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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不过是个替身

一南天。

林依蓝正看着静夫人按例送来的账册会呈报,外头阳光正好,蓝天白云,因为是夏初,阳光也不热烈,只是暖,晒得人心头也暖暖的。

静夫人的呈报,当真是事无巨细,一桩桩一件件地详列清楚的,这也叫人看到了一个可以掌管十几家钱庄的女子的魄力,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不过,也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不得不提。那就是,林依蓝发现静夫人处理事情的方式,自己看一眼,便会和脑子里一个想法相符合,就是说,这好像本来就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那些是王府杂务,正常来说林依蓝不应该会懂的呀,可是,她偏偏就是明白了。并且,她发现自己查起账目来,一件比一件趁手,而且相当熟悉似的。这一切,都是不正常的!

林依蓝越看这些账目,脑子就越发的澄明了,好像一件一件都是深植她的脑海,无力啊……

天边的晴云漂浮,自在来去,蓝天色泽淡淡,总如遮了一层什么似的,却一点不影响蓝天的美感,疲倦时望一眼,很舒服。

林依蓝暂且放下令她费解的账册们,望着窗外的天空,这样果然好多了。

忽然,一串鬼吼鬼叫之类的声音从外头飘进来——

“王妃,王妃不好了,王妃出事了……”好好的一个早上,便给这不雅的声音给破坏了。

她好好的,也没出事,这丫鬟没事是来咒她的。林依蓝无奈地看去,只见青竹从外头一口气冲了进来,连气也不带喘,也忘记请安,便冲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扶住桌子,“王、王妃……”

“你可以把气喘匀了再说话。”林依蓝淡淡道,合起账册,放回去。

“奴婢……”青竹连忙退了两步,便要蹲下去,林依蓝一起身便将她拉了起来,道:“不用行礼了,说吧,什么时候跑的这么急?”

青竹又连着喘了两口气,稍微平复了呼吸,道:“王妃,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后院……后院死了个人。”

“什么!”林依蓝也是吓一跳。死人,那可就不是开玩笑的,“怎么回事,报案……不是,报知官府了么?什么时候发现的?”

青竹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一个一个回道:“是后院的人发现的,快到端午有人去清理后院的杂草,没想到发现了一个人躺在那里没有呼吸了。这会儿……这会儿静夫人和管事大人已经过去了,也报官了,但是那捕头说您才是王府里的能做主的,要您过去。”

这都什么事情啊?王府折腾出死人来了?林依蓝皱着眉,道:“去看看。”

后院。

这会儿,后院已经给人包围地水泄不通了。里面是衙门来的人,外头则是王府里的家丁仆役丫鬟老妈子等等。林依蓝到了,就在最外围,人都挤得死死的,她根本连路都挤不进去。

青竹自告奋勇道:“王妃,我来喊开吧。”

“不必了。”林依蓝手一抬,阻止她的出声,却忽然广袖一摆,用足十分力地喊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干活儿了么?”

她这一喊,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王府的家丁仆役丫鬟老妈子等等,看见是她,那兴奋劲儿一下子就都没了,蔫蔫地齐声道:“王妃!”

“都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林依蓝一脸严肃地命令道。

却是,没人动的,一个个地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去。

“本宫数到三之后,倘若还有留着的,账房会立即替你们结了月钱,明日便不用在王府出现了。青竹,留意看。” 林依蓝嘴角微微一勾,那是个带着狠意的弧度,淡淡道:“一……”

她才数一声,那些人都恍然又着看过来,面面相觑,似乎是在试探这话的真实性。

“二……”

“王妃,奴才告退。”第二声落,有人犹豫着,快速跑了。有人带头之后,便是一大票的人跟着跑了,一时间轰轰然,人跑了过半了,却还有人在犹豫着。

林依蓝嘴角的弧度不高不低,就那般扬着,左手比了“三”的手势,朱唇缓缓轻启。

“奴才奴婢告退!”轻启的朱唇尚未发出声音,便有一堆人跪安,然后,在林依蓝发出声音之前,落荒而逃。

一时间,围观的一堆人,跑的无影无踪,一个不剩。好了,完成。

青竹在后边目瞪口呆的,“王……还是王妃有办法啊。”

林依蓝摆摆手,懒洋洋地念出最后一个数字:“三。”

被围起来的衙门捕快们便出现在林依蓝的视线里了,静夫人和管事在里面,纷纷走出,各自行礼道:“见过王妃。”

“都起来。”林依蓝略一摆手,从他们身边走过,直直走到了捕快们围起来的地方。

走近一看,便能看见个人躺在杂草之中,脸色惨白。

一个捕头模样的人瞧见林依蓝,连忙迎上来,拱手道:“卑职洛州刺史府总捕头乔任梁拜见镇南王妃。”

“原来是乔捕头,乔捕头职责在身,无需多礼。”

“谢王妃。”

林依蓝轻轻颔首,转向跟上来的静夫人与管事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回王妃,是一早,李大婶来这边清理地方,一来就发现这里有个人躺着,一抹还是冰凉凉的,连忙就报了奴才,奴才报知静夫人,夫人便报了洛州刺史府,又派人去请了您来。”管事的不紧不慢道。

果然是个人物,这场面还不慌不忙的。林依蓝心里头暗暗赞道,转而看着静夫人,轻轻颔首,便瞥了那惨白脸色的“尸首”,转向那乔任梁乔捕头,道:“乔捕头,可查明这人是什么情况了?”

