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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权力是一把双刃剑(5)

五、身边的美女卧底

何东阳刚看完《西州新闻》,就听见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宋银河,手里拎着两瓶茅台。何东阳愣了一下,请宋银河坐。

“老宋今天有喝酒的雅兴?”何东阳说着去倒茶。

宋银河把酒放到茶几上,接过何东阳手里的杯子,自己去倒,边倒水边苦涩地笑笑,说:“我是拿来让市长喝的。”

“好,这酒我一定喝。呵呵!”何东阳观察到宋银河一整天情绪不高,一定是遇到难题了,这会儿找他定是来倾诉的,于是马上问道,“看你今天气色不大好,是不是遇着什么难事了?”

宋银河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说:“高书记找过我了。”然后就低着头半天不吭声了。

“哦……”何东阳点着头,立刻明白高天俊跑到他办公室跟他谈龙永年的任职问题,闹了半天,他是盯上政府秘书长这个位子了。他如果让龙永年当政府秘书长,那打算把宋银河往哪儿安排?何东阳马上问,“他怎么说的?”

宋银河抬起头说:“他只是问我,对自己的个人问题有什么想法。我说我干政府秘书长时间也长了,如果能动则动一下,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他对你的去向问题,没说吗?”何东阳盯住宋银河问。

“这个倒没说。”宋银河说完,又摇摇头,“可我从他的话里怎么感觉味道不对。”

看来,高天俊是先找过宋银河,然后又来探何东阳的口气。龙永年来当他何东阳的大管家,他是第一个反对的人。那天,何东阳已经给龙永年明确了两个位子,一个是市委办主任,另一个就是驻连云港办事处主任。何东阳也没看出高天俊有什么异常表现,只是再没多说话就走了。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无论如何不能让龙永年戴罪升职。当然,在秘书长人选上,何东阳有绝对的话语权,于是看着宋银河说:“老宋,这个你不用担心,还是我前面说过的话,等到两会召开前,我想办法再做做工作,起码也得让你享受个副地级待遇。”

“那真是让市长费心了。”宋银河脸上立刻有了光泽。

第二天,曹天举打来电话,先寒暄一阵儿,然后问:“我听说最近要动一批干部?”

“听谁说的?”何东阳不觉一惊,他哪里得来的消息?

曹天举嘿嘿地笑着,并不回答何东阳的话,又问道:“我听说龙县长要接任政府秘书长?”

“我怎么不清楚?”何东阳笑着说,“曹董事长消息灵通,说说看,怎么个情况?”何东阳心里似乎明白了一些,曹天举的说法肯定是从市委那边传出去的。看来,高天俊确实想把龙永年扶上秘书长的位子。可他并没有当面跟他提过这件事,难道高天俊是在等自己的态度?这个时候,何东阳只能按兵不动。他在很多方面都支持高天俊,可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他绝对不会让步的。曹天举向他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是受人之托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还是另有隐情?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才打电话问问市长。”说完在电话里笑着,“又好长时间没一起坐坐了,市长什么时候能给个空?”

何东阳说:“有空了,我请你,我还与你有事要说哩。”

何东阳的确是要抽个空跟曹天举好好谈谈。煤炭资源整合的事,高天俊的态度基本就那样了,只要常委会一过,就可以全面铺开了。有些事情,他还得跟曹天举当面说说。特别是整合后上市的问题,要让曹天举早做打算。这对曹天举很重要,对何东阳更重要。

挂了电话,何东阳觉得替代宋银河这个位子的事,仅凭外界的传言还不能确定高天俊的真实想法,他要去透透高天俊的底。说着起身向市委那边走去,刚出门,何东阳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他又跑回来,一看是高天俊打来的。高天俊在电话里硬生生地说:“你过来一下!”说完“咣”地挂了电话,把何东阳耳朵振了一下。何东阳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高天俊看何东阳进来,并没有起身,只是抬了一下头,冷冷地说:“过来了,先坐!”

