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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七章南迁迫在眉睫

但李建泰并不气馁,他由真定府向顺德府进发,要进广宗县城,遭到拒绝,他发兵攻打后才得以进入。

属实是大明特色了!

李建泰本人并非忠勇之辈,他自请督师出征,名义上是为帝分忧,实际上是为挽救自己家乡和富甲一方的财富。

他获悉家乡曲沃县陷落被仆人报告说家里的银子都藏起来了,此番出兵自是派出数个奴仆回去取银子,打锤匪是假,取银子是真,结果这些人皆是了无音讯。

唯有一个老头被放回来说锤匪让我给老爷带个话。

他们感谢李督师的康慨解囊,因为家里埋藏的金银珠宝都归了锤匪。

李建泰顿时捶胸顿足,像泄了气的皮球。

数日前在皇帝而前许下的豪言壮语,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

锤匪杀人,还要诛心!

也就是这个老头子给李家当了一辈子的奴仆,就算锤匪给他脱离奴籍都不愿意的那种,索性就扔回来。

李建泰闻家赀尽没,惊怛而病,进而惊慌失措。

从此李建泰无心西进,一直徘回于京畿南面观望形势。

他甚至连往雁门关走都不想去了。

崇祯在李建泰身上押下赌注,寄予厚望,毕竟是代替皇帝出征的。

故而朱由检对李建泰的动态极为关注,一时误听传闻,竟以为他已经“为国捐躯”了。

崇祯为此召见兵部尚书陈新甲,问道:“真定陷落,李建泰遇害,这事你知道吗?”

陈新甲微微皱眉如实回答:“陛下,臣不曾听说此事。”

因为李建泰离开京师也没多久啊!

真定怎么就陷落了?

崇祯十分的恼火,情绪激动道:

“朕在宫中都知道了,卿乃堂堂兵部尚书,为何还要骗朕?”

想不到为李建泰践行之日,就真天人永隔了!

陈新甲心想莫不是皇帝有别的消息来源?

他只知道最近贺今朝称王之后老实的很,根本就没出兵山西的意思。

故而他不假思索的道:“陛下,臣未见塘报!”

崇祯怒气越来越强:“城池已破,难设塘报,卿为何不派人远侦?”

“骑侦须工食,臣部无钱无缗,无从侦骑。”

听到这话,崇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堂堂兵部身负军事中枢之职,居然穷到无力派遣侦骑的地步,实在近乎荒唐。

不过更为荒唐的是朱由检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李建泰在真定“遇害”的消息,其实纯属子虚乌有之事。

可崇祯却没有时间纠结假消息,只是觉得陈新甲的吃相过于难看。

朕手里刚刚有了些银子,你们就想要全部撬走?

于是君臣不欢而散。

第二天,流言不攻自破。

因为李建泰这个身长脸黑胡须茂密的山西大汉上书。

“请驾南迁,他愿意随太子先行,前往南京!”

崇祯看了这道奏疏也没有生气,更不会去给陈新甲道歉。

也懒得去追究他是怎么听到李建泰为国捐躯的流言去了。

他只是在思考南迁这件事。

其实朱由检心中也是早有这种想法的,特别是清军屡次入塞劫掠,贺今朝又在山西虎视眈眈。

因为按照目前的形势,他待在京师,根本就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

特别是听到杨嗣昌说南方藩王等人有很多钱财,商业发达,若是能够收上商税来,定然能够扭转乾坤,徐图恢复北京。

在北京是个死,在南京就是个生。

朱由检鉴于内外交困,曾与内阁首辅周延儒秘密商议“南迁”,并叮嘱他不得向外泄露。

可大明的皇宫都成筛子了,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就连崇祯在哪个嫔妃床上多少时间都有记录且被传出去的。

所以此番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如此机密就恰巧传到了懿安皇后(天启皇后张氏)那里。

懿安皇后对周后(崇祯皇后周氏)表示坚决反对之意。

她说这是周延儒误皇叔,宗庙陵寝在此,迁往何处?

