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条条传到覃飞沿面前。
袁文华用尽了切逃亡手段, 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牛皮糖般的追兵，到现在步步被逼到穷途末路，精神终于崩溃了。
他露出了越来越多的破绽, 时不时破着嗓子出野兽般的大叫：“为何逼我至此？为何逼我至此！带队的是谁？我要他不得好！”
猎物最后的悲鸣让猎人心情大好。
“啧啧, ”覃四少懒懒抛开烟蒂, “敌人的唾骂, 正是荣誉的徽章。这种事，难道不是早该习为常么。”
身边的两名精英默默转开了头。
“本少爷亲手逮捕他。”覃飞沿理了理衣襟, 昂首阔步迎向樊笼中的困兽。
废弃的地下避难所留下了不少战斗痕迹。
袁文华没有背景, 是从底层士兵步个脚印爬上来的, 个人能力毋庸置疑。可惜遇上了开挂的覃飞沿, 每丝痕迹都被精准捕捉, 每步行动都被预先阻截, 犹如瓮中之鳖。
也难怪他崩溃。
覃飞沿走到阳光和暗影的分界线，正好看到精英卫队押着袁文华从避难所深处走过来。
这位国字脸老将被扣上了生物枷和镣铐, 左腿中了弹, 僵硬地拖在地上, 身上有血, 脸被生物枷冻得青，乍看，就像影片里的行尸。
看清覃飞沿的模样, 袁文华蓦地睁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覃四少抬起手, 傲慢地整理领扣, 准备表几句胜利宣言，譬如“就是我，意不意，惊喜不惊喜”这样。
没想到袁文华后半句是：“……这个废物！”
怎么是你这个废物。
覃飞沿节奏被打乱, 又遭遇了人身攻击，时竟忘记了自己刚说的“敌人唾骂是荣誉”这档子事，只觉得着众人的面被骂废物很掉面子。
“你！”
“嗤，”袁文华慢腾腾补了刀，“是了，也就是你这废物带队，我才有机多扑腾两天吧。要是换你大哥，呵呵，我都走不出十里地。”
眼神和表情中的轻蔑非常到位，再配上那个呵呵，实在是味儿极冲。
覃飞沿的小暴脾气场就点炸了！
他个箭步蹿上前，攥住袁文华皱成团的领口。
“手下败将，逞什么嘴皮威风！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亲手逮住你的人是谁！”
他气得火焰噌噌往上冒。
凭什么啊！刚刚这老狗东西还在骂“不得好的指挥官”，这下又看不起谁啊？他凭什么双标，凭什么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啊！
覃飞沿同委屈了。
诶？等等。
看着袁文华这双嘲讽的眼睛，小少爷忽然后背寒。
从崩溃到蔑视，为什么可以缝切换？这不对劲啊……
念头刚刚动，就看见面前的老将扬起戴着镣铐的双手，陡然锁喉！
如换成健康状态的覃飞沿，这下八成是可以躲开的，遗憾的是，此刻他身娇体弱，根本没办和人动手。
生物枷瞬间向袁文华释放了速冻生物电，令他的血液彻底冰冷。
但他的目的然达成。
用镣铐锁链圈住覃飞沿脖颈的同时，袁文华从自己手掌的厚茧层中抽出了根泛着可疑绿光的细长针尖，用它对准了覃飞沿的颈部脉搏！
精英卫队阵哗然，数能源枪对准了袁文华的脑袋。
“比、比谁、快吗？”袁文华冻得微微嘶着气，精铁般的意志也难以阻止上下牙碰撞，“嗑、我倒，毒、素就扎进去、神仙也救、不了！怎么样，要不要听听、我的条件？”
覃飞沿同又次见识到了世道险恶，然而经太迟。
