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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樊城拜师

秦起自然不知道何文桓的心思,那父子俩谈心的时候,他早已经美美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秦起在何文桓住所周围闲逛,何文桓毕竟是高级军官,虽然是临时的住所,规模也是颇有气派的,不过现在院子里,到处都种植着蔬菜,角落里还养着几头猪和羊。

秦起看到,所有的兵士,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旧,有的已经衣不蔽体,不少人用些绳子,将五花八门的东西捆在身上御寒。

秦起还发现一个现象,那些兵士们,无论走路还是话,连微笑,都比常人慢一拍,估计是长期缺盐的后果。

秦起看到自己和何宜良带来的盐,已经被放在了厨房里,掌勺的军士看到秦起,连声着感谢的话。

秦起稍有些纳闷,问那军士:“樊城粮草准备得充足,为何却没有准备足够的布匹和盐呢?”

“我们当兵的,只知道没有了粮草,军心就会散。布匹和盐嘛,就放在次要的位置上了,其实当初盐也准备了不少,可是谁又能想到,会被围困四、五年呢?”

中午时分,何文桓父子和秦起一起吃午饭。

虽然有秦起和何宜良这次带来的食盐,菜仍然烧得非常淡。

特别时期,盐是不能独享的,单是与几位亲近的将领分一分,就剩不下多少了,还要考虑细水长流。

秦起、何宜良食之无味,何文桓却大呼美味。有比较才有鉴别呀!

饭后,三人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叔父,如果是您领军增援,如何打破元军对樊城的围困呢?”看到樊城军民的困境,秦起很想找到解围的办法。

何文桓费劲地想了一会儿,缓缓道:

“如今形势整体来,是元军强,我宋军弱。陆战,元军善骑shè;水战,本是我宋军强项,但现在元军十分重视水军,实力已经今非昔比,而且近来连续击败我宋军水师,士气更旺,也不可力敌。”

何文桓站起身来,踱着步子,继续道:

“我对水军不熟,就不多水军了。如果给我步骑兵数万,我便将兵分做股,昼夜袭扰敌军,白天一定要注意避其锋芒,避免与元军正面决战,晚上则要组织调度得当,避免自己人误伤。”

到这儿,何文桓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樊城被围rì久,茶叶也早就耗尽了。

秦起想了想,又问道:“我明白叔父的意思了,正面作战,我宋军不利,只能采用游击战,袭扰元军,但元军在樊城外修筑了两道土墙,又有十几万步骑兵,袭扰也很难奏效呀?”

何文桓又踱了几步,坐了下来,叹口气:

“其实我也真想不出什么好的招数,我军单兵素质低于对方,又在数量上少于对方,而且敌军以逸待劳,这仗怎么打?”

到这会儿,秦起大致弄明白了,其实就目前的形势,宋军要想克敌制胜,需要增更多的兵。且不手握重兵的范文虎畏敌避战,就算李庭芝手上,有了范文虎的数万jīng兵,要想解襄樊之围,也绝非易事。朝廷现在的正确做法,应该是下定决心,举全国之兵,来救援襄樊。

但现在看来,朝廷似乎有侥幸心理,难道朝廷指望着,元军会因为什么偶然原因,比如内讧,从而突然失去耐心,撤兵北还?

晚上,何文桓领着秦起和何宜良,去拜见樊城最高军事长官,侍卫马军统制牛富。

若只论品级,何文桓和牛富是平级将领,不过按军中惯例,马军一般高于步军,所以由牛富统一指挥樊城中的宋军。

秦起和何宜良都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牛富将军,竟然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这和何文桓那标准的将军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更有意思的是,老头似乎童心未泯,听何文桓介绍秦起武功高强,又是何宜良的师父,便提出要和秦起比试比试。

秦起还想推辞,何文桓在一旁推波助澜:

“我们牛大人出道以来,还从未遇见过敌手,可谓孤独求败,不知秦公子能否挡得住?”

秦起被何文桓得,动了好奇、好胜之心,便抽出长剑,准备和牛富过招。

牛富一声承让,手中长枪已经随身而动,直刺秦起下盘。

秦起身形不动,眼睛紧盯着那杆长枪,待到枪头已经快要刺到自己的膝盖了,才向侧跨出一步,手中长剑同时向那枪头一,然后有些诡异地,横着劈向牛富握枪的手。

牛富也是高手,他在秦起出剑自己枪头之时,已经变招:身子向远离秦起的方向侧移一大步,手中长枪,画出一个不大的圆弧,再次刺向秦起的膝盖。

秦起心中一凛:对方能猜中自己的下一招,如果不是对方因长期缺盐,动作稍慢了些,估计自己就有些狼狈了。

秦起凝起心神,再不敢大意,与牛富见招拆招,很快斗了三十个回合。

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三十回合一过,两人同时收招。

秦起与牛富相视一笑。

“多谢前辈指教!”秦起拱手行礼。

牛富上前,用拳头在秦起胸膛上捶打了两下。

“这武功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何文桓在一旁打趣道:“这可是牛将军第一次服软呢!”

