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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陆 新帝的游戏 第六节

茅庐里三间房子,合鹭一间,欺世一间,所以,羽弗弘尔跟闾辕一间。

暖榻上,闾辕依然贼笑兮兮,搂着羽弗弘尔很不规矩。

羽弗弘尔一把掐住他的命根:“你再用这根东西捅我,我就让你断子绝孙!”

闾辕一边叫“断了、断了”一边缩到一边去,委屈道:“这么久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人家的心意?”

羽弗弘尔将他踢到地上去:“我懂你这人不要脸!”

闾辕一把拽住他:“就一次!”

羽弗弘尔翻身起来,连拖带拉,将闾辕拽到门外,指着他胯下高耸的东西:“给我滚!回来不要再让我看见这根混账东西!”然后甩门,将闾辕关在了冰冷的门外。

闾辕痛苦地捂着那个地方滚在门外无声哀叫。无法,只好灰溜溜地来到茅庐外面,对着漫天雪景深吸了口气,再长长地叹出来,为自己迟迟不得“性福”的遭遇默哀。

后面有人笑道:“看你一副丧气模样,定不是为了散步才出来的罢。”

闾辕再叹口气,也不回头,向遥远朦胧的月亮道:“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说完又叹一口。

欺世走上前来与对方并肩,取笑道:“原来是被人赶出来的。”

闾辕偏头看他:“你非得这么直接?无声胜有声的道理你不懂?”

欺世这次从面具里笑出声来了:“我还以为我们是那种‘活该你倒霉’‘若是你死了,我会大笑三天’的交情呐,难道不是?”

闾辕想起来小时候的戏言,乐得大笑:“我就知道你记仇。我几岁说过的话了,你还记着。”

欺世看着他,仍是笑:“你小兔崽子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逃可得早打算好了。”

闾辕笑着摇头:“记得好啊,清楚明白才让人安心,不像有的人,你连他的心在想什么都不知道,整日里自己苦恼,自己烦心。”

说这话的闾辕,脸上透出一股成熟的落寞,墨如点漆的眼里更显得暗沉,长发如绸,形影孑然。渺渺明月里,是膺天命而御四海的天降神人,或是离九霄而哀自生的落地凡子?此情此景,这个平日狡黠泼皮的人,竟是若有若无地挥洒着属于他的男人气概。

欺世被他的光芒刺得痛了,眯起眼,心想:若是此番景象让屋里那人见了,不知作何感想?怎也不会让这人念出“明月照沟渠”的诗句罢?他看得久了,眼睛承受不住,偏移开来,再笑:“才发现你小子是真的长大了。”

闾辕回过头,活脱脱一个成熟男子的模样,说不出来的沉稳睿智:“我可是二十五的人了,平常人家,孩子都能跳着跑着叫‘爹娘’了,我还能小吗?”

欺世觉得不可思议:“原来你知道自己长大了啊?”

闾辕被逗得笑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难道还是当年那个,站在柜子上跟你比高低的懵懂小儿?”

对方此时说话应对大方,措辞有度,连语气里也分明显示着自己是“大人”一个,混不似平日胡蛮撒泼的痞子模样,任谁看了,都毫不怀疑,这就是当年誉满天下的“闾小合鹭”。

欺世却是不解:“那你还要装模作样?就你如今这般,‘明月’能不为你折心吗?”

闾辕先是腼腆一笑:“我那是情不自禁。”再渭然长叹,“我不想让弘尔觉得他与我之间有距离。七年岁月阻隔的东西可不少。”

欺世看着他,眼里不可自抑地散出屡屡精光:“没想到你也会在意年辈之别。”

闾辕可是苦笑了:“越在乎一个人,越不容许有一丝间隙。我也到这时才彻底明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欺世轻声调侃,“情爱从来使人心竭神衰。你倒是陷得深了。”

闾辕不置可否地继续看他的明月。

欺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出来,连面具上也看出来他的笑意:“你跟他不过相差七岁,便惶惶不可终日,若是如我这般,与你相差二十不止的,你岂不得扼颈自裁?”

闾辕这回反倒哈哈大笑,神明清爽:“若真这样,我反倒自在了。”

欺世奇道:“为何?”

闾辕两眼炯炯有神:“若是比我年长,我可以放开手脚胡闹撒娇,任他怒笑打骂,也得从心里宠着我。”

欺世闻言,若有所思:“原来你在意的根本不是年龄,而是对方的态度。”

闾辕斜眼,嗤之以鼻:“年龄算什么,若是真心喜欢,管他是没长牙的还是掉光了牙的。”

“哦?这么说,就算是我,你也不介意?”一把中气十足的老年嗓音横空而来。

闾辕一边抚着心脏跳开,一边吼道:“死老头你毛病!这种把戏几十年不厌烦!!”

合鹭乐呵呵地背着手,慢慢从阴影里出来,看着闾辕的表情,捻须欣赏:“多锻炼锻炼,到了你师兄的境界,可就不怕惊吓了。”

闾辕看看一旁神情自若的欺世,咬牙切齿:“你们两个妖怪!”这倒与羽弗弘尔的评价不谋而合。

合鹭仰天呵呵大笑:“小兔崽子还没回我话呐,是否像我这种年纪,你也不介意啊?”眼中竟然透出一股强烈的期待。

闾辕背上一阵恶寒:“你这种妖怪,我巴不得收了为民除害!”

合鹭竟然孩子一般俯到欺世肩上,委屈道:“这小兔崽子不喜欢我……”

这妖怪真是恶心死人了!闾辕二十五年来第一次感到,认识这个老头真是人生第一大污点。于是抽身往屋里走。

合鹭在他背后问道:“你明日下山?”

闾辕停住,回首,想了一下,点点头。

欺世一旁笑道:“这么快?我以为我的出现至少能让你呆三天呢。”

闾辕脸微微一红:“本是这么想来着,可怎也不能让我爹在宫里为难。”庙堂高居,满身枷锁,可不是件稀疏平常的事。

合鹭捻须点头:“大司马这个位子是难当了点。无妨,你下山后得空可到烟花后巷来,我和你师兄短日里都会住那儿。”

闾辕一听,来神了,顿时两眼放光,三步并两步地跳回两人面前:“师父您要下山了?欺世也一起?不骗我??!”

合鹭不高兴了,两根手指屈起就往闾辕头上敲:“混账话!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闾辕听了也不高兴起来:“就是说,有好处的时候,绝对会骗我了?”

合鹭捻须想了想:“也不能一概而骗,还得看什么样的好处。做官还分个品级高低,好处也不能没有大小优劣不是?”

闾辕脑上青筋暴起,心里直骂:这缺德的死老头儿!忽然一想,问:“师父您不和我一起回府里去住?”

合鹭银眉一翻:“我带着你师兄能到那里去吗?况且,我可不想再看见你父亲那张脸。不过四、五十岁的人,绷得比我老头子还难看,憋死人了。”

闾辕哈哈大笑,说得好!又想到了什么,突然一脸淫笑:“可为什么偏到烟花后巷去啊?师父您这把年纪能承受得了吗?”

这下可轮到合鹭暴起了一把青筋,抬手一巴掌拍下去,怒道:“小兔崽子什么不好,脑子里净装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闾辕被他一把拍到地上,着实疼得厉害,这死老头手劲还是这么大。

欺世扶起他,轻声道:“你就不该当面拆穿他,他那张老脸怎么挂?”

闾辕与他对视,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两人背地里贼笑一轮,同时感慨,难怪这人三十五岁时急流勇退,连开朝丞相的位子都不要,坚决辞官。庙堂森严,怎比得上桃源芳香,艳草四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