乔任梁捕头据实道:“回王妃,毫无进展。”

“毫无进展么?”林依蓝又忍不住往那草里头的“尸首”看了一眼。

乔任梁道:“仵作未到,所以我们无法知道此人死因,而刚刚卑职粗略看了一下,正面没有伤口。”

“死因……”林依蓝呢喃着,越走越近了,“可为何我会觉得……”

“王妃,您尊贵之躯,还是别靠近了,免得……”乔任梁是想劝的。话还没说完,林依蓝已经叫开了一名捕快,自己在草里那人的一侧蹲下来。

此“尸首”脸色惨白无血色,平躺着胸口也没有呼吸的起伏,甚至靠近就感觉到一种不似常人的温热,这是一种冰冷,冷冰冰的地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东西一样。

林依蓝伸出手,在他胸口上方试了试温度,果然是很低的,隐隐还有冷气刺激着她的掌心。

这不可能啊,正常若是人死尸僵,也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类似冰柜的感觉的。林依蓝的感觉告诉她,眼前这具“尸首”有异。

“王妃,您这是……”静夫人在一旁惊疑道。

别说是静夫人了,就连乔任梁和其他的捕快,也都诧异不已地看着这个行为怪异的王妃。这哪儿有连死人都敢动的女子啊?哪里来的这么大胆的王妃?

林依蓝冲静夫人摆手,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

“王妃,那是……碰不得呀……”管事的惊呼。

“王妃,您……”静夫人也是吓得花容失色。

林依蓝却不为所动,探了那人鼻息不够,又再探了颈间动脉,实在没有答案似的,干脆跪下来,掀开那人的衣襟,趴在他的胸口,耳朵贴着胸膛。

“王妃,您,这不妥吧……”乔任梁也跟着道。

“别吵!”林依蓝神情十分严肃,好像她此刻在做的不是对一具尸首“上下其手”,而是在做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不过,在场的人,毕竟属她的地位最高,虽说乔任梁是洛州刺史府的 人不归她管,却也不好驳这王妃的面子,只好噤声,然后令一干捕快也都噤声了。

林依蓝就趴在那“尸首”的胸口,耳朵贴着胸膛,皱着眉,秀美的娥眉硬是蹙到了一起,似乎她正在思考什么难解的谜题一般。

许久许久,林依蓝忽然挺直身子,喊道:“他还有心跳……”

“这个人还有心跳,他没死!”林依蓝喊道。

瞬间哗然。

乔任梁难以置信道:“王妃,刚刚卑职才查探过的,慢慢完全没有气息的呀……”

一干的捕快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刚刚我们也都有查过的,明明就是个死人,怎么可能会……”

“对啊王妃,这……明明刚刚乔捕头查探的时候,奴才也斗胆试了一把,他真的是没有脉搏的。”管事的生怕林依蓝做错了什么,连忙也跟着道。

就连静夫人,也欲言又止地,道:“王妃,这都一个多时辰了,如果是个活人,早该起来了。怎么会呢?”

“他真的有心跳,有气息,不信乔捕头可以自己再来探探看。”林依蓝老神在在,笃定不已。

乔任梁看看他的手下,又看看静夫人和管事的,再看看林依蓝,便将信将疑地蹲下来,伸手在那“尸首”的颈间处探了一下,随即瞠目,难以置信地看了林依蓝,连忙再探了“尸首”的鼻息,竟然就整个人往后坐下去了,十足震惊地看着那“尸首”——

“怎么、怎么可能,适才他明明还……大家都看到的,我不可能会试错呀,他怎么可能要有了……”

乔任梁此言一出,一干捕快还有静夫人和王府管事的,全都震愕无比了。尤其是捕快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凑过来,探了那人的鼻息和脉搏,一个个都是跟乔任梁一样震惊的表情。

“是真的么?”王府管事看看众人震愕的神情,还是半信半疑的,自己上前探了一把,当即吓得摔下去了,“怎么可能,明明就是个死人,怎么还有脉搏,是不是,是不是……”

林依蓝淡然地站起身,看着不知该如何自处的静夫人,淡淡道:“静夫人,你不也来试试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