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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兵发乐安(三)

天空渐渐灰暗,当远处天边还留着一抹余辉,一弯弦月已经挂在空中,夏夜悄然来临。天地混沌,景物变得影影绰绰,队伍杂沓的脚步声越传越近。马汲面前竖着墨绿sè的雾霭,将他的目光挡住,只闻得队伍脚步声,不见队伍形影。

夏圭:“传军报吧”,马汲紧紧攥着一颗高粱,汁水染绿了他的手指。夏圭对马汲:“将军,该给北宫将军传军报了”,马汲没吱声。

他看着一颗颗耸立的高粱,嗅着手中散发的热烘烘的青草香,突然感到凉气逼人。马汲打了个颤,肚子咕噜噜响一阵,也许是太紧张了。转身拍了一下夏圭地肩膀,“去,传鱼入网中,准备收网”。

脚步声中夹杂着残碎高粱叶子的窸窣声渐渐远去,马汲闻到一股从远处飘来的幽淡青草气息和高粱微甘的气味。生于汶上农间的马汲早已闻惯,不新不奇。在这次长途行军中,他闻到了那种新奇的、黑红相间的腥甜味,还混杂着腐烂的气息。这种气味唤起了马汲心灵深处一种遥远的记忆,父亲的铁甲上就是这种气息。

远处脚步声惊起一群麻雀,唧唧喳喳地飞向灰暗地天空。马汲一个激灵,手摸向腰间的斩马剑。

起雾了,雾奇浓。马汲的脸上,无数密集的水,汇合成大颗的水珠混着汗水慢慢流下,他的一缕头发,粘在头皮上。马汲缓缓起身,弦月已经高高挂在空中,遍地的高粱肃然默立。

高粱叶,被蝗虫啃咬过,残碎地浸在月光里,像闪着银光的断剑,汩汩生辉。远处渐渐传来喊杀声,升起地火光可以跟月光争辉。马汲站在剪破的月影下,“刺啦”一声,拔出了斩马剑,身后传来阵阵“刺啦”声。马汲紧紧盯着前方,手中斩马剑上扬,划倒了一颗高粱,高高举起,然后放声大吼:杀——胡——儿!

月光中,队队士卒怒吼着蹋断颗颗高粱,穿过雾霭向火光奔去。马汲喜欢这吼声,带着千人攻打临济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不管前面是汉人,还是胡人,他都喜欢。这吼声能给人带来一股勇气,一丝狂放,一种咄咄逼人地气势。

渐渐近了,腥甜的气味令人窒息,仓皇撤退地敌人,蜂拥而来。马汲目光炯炯地盯着撤退的敌人,不停挥舞的斩马剑,收割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腥甜味愈加强烈,无数个敌人瞪红了双眼,在火光下,在生生死死之间,生命迸发出最原始、最本能的求生yu望。马汲带着士卒践踏着这种yu望,将生的机会一一泯灭,让敌人知道只有绝望,而没有希望。

马汲看到了北宫纯,闻到了比现在强烈无数倍的腥甜气息。残躯断肢、零落的碎肉之中,北宫纯疯魔般砍杀敌人,贪婪、嗜血,像是地狱中爬出的魔王。

上千个敌人叠股枕肩、陈尸狼籍,流出的鲜血灌溉了一大片高粱地。脚下的黄土浸泡成了红泥,使得马汲拔脚迟缓。渐渐地,开始有人投降,士卒仿佛没看见一般,哭喊着、怒吼着,手中利刃依旧落下。迸出的脑浆掉在“红泥”上,像一朵盛开的白花。

马汲大吼一声:“降者免死!降者免死!”,他一脚踢翻了一个依旧砍杀的士卒,这个可怜的士卒是个新兵,可怕的敌人、遍地的残躯已然让他陷入了疯狂。

“降者免死!降者免死!”,士卒们渐渐随着马汲大声喊,对依旧反抗的敌人,毫不吝惜地送上一剑。敌人渐渐放弃了抵抗,兵器掉在地上砸起朵朵血花。哭泣声四起,自己人、敌人,不管是什么人,庆幸终于还能活着。

北宫纯虚脱地坐在血泊里,费力地解下铠甲,大口地喘着气,仿佛浑身地jīng气神离体而去。马汲来到北宫纯身边,:“将军,我们大胜!大胜!”,北宫纯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清一下,快马禀报将军。休整一下,前去接应郑将军”

马汲问:“这些尸首怎么办?”,北宫纯无力挥挥手,“全扔进高粱地里”

有了这些尸体,也许,等到秋天高粱熟了,会更加火红吧。有了这些尸体,也许,新兵也该成熟了。马汲看着哭涕的新兵呐呐道,“我就是这样成熟的”。

高苑城一片黑暗,稀稀落落地火把插在城墙上,四周大营灯火通明,显得高苑城像一只卧倒的巨兽,在等待着主人宰割。

傅熙歪躺在榻上,就着昏黄地灯光,百无聊赖地翻看兵书,不时“哗啦”地书页声,惊的正在假寐的卫玠,眼皮一阵跳动。周史昏昏yù睡在靠在一边,手中麈尾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

“叔宝别熬着了,先去休息吧”,傅熙忍不住道,卫玠揉了揉面颊,清醒了一下,笑道:“再等会吧,北宫将军来报已经接敌了,应该快有消息到了”

“嗯,都这么久了,看来来援的敌军不在少数啊,够北宫纯、马汲吃一会”

“我最担心的还是思肖那里,北宫纯、马汲一动,思肖也该动手了,奇袭临淄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到郑系,傅熙心里一阵烦闷,将兵书扔在一边。卫玠安排给郑系的任务,奇袭临淄城,这是个既大胆又危险的计划。

“思肖……哎!能不能成功……就看北宫纯、马汲能不能把乐安郡援军留下”,傅熙起身,焦急地来回踱步,从北宫纯禀报接敌,已经过了三个时辰,要是败了,傅熙打算立即拔营回清河。

大帐外,传来阵阵嘈杂声,傅熙皱眉道:“来人!外边出什么事了?”。话刚落,护卫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军士进了大帐。

昏昏yù睡地周史吓得一个激灵起身,将麈尾甩在一边。傅熙、卫玠,心也提溜到嗓子眼,紧张不安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军士,生怕带来的不是好消息。

“北宫将军军报!大胜!大胜了!”,军士嘶哑地放声大喊。卫玠没了平时的镇静,激动地跳身起来,变得手足无措,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战况如何?”

知道打胜了,傅熙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连忙端起案几上的水杯,递给军士,“别急,先喝口水再”,军士感激地看了看傅熙,一饮而尽,卫玠按耐下心中的焦急,回身坐下期盼地等着。

“北宫将军、马将军前后将临淄城援军包围,切断援军后退之路,是役杀敌两千余人,降者三千人,其他等尚未统计”

卫玠大笑道:“临淄城至少出兵六千余人,思肖无忧矣!”,怪不得打了那么久,傅熙高兴地直搓手,笑道:“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现在北宫将军、马将军兵在何处?”

军士答道:“北宫将军、马将军休整之后向临淄进发,前去接应郑将军”,傅熙喜道:“很好!做的很好!”

卫玠挥手让军士退下,长舒一口气,待心情平复后,道:“该是解决乐安郡的时候了”,傅熙头,将护卫唤过来,吩咐道:“传令,拔营起寨,前去西门!”

“世民围三缺一,独独让开通向临淄城的南门,难道想把刘巴赶出高苑城,跟思肖他们来个前后夹击?”卫玠笑道。

傅熙摇了摇头,真是什么事也瞒不住卫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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