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百岁 > 第二百六十章

第二百六十章

第二百六十章

单于都护府安静了许久,在九月过半的时候忽然动荡不安了起来,没几日消息就传进了皇城,引来了朝堂上百官的议论惶恐。

自从敬王于太和十年去了单于都护府镇守,原本动荡的都护府就平和了起来,敬王不仅和单于都护府的商税处置的妥妥当当,连带着周边的北庭都护府和安西都护府也受了敬王庇佑,安定了不少。

单于都护府的安定免去了朝堂上的许多麻烦,原本百官公卿都以为都护府几十年都没有大祸,谁知这一次却是忽然爆发了一场不可预测的灾难。

九月里皇城这边尚且是深秋,都护府那边已然到了冬日,西风怒吼霜雪飞天。往年这时候都是到了草原部落草黄马肥无所事事的时候,无聊至极就会领着部落里的骑马往大棠侵边。

只是这些年敬王镇守,草原部落震慑与敬王的威名不敢有大动作,最有胆子的部落也不过是守在胡商经过的几条小道上打劫一番,然后进了都护府的黑市上换些粮食火炭,留作度过寒冬的物资。

开始的时候敬王也只以为部落不敢大举进犯,一时疏忽就没有紧盯着来回的草原人,而是把兵将监督的重点放在每到这时候就会增多的来往商人上。不想只是这一时不察,草原上新长出来的三个较大部落,就联合起来来势汹汹地侵略过来。

若只有这些草原部落侵略也罢,敬王不过惊愕了一瞬,反应过来自己就不用出面,吩咐扬翼和自己的副将前去镇压,不过两三日就把那三个部落联盟打击得溃散逃乱,事后处理的也是及时。

这事之后敬王可是把都护府疏勒镇的防护加强,再不给草原部落进攻的机会。草原部落消停之后,却是忽然又冒出来一个神秘组织,没几日就把都护府的几员大将给处理干净了!

那晚敬王的副将也受了暗害,若不是那时候副将身边跟着的兵将反应迅速,只怕他也和其他人一样魂归离恨天了。敬王可是被气得咬牙切齿,平生还不曾被人挑衅到这种地步,这样下去那神秘组织的下一个目标,不就是他敬王李冶的性命么!

敬王军旅半生戎马不下,铁血手腕自然非一般人可比的,做事也都带着一股杀伐果断的霸气。只是他把都护府清洗一番后,洗出来的却没有几个有用的奸细,更是害得都护府的两名文官殒命。

都护府都是武将镇守护卫,为都护府内的最高长官,而文官却是类似于今上派遣来得使者,没什么大的权利只是一旦发现都护府有什么异动,却可以直接往皇城递折子的存在。文官殒命的事如果在都护府发生,若不是其中镇守将军反叛,那就是镇守将军被打脸了的事,反应了镇守将军实在是太不中用。

这件事传回皇城之后百官兢惧,兢惧之后就是止不住的出离愤怒了,在他们眼中敬王如此不堪,可是实在大不如以前威名远播的英武王爷了。

更让朝堂惶恐不安的,却是昆翳瞒着众人直接送去信和殿偏殿的一封密信,密信是死的不明不白的两位文官联名所写,信里言辞凿凿地揭发敬王与西洋国的什么小国勾结,意图颠覆大棠。自古以来皇室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勾结外敌,若是敬王此事做真,只怕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斩邢的惩罚。

只是凭着一封密信,却是无法给敬王定罪,这事也从未在朝堂上公开,今上紧紧地捂着此事,像是不愿意把这事放在明面上处置一般。

昆翳值当今上与敬王乃同母兄弟手足情深,少年的时候就是相互扶持,后来敬王又为了今上镇守四方,也怪不得今上想要偏袒敬王。只是这样的大事却是不容私心的,若是敬王早有凡心应该早做打算,不能等着他亮出爪牙再来抵抗。

昆翳在信和殿偏殿觐见的时候把自己的说法隐晦一谈,明里暗里地圣上应该早做打算,防备着敬王,要是此事另有隐情也好还敬王一个公道。

不想圣上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昆翳,玩味地问一句昆卿觉得敬王如何会反,大棠四面八方皆是敌人,若要勾结他不勾结离得较近的部落和胡人,乃至大棠北面的涂库人,何以要和那远在天边的西洋国勾结?就算是勾结在了一起,单于都护府远在西北,如何与只有船队的西洋国互通有无?

