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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流浪牧师

由于近期王国内发生了各种动荡,哪怕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收获祭,王都摩根城的街道上却也只有落寞和冷清。

帕斯和乌兹、莱顿三人正好走到了城市中央的市民广场旁,这个摆放着几只绞刑架的城市中心在往年的今日可是会挤满了各地来此贸易的商人、自耕农和手工业者。但这都快到中午了,帕斯除了能看到几个熟识的老商人外,就是这几天从城外进来避难的流民们。

大概是后街实在是装不下这么多人了,这些可怜虫们只能露宿在摩根城的街头巷尾,乞丐的数量几乎是平时的三倍。看来这个王国正在经历它成立以来除了红痘症之外最大的一场危机,黑巾军和绿皮的渗透势力已经威胁到了这座城市本身,没人能知道明天还会有多少坏消息从城墙外面传进来。

【头儿,你说咱们真能找到这些东西的买家吗?咱们已经找了一上午了,上一次王都的收获祭搞得这么冷清,那还是十年前闹瘟疫那会呢。】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乌兹正背着一个麻袋,里面自然装的都是从“矿坑”里所收获的战利品。本来预计的是今天就趁着节日商人和贵族们都云集的时候,来市场上找到这些稀罕物的买家。但从今天的实际情况看来,估计是没戏了。

【谁说不是呢胖屠户,要我说现在外面这么危险,要不干脆我们就在城里先住上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去做冒险的事,咱们的命可比那点克朗重要。】

光头和乌兹搭着话,但眼神却一直在关注着帕斯的表情,这个秃子是在试探帕斯的想法。

【别说这种话莱顿,你觉得拉斐尔老爷会一直放任我们呆在他家混吃混喝什么都不做吗?人家是商人,他留下我们是赚钱用的。我知道你想去当个下人,但你也知道这个国家不喜欢你们法兰人……呵,应该说没有哪个国家会喜欢你们法兰人。】

帕斯心情不佳,正好拿这秃子撒撒火。而莱顿听了后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他罕见地和帕斯顶嘴道:

【你别忘了,咱们的好兄弟派克可也是个法兰人呢,你骂我我没意见,可不能连着他也一块挤兑吧。】

【哼……】

帕斯知道莱顿只是个攀权附势的老农奴,这个人迟早会从自己身边消失,只是消失的方式是什么就只能看女神的心情了。

帕斯昨天到今天都一直在忙活着,他总算是安顿好了菲洛茜尔那个麻烦的娘们,她现在住在亚瑟空出来的仆人房间内。虽然帕斯跟拉斐尔解释过说她也是一个能打的佣兵,蒙上脸是因为脸上有疾病怕吓到别人,让其他都离这个女人远点。并且帕斯也和佣兵团的人都强调过不要暴露菲洛茜尔异族的身份,但帕斯更担心这个毫无羞耻心和纪律性的女人会自己暴露自己的身份。

总之这事他得当心,一旦菲洛茜尔的身份惊动了神殿,那要保护她就十分困难了。帕斯是个很重视承诺的人,况且最后奎里昂也似乎接受了帕斯,还称呼他为“朋友”。

虽然帕斯当时嘴上不说,但对于好友稀少(其实就派克一个)的帕斯来讲还真挺高兴的,既然是自己好朋友的女人,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照顾她才是。

虽然能借此收留了一个能用弓箭作战的好手也算了了帕斯的一件心事,但他还是觉得目前佣兵团的处境不容乐观。

今天早上在帕斯离开商人大宅时,派克依然还在昏迷中,帕斯非常担心他的安危却又只能听天由命;而昨晚帕斯也专门找到刚炮交流了一下,可对方却十分固执,那矮子完全不听帕斯的建议,执意表示以后还是会用他的“小钢炮”作战;至于怀特更是因为掉了门牙和拉齐的出走而有些心灰意冷,帕斯担心这个孤言寡语的家伙也会私自逃跑。

好吧,如果所有人都不想听帕斯的话,都把佣兵的契约当成废纸而宁可继续去当难民,那这个佣兵团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了。

最麻烦的还是菈娅,这姑娘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看来维蕾塔和亚瑟的悲惨结局让她痛不欲生。今天早上帕斯还专门拿着那一包红色的神莓去找她,希望她能帮自己看看这个神奇的果实能不能做成药水,这样不但能救醒派克,没准也能靠这玩意赚不少钱。但他在房门口等了半个钟头都无济于事,菈娅根本不想见他,无奈帕斯也只好作罢。

