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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我和秦可还有老薛,老邢赶了当天下午的火车回省城。我们和封南陈尚武相拥告别,却只简单的说了句再见。

回去的火车上,我和秦可老邢没有买票,知道到达省城的前一站才去各自补了一张票,车长看了看我们说在哪上的车,老邢说出了省城之前的一站,时间来不及,没买票。车长看了看我们三个,收了我们的钱,给了我们三张票。

老薛郁闷的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他很希望我们被车长抓到逃票,因为他是老老实实的从营口买了票,比我们多花了十块钱。老邢故意一脸沮丧的做到老薛身边,老薛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们,说咋样,被抓了吧,哥还是明智的。老邢再也忍不住笑,狠狠的捶打这老薛,老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老邢将手里的票完整的展开在老薛的面前,老薛更加郁闷的说了声,操,哥这回真郁闷了。

到了省城,老邢立即买了回家的票,他现在在他家县上的国土局上班。我们又告别了老邢,借着省城大街小巷的灯光,坐着公车回到了秦可租住的那间房子里。

“我又回来了。”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和我一年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又让我想起了那一段短暂而又漫长的落魄生活。

秦可说你终于知道回来了,还知道大伙在这里一起吃过苦啊。

我点点头,的确,在我和秦可手头宽裕的那段时间,我们的钱是按照十块计算的,每天买烟买饭,出去上网,秦可和女朋友还养了只狗,他还要腾出些钱来买狗粮,秦可的狗是那种斑点狗,他女朋友给它起了个名儿叫“艾尔莎”,说是日本名,我一听,那不是电脑显卡的名字吗?还是那种很不错的牌子。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我们便开始蹭饭吃,刘楠,便被我们蹭了两顿烧烤。刘楠是我们的班长,家在省城,那段时间他和我们一样都在忙着为自己的前途而发愁奔波。我们常常在一起说笑话,当时我的那台电脑就是让刘楠托了他的朋友买的,用起来还不错。

秦可给了我一支十二块钱的人民大会堂,我说你小子还升级了,他说他在我走之后接到了华晨公司的电话,并且顺利的面试成功,去华晨汽车当了销售代表,日子正在慢慢的发展,事业也在蒸蒸日上。我问他和他女朋友怎么样了,他说准备过段时间准备准备,让他女朋友和他家里说,准备正式见家长,我说不错,一切都在按部就班。

他说,你不打算给林蓉打个电话吗?那天和女朋友在大正商业街碰上她了,她一个人,有些瘦了,而且显得有些憔悴。我低下头,默默的抽着烟。

老薛洗完澡,用手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说,你小子就是装屁,那么好的姑娘,你还不要。我说你懂个屁,别在这和我胡咧咧。

秦可给了老薛一个手势,老薛闷闷的打开电视,静静的坐在那。

秦可说,要不我给你打。林蓉之前给我和刘楠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我们你的情况,你小子在那边也不知道是工作忙还是咋地,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我和刘楠约好了就说你挺好的,让她别担心,你说你这个人,当初为什么分手,你也不和我们说,不拿我们当朋友当兄弟了?我不停的吸着烟,一口一口,顿时感到头有些晕,我静静的听着秦可在一旁的教训。

秦可见我有些动摇,便说,“要不,我给你打。”说着掏出手机。

我说还是不要了。秦可说那你得和我说说到底为什么啊。

我又向他要了一颗烟,秦可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两包没开封的大会堂丢给我。

我又给自己点燃了一颗烟,慢慢的和秦可说着我的感受。

“你知道,我父母离婚之后,我便一无所有了,这件事情对我打击很大,父母为我操劳了几十年,到头来,我这个当儿子的却无法挽救这个家,我很伤心,母亲一个人去了四川,她来东北这么多年,身体遭了一身病,当我想到她回老家之后看到兄弟姐妹们都和和睦睦的,该怎么想。我的那些姨妈舅舅们家里都生的是儿子,她看到那些侄子,能不想到我吗?我又是个极度自尊的人,我不想靠着林蓉家里的关系帮我找工作,说道以后,我现在连娶她的聘礼都拿不出来,我拿什么去养她。我知道她的个性,我不想让她跟着我吃苦。”我边抽烟边和秦可说着,不知不觉又一支烟燃到了尽头,我立即又抽出一支烟塞进嘴里,秦可为我打燃打火机送到我嘴边。

“我觉得林蓉并没有在乎你什么,也没有要求你什么,她要的就是你这个人,你都和我说了,你们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主持节目,点点滴滴她都知道,你是个厚道老实的人,我想林蓉的父母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整天油腔滑调,满天虚夸的人吧。她喜欢的就是你的踏实。”秦可说完倒了杯热水给我。