圣上问的问题说完,昆翳已经不知如何接话,讪讪地回一句敬王做事总有他的道理的,再说那安东都护府现在的将军可是慕成化,他记得早年的时候敬王于慕成化的关系可是极好的。

高宗时候的臣子大多已经乞骸骨回乡,故而那时候的事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皇城里众人的印象只有敬王与慕成化意见不和,在皇城里遇见了也是不交谈,仿佛刻意躲避着对方一般。

可是昆翳还是记得的,敬王刚开始进入军营的时候,就是和慕成化一起的,当时两人可说是肝胆相照形影不离,只是后来就莫名地疏远了而已。想来两人胡不理睬的时候也是年少气盛,这些年年岁渐大忽然想开了前事从新联络起来也是不无可能的。

昆翳把自己的想法一说,今上已经拊掌大声叫好起来,说昆卿果然明察秋毫这些陈年往事还记得,那时候慕府老太爷还做过敬王几年老师,说不得真得和慕府有几分勾结呢,更别提小九还给慕辞做了妻子。

“圣上见谅,臣,臣一时失言……”

圣上的话音刚落,昆翳已经敏锐地看出了他眼里的冷意,顿时心头大惊心说失策,这不清不楚地怎么把这么多人给牵扯了进来,忙不迭地跪下来请罪,低着头已经被吓得冷汗涔涔。

圣上笑着反问一句昆卿说的很有道理,不知何罪之有。昆翳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支支吾吾说一句失察,妄言而已却是没有根据的。

“昆卿知道为何这事过了很长时间,孤却一直压着不愿处置么?”

昆翳听着今上问话,心里叫苦又不敢沉默,谨慎地答一句圣上定然成竹在胸有了应对之策,说完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一眼今上的反应。

今上一手抓着身侧的扶手上的龙首,一手玩弄着把玩着一串说不得十分精致的碧玺珠子,低头感慨了一句非是他不想啊,而后长叹一句。

“只是太后病体未愈,孤怎能有所动作,是不是?”

太后于几日前忽然生了一场大病,圣上在慈安殿衣不解带地侍候了两日,这才吩咐了妃嫔轮流照顾,分身来处理国事。昆翳原本也以为今上没有及时对敬王的事做出反应,是抽不出身来,如今看圣上的反应,分明是太后从中作梗啊!

昆翳想到这里就打住了纷飞的思绪,看一眼面无表情的今上又跪了下来,这次却是不敢言语,只敢用目光偷偷地看两眼。

今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十分出神,一时间竟然忽略了跪在地上的人,两人这就僵持了下来,信和殿顿时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闻不到。就是这时候原本被圣上吩咐去了外面守着的司薄公公却是匆匆进来,看也不看昆翳径直跑去了今上身边,低语一句。

“是么?”

今上挑眉问了一句,得来了司薄公公肯定点头,而后又低声交待了一番。这下陛阶下的昆翳听的清楚,却是九郡主进宫看望太后,据说刚得了消息什么的,私下里不由得暗自蹙眉。

按说九郡主身为三品郡主,又是太后亲手养在身边看大的孩子,太后染病自然该在身边侍候。不想李玖却是这时候才来慈安殿,岂不是让太后寒心?再说九郡主若是来了也是去的慈安殿并不经过信和殿偏殿,如何司薄公公就进来特意禀报一番。

“来了就好,在宫里多安抚太后一番,也是好的……”

今上颔首笑了一句,一边的司薄公公也跟着絮叨一句可不是么,太后染病几日一直惦记着郡主,只是顾忌着她的身子不愿意她进宫来,听说九郡主得知了太后染病的消息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呢!

昆翳听了这事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忽然记起来故去已久的敬王妃来,不由得睁大眼睛想起一些年代久远的往事,骤然像是明白了缘由,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几眼今上的表现。

他一直觉得今上对九郡主的态度暧昧不清,像是疼爱九郡主多于疼爱远嫁的三公主和十三公主两个人,再加上皇宫里以前那些流言蜚语,昆翳几乎一瞬间发觉自己晓得了一个惊天秘密,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收起来过于惊愕的目光,藏好自己的情绪。

“既然如此,臣先行告退!”

圣上像是发现了另外的有趣东西,不耐烦地挥手把昆翳赶出去,已经同司薄公公说起别的事。昆翳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整理好了衣袖就动作缓慢地出了信和殿偏殿,对着太阳深深吸气。

“如今的世道啊,……”

忍不住揉着额头感慨了一句,说了一半却是心头一凛停了下来,心里暗骂自己果然是越大越不谨慎,刚出了偏殿的门居然说出如此感叹,若是不小心传进圣上的耳中只怕会惹来大事。

昆翳迈步走下台阶,刚走出两步就看到了前来换班的金吾卫兵将,一身绯红的军袍颜色艳烈,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感慨一番当真是冷面寒霜,不愧是金吾卫里出来的兵将了。

那人停下来对着昆翳行了一礼,口中称的却是昆相,动作十分到位。昆翳点头问一句可是谢将军,那人立刻跟着点头。昆翳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是忽然想起来其他事,紧紧地盯着那人。

“谢将军也是边州都护府出来的将军啊,难怪身上带着慕府老将军的遗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