身为天之骄子，注定要成为世界主角的男人，覃飞沿可不想和对方这种五十出头还在中将位置上龟爬的平庸人士同归于尽。
“放下武器！”覃飞沿硬气地说，“有什么要求，你说！”
“很简单。”袁文华押着他踉跄往前，“架、星空车，到了安全地方，就放你。”
阵阵冰冷的气息呼过小少爷耳畔，冻得他瑟瑟抖。
“可以。”
反正，反正他还可以逮他百次！覃飞沿恨恨地想，下次，绝对不再亲身上阵！
二十分钟之后，憋屈的覃飞沿成为袁文华的司机，载着这名逃犯驶往人区。
令他深感意的是，刚脱离地面射程，袁文华就收回了架在他脖子上的毒针，随手抛出窗。
“……？”覃飞沿不禁暗暗意动。
敌人这么疏忽大意的么。
“小子，你听我说。”袁文华脸沉，国字方脸上密布寒霜，全然不是被捕时萎靡的姿态，“有人要置我于地。”
覃飞沿边开车，边露出虚伪的微：“那不是因为您老人家杀人越狱再加拒捕吗？”
“呵。”袁文华冷哼，“杀人么，我杀的是那个杀害我妻子和妻弟的凶手。他在对我动手的时候被我反杀，我用他的权限卡打开牢门，然后将他塞进通风管。呵，我不跑，不跑等啊？”
覃飞沿礼貌地。
“知道你不信。”袁文华往座椅上靠，犀利的眼神略微虚，遥遥望向前方，“你信不信完全不要。”
覃飞沿心下个咯噔。
听对方这意思，怕是要灭口？
袁文华吐出口长气：“怎么来的就是你呢，要是你大哥，说不定还能有点用。”
覃飞沿：“……”
咬牙切齿，能狂怒。
“算了。”袁文华叹息，“我就这么告诉你吧，我确实默许了妻子和妻弟狐假虎威，借我的势倒腾那间司，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单靠着我个名字，他们做不到那个地步——至少有个实力不在我之下的势力或人物为他们提供真正的帮助。”
覃飞沿不以为然，敷衍地嗯了两声。
袁文华自嘲地：“那姐弟俩都以为是我在暗中为他们提供便利，直到机甲的事情对不上口供，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年来不知道靠着哪座大山！结可好，刚现不对，就被灭了口。”
覃飞沿觉得袁文华这是想要撇清关系，便顺着他的话说：“就凭你和我爸爸的交情，他该不冤枉你吧？要不然我直接把你带去他那儿，你们自己谈。”
“迟了。”袁文华用手捏了捏受伤的左腿，“嘶”下皱起眉头，叹息，“小子，这件事远比你想象中复杂，如我没有猜错的话，它可能涉及维恩生化出事的内幕，以及事故生后负责调查那些研究项目的林德家。我怀疑如今有人借着巴顿司在搞年的生化实验。”
“那你说什么迟了？”覃飞沿问。
袁文华低低地了起来：“对方不再我开口的机。我们经在陷阱里面了，小子。”
“有我做你的人质，谁敢动手？”覃飞沿不信。
“看着吧。”袁文华吐出口长气，靠向椅背，“记住了，谁最着急出手，谁的嫌疑最大。”
话音未落，军用星空车自带的侦测系统陡然闪起红光，出了袭击警报！
对空飞弹拖着长长的焰尾，从前方直射过来。
覃飞沿：“？？？”
不是，谁都知道覃小少爷在袁文华手上，居然狗胆包天对这架车下手吗？！
他比狼狈地打了两个转弯，让飞弹贴着车身飞掠过去。
“不吧！”覃飞沿不禁低呼，“真不管我的活了？！”
“只要打着集体利益的幌子，牺牲个把人又算什么事？”袁文华嘲弄地勾了勾唇，露出个难看得要命的狞。
覃飞沿感觉自己的脑子变成了团浆糊：“什么乱七八糟的……”
前方出现了机甲。
能源炮口闪烁着蓝白光芒，激光剑划过闪电般的长弧。
以星空车的加速度，不可能躲得过机甲攻击。
“完了……”覃飞沿瞳仁收缩。