等金星倒好了茶,何东阳端起水杯,看高天俊埋头批阅文件,心里生出一股淡淡的凄凉。平日东阳长东阳短地叫,今天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高天俊对他态度的突然冷淡,说明他可能已经在电视上看到何东阳昨天一整天的公务活动了。这是何东阳精心安排的一项活动,一般人很难看出是何东阳有意之为,他召开退休老领导座谈会属正常工作,而且座谈的内容又很多,企业调研中他在镜头面前讲的都是如何做好做大做强企业的事,连污染的半个字都没提。稍微内行的人,只要看过电视新闻,不难发现,何东阳策划的早上座谈会,下午企业调研,其实就是在向外界传达一个信号,他是下定决心要治理津津河流域污染问题。何东阳通过退休老领导,无疑抛出了一把杀手锏。

何东阳估计高天俊一定有了想法,否则,他不会用这种态度来应对他。果然不出所料,过了几分钟,高天俊把手里的文件往旁边一推,慢慢地抬起头,冷冷地说:“电视我看了,你说得都是对的,可不是所有真理放之四海都准啊!我们还得考虑某些特殊情况吧?”高天俊并没等何东阳回答,继续说,“早上已经有好几个退休老领导打电话问我这事,连老书记都从省里打电话来关心这事。你让我怎么说,我只能说政府会分期治理。”

高天俊脸上阴霾交叠,看起来响雷之后定是倾盆大雨。何东阳已经做好了准备。看来,何东阳的这一招把高天俊逼到了绝境,已经在口头上表示治理,可高天俊最愤怒的就是何东阳这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做法。

“高书记,年中召开退休老干部座谈会,听听他们对西州上半年经济运行情况及群众反映的热点焦点问题的意见和建议,是市政府多年形成的惯例,事先就没请示你。可我确实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不良影响,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我检讨。津津河污染的治理问题,如果常委会有异议,就先暂缓,等时机成熟了再行动。”何东阳显出一副吃惊而又无辜的表情,向高天俊做起了检讨。官场中,领导任何时候都是对的,尤其在领导对着你发火的时候,你当且仅当只能有一句话可说,那就是“我检讨,我错了!”其他再多的话,都只能激起领导对你更大的愤怒和不满。至于到底对不对,天平自然在你心里。何东阳不停地检讨自己,就是让高天俊的火再燃不下去。如果高天俊再批评下去,就显得自己没肚量了。

高天俊脸上的阴云慢慢散去了,他觉得何东阳虽然有时候一根筋,但这次老干部座谈会搞成津津污染治理专题会,可能也不是何东阳的初衷。现在的老干部不在台上了,只要你站在台上的人什么地方有一点点瑕疵,他们都会说三道四。面对津津河污染这个老问题,他们这样质询他,也是可以想到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老问题怎么突然成了他们关注的焦点,他怀疑何东阳在暗地做了老领导的工作。这会儿经何东阳这样一说,他认定这件事何东阳不会,他也不敢使用这样的政治手段“逼宫”,于是心头的疑云散去了,说:“检讨就不必了,只是往后在考虑事情的时候,尽量周全些,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要想到,否则,捅了大娄子,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何东阳不停地点着头,说:“书记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的。”

这时,高天俊站起来,端起茶杯,嘴还没放到杯沿上就又移开了,说:“最近还有其他事情吗?”说完喝了口茶,看着何东阳。

何东阳心里愣了一下,不知道高天俊问他哪方面的事。稍一思谋,才感觉高天俊问的多半是有关秘书长传闻的事。何东阳不想把这个话题引出来,这样高天俊也不好开口,于是笑了一下,便把话引到了另一个问题上:“哦,对了!省电视台准备做一个‘一把手话发展’的访谈节目,贺敬东打电话,委托我落实一下书记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派人来采访做节目。”

本来贺敬东是为了还何东阳一个人情,准备给他策划一个访谈节目,让他也露露脸,出出风头。可何东阳现在还只是个代市长,搞得太高调了不好。再说了,何东阳还要考虑吴国顺的调动问题,邓存斌的任职问题,这一连串的事都得高天俊支持,如果把这露脸的机会留给高天俊,一定会让高天俊觉得他何东阳时时处处都在为他着想,到时候反过来也会支持他。

高天俊一听有这好事,马上放下茶杯,从桌子后面走过来,坐到了何东阳旁边的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笑笑,说:“你这个东阳,又给你老同学出难题了,是不?”

