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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无名山之劫

“慢。”刘曦微大吼一声,手扣在背后伸出拇指、食指、中指然后往手心一弯,面前的红甲卫被这突然一吼镇住,都不敢往前,成竹疑惑地看着刘曦微道:“怎么,刘家主改变主意了?还是想拖延时间?”

“曦微没什么主意。”手在身后再次做手势示意,身后的人都互相对视一下,便慢慢往两边及身后退去。刘曦微继续逼近成竹:“曦微只是怀疑国师大人的来意,真的是为了寒冰烈焰珠?还是有其他的阴谋和企图?曦微一直怀疑家中有奸细,一见到大人便马上明白了,无名山掌管饮食的贾曲杨,请问是国师什么人?曦微别无他意,只想死个明白。”

成竹后退一步,面前这个人的气势,豪无杀意,气场却强大得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等自己稳住心神,便轻轻一笑,说道:“刘家主拖延之意太明显了,不过我今天势在必得,你拖延再久也无用。告诉你一些也无妨,你口中的贾曲杨,”他停顿了一下靠近刘曦微小声道:“是家父,多谢刘家对他的照顾。我的大计,必须踩在刘家人的尸体上。”猛然间他便将手中的剑抽出直逼刘曦微,刘曦微一个旋身便急急往后退去。此时,刘家的人已大多退入山庄中,而红甲卫一见成竹出手,都拔剑往前冲杀,片刻便见刀光血影。刘曦微手中没有武器,此刻只能往山庄内退,成竹一路追杀,两人相聚约一丈,刘曦微速度极快地施展轻功,便将成竹甩开。刘曦微很快就到了半山腰的朱赤堂,他闪身便进去了,堂内的一切都没有变化,祖宗的牌位还供在堂中央,只是供桌前摆了一长方形锦盒。他来到堂前跪下行三叩首的大礼:“刘氏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曦微今不能护刘氏全族之周全,请列祖列祖原谅,待到九泉之下相见时便亲自领罪。曦微为拖延朝廷的军马,今违背祖宗之命,取出了此剑,曦微定借此剑尽力保全族人,并在之后寻找到此剑的最佳传人,以安苍生,以慰祖宗。”便起身打开了锦盒,盒中赫然躺着一把青铜宝剑,剑身霸气强劲,他郑重将剑取出,拔剑,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只见剑光闪耀,似乎将眼前的空间都绞碎了一般。右手握剑,左手轻轻拂过剑身,似乎听到了剑的啸鸣之声,清冽不绝。

“天子剑本可号令群雄平天下,安万民,而今却只能屈尊了。”刘曦微说完摇摇头便飞身出了大堂。

一出朱赤堂,他便震惊住了。只不过是片刻功夫,无名山上下到处都是倒下的刘家人以及飞溅出的鲜血。即便穿着护甲,又怎么能跟穿着玄铁红甲的红甲卫相比?不愧是朝廷以一当十的前锋精兵,只两千人便快将无名山攻下了。此时不能多想,至少守后山的人还有一定实力。

突然,刘曦微一个左侧旋,便飞身到了堂前栏杆的汉白玉柱上,成竹的一剑不偏不倚正是刺向他的脖子,却被刘曦微巧妙地飞身躲开。不等成竹反应,天子剑便飞速随刘曦微跃至成竹面前。当刘曦微欲再次运内力时,却发现提不起气来,身子一软,剑插进大理石的地面足有寸许,支撑住了刘曦微快倒下的身体,只是膝盖还是跪到了地上。“化功散。”他的口中说出这三个字,便知自己中毒了。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贾曲杨是掌膳食的,怪不得刘家一击即溃,想来这贾曲杨今日肯定在所有人的饭菜中下了毒,所以人人内力尽失了。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无色无味的化功散真是害人于无形。

“哈哈哈哈,刘家主,你怎么也想不到吧?你谋划的再周密,武功再高,还是逃不过我的计划。你若不运功,乖乖交出寒冰烈焰珠,也许我能放你生路,你若强行运功,逃的过今天一劫,往后你的功力也会全然失去。当然,那些毫无力量的武功招式你还是可以用的。”成竹难掩心中得意,中这化功散,不运功还能慢慢自行消除,只是暂时不能使用内力,若强行使用内力,便会加快功力的散失,最终导致功力全失。

刘曦微眉头紧锁,远处的刘曦严和刘羲和被红甲卫重重包围,加上身中化骨散,已然疲于应付,身上都受伤了。如果全部人都中了毒,估计没几人能活下来。他现在必须做出选择,思来想去,便跃身一起,强行运功握剑直逼成竹,成竹不想刘曦微宁愿失去武功也不愿屈服,以他的修为,是根本敌不过刘曦微的全力一击的,如今最好的便是拖延战术,等到他功力散尽手无缚鸡之力时,便是最好的时机。当下便避开刺来的剑锋,每每天子剑刺过来他便飞身躲开也不接招也不出招。刘曦微看出了他的用意,心下着急,这么拖下去,恐怕就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啾”山外很远处响起一枚绿色的信号弹,那是云雾峡的方向。成竹远远看见,便知埋伏在云雾峡的人被消灭了,当下便得意一笑:“哼!乌合之众果然不堪一击,哈哈!”

