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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冤缘愁何时休(三)

日落黄昏,湖面一片碧橙,泠泠郎郎衬得那西山之日愈发红亮。

施翦细抿清茶,不由得暗叹还是有钱人家大方,出个门也是自备茶水,那银尖毫可不是常人饮得起的,自己也是听师父这个茶痴唠叨方才得知。

放下红泥杯,望望天色,施翦对着一旁的文种说道:“晚了,师兄和迎罗姐姐该是等急了。”

文种瞥她一眼,轻言道:“若是真的等急了,怕早就来催了罢?”

施翦顿声。

“何必自欺欺人,到外边儿看看。”文种专心与手上的书卷如是道。

施翦起身到外,果然,湖面余得这一只船,其他画舫早已静静地停立在湖岸,施翦心头又是涌起一阵心酸,自己,就这样给人弃下了……

“不是有我么?”

文种跟来,负手而立,却是没有正眼看着施翦。

施翦扬起苦笑,“你不会是在可怜我罢?”

文种闻声侧首,淡淡道:“你需要可怜么?”

施翦吸口气,使劲儿摇摇头,声音大上几分,“当然不需,翦儿何时也悲天悯人了?”她只是心怀善意,却没有对事物抱有忧伤的情感。

文种哂笑,“所以喽。翦儿,肚子饿了么?”

施翦笑逐颜开,狠狠点点头。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可不像你那师兄那般冷清你。”

施翦听了觑他一眼,眸子有些清冷。

熙攘的大街,路人们步伐轻快,商铺里来往之人更是络绎不绝,即便是月色皎洁,仍掩盖不了人间的苍生百态,绒灯四火,哪一处不是白日的亮堂?

施翦托着下颌望着窗外出神,双眼迷离着,毫无焦距。

文种叹了口气,再次喊道:“翦儿,菜上齐了。”

因着音量大了几分,施翦这才回神,却是回首莞尔笑道:“你说这外边儿怎么这么热闹?”

“后天便是上灯节了,每家每户必然要准备一番。”文种解释。

“上灯节?”施翦的小眉毛拧在了一块,她从来就没听说过呢。

文种眉稍一跳,笑吟吟道:“就是每年人们为家人宗族祈福的日子。”

见施翦听后眸子亮了亮,文种继续道:“每逢这一天,越人便会点灯烧香,为求福泰安康,其中灵气最旺的地方便是在金宗庙,所以上灯节总是被围个水泄不通。”

施翦听了心动,细想一定要在上灯节去金宗庙里为亲人上香祈福。

文种琢磨透施翦的表情,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只是呀,人太多,近不了佛缘,自然也就不那么显灵了。”

施翦随着文种的话心里一紧一缓的,有些苦恼。

“但是要是身份显贵,是可以拿到金宗庙里特有的香阁位的。”

施翦听了急忙问:“你有么?”

施翦早已听闻文种地位尊崇,与范蠡可谓是旗鼓相当,二人是越国的新生俊杰,还有越王的拂照打点,所以现下可是越国炙手可热的红人。

一个俊美,一个艳丽,同样的才华横溢,同样的风流倜傥,同样的地位显赫,更是越王的左右臂膀,所以施翦真是想不知道都难呢。

文种翘起嘴角,“不止我有,你师兄也有。”

施翦挂起了讨好的笑颜,蹭到文种身边,扯扯晃晃文种的衣袖,哀声道:“文公子带翦儿去金宗庙可好?”

眼里满是希冀,竟似有甚于耀日的魔力般穿透人心。

文种有些愣神,复而翩翩一笑,“怎么不去求你师兄?”

施翦垂头,低喃道:“不方便打扰呀。”

文种不知是真没听清还是何,“什么?”

施翦抬头,扬起微笑,“翦儿知道‘打扰’二字如何写,这点师兄猜错了呢。”这样的遮掩,文种怎会听不出其中的郁郁寡欢,心下猛地一阵痛,秀眉也皱成连绵弧度。

“只是……”文种摆出为难的样子。

施翦一副好不耐烦的样子斜眼看他,只觉得这祸水如妇人之家磨叽,真是讨嫌!

文种扑哧笑出声来,就因为施翦那瞬息万变的表情。

“你之前还说你我并不熟识,叫我怎好带个外人去金宗庙?”

施翦歪头想想也是,自己是有些鲁莽了,只是自己真的不想错过这次机会,“那公子有什么好办法么?”

“叫声子禽好哥哥来听听。”文种闭目作凝神状,等待着施翦的开口。

施翦愤恨,敢情这祸水是想占自己便宜呢!

无奈,只得脆声道:“子禽哥哥!”

文种满意的点点头,脸上好不得意,“以后也要这样叫哦,无论有谁在场。”

无论有谁在场?何解?施翦搔搔头,跟不上文种的思维。

即便是听不明白却总是要听了,于是施翦点头应承下来,不过是称呼嘛,她才不在乎呢。

“只是我公务繁多,后日恐无闲暇,这,该如何是好呀?”文种皱眉,佯装苦恼不堪。

施翦听出了这调侃的意味,插腰怒声道:“你究竟待何?!”

文种摇摇头,“啧啧,好凶的姑娘啊。”

施翦立刻软爬下来,有气无力地开口:“子禽哥哥说什么翦儿都答应,这样可以了罢?”

文种偏首,遮住了施翦的视线,笑意像刻在脸颊上似的,深深地凝住。

自动送上门的小兔子怎会弃之于不顾?何况,现如今还是个自告奋勇要听人差遣的小兔子……

这出戏里,若是没有个尽责的狼,怕会是平淡无趣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