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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鸟高飞知冷暖(二)

最终,文种还是拗不过施翦,明面上说是要替她安排客栈,施翦却知道他这是为了方便监视自己,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何那么执着,不过无妨,甩个人而已,小事一件,怎难得到天机门弟子?

转念一想,若是文种真那么轻易甩掉就不会三番五次打破自己的计划了,所以还是谨慎为上。

夜凉如水,施翦轻手轻脚地掀开被窝,然后穿上鞋履,背着包袱就伏在窗边,再三确认无人游荡后,这才一个轻跃,隐入月色中。

对屋里,文种看着那小点的人影消失,美眸染上森森沉色。

“主子,要去追么?”

“她要是想逃,如何没有办法,别忘了,她是谁的徒弟。”

施翦走得顺畅,何尝不是文种的退步?

正好,多事之秋,她也不宜在诸暨城了里呆着。他敏锐地嗅出了暗藏在风平浪静后的波涛汹涌的气息,少一人陷足,他便少一份挂心惦记。只是,施翦,你若是学会了红杏出墙,那便等着迎接我将你脱胎换骨的洗礼罢!

林间小道上,一人一马好不逍遥,只见一蓝衣小人仰躺在马背上,呼噜噜地大睡,马儿倒也乖巧,知道主人嗜睡,于是温顺地在树荫底下吃草,不发出声响。

唉,不能怪施翦呀,三更半夜溜的人哪能一贪好眠?再说说这马儿,便是施翦下山那会儿买的,后来一直寄养在面馆大娘的小院里,施翦得空了也去瞧瞧,所以说还是有那么几分感情的,如今主人要离开了,说什么也得把这马儿给牵去罢。

施翦似梦到什么好事儿,咂咂嘴,憨然一笑,又沉沉入梦。幽静小道上,绿荫成云,风吹着枝叶发出沙沙声响,倒也轻柔好听。

酣睡中的施翦自然不知,命运总是以精彩纷呈的形式忽然降临在她身边,那样的措手不及。

马车轮子碾过尘土所发出的“骨碌碌”的声音由远至近,平稳而又紧凑。

老天似刻意要搅弄人间,坏心地想要破坏这难得的宁静般,总要找些闹腾的事儿来作乏味的添剂。

本是前进的马车硬生生地刹了个急,骏马嘶鸣,在原地不住踏地。

“各位英雄好汉有何指教?”架马之人一身青衣,生得清秀,一身随仆装扮,遇着这事儿也不惊慌。

立在道中央的十几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他们做了这么久的匪,还从未被人称为英雄好汉呢,当真是有趣且快哉!

“小子,算你还有些眼色。”领头的大汉挥辉手中磨得瓦亮的大刀,似在无意地炫耀着什么,又暗示着什么,那五官揉成了肉饼装,肥腻腻的,还带着一条大刺刺的疤。

青衣小仆处惊不变,依然一副客气模样的笑容,“若各位要钱财,小的恰好有些盘缠,可以尽数献给各位买些酒水肉食,若是蓄意找茬,恕小人着实无心。”

领头大汉歪着脑袋问道:“兄弟们,你们怎么说?是顺了这位仁兄破财消灾的主意,还是……哼哼,练练手?!”

一身肥肉的大老粗上前一步,那眼睛端的是那样“短小精悍“,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大哥,何不既抢钱又练手?反正看他那小样儿也玩不出啥花样来!”

众人眼神透露着贪婪,引得那青衣小仆沉下面来,本是想着大事化小,怎料遇上的是这般不知好歹且胆大包天的劫匪。

“阳关道不走,非要走那阴间路么?”

众人被这清幽雅致的声音吸引,心下一紧,皆转眼望向马车,只可惜一席帘遮住了视线一片,却也留予人一番遐想猜测,若车中人空有清音而无绝容,实在是该让人惋叹不已。

“咱们是粗人,管的来这么多么?我们这些人吃穿都不保了,凭什么你们这些个娇弱的贵公子就可以享用香车宝马了?”大汉似乎越说越气愤,脸也涨成了猪肝色,那大嗓门震下了摇摇欲坠的树叶片子。

那小仆还想说些什么,大汉却刀一挥,眉头一皱,就大吼:“兄弟们,给我杀!”