趁着成竹分神之际,刘曦微奋起一击,剑光一闪,直逼其要害,成竹虽极力跃身躲闪,但还是被刺中右腿,瞬间便见血流如注。“啊!”成竹大声叫了一下,这刘曦微如此拼命,想来功力已化去不少,只是现下自己已受重伤不能动弹,一动便伤口大开,不被人杀死也会流血过多而死。刘曦微见他已不能动,便用剑指着他道:“上天本有好生之德,奈何大人苦苦相逼,皇帝昏庸无道,你却助纣为虐,滥杀我刘氏无辜,今日我不杀你,来日上天自然会惩罚你。”说完用剑往他头顶一拍,成竹便晕过去了。山上一个身影急速往这边闪过来,刘曦微看到那就是贾曲杨,心道:“这样迅捷的身手,居然愿意委身到刘家当一个小小掌厨,他们到底有怎样的阴谋?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见他快逼近,但此时自己的境况不能再恋战,便往刘曦严刘羲和处奔去解围,然而刚欲靠近解救他们时,只听到刘曦严大吼一声:“曦微,快走!不要管我们。”

“大哥、二哥,我不能。。。”

刘曦严的雪上霜一甩,便倒下一片的士兵,他周围倒下的人个个身上都结了冰霜,雪上霜在这些毫无内功的普通士兵身上威力更加明显;而另外有些倒下的人眉心都中了暗器,有些气管被割断,那便是雨花赏的厉害,扇边锋利无比,适合近身攻击,扇骨中有暗器,适合群攻。只是此刻这二人也因中化功散,功力渐渐散尽,地上倒着这么多人,那些士兵确如死士般毫不畏惧地冲杀。刘羲和不等刘曦微说完便大声道:“曦微,快走。你已经不孝,你死了,谁来重振刘氏?你这不孝子孙,走!”

刘曦严一急,大吼一声:“滚。。。啊。。。”腰部被一个士兵刺了一剑,摇摇欲坠。

“大哥、二哥。”刘曦微眼中含泪,他已知两位兄长是必死的决心。当下便头也不回往西边的群山密林中奔去。远远一回头便看见了大哥二哥被手持长矛的士兵刺死。他加快速度向密林深处走去,心中满是悲痛,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贾曲杨飞身来到成竹面前迅速为他点穴止血,然后喂了一颗丹药给他服下。片刻成竹便醒来了。一见到这个人,马上一脸惊慌:“父亲,孩儿无能!刘曦微他。。。”

“我已明了。”贾曲杨打断他:“你勿需自责,刘曦微本就武功了得,你年纪尚轻,不是他的对手,叫上你的人把刘家值钱的东西都运走,我已安排了船在洞庭湖等候,派少量的人护送到荆门便将那些杨广的走狗都杀了。”

“是,父亲!”成竹抵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看得出他很怕他的父亲。

“我送你下山,叫我贾先生,是你派到刘家的奸细。”便欲背起他走。

“父亲,你不是说刘家还有一个足矣颠覆天下的宝藏吗?现在。。。”

“只有刘曦微和他儿子才能开那扇门,现在刘曦微跑了,必须将他儿子抓来,强行开密室,只会将东西毁了,你听我安排便是。”贾曲杨冷冷地答道。

“父亲,那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成竹还是很好奇,他的父亲苦心经营几十年,屈尊在刘家的厨房,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吸引他来的?

