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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绿荫之盟

【……它们喜欢使用标枪和长矛作战,并且也擅长预设陷阱和投毒来削弱对手。总之,在圣林中豺狼人是我族的宿敌,只要发现我们的足迹,它们就会像饿狼一样穷追不舍、赶尽杀绝。】

黑暗的密林中,木族女弓手带着几名外来者往自己来时的营地走去。明月和星辰被茂盛的树荫所遮蔽,四周除了骡子偶尔发出的低鸣外,就只有众人简单的对话声。

这一路上帕斯都在尽力地向木族女弓手收集豺狼人的情报,现在大致能知道这一种体型和人类相当的怪物。它们人形豺首,三五成群,尖牙和利爪都能成为自己的武器,而它们在麦肯西亚大森林里也有着大大小小不少的据点。并且这些疯狂的丛林掠食者们生性贪婪残忍,眼中没有一丝善良和慈悲,不管是谁,只要被它们视作威胁,豺狼们都会恨不得将那个人扒皮拆骨,总之是十分难缠的敌人。

【姑娘,如果真就如你所言,你们和豺狼人势不两立的话,那为什么它们会选择生擒奎里昂大人,而不是将他杀死以绝后患呢,你能告诉我们具体的原因吗?】

帕斯并不是第一次知道有用双脚站立的高智慧类人生物的存在,毕竟之前已经和绿皮们打过好几年的交道了;而且在自己年幼的时候,帕斯还从家乡附近的山沟里见到过一种名叫“狗头人”的糟贱玩意。

但帕斯认为如果女射手没有欺骗自己的话,那豺狼人的个体战斗力恐怕要强过这两种小体型怪物不少,而且应该也强过一般的人类。

【别那样叫我,外来者。菲洛茜尔,这是我的名字。】

女弓手似乎是知道此时族人们的生死全系在这几个外来者的身上,所以无论帕斯问她什么,她都有问必答。

【少爷他之前骗了你们,我们并不是族人们的开拓者,木族要是离开圣林中心的“大橡树”越远,我们的力量就会越衰弱。而一旦出了林子,族人们也就彻底失去了夜神的庇佑,所以我们一般不会到圣林的边界处去游荡,那样非常危险。况且我族的人口尚且也没富余到能不惧豺狼人的威胁,去随意分割的地步。所以我们实际上是“被放逐者”,是被莎尔女神所抛弃的存在。】

果然,帕斯之前就觉得那个老谋深算的奎里昂在说话时就闪烁其词。如果他们真是族群的开拓者,那么遭遇险境的话,肯定也会第一时间去寻求总部的支持,而不是冒险把宝压在自己这样的“外来者”身上。

【菲洛茜尔,也就是说,你们都是被自己族群所抛弃的“渎神者”吗?】

【这么说并不完全正确,我们中的任何人都从未做出过忤逆夜神的举动。只是每过五十年,族群内都会有一些人失去了夜神的印记,那是莎尔赐福的证明……一旦丧失了圣痕,我们就失去了在“大橡树”里生存繁育的资格,会被驱逐出圣林的中心,而不幸成为“被放逐者”。圣痕的消失并没有什么规律可循,没到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可能被夜神抛弃。】

说着菲洛茜尔幽幽地回过头来注视着帕斯,黑暗中帕斯完全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似乎在对方的眼里,这点黑暗根本影响不了她敏锐的视觉。

【你知道的,豺狼人是我们的天敌,杀光我们独占这片森林是它们的最终的目的。所以在以往的传闻中,没有哪一支被放逐者们的队伍,能在离群之后可以独立存活多久。但这一次不同,这次陪着我们的有奎里昂少爷,少爷是娜拉袒族长的亲侄子,也是族群内实力数一数二的游侠。这次的“被放逐者”们也在他的指挥下,勉强地在豺狼人的围剿中苟存了接近三个月。可是敌人的数量比我更多,慢慢的,我们还是陷入了被动。】

【这可真是流年不利,说实话咱曾经也遇到过相当棘手的家伙,和那样的东西当邻居,确实连觉也会睡得不踏实。】

钢炮一边卖力地拉着骡子,一边对木族的现状表示同情。但菲洛茜尔并不为所动,她继续地解释道:

【就在昨天深夜时,豺狼人发现了我们藏匿的地点,就在我们商量着还能往哪里逃跑的时候,它们强攻了我们的营地。少爷带着我们剩下的战士与豺狼们厮杀,一直周旋到了上午,他受了重伤,被敌人网住活捉了,而剩下的族人和我得以逃脱。至于你问的豺狼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理由也就那么回事,它们的首领知道他的身份,想利用他的生死在“大橡树”那边讨一些便宜。哼,但那根本就是徒劳!族群从不会管“被放逐者”们的生死,哪怕在其中有族长的家人。】

【我明白了,真是让人遗憾……菲洛茜尔,我能知道现在你们的族人中,还有几个人能战斗吗?】

帕斯了解事情的原委后,知道剩下的事情也就简单,他们需要从豺狼人手中救出奎里昂,才能换来派克的康复。但光靠自己这边的几个残兵,帕斯觉得和豺狼人去斗就跟送死没什么区别,他需要木族的支援。