何东阳呵呵地笑了笑说:“为了树立班长的形象,扩大我们西州的影响,给他出点难题也是应该的。”

“这也是个机会,我们要通过各种渠道、不遗余力地宣传西州改革开放所取得的辉煌成就,让西州的形象在全省人民心中扎下根来。这是好事啊!”高天俊说完,呵呵地笑着,“完了,我让小金跟小丁联系。另外,东阳,西州的干部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动了,不能老是一潭死水,再说,好几个部门的一把手一直空缺,这样时间长了也不利于工作的开展,我想在下次常委会上研究一下。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提。你前面说的那个吴国顺,尽快先过来,赶在常委会上一并任了。”

“西州的干部,书记底子清,大方向还得你把握。”何东阳笑笑,就是不提龙永年的事。

“你是政府一把手,政府部门一把手的配备上,你还是要多考虑考虑。”高天俊给何东阳递过一支烟,又拿起一支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又放回烟盒。

“多谢书记的信任。”何东阳觉得高天俊这话说得让人感到很温暖,他真的能不能放权是一回事,口头上这么说了至少也是个姿态。何东阳知道他要说龙永年的事,点了烟,故意打岔,“为了身体,书记还是别抽了。”

“这烟,扔了还想拾,拾了身体又不允许,人这后半辈子真是不好活啊!你还年轻,以后也少抽点。到了身体不允许你抽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已经基本不抽了,可有时候兴致一上来,还真想来两口。”高天俊无奈地摇摇头。

“书记说得对,谁都明知道对身体不好,可就是丢不掉。”

高天俊再没接话,转换话题说:“龙永年除了你说的那几个岗位,还有合适的吗?”

“哦,我觉得市委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最适合。”何东阳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要旗帜鲜明地说出自己不同意龙永年来当政府秘书长的意见,先占了主导,高天俊肯定不好强行把龙永年塞到政府来。

高天俊盯了何东阳一阵子,缓缓地说:“龙永年目前还是个话题人物,搞不好,怕引来非议啊!我考虑再三,还是觉得先任个市委副秘书长,后面带个括号。办公室主任还是先让东成兼着。你看呢?”

何东阳终于松下一口气来。他明白,带括号就保留龙永年的正县级待遇,于是附和道:“这样也好,等风头过了再考虑也不晚。”何东阳说完,心里已经很清楚,高天俊可能曾想过给龙永年政府秘书长的位子,但最终迫于未知的社会舆论和自己的态度而放弃了这一想法。看来,宋银河又可以继续安心干他的秘书长了。在这一点上,何东阳也看出高天俊还是尊重他的,否则,市委书记要是硬起来,想做的事情也由不得你市长。

何东阳回到办公室,看到桌子上邓存斌补充修改好的材料,心潮起伏,他已经看了好几遍了,觉得这个年轻人思路超前,对农村工作熟悉,是一块抓农业的好料子。马上在材料上写下一行字:建议全文刊发《市县领导参阅》!然后把宋银河叫来,先批评他不要老是惊弓之鸟,好好工作,然后就把这封材料递给了宋银河。

这时,手机响了。何东阳一看是舒扬,马上接起来,还没等何东阳说话,舒扬便细声细气地说:“东阳,今天有接待吗?”何东阳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舒扬已经不叫他“何市长”了,而是改称“东阳”了。这种称呼的变化,对何东阳来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似乎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顺畅。

何东阳也低声说:“怎么,有事?”

“我有重要的事向你汇报,如果你没接待,我在老地方等你。”舒扬说话的气息明显感觉急促且沉重。何东阳恰好今天没有接待,就说,“晚上,你到我房间来吧!”

“还想被偷拍啊?还是到外面吧。”舒扬说完,何东阳才打了个寒颤,“那行,下班见。”

自从他和舒扬幽会的情景被人偷拍以后,他就再没有让舒扬去过他的房间。他们把活动地点改在了外面,可外面也没有安全的地方。那天去广场,被一个出租车司机臭骂了一顿,后来他就吸取教训了,口袋里总不忘记带点儿钱。他觉得自己上次的经历跟伍健讲的那个市长坐出租车的段子简直如出一辙,看来很多段子听起来可笑,可能就是现实生活中的翻版。当舒扬告诉何东阳自己之所以不想在西州宾馆干下去,完全是因为谢明光。他心里掀起的不仅是波澜,更多的是仇恨。因为舒扬长得漂亮,所以没多长时间就被谢明光盯上了,好几次在宾馆吃饭,谢明光特意点名让舒扬陪酒。舒扬本想只要没有过分的要求,她也不想告诉何东阳。可没想到那天陪完了酒,谢明光居然提出要带她去过夜。这让舒扬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舒扬才找到何东阳。何东阳气得骂谢明光畜生,竟然欺负到自己女人的身上来了。可这种事,何东阳再怎么生气也没法找谢明光理论。他只好同意舒扬离开西州宾馆,去曹天举那儿。刚准备让丁雨泽联系把这事办了,可最后还是觉得不妥,就让宋银河跟张经理谈了一次话,很策略地提了舒扬的名字。何东阳的目的是等过些日子,他要把舒扬塞到一个事业单位去。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张经理是干什么吃的,聪明得很,一听宋秘书长这样说,没几天舒扬就成了大堂经理。后来谢明光再叫舒扬的时候,张经理就借口说舒扬请假等事情搪塞过去了。这些日子,何东阳也打电话问过,舒扬觉得工作还算舒心。可今天,舒扬如此急切地要见自己,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

