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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失落的矿坑(一)

【那是个深井矿,井口就在一座小山包的上面,里头黑漆漆的啥也瞧不着,丢块石头下去也没个响动。至于用来升降的吊梯早就烂成渣了,天晓得那些小杂种们是怎么找到这破地方的。】

钢炮一边嚼着面包一边把嘴里的碎渣喷得到处都是。现在长屋的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佣兵团的所有成员都围坐在长桌旁,听着钢炮所带回来的情报。

【那废井少说也得有个几十年的光景了,井口倒是开得挺大的,但要是想从上面摸进去,咱担心咱们的绳子还不够长。而且咱还怀疑这井的下面会有绿欻欻们在守着。】

听了他的话后,帕斯用手指缓缓地敲击着桌面,想借此催促钢炮继续说下去。

这龟孙一回来就嚷嚷着让大伙去矿洞里打绿皮,帕斯希望他带回来的情报能更丰富一些,以便用来考量自己一下步的决断。

【如果是在平地上打深井矿洞,矿主们会让人先从主矿的旁边开一个大坑,再对着矿脉斜着挖进去,这样出矿会更容易。而如果像钢炮老哥说的这种是从山包向下打的竖井,那开采出的矿石会从山顶上的井口直接拉出去。但一般在山脚下也会开一条给人走的矿道给连进去,这样会方便矿工们的进出。】,

拉齐接过了钢炮的话头,作为队伍里的原矿工,他也难得有表达了自己看法的机会。

【哈!兄弟到底你才是“行家”。没错,它是还有个能正常走进去的矿道,不过那个口子现在被一大片林子给围住了。门口也有四个绿皮看着;甚至于在矿洞周边的树上,光咱发现的暗哨就有五个,白天接着晚上,基本不会断哨。】

【那你说让我们去干嘛,给绿皮当靶子玩吗!?哦……你之前说他们的大部队已经走了是吧,所以你认为我们现在有机会能拿下这地方了,对吗?】

帕斯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和钢炮已经在杨树林里有了过命的交情,他依然无法做到完全信任这个连真名都不愿透露的矮子。

【对呀大兄弟,做那没脑子的事咱还能叫“钢炮”吗?就在昨天的凌晨,这帮欻欻们从矿洞里走出去了少说有二十多号人,他们都拿着武器,像是要去找谁干仗,从欻欻们带的干粮上来看,至少是要出去顾悠个三四天回不来。现在门口的守卫就剩了俩,暗哨全都撤光了,这可是咱的好机会啊!】

说着钢炮把手里的面包都塞进了嘴里,看来这几天风餐露宿的也难为他了。

【欻欻们的事我最清楚了,它们除了抢东西和吃饭,就只会睡大觉,这走得铁定就是这地方的首领和主力了。凭咱队伍现在的手段,对付剩下的喽啰…咳咳…】

钢炮还没把面包咽下肚便又激动地嚷嚷了起来,结果还真就给噎住了,乌兹马上跑到他身旁对着他的后背一阵猛捶。

帕斯趁着这个空档,埋头思考了起来:

确实像他说的,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佣兵团想要起步进而成长起来,就免不了要干这杀鸡取卵的活路。再者,如果剩下的只是绿皮的小股部队,那自己这边的胜算就很大。帕斯当过兵,当然知道抄敌人老巢这件事,到底有多爽。

但问题在于,钢炮总是一直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大宝贝”,去矿洞这事他跟自己起码提过五次是有的,这混球是不是想把自己当枪使帕斯也拿不准。

而且钢炮并没有进到矿洞内部进行侦查,里面会不会再出现什么厉害的鬼玩意也说不准。而钢炮说这是个”好机会”,也是按照一般的“常识”来推测出来的。

自从那天被食人魔攻击之后,帕斯便觉得最不靠谱的,便是这些所谓的“常识”。

【我说钢炮,你能确定自己看到它们的首领已经走掉了吗?还有就是,你刚刚也说过那些暗哨只是你看到的,那万一还有你没发现的怎么办?】

帕斯面无表情地看着钢炮,这家伙狼狈被乌兹砸得不轻,他几乎跪在了地上,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回复着帕斯的质疑:

【…大熊跌,你就别计较那些个破豆子的鸟事了。这次有咱在,你们一个都死不了!如果机会给错过了,你就等着那帮欻欻们找到更合适的老窝吧,到时候洞穴里的财宝可就全被它们给糟践走了。就听咱的,干这一次吧!】

钢炮的表情十分难受,他对帕斯这样把肥肉送到他嘴边还嫌臊的模样很是不满。

【大家的意见呢?派克,你先说说。】

帕斯一时拿不定主意,习惯性地询问起派克来。

【当然是要去,留着那帮地精不知道还会祸害多少人。但是帕斯,这次我们一定要准备得更周全一些,而且我必须跟在你旁边,我可不想再听到谁来告诉我你失踪的消息。】

派克的眼神很是坚定,帕斯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自己没带上他让他有些不满。但不是你这家伙自己喜欢带小孩的吗?

