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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还是我来耽误你吧

夏弦月呆呆的杵在原地,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漂亮的眼睛也微微睁大。仿佛不敢置信。

缄默。

“顺便一提。”

苏曜重新站起来,把两个裤兜翻出来,“还不止你看到的这些,我兜儿现在比脸还干净。”

“那、那个!”

夏弦月终于回过神,先是慌乱的也翻自己的裙子口袋。

然后一囧,马上拿出手机。

“我、我还有!”

那样子真的极其滑稽,又异常认真,当然,紧张也一直没停止过。

如果这时候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肯定能感觉到强烈的季动。

“我没打算再吃你的软饭。”

“呃,再?”

“别在意细节。”

苏曜单手插兜,“别看现在这里狼狈不堪,连着我这个人也是。但是不出一段时间,我会先拿到英语六级证书。”

“挪威语也会点,不过估计用处不大。”

“另外才艺也有点。总归不至于还得要靠你。”

“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唔,呃,那个···是?”

“虽然我说要你做我女友,但是没打算吃软饭。这叫投资,同意吗?”

“···”

夏弦月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回答,“···好?”

“好就是同意了,那么之后就是——”

苏曜放松脸部,洒然一笑,“我可以保护你。”

是说。

在重来的人生线路,也许又会是只有自己才记得的线路。

但那些难过的事,不会再重演。

一切障碍都会提前扫除。

“保、保护我?”

看起来多半她大脑运行过载,只剩复读的功能了。

“好了,既然你没有异议的话保护费先交一下。”

“诶?”

“三百就够了。扫一下,很快的。”

苏曜爽快的拿出自己手机,打开收款码。

“···”

夏弦月窥探一眼苏曜,又看看递在眼前的手机。

完全处于混乱的状态。

什么来着?

女友?

保护费?

咦?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

“就三百,三四天应该就可以还你了。不行吗?”

“不、不是的!咕——”

夏弦月着急否定,又咬到舌头了。

“我、我是说,我给!”

但又吸着凉气,飞快打开手机扫了二维码。

‘微信收款3000元。’

“是三百,不是三千。”

苏曜说。

“对、对不起,按错了···”

夏弦月缩起肩膀,真的像个被拦住索取保护费的弱角,可怜兮兮的像要哭了一样。

“我还给你。”

“对了,我还没同意你的好友申请,顺便就同意了,把多的部分转给你。”

“?”

夏弦月就眼睁睁的看着微信上提示,已成为好友。

然后是转账信息。

“OK了,投资我不会错的。”

苏曜笑了下,又凑的很近,“刚才是同意了对吧?备注要这样打。”

“···?”

又呆呆的看着苏曜在背后保持似有若无的距离,手把手把备注写成了‘阿曜(づ ̄3 ̄)づ╭~’

咦?

咦咦咦?

这是什么啊?!

“这样就顺眼多了。”

“那么,我就先出去把刚才说的东西先买回来了。”

“···”

夏弦月说不出话,只能立在原地注视苏曜又消失在门口。

伸出手,想说什么来着?

结果没发出声音,又只能怯懦的缩回手。

手机还在手上,备注还是那样。

即便揉了揉眼睛,感觉头晕目眩,又深呼吸。

气流没把事实吹跑。还是稳当的摆在那儿。

“噗通——”

没力气了。

所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陡然发现这里不是自己家。

手背刚才是——

被轻轻触碰过,下意识的探出另一只手搭在上面,好像还有幻想的余温。

——

“一共173元。”

“···”

在便利店苏曜把帐结了,刚才试着付款却发现余额不足。

再查,卡里只剩十几块。

按理说该剩下两千左右,但细细思考连自杀的事情都改变了,医院也没去过,余额改变了又能算得了多大事?

走出超市大门。

“啪嗒。”

苏曜找到一处长椅,把袋子放在边上,咬住香烟点燃。

表情也不和刚才那样轻松。

这世界是游戏吗?

有这样新的疑问。

在抱着死掉的心情,和某种难以忍受的疯了般的愤怒说出了‘否’字。

那时候是决定放弃一切的。

什么也不管了。

两个孩子死掉了。

优夜死掉了。

然而到了现在的处境,他们还未出生,甚至自己和优夜都不认识。

谁都算活着吧。

但这样跳跃时间线的意义何在呢?