“啊!”更洪亮的一声盖住了大汉的吼声。

咦?众人顿住了身形,纳闷怎么这刀还没挥下呢就有人受伤了?该不会是刀剑无眼捅着谁屁股了吧?于是连忙看看四周,怕自己就是那罪魁祸首。

“吵死了!”

脆生生的一句,让那般劫匪们嘴一张,皆望向了声音的发源地。

只见一蓝衣的小人儿撑着马背,揉着眼睛,看来方才是在睡觉呢。

施翦嘟囔着:“吵死了,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呢?!”

一个抬头,却是让一干人愣住了,施翦努努嘴,跳下马来。哼,敢嫌弃本姑娘,让你们好看!

因被人打扰,施翦脾气很坏地走到了劫匪面前,伸出手指就点那领头大汉的脑壳儿。

“杀杀杀,杀什么杀!”每说一字,就下了一分恨劲儿,大汉也没反应过来,就傻呆呆地站着,任不足他胸口的女娃娃教训着。

“你以为你领着千军万马还是怎么的?嗯?!做什么这般神气!”施翦嘴上不饶人,手上更是放肆大胆。

大汉呐呐张口,想为自己辩解一二,只是着实嘴笨,有些害怕地望着施翦,方才那豪气万丈的样子早没了,现在反倒像个小媳妇似的。只是身后的跟班也不敢说什么,俱是面色惊恐地望着施翦,这令施翦更是来气!自己就真如厉鬼招人惧么?

“哼!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不许再这样了!”施翦不屑地一横,总结性地发言,那大汉只得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眼睛却不住地瞟着施翦,施翦发现了,一瞪,那大汉又惶恐地收回目光,背着施翦手一比划,跟班们都老老实实地放下了手中的粗制武器。

小仆的眼睛紧盯着施翦,神色孤疑且谨慎。谁让主上这次只带了他一人隐蔽前往呢,如今这么一遭,本就担心对方人多势众,而这女子又恰好出现,替他们解难,这所作所为不得不让人提防。

“姑娘,多谢相助。”车内温润儒雅的声音再次响起,令施翦闹腾的心平复下来。

察觉到有人轻风般的注视,施翦回首,待看清那颜容,又是一惊。

这,分明就是上灯节那晚无意窥探到的人,纵然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施翦永远不会忘记那人淡雅如尘的气韵。

在施翦怔神的时间里,那男子也正挑着帘望着她,只此一眼,望穿秋水,已是心中明了。

男子垂下眼帘,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施翦小眉一挑,总觉得那人眼里有那么几分令人意味不明、琢磨不透的纷纷扰扰。

“小涛,启程罢。”白玉的指尖放开了对轻帘的束缚,带起了男子额间的发丝,施翦感觉得到,那人温润的眸子在帘子即将掩上时深深望了她一眼,这人还真是奇怪呢。

被唤作小涛的小仆觑了他们一眼,然后用藤鞭抽向马儿,贼匪们自觉地让了道,眼睁睁地看着今天的大肥羊从他们手中离去,却是敢怒不敢言。

施翦见没她啥事了,自然也就翻身上马,准备赶路了。可是正当她稳当地跃上马时,“轰”的一声,贼匪们皆已跪于地上。

施翦眨眨眼,奇怪道:“你们干嘛?被我点醒了也不必这样三跪九叩的。”

领头大汉颤颤巍巍地从腰间取出一令牌,双手呈上,施翦好奇,于是拿在手里端详,还没看个究竟,就被一声喊叫震得人都给抖了抖。

“大王,请随小的们回山里去!”众人齐喝道,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施翦张大嘴巴,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就成了大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