【目前还活着的战士,就只有我一个了。好了别说了,我们快到了。】

帕斯和钢炮几乎同时停了下来,帕斯摸黑看了看钢炮似笑非笑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我就应该把派克扔家里,赚足了钱再去别的地方找大夫……】

帕斯用菲洛茜尔听不到的声音嘀咕着。

大约又走了二十多分钟,他们在几颗大橡树边的空地上找到了“被放逐者”们的营地。

不过与其说是“营地”,不如说就是一块林间空地而已。这里离森林边界已经非常近了,甚至能从林子的间歇中一窥外面的平原风景。菲洛茜尔说过他们虽遭到放逐,但仍需遵从祖训留守圣林,所以这里应该是他们能躲藏的极限了。

两辆骡车的到来惊醒了在地上睡觉的七八名木族成员,他们普遍衣衫褴褛,有些还受了点轻伤。只见这帮人在菲洛茜尔的招呼下,纷纷跑到运送蔬菜的车子旁,把里面的卷芯菜和土豆直接拿出来生生地吃进了肚子。帕斯除了惊叹于他们强大的消化能力以外,也能感受到这些木族们此前的饥饿与绝望。

菲洛茜尔在照顾完那几名木族逃亡者后,走到了帕斯的眼前。怔怔地注视着自己。帕斯感觉有些莫名,但也只能勉强地和她对视着,他发现这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眼睛,是那种会发出微亮的深红色眸子,看上去就像是某些林中的猛兽一般。

在互相尴尬地对视一小会儿后,菲洛茜尔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少爷那个坏东西看上了你们这帮匪徒的哪点,物以类聚吗?但我们确实已经失去了选择的余地。】

帕斯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悦,明明现在是自己在帮助这帮木族,可他们连一个谢谢都没说,态度还极为高傲。

而且这女孩怎么回事?一会儿少爷一会儿“坏东西”的,他们是那种关系吗?真复杂,帕斯并没有谈过恋爱,不懂女孩们这些莫名的小情绪。

说完菲洛茜尔在自己腰间的箭袋下方取出了一个皮口袋,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口袋,从里面轻轻地抓起了一颗像是树莓一样的果子,她拿起来帕斯还能使用的右手,把果子放在了他的手心。

【很抱歉外来者,我们的祭司在今天早上就已经战死了,已经不能为你和你的朋友施放疗伤术了。不过别担心,这是“大橡树”上所伴生出的神莓,吃掉它你就会很快进入睡眠,然后再醒来时,你身上的这点伤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神梅永不腐坏,是很珍贵的伤药,现在我们手上的已经不多了,但如果你们能帮我救出少爷,那这里面剩下的就都归你们。】

说着她迅速地收回了手中的口袋,接着一个轻盈地后撤步跳出了帕斯的控制范围,随后她停在离帕斯十尺开外的地方,提高自己的嗓门说道:

【好了,我们就暂时结成同盟吧,或者用你们的说法,我们雇佣你们了,希望你们外来者们这次不要再让我们失望……哦,对了,我们的奇匠还活着,他能将原材料炼成粗制的武器。你们带来的铁矿石倒是不少,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一晚上的话除了补充我的箭枝以外,可能只够炼成一把简单的武器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吗?】

“这娘们花样还不少…”

帕斯尽力去理解菲洛茜尔刚刚所说的话,好在之前这三个月来帕斯已经见识过不少超出常理的东西了。只要是和魔法沾边的事物,通常都不用去纠结它们的运作原理,自己只用知道它们能带来的结果就可以了。

【神莓?奇匠?炼成??好吧,也就是说虽然没了祭司,但还是有这东西能把派克救醒,那很好,这个委托我就接受了。至于你们真能一晚上就把武器给造出来?如果是那就再好不过了,麻烦明天给我一根能用的长矛,有了它我就能帮你的忙。】

蒂米和钢炮这次出门都带了武器,帕斯想着自己受了伤也就没准备武器,只穿了一身皮革甲就出来了。况且他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能从蛛后口中把自己救下来的奎里昂居然会落得现在这副田地。

【事先说好,可能武器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用,因为这里远离夜神的赐福之地,奇匠坦森的力量也在消失…不过我们会尽力而为。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吃掉它,明天一早你们就要和我去今我们之前的临时营地,我们要去检查一下豺狼人留下的踪迹,好知道它们究竟把少爷藏哪里去了。】

帕斯知道对方已经穷途末路了,在失去首领和大多数兵力的情况下逼迫木族就犯并不困难。不过他虽然生性自私但也绝非小人,奎里昂毕竟救过自己的性命,就当这次还他个人情吧。如果这神莓真有她说的功效,那这酬劳倒也不错。反正打蛇随棍上,来都来了,冒点险也就冒点险吧。

帕斯一边祈祷着豺狼人不要太难对付,一边将“神莓”放入口中咀嚼,随后咽了下去。

不到一分钟后,帕斯感觉身体变得极为疲惫乃至力竭,他的双腿开始无力支撑自己的躯干,眼皮不断地抽搐着。随后他颓然倒地,在钢炮和蒂米慌忙地搀扶下,坠入了无梦的沉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