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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大师还是哥哥

对于她的话,林墨凡恍若未闻,自顾道:“乾元九年腊八那日,母亲诞下一对双生女儿。孩子抱出来,父亲却说,这个女儿是要来败他的,他没想到母亲是生了对女儿。父亲要将两个都处死,母亲苦苦哀求。此时,一个道士登门求见,说是要见父亲,还说,与刚刚出世的两个妹妹有关系。父亲便在正厅见了那人……”

林墨凡这说的是……林依蓝迟钝了一会儿,立刻明白过来,林墨凡这是在讲述他那两个妹妹的事情!这事情,与她有关?

“……那道士告诉父亲,天生与父亲命格相冲的,只是大的那个,她的生辰八字太过强硬,此生不凡,若是留在家里,父亲有朝一日会不得好死。小的那个因为晚了一刻钟,八字不同,对父亲并无阻碍,反而能让父亲官运亨通。留下有益无害……”林墨凡道,深深吸口气,眼中泛着泪光。

小的那个,便是真正的林依蓝了吧?

“……加上母亲的苦苦哀求,最后,父亲同意留下小的。于是,大的那个才刚刚洗好澡包上了襁褓,她只看了自己的双亲一眼,便被管家抱走,从此天各一方……”

林依蓝深深吸了口气,真的好难受啊。林墨凡越说她就越心酸。

“那时我才几岁大,只看了妹妹一眼,便眼睁睁看着她被抱走,那时候她哭都没哭,被父亲狠心交给管家的时候,她还在对父亲笑,她根本不知道她正要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遗弃……”

言至此,林墨凡已经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个,悟凡大师……不是,林、林……”林依蓝是想劝他的,可是发现无论说什么都不对,而且,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林墨凡了,叫他“大师”感觉不对,叫他“哥哥”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支支吾吾的,她无奈的闭口不言了。

“管家两天后才回来,回来复命,说他已经把孩子丢到深山老林了。可是,因为这件事,他没办法面对我母亲,便辞工回乡了……不知道是不是有感应,那一日,大的被抱走之后,小的那个便哭闹不停,怎么哄都不肯安静。整整半个月,她哭了半个月。”

心有灵犀一点通,双生子,怎么可能会没有感应?林依蓝也跟着叹了口气。这故事,真叫人心酸,听得她心里好难受。

林墨凡自己很干脆地抹去了眼泪,十分平静道:“……半个月后,她才慢慢安静下来。她很乖,也很好带,可是十几年里,她时常问我……‘哥哥,我是不是还有个姐姐还是妹妹啊?我好像经常做梦,梦见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好远的地方看着我,欲说还休……’每次她问这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换了其他人,不知道会不会当着她的面哭出来。

“因为这件事在家里是不能提及的秘密,大家心知肚明却没人敢开口、没人敢说一句。母亲几乎不敢看她,一看就哭,丫头几岁了,母亲还是一抱她就哭。”林墨凡复又叹了一声,“两个月大的时候,父亲为她取名依蓝,小名阿蓝。事实证明那道士的话是对的,随着她一天天长大,父亲的官位越来越高。”

官运亨通么?确实。

“……从一个小县令到最后的位极人臣,成为当朝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父亲对阿蓝的宠爱,也是家里人有目共睹的,父亲给她最好的,给她最多的,甚至在父亲成为宰相入宫谢恩之时,还将小阿蓝带进了宫去。没想到,最后,宿命还是不会放过他……”

“那个,悟凡大师,我想说……”林依蓝实在不好意思打断,可是她觉得有必要打断一下,尽管如今喊林墨凡“悟凡大师”很奇怪,她也没办法了,“你所指的宿命,是我么?”

林墨凡毫不犹豫地道:“是!”

“怎么会……”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可是凭这张脸、还有手上这颗痣,便证明你一定是阿蓝的姐姐、我的妹妹不错。宿命,是父亲的,也是你的。只是……阿蓝呢?她怎么会不见了?”

“我……”

“我也确信你是知道自己的身世,才会去救阿蓝的。”林墨凡对她相当有信心。

可是目前的林依蓝很是无力。因为,不管她这个身体是不是林依蓝,她都不是林依蓝……就算这个身体原本是林依蓝的姐姐、林墨凡的妹妹。可她……可她谁都不是……这才是重点!

