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悠悠几乎闻泽半搂在怀里。
他的掌心干燥温热, 待她自然亲昵。帽沿阴影下，一双黑眸温和干净，像一位最有风度的君子。
在闻泽的帮助下, 那来自骨缝深处的阴冷一消退, 她的体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感非常不好思, 低低说了句抱歉之后, 跑看台边上，向主持人借来了微型扩音装置, 端端正正别在胸口。
她清了清自己的小嗓门, 抬头望向满脸骄矜的林瑶, 一本正经地发：“林瑶小姐, 说刚才在表演赛中击败了覃飞沿？就是那个人机通连指数72%的天才, 人称‘飞神’的覃飞沿？”
林瑶怔了一下。
从刚才云悠悠跑上台开始, 林瑶就一直冷眼看着，看这个曾在星河花园装病勾闻泽的女人又要当众玩么花样——这么多眼睛注视着, 那么多光脑在拍摄, 让她装病, 让她闹腾, 让她丑态毕露，时候看网友们会不会把她喷成筛子。
没想这个云悠悠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没关系，见招拆招呗。
林瑶谨慎地开口：“是我。但是这场比赛有表演的成分。这场表演的主题是, 希望各个学院的同学们抛弃成见, 不要再用地域来相互攻击, 大家应该团结一致，消灭虫族，维护帝国公民的安全和权益。”
看台下方响起了掌声。
林瑶把下巴微微扬高了少许，故一眼也不看闻泽。她会让他知, 她，林瑶，虽然出不好，但是她比那所谓的贵族名媛强了一万倍。她会不断惊艳他的眼球，让他清醒地认识，她，是有资格和他并肩而立的女强人！她的理念和大局观，与他不谋而合！
云悠悠拍了拍巴掌。
“说得很好。”她赞了一句，然后话风一转，“所以，其实并不具备那样的机甲实力对吗？不可以现赛场上的风采对吗？”
林瑶微微把下巴抬高了：“科研人员的工作非常忙碌，对于我来说，开机甲只是业余爱好而已，随心偶尔为之。刚才的表演已经传达了我想要表达的思想，不会再做一遍——科研人员，不是戏子。”
云悠悠微笑。
厉害了。这话说出来，谁敢再提让她开机甲的事，那就是不尊科学家。
云悠悠适时地表露出一无奈的表，然后认真提：“那么，整个表演的过程，是和覃飞沿沟通过的？”
林瑶不动声色地眯了下眼睛，警惕地回答：“……大致上是的。”
虽然她也觉得覃飞沿做得有过分，容易引人诟病，但她还是不敢公然把坏事全甩锅给覃飞沿来撇清自己。毕竟还得稳着他，不能早早弄冷了他的心。
“嗯。”云悠悠头，“那覃飞沿大骂对手是一个卑鄙无耻嚣张跋扈的变态，也是们商定的吗？”
“……”
林瑶觉得云悠悠这是在无能狂怒，借机侮骂自己。
她矜持地微笑：“那是节目效果而已，私底下模仿的话，可能会触犯一涉及人格尊严的规，还望慎言。”
“比赛时发生的一切是节目效果？”云悠悠追。
“是的。”林瑶不想纠缠这个题，“我很忙，如果太子殿下没别的事，可不可以让我返回生物实验室了？”
云悠悠抬起一根手指：“最后一个题——所以，赛场上发生的一切，是们两个事商定的咯？”
“是的。”
林瑶的目光撇下云悠悠，径直看向闻泽：“殿下？”
云悠悠也望着闻泽：“殿下，我要实名向您举报，这里发起了一起极其恶劣的蓄伤害事件！主观上，凶手亲口承认私下预谋并付诸实践，客观上，已经造成了实质的伤害后果！”
她的声音虽然细细软软，却带着一股小小的，铿锵有力的气势。
她蓦地抬起手指，指向林瑶。
林瑶：“？？？”
云悠悠依旧绷着一本正经的小脸：“覃飞沿与林瑶私下合谋，伤害绿林学院九名学员，性质恶劣，主观恶极强。殿下和在场的同学们，以及星网上观看直播的所有观众，是人证。机甲损伤、比赛录像和诊断报告，是物证，人证物证俱在，望殿下监督司部门，禀公处置，从量刑！”
林瑶：“……”
纵然是闻泽这个城府深沉的人，也不禁抬起手，推了下帽沿。
“不是，”林瑶有急，“机甲对战造成损伤是正常的事，不要随便诽谤！”
她交际广泛，偶尔也会应邀观看一精彩的赛事，知比赛中造成的伤害是不需要承担律后果的。正因为如此，她根本没有把那几个学员的伤势放在心里。