【行啊,兄弟,这次咱们一块行动。好了,那其他人呢?乌兹,秃头,你们觉得呢?】

乌兹把跪在地上的钢炮一把抱到了椅子上坐好后,他一边揉着大胡子的背,一边看着帕斯的眼睛,恳切地说道:

【头儿,为了救我你都差点给那母大虫当晚饭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至于拿注意的事,就交给你们吧。】

帕斯听得愣愣的,刚想着怎么回复他,莱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耶琳在上!帕斯,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多。你也知道,我可欠了拉斐尔老爷不少的金子……】

莱顿挠着他的大光头,一脸难堪地笑着。看来他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之前可是差点就丧命在了绿皮的手上。

帕斯听到这里后,也知道这会没有再开下去的必要了。

【你那是欠我的金子!好吧,那就这么定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掏了绿皮的狗窝。这一回只要咱们赚够了克朗,我请你们去“战隼”那里吃顿好的!】

【好!】

【这就对了嘛……大兄弟…咳咳…】

【没问题,帕斯!】

【谢谢,头儿。】

就连寡言少语的怀特都应了一声,帕斯也难得在众人面前展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凌晨,在帕斯给拉菲尔讲述了自己的抄家计划后,这位抠搜的商人居然主动借出了骡子和帐篷来支援他,看来就连他也认可了钢炮的判断。

尽管时间紧迫,菈娅还是拿出了两瓶自制的解毒剂给帕斯。这两个小陶瓶里装满了灰色的粉末,一般的毒伤只要把药粉涂在伤口处,休息个五分钟左右便能恢复。至于能不能对哥布林的毒药也起作用,也只有到时候试过了才知道。

在帕斯的坚持下,菈娅还是收下了他给的两枚金币。帕斯能感受到这姑娘的善良,但他其实并不喜欢接受女士们没来由的施舍……嗯…大概吧。

在一番商量后,帕斯还是带上了小蒂米,这小子已经完全不像一开始那么怕生了,他已经习惯了黏着派克,也告诉帕斯想为佣兵团做点事请。

【记得一切行动听我的话,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要是你乱跑,我就把你丢回后街的粪坑里去。】

【遵命,大人!】

这小孩有模有样地敬了个礼,帕斯也只好摇着头作罢。

这一次他们八人全员出动,帕斯把五件从奎里昂手里讨得的皮革层装甲,给穿在包括自己在内的五名前排人员身上;而蒂米、派克以及钢炮三名射手,帕斯还是让他们穿着厚皮衣。没办法,现在资金太紧张了,能匀到这几件护甲帕斯已经是相当的“不要脸”了。

按照钢炮的情报,那座废弃的矿井离着摩根城有一个白天左右的行程。事实也是如此,帕斯在傍晚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他所描述的树林和山丘。

虽然周围并没有敌人存在的痕迹,帕斯还是谨慎的把帐篷扎到了山丘的对面——隔着条小溪的另一片灌木林里。而后帕斯决定不生火做饭,让所有人只吃带来的米糕,因为绿皮的长处之一就是眼睛好使,燃起的火堆太容易暴露佣兵团的位置。

到了第二天早上,此时已经是绿皮们睡觉休息的时间,帕斯在钢炮的催促下,准备好了火把和绳索。在留下了昨晚守夜的蒂米和莱顿两人看护帐篷和骡车后,帕斯便和其余五人淌过了小溪,他们猫着腰潜进了那片橡木林中。

由于钢炮早已把林子里的路况摸得很清楚了,帕斯一行人前进得很顺利。与麦肯西亚大森林里那阴森到窒息的氛围相比,在这里的行军已经好上了太多。

一路上,细心的派克也发现了不少绿皮们活动的痕迹,甚至找到了前些天小杂碎们出巢的大波脚印。而在仔细检查过后,派克发现脚印的大小都几乎一样。这并不算个好消息,因为帕斯知道地精们虽然生的矮小,但也崇尚力量,往往会选出个头最大的那只作为领头的。所以佣兵团在进入矿洞后,要做好面对地精首领的准备。

在林子里大概走了十五分钟之后,帕斯就在树木的间隙中,渐渐地看到了深褐色的山壁。而在几块凸起的岩壁之下,有着一处边缘极为规则平整的长方形穴口,这应该就是矿坑的侧门。

虽然隔得不近,帕斯还是能看到“矿门”四周的承重梁已经腐朽得相当严重了。而一只穿着烂布衣,背着弯刀的地精守卫正倚靠在门前的大石头上打着盹。

“怎么只有一只地精在这里?钢炮不是说有两个吗?”

看到这一幕时,帕斯随即用手势命令众人都趴了下来。地精响亮的鼾声在静谧的林中回荡着,它一边闭着眼憨笑着,一边任由口水从嘴角流出。帕斯看出来它和之前在豪斯领内看到地精不同,这小矮子身上只穿着半裸的兽皮衣,武器也十分简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才像是真正的地精。

四周安静的有些过分了,帕斯刚想吩咐派克和钢炮去查探一下矿洞周边的几颗大树,确保没有地精的暗哨后再行动。

可还没等自己张口,一旁聚精会神的钢炮便迅速地起身,朝着矿洞相反的林子里,射出了第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