周后把这些话转告崇祯,引起朱由检大怒,立即追查向内宫透漏消息的人。

可由于懿安皇后守口如瓶,朱由检根本查不出个所以然。

毕竟嫂嫂又不是跟小叔子是一条心的,二人之间始终是有隔阂所在。

但崇祯对懿安皇后极为尊敬,视若自己的母后。

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可直接就流露出,崇祯对保住北京缺乏信心的内心秘密。

这么多年,大明的江山越来越不稳固,他完全没了刚登基时候那种自信了。

鉴于北京已危在旦夕,特别是锤匪要兵分三路进攻京师的谣言,传的满天飞。

大臣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南迁”。

崇祯在德政殿召见李明睿询问御寇急务。

李明睿请皇帝屏去左右,趋近御桉,与他展开一场关于南迁的密谈。

崇祯则是出声让人走开。

“臣蒙陛下召,路上听闻贼势颇大,今贼子近逼畿甸,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陛下不立即下定决心,非要拖沓犹豫,怕是不妥。

当今天下惟有南迁可缓大明目前之急,徐图征剿之功。”

崇祯因为有上次南迁之议的教训,十分谨慎地回答。

“此事重大,未可轻言,亦未知天意如何?”

李明睿则是极力鼓舞道:“陛下,天命微密,全在人事,人定胜天!

陛下此举正合天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更何况大明大势,已至此步,岂能因循守旧?

若是陛下不速速决断,日后定有噬脐之忧啊!

更何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陛下可有内断之圣心,外度之时势,不可一刻迟延也!”

朱由检环顾四周,见无人,这才向李明睿吐露了他的心声:

“朕有此志久矣!”

李明睿大喜,果然大家是一路人呐。

他又听崇祯说道:

“只是朕苦于无人出面提及此事,故而一直推迟到今天。

汝意与朕合,但外边诸臣不从奈何?

此事重大,尔且密之,切不可轻泄,泄则罪坐汝。”

李明睿连连点头。

自是明白陛下是好面子的,这种事绝不能是皇帝主动提及南迁。

南迁如何操作是个难题!

要把宫廷与政府迁往南京,到底不是搬家那么简单。

崇祯仔细地询向中途接济等具体事宜。

李明睿胸有成竹地回答:“不如四路设兵,山东、宣府、河南,此陆路也。

登来海船,通州运河,此水路也。

陛下须从小路轻车南行,二十日抵淮上。”

崇祯听了表示同意,再次叮嘱:“好,千万要记住此事不可轻泄。”

李明睿见皇帝已经应允,希望从速行动:“陛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臣的谋划必然不敢泄露,但求圣断,陛下但出门一步,龙腾虎跃之间,不过辗转之间就把天下运势再次握在手中。

若是孤坐北京,坚守危城无益也,更无益于大明天下,无益于祖宗社稷!”

朱由检颔首退回内宫,命近侍在文昭阁赐宴招待李明睿。

他手里还有洪承畴十几万人马。

一旦南迁,这些人马必然会放弃守宁锦。

但贺今朝称王一事,始终是压在他头上的一颗滚石,说不定就什么时候落下来了。

尤其是崇祯心里有这个意思,就想着立即南迁。

从山西到京师来的路太近了,而且十分的空虚。

他一会幻想大同、宣府等地的士卒会挡住贺今朝的进攻。

一会又万分懊恼的认为这些地方根本就没有明军在驻守,贺今朝会毫无阻力的直接进入京师。

就如同高迎祥对他所言的那样,贺今朝会把他从皇帝的宝座拽下来,并且也千刀万剐之类的。

当年他还嘲笑高迎祥一个反贼也配说那种大话,可现在看来着实是难受。

一会他想着洪承畴在辽东大获全胜,自己就有了翻盘的机会。

一会又觉得洪承畴被清军斩杀,落得大败,关锦防线全都丧失。

故而崇祯此时的压力极大,甚至开始仗责一些犯错的太监了。

大环境太差了,总是遭不住个人的胡思乱想。

午饭后。

崇祯继续和李明窨商谈南迁问题。

这种连续召见个别大臣的情况是极为罕见的。

可见在崇祯看来南迁之议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再不能以寻常惯例对待。

双方一直谈到黄昏时分,崇祯稍微歇息,命近侍在外室赐茶。

到了夜间,崇祯感到关于南迁还有不少问题要商议,又破例在内殿召见李明睿,两人仅隔一个御桉,相对促膝而谈。

“卿奏(南迁)事,即欲行之,谁可接济?

