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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荒凉屋(三)

幸好,直到我睡到未时过后醒来,接替下竹刚,再到酉时三刻所有的人都先后醒过来,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都平平安安地睡了一个好觉,倒是白担心了一场。

洗漱过后,弄了些晚饭吃,看着西边已经升起来的月色,我们都静静地坐在草地上,火堆里,互相依偎着,在尽情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时光。

不知道明天会怎样,甚至不知道今天晚上会怎样,身处在最为神秘而又最为恐怖的召星峰上,我们谁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能不能回到牂柯王城去。也许马上就会有敌人来袭,也许我们马上就会染血草坪。但是不管怎样,我们都坚持到了今天晚上,我们都尽到了自己的力量,我们都已经无悔!

然而我们谁都知道,我们的路还很长,我们都还很年轻。我们都不怕死,但是我们不愿意不明不白去死。特别是我,我从来没有忘记,我是大汉的侍从校尉,身负着皇上的重托——那位英明雄武的皇上,那可是有汉一代最为伟大的君王:汉武大帝!我还肩负着唐蒙将军和开南越队伍的安全。我从来不会忘记,我们的使命是开辟南下的通道,为我大汉与别国的交往,为我大汉疆域的扩展尽力!

现在,我来到了这召星峰上。为了我们能够继续南下,也为了深深和竹刚的安全,更为了牂柯国子民们,我来到了这召星峰上。我不知道前面等待着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不管前面是荆棘还是坦途,我,我们,都会一如既往地走下去,而不管自己将得到什么样的结局!

想着这些,也想着那些小黑人,那仗义的小黑人班长,更想着我们曾经遇到、听到、猜到的那些事情:巨蟒、巨大龙头、玉虎、召星盘、召星台、黑魔法师,我静静地坐着,赤龙剑在我的胸里静静地躺着,我仰望着星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此一直都没有说什么。

我知道,深深就坐在我的身边,柳叶刀放在她的身旁,但是她也没有说话。不但是我们,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坐着的竹刚和娟儿,他们相拥着坐着,也没有说话。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现在我们这四个人,应该说,竹刚和深深是亲兄妹,我和竹刚是结义的兄弟,而娟儿姑娘则是我们的向导。但是现在我们却并没有按照这样的关系来决定自己的座位。现在的我们,是娟儿和竹刚一直在一处,深深和我又在一处,两对人从来不会相混杂。

我不知道我心底对深深到底是怎样想的,我只知道从一看见她开始,我们之间就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那感觉,就生似上辈子我们就认得一样。但是我相信,在来牂柯国之前,我一直没有见过她——事实上我也一直不可能见过她,她可是牂柯国的公主呢!

算起来,从我认识她到现在,也不过短短的十来天时间。可是在这十来天里,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多少故事:从在月亮湖畔救下她开始,一次次浴血冲杀,她救我,我救她,都不知道救来救去救了多少次了。这十来天里,多数时间,我们都一直在一起,一起战斗,一起欢乐,一起悲哀!

特别是进入东山以来的这五六天中,我们日日夜夜守护在一起,我们一同闯过道道难关,一同迎接次次挑战,终于走到了召星峰上,终于解决了小黑人的危险!虽然我们的前方还有许多挑战,但我并不畏惧。有深深,有竹刚,有娟儿和我在一起,我们一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我自己也没有察觉,很自然地,我已经把深深放到了心里的第一位。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很久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且,深深也并没有对我表明过她的情感世界。虽然在一路上她都十分地依恋我,但我宁愿相信那是因为竹刚有了娟儿,而没有认真地关心过她,因此她想到我这儿寻求安慰。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我们之间也许除了同伴情外,还有其他的感情。而这成了后来悲剧发生的一个原因。

在那个月夜,我当然不可能想到这些后来的事情,我只是望着天上的那轮弯弯的上弦月,默默地出神。一直坐到月上中天,我们才终于醒转过来,开始安排守夜的工作。

检查了茅屋周围的动静,又检查了树林边上、小溪两面,确定没有任何地方有任何人埋伏,我们回到草坪上,将围在我们周围的一圈火焰燃得熊熊的,加入了许多的木柴,以保证整个晚上都不会熄灭,这样可以防备也许会攻击我们的野兽,特别是在山里十分猖狂的狼和蛇。

做完了这些工作,我们又商定了守夜的事情。以午夜子时为界,我和深深守护上半夜,竹刚和娟儿守护下半夜。我们相互约定,一定要严加戒备,绝对不能让敌人在睡梦里将我们给端了!

尔后,娟儿和竹刚相拥着睡着了,我和深深则坐在火堆里,摆起了我征战匈奴的故事。

后来想想,娟儿和深深的胆子也够大的。虽然我们大汉对男女之防看得并不特别重,而且在南越地区的女子更是开放一些,但深夜与男子相拥而眠,或是独坐荒郊,这对没有成家的女子来说,也算得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当时我只以为,她们只是因为在荒郊野外,才稍微放开一些,反正也没有人知道,而且东山里实在太荒凉,一直没有见到人家,她们十分的孤独,十分没有安全感,因此才会这样,却是没有想到其他地方去。说句实话,我觉得我的情商实在是有些不可观。

一夜很快又过去了,平安无事。我们从子时初睡到寅时末,足足睡了三个时辰。可是当天亮的时候,我们却没有自然醒来,而是被竹刚一枪横扫的呼啸声,给惊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