“我今晚来,其实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林墨凡忽然神秘道,从怀里拿出一个绢帛的册子,样子不大却还听厚的,他拿在手里停了停,便递给林依蓝,“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林依蓝疑惑在心,于是没接。

林墨凡却强行把那册子塞进她手中,道:“这东西,记载了炎朝所有帝王的帝运,还有依蓝女的命运。是慕南天在京畿、宫城广布眼线,甚至不惜追到通州,也要得到的东西。极为重要,你一定要收好了!”

“这是什么东西?”林依蓝紧张道,她被林墨凡吓着了,他的样子好严肃,好一丝不苟,仿佛,这东西足以让天塌下来似的。

林墨凡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字吐出:“龙、运、图、史!”

“什么!”这就是……那个什么预言奇准、从未失手的那个炎朝龙运图史!林依蓝惊诧无比,立刻翻开来,扉页写着“天下一统,名为大炎”八个大字,旁边还有一些墨色不同的小子,字迹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就是字小,加上苍劲的字体,看得她好辛苦。

“这就是龙运图史。龙运图史有载,炎朝一共历经八百年,君王二十五位,皆是慕家子孙。此图史是两百年前,我朝神算诸葛先生呕心沥血之作,写完最后一卷,便升天了。”林墨凡看她在翻阅,怕她不明白,很详细地讲解道。

林依蓝瞠目结舌,两百年前……她把册子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这东西看上去也不像是古董啊。而且,那个谁……哦,对,诸葛先生,他两百年前,就能知道这个王朝八百年的所有事情了?这也太……可怕了吧?

林墨凡娓娓道来:“这东西本在‘仁寿宫’,历代皇帝继位之后,这东西就由皇帝执掌,但是必须要等到迟暮之年才能打开来看,而且只能看自己的那一部分。之前历代君王皆有印证,上头的记载与事实竟然丝毫不差。新皇文安帝登基之时,图史却被当今太后收起,放在了‘仁寿宫’……”

“你怎么知道?”林依蓝禁不住好奇,他说的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林墨凡并不答她,径自道:“几个月前,有人潜入‘仁寿宫’盗走图史,消息没有外传,除了皇太后与‘仁寿宫’的总管太监之外,就只有慕南天知道了。慕南天一收到消息,立刻出发,不惜出动自己的楼船,和京畿的人兵分两路,一路将人追到了通州,却失了踪迹,最后无功而返。”

等一下……林墨凡知道的真好清楚。楼船,通州……林墨凡的意思就是,慕南天那次她至今没弄清楚目的是什么的出游,就是为了追回这个什么龙运图史?可林墨凡他……

不对,不对!哪里不对?

林依蓝心里觉得甚为怪异,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至今,镇南王爷也还没放弃寻找图史的下落。当年先帝曾经偷窥了新皇的帝运,太后也在场,所以极力想避免上面记载的事情发生。”林墨凡仍是了然于心的讲述着,“如今,慕南天无论如何也要得到这东西,他要师出有名……”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林依蓝心里的怪异好重,她总觉得不对劲,为什么林墨凡会……等一下!他刚刚说,图史丢失的消息,只有太后和“仁寿宫”的太监总管,还有慕南天知道,林墨凡怎么知道的?这图史现在是在她的手上,而且是从林墨凡的手里接过来的,那意思就是……

林依蓝蓦然瞪大了眼珠子,惊呼道:“你就是盗……”

林墨凡连忙捂住她的嘴,“小点儿声,你想把慕南天叫过来么?”

林依蓝连连点头,把他的手给掰了下来,降低音调道:“你就是那个盗走龙运图史的人!”

“是。”林墨凡非但不否认,还承认的很大方。

所以,那个时候他的“云游四海、不知归期”不是没有原因的,在通州遇见他,也是有道理的。他竟然……去了皇宫大内盗图史!天啊!

林依蓝想想都替他惊出一身冷汗,“仁寿宫”在宫城之中,宫城里里外外,皆有禁军把守,守备森严。慕南天能出入自由全都是凭着他的令牌,她也看过了,那些个侍卫凶神恶煞的,而且一个个看着都是武功不弱的样子,林墨凡好大的本领……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进过宫,也去过‘仁寿宫’。”林墨凡仿佛是看穿了她的疑虑和惊诧,一一解答道,“父亲为官时,我们一家都曾进宫,太后寿诞还要特意去‘仁寿宫’贺寿。”

所以,他是轻车熟路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谁知道盗图史的贼,竟然是个熟悉路径的?

可就算他熟识路径,要深入皇宫大内去盗这图史出来,也并非易事啊。林墨凡的武功……深不可测呀。单是那宫墙就足以吓死人了。要翻越,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