贾曲杨眉头一皱,“他手中的天子剑便是密室中的宝物之一,那是西楚霸王项羽的佩剑。其他的,你不必多问。走。”便背起他往山下奔去,成竹噤声不再言语。

傍晚时分,朝廷的军队已全数撤走,只剩下满目疮痍。山庄里收藏的古玩金银玉器都被搜走,甚至那些红木椅,金丝楠木桌都被士兵搬走了。断壁残垣,尸横遍地,这一幕幕惨景,映在少年布满血丝的眼中。刘紫宏泪流满面,曾今天堂一般的无名山,今日便毁于一旦,他连夜往回赶,还是来迟了。“啊。。。。。。。”他长啸一声,便疯了一般地去翻开一具具尸体,盼望着还能找到活着的。眼前一个熟悉的影子,是他每次下山游玩时的贴身护卫,他赶紧将他抱过来,还有气息,“大江,大江,你醒醒。”他急急地呼唤。大江还有一息尚存,微睁眼,见到是刘紫宏,激动地想要抬起沾满鲜血的手:“少。。。爷。”

“大江,你别说话,我马上找人来救你,你不要死,不要死。”刘紫宏带着哭腔。

大江一把拉住他,将手艰难地指向刘紫宏的左边:“少。。。爷,老爷。。。”身子一抽搐,手便垂下,了无生机了,眼睛还看着所指的方向。

“大江,大江,啊。。。。。。杨广,狗皇帝。大江,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瞑目吧!”说完便颤抖着将将右手覆在他双眼上,然后轻轻将他平放在地上,便向大江所指的方向跑去,踏过的地方,溅起一片血水。

隔着很远就看见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背靠背垂着头瘫坐在地上,刘曦严手中的雪上霜没粘一丝血迹,依然闪着寒光,而刘羲和的雨花赏粘满了血,掉落在地上。“爹,二叔!”他急忙跑过去,刚一碰到他们,两人便一同倒在了地上。刘紫宏探了一下刘羲和的脖颈处,手就僵住了,然后哀声唤道:“二叔,二叔。”他一愣神,赶紧来探刘曦严的脉搏,猛然发现还有微弱的脉搏,赶紧将刘曦严扶着在自己怀中:“爹,爹,你醒醒,你醒醒啊。爹,你怎么样了?”

刘曦严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刘紫宏,眼中有些惊讶,继而眉头一皱,微声道:“不肖子,你回来作甚?遣你保护婶娘和姑姑。”

“爹,您先别说话,我来给你运气疗伤。”便欲将他父亲扶起坐好。

他父亲阻止了他:“没用的,我的内力已然散尽,命不久矣,你仔细听我说的每一句话。你二叔已死,三叔去伏击官兵,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你四叔侥幸逃走了,但还是会被朝廷追杀。刘家的希望就在你们紫字辈身上了,你小时候总问爹为何经常不在家,为何经常出远门,常让爹给你讲江湖狭义之事。爹现在告诉你,爹就是曾经的江湖第一剑客‘冷锋’,后来你母亲被蝴蝶谷的人抓走,我为了救她,受了重伤,虽然将她救回,但她中毒太深,回到刘家已回天乏术,蝴蝶谷是江湖上最毒的邪派,而你母亲就是当时蝴蝶谷谷主鸩羽夫人的女儿。你母亲她可是当时江湖中一顶一的用毒高手,只是她后来跟了我。原本正邪不两立,她母亲以你我作威胁,将她诱骗回了蝴蝶谷,并囚禁了她。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鸩羽夫人却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手,她中了七彩凤尾蝶的毒,而我中了赤龙霜。你母亲临死时我答应她不再涉足江湖事,所以十二年前,江湖第一剑客便消失了,这把雪上霜也封起来了。记住,不要想着替刘家报仇,因果轮回,恶人,自有上天去惩罚。切记!”说完将手中的剑交到刘紫宏手中,“咳咳”咳出一口血来,“爹,您别说了,我听您的,不会去报仇。”紫宏眼中溢满泪水,刘曦严眼睛闭上一会儿又睁开继续到:“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爹平日不愿与你多说话,因为每每见到你就会想起你母亲,爹更不敢在你面前提起你母亲,爹觉得对不起你,让你成了没娘的孩子,你娘叫芷幽,你要记住她的名字,并且她是为你我而死的,你要永远记得,其实,爹娘都很疼你。我把这剑交给你,是叫你去行狭义之事,锄强扶弱,而不是让你去报仇。你带着雪上霜,马上离开这里,万万不可停留片刻,朝廷的人可能很快还会回来搜山。你先保护你婶娘和姑姑去绣花宫,然后再去找、再去找。。。找。。。额。。。额。。。”头一偏,眼中便没了生机。

“爹,爹,找谁,你说,爹,爹。。。”他将头靠近刘曦严,最终还是没能听到去找谁。心中万般痛苦,之后的路可怎么走?他回想记忆中与父亲相处的日子,今天是与父亲距离最近的时候,也是父亲说话最多的时候,也是父亲唯一一次提起母亲,刘家上下更是没有一个人敢跟他提起。以前没有娘,父亲总还在,现在,他连父亲都没有了,只能抱着父亲的尸体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