牛富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他叹了口气,道:“我这一套马上枪法,眼看就要失传喽!”

秦起听牛富,他自己的枪法是“马上枪法”,心中顿悟:他这枪法的套路,确实更适合在马上使用。

秦起再一细想,刚才两人在平地上比试,自己并不占上风,如果在马上,自己肯定就要落下风了。

还要考虑到,牛富因为长期缺盐,招法上有些迟缓。

如此来,如果是马上比试,自己岂非不堪一击了?

想到这儿,秦起的汗就下来了。再去看牛富将军,他也正注视着自己:

“如果我牛富这套枪法,秦公子还看得上眼,我倒是愿意传授于你。”

秦起毫不犹豫,立刻单膝跪地:“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何文桓见此情景,与牛富打趣道:“

“我与你牛将军品级相同,却要受你节制,心中一直愤愤不平。本想借秦公子的武功,来稍挫一下牛将军的锐气,不想却被你略施手段,反得了一个好徒弟。”

牛富哈哈大笑。

“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呀!”何文桓继续诉苦。

“此话不妥,你虽没有偷成鸡,也没见着蚀什么米呀!”牛富也与他斗起嘴来。

“怎么不蚀米,我儿子这就成了你的徒孙了!”

牛富一下子哑了火,他稍微想了想,拉过何宜良:

“如果你也肯拜我为师,我愿传授你一部兵法。”

何宜良立刻跪拜了师父,这一下,秦起和何宜良又成了师兄弟!

何文桓摇摇头,心想这牛富实在是很搞笑。

接下来的rì子里,牛富白天教秦起枪法,晚上给何宜良讲兵法。

一晃十天过去了,按照之前的计划,秦起和何宜良该回去了,在外太久,宜州的亲人也该担心了。

何文桓写了书信,除了给家人的,还有一封是给湖北安抚副使兼岳州知府高世杰的。

牛富也写了家书,还有一封给京湖制置使李庭芝的信,李庭芝可是他的故交好友。

告别后,秦起先攀绳下了城墙,何宜良和父亲紧紧拥抱,久久不愿分开。

他们都意识到,这一次很可能就是生离死别!

根据来时的经验,两人在黎明时,利用元军换岗的短暂机会,过了第一道土墙。

然后是一天漫长的等待,等到夜sè降临,他们向第二道土墙进发。

又来到了建造巨型投石机的场地,何宜良见周围并没有多少守卫,忽然心中一动,他拔出剑来,对秦起示意,要破坏掉这几台巨型投石机。

秦起心中觉得不妥,但也许是连续十天都缺盐的缘故,脑子转得慢,一时间想不起,该怎样劝何宜良。

秦起还在愣神,何宜良却已经大喝一声,冲了出去,秦起无奈,只得紧随他的身后。

两人不费力气,杀了几名守卫,工匠们一哄而散。

练剑练了很久了,但真刀真枪杀人,这还是第一次。

秦起看着剑尖上滴落下来的鲜血,心里的感觉有些异样。

何宜良似乎无暇去想这些,他急急忙忙拿起旁边的灯笼,取火去烧那些投石机的木制框架。

远远已经听到有元军士兵朝这边过来了,但木制框架却一下子不着火,心急如焚!

秦起上前仔细看了看,好像是表面涂了一层什么防火的东西。于是秦起拿起剑来,向那些木头砍去。

果然,砍过的地方,火被着了。

四周到处是嗖嗖的声响,元军士兵还没到跟前,箭已经shè到。秦起知道不能再耽误了,对何宜良大喊了一声,让何宜良快跑。

何宜良却不肯走,也不管shè来的箭矢,继续烧那些投石机。

何宜良心里想的是:自己多烧一投石机,父亲和樊城军民,就多一生存的机会!

眼看元军士兵就要将自己包围,秦起急忙拉起何宜良,向唯一还没有元军士兵的南边跑去,只是那不是外围那道土墙的方向,而是汉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