“花之林”是一家温州人开的娱乐场所。说是娱乐场所,里面可以喝茶,也可以吃饭,还有KTV,是上次何东阳和舒扬从广场回来时发现的,因为不在闹市区,人显得很稀少。里面都是封闭的包间,你可以喝茶,也可以点菜,中西餐都有。这里便成了何东阳和舒扬幽会的好去处。

何东阳戴着墨镜上楼,进去摘了镜子,舒扬就扑上来抱住了他。何东阳吻了吻舒扬,问:“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舒扬放开何东阳,坐下来神情凝重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当班,恰好手机没电了,碰上了小王,我说借手机用一下。她用的是那种智能手机,半天找不见拨号键,我胡乱地摁键。没想到摁出了很多我们的照片,就是那天我去你房间时拍的照片。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又从短信箱里发现了好多条短信,发信人的名字只有一个字。”舒扬说着瞪大眼睛,把嘴巴凑到何东阳耳边说:“谢!”短信内容都很暧昧,当时我看到那些照片慌了神,只看到一条短信:你干得很好,宝贝!晚上我好好犒劳你,后边是一个拥抱的表情符号。”

何东阳听着,眼睛绷得越来越大,像是要射出来一样。等舒扬说完,重重地说:“你看清楚了?那就是小王手机里的东西?”

“绝对没错,她这个手机拿了快一个月了,有一次还跟我们几个夸耀,说这手机一万多块钱呢!我还纳闷呢,这么贵的手机,她怎么可能有钱买呢!”

何东阳把牙咬了咬,一字一句地说:“好!我倒要看看谢明光还能使出什么样的阴招。”说完,沉沉地出了口气。原来谢明光从他一到西州,就做好了跟他长期斗争的准备。勾结张经理把小王安插在自己身边当卧底,然后等待时机来抓自己的把柄。幸亏他和舒扬不小心只冲动了那么一次,否则不知道会有多少这样的绯闻图片传到高天俊的面前。怪不得那天他上楼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朝四下看了看,原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啊!他还一直认为事情是严国强干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样一想,谢明光肯定通过小王掌握了他在宾馆的一切活动,谁进过他的房间,谁拿了什么礼品,一定都在小王的监视之下。除了房间内的行为,外面的一切人和事都被他掌握了。何东阳又突然想起,吴国顺来的那天晚上,小王莫名奇妙地进来,殷勤地又是倒茶又是买菜,原来是想刺探他们的谈话内容。

何东阳的确没有看透这个看似很单纯的姑娘。她服务周到细微,看起来人也很善良。从来没有动过他的私人物品,就连别人送的礼,她在收拾房间时也只是摆放到一定的地方,从来不乱翻,包括别人送的银行卡购物卡,都不会乱拿的。这让何东阳对她很信任,慢慢就完全失去了戒备心理。何东阳记得每次他喝酒回到宾馆,丁雨泽一走,小王就会进来,又是给他倒蜂蜜水又是放洗澡水,甚至还帮何东阳宽衣解带,何东阳觉得不好意思,打发她也不走。有几次她帮何东阳解开领带的时候,踮着脚尖,几乎是把跳动的胸脯贴到何东阳身上,何东阳差点儿挺不住了。无论怎样,何东阳心中都清楚他有老婆,还有舒扬,如果这样滥情,天理难容。关键时候,还是理智战胜了身体的自然冲动。后来何东阳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了,人家小姑娘可能压根儿就是一片善良之心,被自己的龌龊内心看歪了。何东阳为了表达自己的愧疚,还把别人送来的二千元面值的购物卡塞给了她,她说什么都不要,还是何东阳拉下脸来,她才说声谢谢装进了兜里。可此时,舒扬的一席话,却让小王在何东阳心中所有的美好印象荡然无存了。

美丽漂亮的外表下面,更容易掩藏一颗肮脏的心。何东阳对人对事,又有了更新的认识和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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