一般粗壮,狰狞的巨嘴张开,露出长长的獠牙,嘴角挂着涎液,蛇头上血红的犄角分外刺目,这条青蛟疾窜的身躯猛然停住,蛇头飞速扬起对着郑浩,那两只眼睛透出阴冷的凶光看向郑浩,好像知道面前这人就是它的大敌,只顿了一下,这条青蛟的身躯如箭一般飞起射向郑浩,青蛟大张着嘴,噬向郑浩的颈脖,电光石火间,郑浩异常镇静,一声爆喝,一记虎形劈拳狠狠劈出,重重地打在青蛟颈上,这一拳,力量奇大,打得本来前窜的青蛟脑袋向后一昂,不过这青蛟的蛇躯顺势一卷,缠向了郑浩,这一下避无可避,只见那腿般粗细的青黑色蛇躯,紧紧缠住了郑浩的身体,本来被郑浩一记虎形劈拳打得重重昂起的青蛟又咬向了郑浩,蛇口中伸出一条分叉的舌头,飞速向他探来。郑浩不加思索,双手齐齐叉出,一把叉住蛇颈,死命掐住,再不放手。他只觉得自已好似被人伸臂抱牢,又如是给一条极粗的绳索紧紧缚住,只觉得身体被这青蛟缚得生疼,郑浩拿桩站稳,咬牙运气,但这青蛟越收越紧,郑浩立足不住,滚到地上,这青黑色怪蛇死死缠住郑浩,身躯在地上翻滚扭动,郑浩拼力挣了几挣,竟是挣之不脱,一阵阵腥臭气扑鼻而来,脸上一凉,竟是那青蛟的长舌己经舐到他的脸颊,连忙双手用力,叉住了蛇颈死命往外推。这青蛟力大异常,郑浩只觉得缠在身上的青蛟渐渐收紧,只觉得胸口发闷,肋骨生疼,那青蛟的脑袋又猛力向郑浩脸上伸过来。郑浩挺臂撑持,过了片刻,只感觉腿脚酸麻,胸口被这青蛟越缠越紧,只觉得呼吸越来越艰难,咬牙运劲向外力崩,在他发劲力崩之下,这青蛟蛇身稍一放松,但随即缠得更紧。郑浩双手渐感无力,蛇头越来越凑近郑浩,那青蛟口中喷出来的气息难闻之极,郑浩感觉胸口烦闷至极,只是想呕。这么相持了一会,郑浩感觉头脑越来越重,眼前阵阵发黑,神智逐渐昏迷,再无抗拒之力,双手一松,青蛟张口直咬下来。郑浩本来正渐渐昏迷,忽觉一股腥之臭气冲鼻而来,本己昏昏沉沉的脑袋被这臭气一熏,竟然重新清醒,知道蛇嘴已伸近脸边,若是给青蛟咬中,那还了得?危急中连忙低下来,这时全身被这青蛟缠住,动弹不得,此刻只剩下一张嘴由自己控制,情急之下,双手运劲叉住蛇头,一口咬住青蛟脑袋上的红色犄角,这一口咬下来,只觉得好似咬在牛皮上一样,他也不管不顾,只拼力咬紧,那青蛟被郑浩咬住犄角,受痛之下,蛇躯在地上翻滚扭曲,将郑浩缠得更加紧了,郑浩死咬着不放,忽然感觉一股既清凉又辛辣的液体从口中直灌进来,郑浩也不知道这液体有毒无毒,但觉得这青蛟缠绕的力道好像了一些,此刻更不敢松口,生怕一松口后,再也咬它不住,又想不管这液体是什么东西,总是从蛇身上流出来的,只要流多了,这缠住他的力气总要减几分,当下尽力吮吸,大口大口吞落,吸了不知多久,只觉得肚子己是胀鼓鼓的,也不知郑浩吸的是这青蛟身上的什么东西,这条青蛟缠住郑浩的力道竟然真的是越来越,有渐渐松懈之势,到后来衰弱的竟然慢慢放松了郑浩,郑浩觉得头脑有所清醒,知觉也恢复过来了,他心头明白:“这犄角还真是这青蛟的要害,青蛟终于抵不住了。”他想到这里,心头一松,全身肌肉骨头此刻都是钻心般的痛,但那腰腹被缠之处却还麻木不仁,便如不在自己身上一般,但郑浩振奋精神,吸得更用力了,终于那青蛟几下痉挛,从郑浩身上松落,再也不动了,郑浩长舒一口气,他也累得筋疲力尽,只觉得一身酸麻,四肢无力,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