百感交集中帕斯取出了自己的钱袋,果然钱是很不经花的。算上昨晚找拉斐尔要来的探查萨尔茨家的报酬,现在帕斯总共只有不到一百五十枚克朗了。算上要更新武器护甲的钱,如果不卖掉那些战利品的话,帕斯又会变回一个负债的穷光蛋,唉,想靠当佣兵混出来可真不容易。

【危险也是机会,我们也得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去多捞点好处。秃头你也别光说那些丧气话,你还欠我不少克朗呢,等你的工资够偿还你的债务了,我自然会放你离开。至于你到时候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新主人,就得看你自己的好运了。】

帕斯一边尽力“安慰”光头,一边自顾自地向着广场旁的畜棚走去,他老早就想买点骡子或者驮马。毕竟自己有一辆从奎里昂那里匀来的车子,这样他也就不用每次出远门做任务都要找拉斐尔借骡车来看对方的脸色。

不过似乎由于北方的失陷导致优质的马场都被地精军团所控制,而最近王领内的动荡又让诸多商路遭到了黑巾军的频繁劫掠,牲畜都有些供应不上了,所以畜棚里现在除了几匹瘦马,就剩三头驴子了。

而这几匹病恹恹的马居然每匹都要卖到100克朗,而且具装和鞍囊还要自己折腾。帕斯反复地看了看自己的钱包,一咬牙就和马厩的老板说道:

【老板,这三头驴子我全都要了,再给我装点饲料以及三副鞍囊吧……】

等走出了畜棚时,三人的手里便都拉上了一头驴子,还花钱给它们买了缰绳和鞍囊。帕斯想着反正驼兽也有了,车的话等以后有钱了再买吧。看着包里自己和弟兄们们拿命换来的钱只剩下那不到一百的克朗,帕斯心里有些酸楚。

基本空忙活了一上午,帕斯作为一天只吃两顿饭的平民此刻也饿得不行。正好他现在也想去战隼酒馆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接到新的工作合同,或者招到一两个即便宜又好用的佣兵新成员。

帕斯最后看了眼萧条凋敝的中央广场,摇了摇头,牵着驴子就要离开。

【先生,您也是在为了吾主所守望之人的悲惨境遇,而感到痛心难过吗?】

这阵陌生而有些虚弱的男声离帕斯很近,他下意识的觉得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只是这个问题实在有些莫名。

循声望去后,他看到了一个蹲在墙脚的乞丐正透着蓬乱的额发偷偷地看着自己。这人一看就受了不少苦,瘦到皮包骨的身体上只搭了一件已经肮脏到失去本色的破抹布单衣,细看之下他甚至连裤子都没穿。

【你在和我们说话吗?】

看着周围都没有别人,帕斯狐疑地向他询问道。

似乎是因为终于有人愿意搭理他了,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站了起来,看来他确实许久没吃饭了,不扶着墙壁根本就站不起来。他看着很年轻,瘦弱的右脸上还长着一大块难看的红斑,而他的手里则举着一枚用大块黄铜所制作墓碑小雕塑,帕斯知道这是耶琳的牧师们所持用的圣徽。

这个神神叨叨的家伙看了看三人后,最后锁定了最像头领的帕斯,开始酝酿情绪道出了自己的苦水:

【吾主在上!我已经流浪了一个月之久了,我受了太多本不该我承受的苦难!先生您……您是一位商人吗?还是贵族家的侍从?我……我想加入您,帮您做事,我不要钱,你们能给我吃点东西就行了……对了,我……我之前是一名乡间的牧师,但一帮无信者的匪徒打劫了村子,也烧掉了神殿,所以我只能逃到了这里来。但是摩根城神殿的主祭告诉我他们已经无力收容更多的乡下牧师了,他要我去其他地方的神殿看看,可我哪里还出得了这座城市呢?求您看在吾主的份上收留我吧!对了先生……我会写字,我还会算账,虽然可能帮不到您,但……】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帕斯伸出一只手打断了这个说话有些结巴的流浪牧师。

【你真的会写字和算数,没有骗我?】

帕斯说着一脸兴奋地逼近了乞丐。而这个可怜虫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可能他的个子确实太高了,对这个瘦弱的男人有种无形的压迫力。

【是…是的,我会写字,而且以前就在乡下的神殿里专门管账的……哇!先生您这是要拉我去哪里?!啊!!】

【好了别瞎嚷嚷了!听着,你现在有工作了,我这就带你先去填饱肚子,你不是很久都没吃饭了吗,牧师先生?】

看着这个有些纤弱的家伙居然被自己吓得流出了眼泪,帕斯露出一脸诡异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