老薛关掉电视也静静的听着,在秦可倒水的时候,他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哥劝你,给她打个电话,见见面,你这半年多快一年了,电话也没有几个,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把这些话当着她的面和她说。”

我摇摇头,说,“薛哥,你兄弟我就是个倔脾气,说实话,我想打,但是我怕我本来已经让她慢慢的将我淡忘,这一见面又会让她想起我。”

老薛说,“你当你是谁哪,你还真把你当成个人物。人家该忘的时候自然就忘了。”

这一次我没有反驳老薛,只是默默的抽烟。

晚上,我和秦可挑战了几场实况足球,在大学的时候,算是我教他玩这个游戏的,但是他进步非常快,我的王牌是荷兰队,他刚学的时候,我常常用一些弱队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宰他个几比零,但是后来连我的王牌都曾被他血洗过,当时我们俩加上封南,联合起来应战了计算机系的挑战,但是最终在那场关乎法律系名声的生死战中,我的荷兰队吃力的以二比一取胜。

第二天一早,我要赶八点钟的火车回我工作的城市,老薛因为接到一个面试通知没有来送我,刘楠因为出差,特意打来电话说,哥们儿就不送你了,有时间来龙州请你吃烧烤。秦可特意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来车站送我,在候车室,秦可不住的看着表,不时的还望着候车室门口,看样子像是他要走,我来送他似的。

“看什么呢?我看你咋还比我着急呢?走抽根烟去。”我问道。

秦可又看了看表说,“算了,你看吸烟室里那么多人。”

“没几个人啊。”我望了望吸烟室。

“你看着候车室人山人海的,至少有几百个烟民,你看吸烟室没几个人,那是因为里面的人被烟雾笼罩了,所以你看不见。”

不一会,播音员播出我要乘坐的那列火车就要开始检票了,秦可看表的频率更多了,甚至将目光就只在手表和候车室门口轮流交换。

我身旁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人们开始托着大包小包朝着检票口涌动。我站起来说,“我走了,你快去上班吧。”

秦可说急什么,又望了一眼候车室,这才不情愿的跟着我往检票口挪动。

秦可买了站台票,跟着我进了站,我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两袋牛奶和几块面包,这辆车大早发车要到晚上才能到,所以这些就是我的早饭和中午的点心。

秦可站在站台上还在看着表,我挥挥手说回吧,别耽误你上班,这是他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他有些着急的说,“3站台,快点。”

我问,“谁呀。”

秦可挂断电话说,“一个重要人物,想要见见你。”说完露出了笑容,也不再看表。

我不假思索的说,“刘楠吧,在营口我就没看到他。”

秦可说人马上到,到了你就知道了

火车发车的铃声响了,我说快开车了,人还没到。秦可焦急的回头望了望,眼睛一亮,赶忙挥动着手臂。

顺着他眼看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可爱美丽的身影,穿着紧身的牛仔裤,在冬日里将她的双腿包裹得很结实,她的双腿笔直,脚下穿着一双粉红色的运动鞋,上身穿着一件淡红色的羽绒服,白色的围脖漂亮的打了个花搭在下颚。胖乎乎的脸上那两枚被冻得通红的脸蛋儿显得那样的楚楚怜人,她把头发扎在脑后自然的梳着马尾,随着她身子的跑动而左右摇摆。

是林蓉。

“刘瑞!”林蓉喊道。

我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又一次涌出来,我不顾旁边人的反对,打开车窗,探出头去。林蓉跑上前,摘掉手套深处那双纤细的小手。我也伸出手和她的手握在一起。

林蓉咧着小嘴哭出了声,那哭声让我的心像是刀绞一般,我狠狠的擦了一把鼻涕和眼泪说,“回吧。”

林蓉依旧站在那里哭,我觉得林蓉的哭声是那样的好听却又是那样的让人心疼,我努力的将身子又往外探了探,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蛋儿,替她擦去眼泪,林蓉抓着我的手,不说话就是哭。

站台的工作人员开始拿着小喇叭让送亲友的远离火车,因为火车就要开了,林蓉的哭声没有停止,站台上的工作人员上前劝阻,林蓉这才擦去眼泪抬头看着我,在我的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我的手臂上顿时刻下了两个半圆形的小牙印儿,我忍着疼痛,林蓉依依不舍的松开我的手,我将身子缩进车厢,在火车开动的那一霎那,我又用我拿标志性的告别方式,轻轻的抬起右手向在站台上的林蓉和秦可行了个军礼。

秦可不住的挥手告别,林蓉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小嘴紧闭,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也伸出右手向我行了个军礼。我看着那个行着军礼的美丽身影,直至她离开我的视线。我关上车窗,靠在靠背上,眼泪像是温泉的泉眼不住的涌出。我看了看手臂上的那两枚半月形的小牙印儿,那两枚可爱的小牙印不仅印在了我的手臂上,更印在了我的内心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