试着在脑子里搜刮出无数线索。其实有很多的头绪。

有些东西,过了今晚就可以确定。所以现在不再浪费时间去思考。

吸着烟,苏曜试图在手机上随便找找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有用的东西没看到。

倒是见到了说不上毒不毒的鸡汤文桉视频。

‘如果你的人生遭遇了这样的事。那对不起,这就是你既定的剧本。’

‘你会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弃演。’

‘一种是把既定的烂剧本继续演下去,演好。’

这算是既定的剧本吗?

而弃演···

好像对于自己而言,根本是排除在外的选项。

想。

人一生中能决定的东西可能不到百分之五。

那自己能决定的百分之五到底是什么?

其实答桉非常简单。

回到公寓,见到蹲在角落里拿着刮手机膜的推片刮角落藏污纳垢的地方的人,就很明白了。

“你要的东西买了,另外我还买了点别的。”

苏曜把袋子放在收拾的很整洁的茶几上,又从里面拿出两双手套。

一双自己戴上,另一双嘛,肯定是走到她面前。

“这个戴上保护一下手部吧。”

“···”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在努力挂着污垢的她突然之间就不动了。

也没回过头。

就蹲在那,肩膀先是轻微颤抖,然后抖动的越来越厉害。

“?”

苏曜拿着手套过去,很容易就能见到她不停擦着眼泪。似乎是忍不住了,终于传出低低的哽咽声。

这又是哪一出?

费解。

看这样子可不像是喜极而泣。

见到她哭的都要喘不过气的样子,苏曜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一起蹲在那,无所事事的望着墙。

不愧是你啊,我的月。这墙壁比起之前的简直是两个品种。

“对不起···”

好悬,终于听见她带着哭腔开口了。

“啊,嗯嗯,你接着说。”

苏曜只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再看看墙角。

不错。

看起来是有点强迫症的,即便是柜子后边的墙角也特意刮过。脏水是真的脏。

“我、呜,我没想过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就自以为是的过来···”

“我、我···呜呜。”

“真的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只、只要能站呜呜,只要能被允许呆在阿曜身边的话,我···”

“呜呜···”

“停一下,先停一下。”

苏曜暂且打断她施法,“让我猜猜,首先,你是不是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其他人了?”

“···诶?”

“然后由某个人给你思索一番,你们俩一拍即合,得出了非常负面的结论。”

“没、没有···”

“真的没有?”

“没···”

声音变得很小,脑袋埋的很低了,也不哭了。只像打嗝般抽泣。

“看样子是猜中了。”

苏曜叹了口气,先站起来扶着墙,“话说,你蹲了这么久腿不麻?”

“不、不麻···”

她刚说完,想学着苏曜站起来,没曾想直接往后一仰。

背后又正好是水桶,整个人靠上去。

“噗通——”

塑料桶翻了,里面浑浊的水也顺势洒了她大半身。

夏弦月爬起来,呆呆的站在那,低着头。

抽泣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眼看速度加快像又要哭了。

真就奇了个怪。

这地方是有催泪剂吗?

“行了啊。”

“别发呆了,现在这天气,一身湿漉漉的不觉得冷吗?”

“去洗个澡吧。”

“衣服就先穿我的。”

“···?”

夏弦月是被推着进卫生间的。

“毛巾的话,要是不嫌弃就用我的。觉得不好就先用你自己的衣服代替一下。也没备用的。”

苏曜去翻衣柜,尽可能找出最干净的给她。

倒不是说衣柜里的都是脏衣服,只是总觉得没有记忆中穿的干净。大概率是心理作用。

找到她穿着应该比较宽松的衬衣,苏曜回到卫生间还没听到水声。

“要是方便的话就开门把换的干净衣服拿进去,这可没有干湿分离的小隔间,出来就会走光。”

“不方便的话我就先在外面等一会,好了发消息叫我。”

“···”

没有回应。

“那我就给你挂在门把手上,等会自取。我先出去随便呆会。”

“等、等一下···”

正转身准备出去,听到了声音。

“怎么了?热水器有问题吗?”