云悠悠微笑：“那是比赛中的误伤。而们这是，有·预·谋·的·蓄··伤·害。九名受害者是第一机甲军校即将毕业的优秀学员，属于帝国军团的预备役，所以，林瑶小姐，和覃飞沿生，大概得上军事庭。”
林瑶的脸色彻底了。
“这只是一个误会！”她的声音无识地拔高了一。
云悠悠接得很快：“不会吧？发现事不对劲，不会是要改口说，伤人的事是覃飞沿自作主张，跟没关系吧？现在翻供来不及了哦，刚才明明亲口承认过们是共谋。就算把主要责任推给覃飞沿，那也是从犯，几年牢狱之灾逃不掉的。”
林瑶一口气噎在了喉咙口。
她下识地望向闻泽。
闻泽正看着云悠悠，眼神里隐有几分微不可察的宠溺，没有要插手的思。
林瑶的心凉了半截。
再这样下去，哪怕真的把自己摘出来，恐怕也会毁了覃飞沿的前途——把覃上将最宝贝的天才小儿子送进监狱？林瑶自担不起这滔天大罪。
“殿下！”林瑶不再理会云悠悠，而是摆出委屈倔强的样子，盯住闻泽，“这件事真的是误会。其中内很复杂，我可以私下告诉吗？”
云悠悠惊恐地对着微型扩音装置低吼：“想进行权色交易？住口！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闻泽：“……”
他感觉自己好像今天才认识这个戏精。
云悠悠其实也觉得自己有超常发挥了，大约是因为林瑶在各种义上亵渎了她最在的哥哥，燃了她的复仇之魂。
“林瑶小姐，是想害殿下背上么黑幕之类的恶名吗？”云悠悠痛打落水狗，“如果不是，请当着大家的面，说出那个所谓的‘内’来！”
她看了看环形看台上的观众们。
无论是绿脸的学员，还是黄红脸的学员，在默默沉吟头。
覃飞沿做的事对绿林学院伤害极大，有人教训覃飞沿，那是非常畅快的事。大伙正爽着呢，突然得知根本没有么“正义外援大佬”，整件事只是林瑶和覃飞沿一场作秀，心里难免感膈应。
林瑶光环强大、大理一套一套，大家只能把气闷憋回了胸腔里。
而对于首学院来说，今天本来只是一场例行的碾压式比赛，简简单单拿胜利就完成任务，谁知弄出这么个夭蛾子，丢人现眼不说，还弄得粘粘糊糊，好像首学院非得靠着么莫名其妙的幕后交易才能取胜一样。
云悠悠把事捋清楚之前，大家的关注是科研女神竟是神秘机甲大佬，脑子里只剩感慨赞叹，顾不上别的。现在一想，发现这件事何其操淡——所有人是受害者，除了林瑶之外。
台下开始爆发出嘘声。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千夫所指，就像是万钧巨啸，兜头盖脸地轰砸下来。
林瑶的体微微颤抖，再也稳不住清高傲慢的表。
“事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带着颤，有一破音，“我只是帮助覃飞沿说了个谎。开机甲的不是我，我只是看覃飞沿欺负得那么惨，就替他说了个谎，帮助他挽回一颜面而已……学院的比赛，为么会有专业的外援掺合进来，这不公平。对覃飞沿不公平，也对学院不公平！”
她很会转移。
不过云悠悠才不会她带偏思路。
她再次清了清自己的小嗓门：“所以承认和覃飞沿对战的人不是？只是事后趁虚而入，给自己捞名声？”
林瑶咬牙：“我承认我说了一谎话，但我不是为了么名声。我刚才就说过的，我并没有那样的机甲实力，在这一上，我从来就没有骗人，我说的是实话！”
“好吧，”云悠悠头，“不管动机是么，事实就是说了谎，欺骗帝国的储君。人证……好多。”
林瑶：“……”
半晌，她微微向闻泽低下了倔强清高的头颅：“是我护友心切，一时急犯错。任凭殿下处罚。”
闻泽眸光不动，唇角味不明地收紧。
“殿下，”云悠悠有心虚，“我没超过分钟吧？”
欺君之罪可大可小，全看闻泽的思。为一名懂进退的小小乙方，云悠悠知自己只能这一步了。
闻泽如果舍不得惩罚林瑶，那也没有关系。今天她已经让林瑶成功破防，不再是公众眼中纯无暇的完美女神，等她找证据……学术造假，才是林瑶真正的致命七寸！
云悠悠扬起笑脸，准备和闻泽告别。
“老实回去吧。送花园关不住。”他嗓音懒懒，半开玩笑地叹息，“在家等我。相信我。”
眸色掩在帽沿的阴影中，像夜幕里渗出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