身旁探过只手，抓住操盘向下猛旋！
星空车侧着车身斜斜低飞，朝地面俯冲。
袁文华的预判操成功躲过了两道能源炮击。
机甲迅速逼近。
星空车侧翻90度，横向飞掠，覃飞沿整个身体都压在了自己这侧车门上，他觉得自己连同车门起掉出去摔个稀巴烂——然，被激光剑或能源炮击中，后也没有什么区。
他看见袁文华单手解下身后的小背包，套向自己的双臂。
“嘿，小子，”国字脸老将呲牙了，居高临下冲着他说，“回头仔细看新闻，再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没指望你能做什么，至少心里有个底，知道哪里有雷不能蹚！虽然废物点，毕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小鬼啊……”
说着话，袁文华扬起手，猛地推开了覃飞沿身后的车门，脚把他踹下去。
“嘶……”
覃飞沿本能地抓向星空车的车舱门，却见袁文华狠狠把操盘摔向另侧，星空车撇下坠落的小少爷，像柄剑直插半空。
在这电光火石的霎，覃飞沿看到袁文华的颈纹之间深深地嵌着条青紫的勒痕。
世界在覃飞沿眼前变慢。
他的耳朵里灌满了风声，他看见飞掠向高空的星空车被台机甲截住，它扬起了激光剑，从正中劈下！
“滋……轰！”
气浪没能掀到飞速坠落的覃飞沿。
跌落近百米之后，他的双臂传来巨大的撕扯力道，朵大花伞在头顶撑开，带着他摇摇晃晃飘向地面。
“说谁是废物呢！”狼狈落地的覃小少爷出了来自身体最深处的咆哮，“老头你等着！小爷分分钟你查出真——啊啊啊啊啊——”
“维恩生化出事之后，所有资料被林德家接管，其中引那场‘丧尸’事故的正是生物磁场关研究，林德家认为维恩事故只是意，组建专家团队继续进行生物磁场方面的研究……”云悠悠指着文档上的说明，逐字逐句地读，“1328年，林德家族覆灭，关负责人亡，资料损毁。”
再往下，就是西蒙·林德在前人基础上继续进行的研究。
篇幅巨大，没行能看懂。
云悠悠眨了眨眼睛，望向闻泽。
闻泽十分淡定地拨走了研究过程，温和地道：“只需要知道结。”
“嗯嗯！”
结也非常晦涩。
结报部分仍然充斥着密密麻麻的术用语，云悠悠和闻泽足足花了个多小时才读完这份难懂的天书。
头晕目眩。
云悠悠大致概括了下：“干扰人体磁场，让人处于磁场保护状态，直接接收到宇宙中处不在的各种射线，有可能引奇奇怪怪的病变。而这些病症可以通过生物之间的磁场直接传播，所以传染性非常强，免疫系统束手策。‘丧尸’只是其中种表现形式，直接进行人体实验的话，不知道制造出多少闻所未闻的病症。”
她看了看这份报告上面的时间印章。
这是系统自带的功能，在文件资料上打下时间印章，就能够证明它在何时何地最初创建——这就是能够锤林瑶剽窃人成的铁证。
她攥了攥手指，望向闻泽，现他用手指撑着额头，半倚在书桌上睡着了。
“殿下……”
他经太久太久没有好好睡觉，近三天时间里，只靠在椅子上睡了个半小时。
云悠悠决定把他弄到床上去。
她刚凑近，闻泽忽然睁开了眼睛。
“殿下，到卧室去睡儿吧，晚安！”她顺势他鞠了个躬，然后准备退下。
闻泽皱眉：“你要去哪里。”
云悠悠：“……我回自己的舱室啊。”
“我说过不安全。”闻泽起身，偏头她跟上，“不要带光脑，以防被窃听，来，我有要的事情告诉你。”
云悠悠：“……”
看着他走进卧室，上床，拍拍身边示意她过去，她不禁陷入深深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