途间用何等官领兵措饷?

驻扎何地?”

李明睿稍微思考这三个问题回复道:“陛下,济宁、淮安皆是要地,不可不设官,须择重臣领兵,预为之防。”

崇祯颔首:“需要何等官衔?”

“该是户兵二部堂上官。”

“此时兵在关外,大将俱在辽东,调遣甚难,奈何?”

“近京八府尚可招募。

陛下此行,京师须人料理,关外兵不可尽撒,尤其是辽东军将不可轻调,惟有在公侯伯及阁部文武大臣试其才能,再秘密遣之。”

听到这里,崇祯又放松了许多。

朕手底下还有那么多的勋贵可以用。

毕竟大明要是亡了,这帮世袭罔替的勋贵也就没了前程,贺今朝那种人根本就不会养着他们。

故而崇祯对于南迁之事,还是极有信心的。

此外双方还就大明的财政等有关问题谈了谈。

到召对结束,李明睿出宫时,已经二更时分了。

再加上崇祯的第一宠臣,杨嗣昌也极为赞同南迁。

留锤匪与清军争夺北方,叫他们相互厮杀。

大明在南方养足力气,等他们决出胜负,想必那个时候,他们也就能编练出许多的士卒。

在杨嗣昌看来,无论是锤匪贺今朝还是清廷皇太极,这两方都比较能打,只要没有大明在中间搅和,他们短时间内谁都奈何不了谁。

想想大明之前几十年都没有剿灭建州女真,且让他们越做越大。

贺今朝想要短时间平定北方,把关外的清廷消灭,短时间根本就不可能的。

大明到了今天的地步,已经掺和不起了。

索性就失地存人,让两方实力强大的去互掐,如同辽金一般,双方损失必然惨重。

这便是杨嗣昌在战败当中得到的经验教训。

大明皇帝与大臣从早到晚秘密商谈南迁,实在是反往常惯例的非同寻常之举。

正如他向李明睿透露的那样,他有志于此久矣!

崇祯是急于南迁的!

在他看来,对于摆脱内外交困的危机,南迁不失为权宜之计,而且几乎是可供选择的唯一最佳方案。

因为长江中游有左良玉号称几十万大军。

江滩一带又有江北四镇的军队,南京比北京要安全得多。

然而,李明睿毕竟官小位卑,说话没有分量。

一向刚愎自用的崇祯也不敢在放弃宗庙陵寝这样敏感的事情上独断专行。

他迫切需要内阁六部有影响的大臣出来力排众议。

但是阁部大臣中又有谁独具胆识敢冒后人非议的风险,提出南迁呢?

几番商议后,崇祯基本上明确了南迁。

但崇祯不愿担负起这个“逃跑”的罪名,希望手下重臣能主动提出南迁,他先否定,重臣再请求,他最终“迫不得已”同意,以此撇开丢掉大明首都的责任。

当年留学生未回,瓦剌进攻,于少保站出来保卫京师,说有言南迁者,斩。

崇祯自然不希望自己这个当皇帝的提出来。

他把希望寄托在了陈演身上。

朱由检找来陈演,满怀希望地道:

“此事要先生担一担。”

陈演虽然贪财好色,喜欢排除异己,贻误战机,拉帮结派,就是不干正事,可也是个聪明人。

因为不聪明的人也干不了他在私底下做的事,还能被皇帝信任。

他当然看穿了皇帝的心思。

如果自己公然提议迁都,今后一旦秋后算账,追究放弃首都的责任,自己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

更为重要的是,陈演对皇帝的脾气再熟悉不过了。

崇祯每次遇到大事,都要强硬地追查到底,从一二品大员到八九品小官,都是打包严惩。

陈演在心中叹息,在皇帝面前,他每说一句话都要思前想后,稍微说错一句话,能吓得后嵴梁湿透。

在大明江山和自家声誉面前,陈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首辅周延儒更是一言不发。

阁臣们彻底让崇祯失望了,没有人愿意干这种事。

毕竟臣子都认为:皇帝不地道啊!

为皇帝办事,不仅名声没了,连命都得搭上。

这种责任,谁担当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