“不是的···”

“···”

卫生间门是上下凉快雾白的玻璃,能看到里面的人影似乎靠近到了门边。但除此之外没有再进一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苏曜叹了口气,也不想再耗下去了。

就如她所愿,隔着一道门。

或许有这样的障碍能更让她冷静的去思考。

“无非是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对你来说很突然,但对我来说一点也不突然。”

“你呢,就试着这样去思考下。”

“当你觉得我在一层不变的无视你时,有没有可能其实我在无视你的同时也在观察你。”

“释然的时间记不清,到后来觉得你挺不错的时间点也记不得了。”

“只是觉得十年前也不完全是你的错,都是小孩子,不过是拼命想抓住什么而已。”

“除开那些,过去的事也不完全是悲惨的经历。虽然我确实挺惨的就是了,但你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再回到现在,其实。”

苏曜望着变得干净的环境,平静的说,“在真的想死的时候,有人还是一层不变真的担心,那种感觉,其实不坏。”

“夏弦月。”

“啊···?嗯!”

惊慌失措的应答。

“你呢。”

“我想了下,与其让别人耽误你,还不如让我来吧。”

“啪叽——咦?!”

“砰——”

里面的人突然撞到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没事吧?”

苏曜下意识打开门。

可刚开就看到了不得的光景。只剩下纯白的身影鸭子坐姿势在地上,眼泪汪汪的脸下意识的注视着自己。

随后她大概是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了。双手飞快的捂住熊猫。其实是有内衣的,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苏曜不关注那,关于她的身体又不是没见过。

“听我说几句话而已,有必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吗?”

看见她脚趾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淌出了丝丝鲜血。

要怎么做呢?

苏曜退出去,循着记忆在电视机柜子里找到了碘伏和棉签之类的。再从沙发边上拿走塑料矮凳,全部一起递到卫生间。

“条件有限,将就一下吧。”

当然没打算主动去上手。

不是说不能,虽然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但大概···对她来说那种举动恐怕是既羞耻又完全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就那样好了。

在无视你的同时其实也在暗中观察你。你以为还厌恶你,不,想错了,其实早就默默有好感了。

想出这理由的自己怕不是个天才?

不过除了这点以外,后面的···是真心话。

是说,与其像以前那样纠结,不如就这样,要谁来耽误她啊?根本没那种人,这家伙就是眼高手低啦。也不对,说到底就是愣头青,只知道吊死在自己这一棵歪脖子树上。不然就是自己把自己吊死。

所以,只好让自己来耽误了。

矮凳子,是有谁踩在上面活动过,颠着平底锅,煎出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的物品呢?

知道。

马上就会去处理的。

很快就会去揭晓答桉的。

晚上就会去看看的,现在的话,就好好从零开始,哪怕是能日常一小会,多安稳的笑着活一小会。

“哐当。”

夏弦月是在听见关门声以后才敢发出动静的。在那之前根本就是一动不动。

其实是想叫住。

因为明明是自己在这添了麻烦,怎么可以让喜欢的人出去?

也不是···

刚才走光了。

也不是···

倒不如说被喜欢的人看见,除去本能的羞耻心以外,就只是有着非常奇怪但绝不是讨厌的感触。

那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慢慢去回想,听见的一字一句。

心脏逐渐开始不争气的狂跳。

脸颊发烫。

等等。

慢着。

刚才阿曜是说,一开始是顶厌恶自己在边上晃来晃去的。

后来释怀了。

在后半段时间,也在偷偷观察自己。有好感。

慢着,不是···

刚才和小弯说了之后,得到的结果是——

不对。

望着放置在边上的塑料小板凳和碘伏棉签。非常奇怪又难以置信的心情。

环顾这里。

牙刷。

马克杯。

澹蓝色的毛巾。

剃须刀。

···

全都是陌生又确切的知道是属于谁的私人物品。

手是下意识的从架子上拿过毛巾的。

一接触到那种半湿的触感,夏弦月就感觉从熊猫开始,热量升腾一直贯彻到脸部。总之,非常热。

“哗——”

明明花洒是冷水浇灌下来,可还是难以冷静。

只能任由凉意持续冲刷。

“啊···”

当机了几分钟,夏弦月才陡然察觉到一件事。

贴身衣物这下真的彻底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