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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 02

【袁婕】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离杭州1个小时的车程,我家的小镇平和安详,我父母是小镇上的医生,事业单位的普通职工,一辈子呆在这家医院,从小教导我做人要知足常乐,邻里和睦,笑面对人。扯远了,深夜的思绪总是在飘移。

在杭州算算也呆了好些年了,我曾立志要在杭州做个英语教师,但现实告诉我,我绝对异想天开,想要留杭州,没关系没本事,我凭什么立足,从杭师毕业的那段时间,是我最茫然最消沉的时候,实习的学校以师资储备充分为由,委婉的将我拒之门外,放在我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不,乖乖地回到小镇,父母帮忙找一份工作,要不,继续留杭,寻找其他工作独自打拼。

人总是想往高处走的,没有人希望自己一直碌碌无为,大城市机会多,是所有年轻人说服自己留在大城市的理由,我也一样,以这个为理由,而留在了杭州。

留在这里,就要面对租房和一切吃喝拉撒高消费的问题,杭州的房价已经高的离谱,60平方的二手房随随便便都是一百万以上,这还不是好地段的价格,只是很普通很普通那些地段的价格,更别说那些新开盘的房子和地段黄金的地方。

有时候坐公交在高架上,我望着窗外栉比鳞次的房子,就在想,这么多房子,哪里一间亮着灯的家才是属于我的,望着地面飞驰的高档车,又会出神地羡慕,什么时候,我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车。

这些年一直单身,自顾不暇的日子,因为我生活的这个圈子实在是太小,小到几乎接触不到什么男生,读大学因为读的是师范,女生比例远远超出男生,如今,在屈臣氏化妆品柜台当BA,工作的同事和接触的顾客,清一色的都是女性。

也有朋友或者同学好心的想要介绍对象给我,问我什么要求,我总是说,我根本没什么要求稍微高点就行,但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想找个有房有车的男朋友,曾经我看过一个相亲节目,有个女孩叫马诺,她说过‘宁愿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在自行车后面笑’,大家都骂她物质,拜金,我尽管心里也对她嗤之以鼻,但我发现,我又有什么资格鄙视她,我见不得比她有多高尚。

早上,我早早地起来,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妆,这也是我工作的需要,如果没有化妆上班,是要扣工资的,我站在美宝莲的柜台上,对着镜子,臭美了一下,袁婕,你还真是好看,想完又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开始整理起货架上的产品。

王苑来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把货架上的产品整理好了,她换上自己的工作服,对我笑笑,“袁婕,你怎么每天都这么早啊?”

其实我想说,是你自己每天都太迟了,而不是我太早,但这种话哪里能放上台面,我只好虚伪地说,“公交车比较给力!”

今天刚好是周六,从开门营业开始,店里的客人就络绎不绝,美宝莲最近新上了一批BB霜,店长给我们的任务就是重点向顾客推荐这款BB霜,越是卖的多,我们拿到的提成就越多,因此,我对每一位过来买彩妆的年轻女生都会推荐这款BB霜,把它的功效说的天花乱坠的。

一个上午,在我和王苑的卖力推荐下,成绩还是可观,卖出了三十多只,这个时候,又走过来一位年轻女孩,看年纪大概跟我差不多,23或者24岁吧,这绝对是个潜在顾客,我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向她推荐BB霜,但是女孩走过来之后,只是不屑地眼皮一搭,嘴里说了句什么,就出了屈臣氏。

那句话,我没听清,正疑惑着,王苑也从鼻子哼哼道,“拽什么拽,要是那么有钱就去杭州大厦买啊,来屈臣氏做什么!”

“她刚刚说了什么?”我这好奇心越发地涌起来。

王苑的视线还是看着那女孩的背影,不屑地说道,“她说,烂牌子真挡道!”

尽管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也疙瘩了下,但我也始终没有跟着王苑一同发泄不满,我只是继续我手上的工作。

“喂,你怎么听了一点也不生气?”王苑见我的反应超出了她原先预料的样子,很是不解。

“美宝莲本来就是大众牌子啊,被有些人看不起也是正常的,你难道不希望做chanel或者雅诗兰黛的BA(BA是指化妆品专柜的美容顾问),之所以做不了一线大牌的BA,我们才会在屈臣氏这里做美宝莲的BA,不是吗?”我淡淡地回答道,心情一下子也变得很低落,刚刚吆喝产品的劲是一点也没有了,想着那些大牌专柜上的BA,每个月丰厚的收入,还可以使用自家的大牌化妆品,忽然就好羡慕,做同样的一份工作,差别待遇就相差这么多。

王苑半天没有接话,只是叹了一口气,也开始继续手上的工作。

傍晚的时候,有另外两名同事过来换岗,我就和王苑齐齐下班,在公交站点分道扬镳,我挤上了一辆连小老鼠都快挤不进的公交车上,现在是晚高峰,人特别多,我每次就指望能挤上去就好,从来就不敢奢望有座位。

总算,我拼了老命的挤了上去,一路上堵堵停停的开着,我望着夜幕降临的杭州城,现在静心想来,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固执和倔强,是不是也像老家的同学一样,都结婚生子,安心过日子了,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健康,没有路过LV不敢看一眼的痛楚,没有在银泰逛逛还是忍住不买的冲动,可惜时光不能倒流,我也回不到过去。

前方又是一个红灯,我随意地往车窗外看,我喜欢去观察车里的司机和他们的车,不得不说,杭州的宝马和奔驰,雷克萨斯,奥迪A8这些好车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随便数数,十辆里面就有四五辆,离我视线最近的,是一辆尼桑,很大众的一版,我的视线轻易就要离开,却——

骤然望见了坐在车内的两个年龄似乎跟我差不多的男生,特别是坐在正驾驶座上的这个男生,他的侧脸,让我的心都不自觉的砰砰跳,怎么说他好呢,从额头到下巴的侧脸线条流畅柔和,完美如同传说中眉眼鼻梁,笔笔中锋,像王羲之极姿媚的字。整个人的气质脱俗的洁净,犹如未经尘染的朝露,清凉又寂静,我就这样被他这种俊颜震慑住了,久久不愿意离开自己的视线。

红灯变为绿灯,他率先启动车子,穿过斑马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仍然被挤在层层人群中,脑海里还浮现着他那张侧脸,帅哥啊,我有些犯花痴地笑了起来,但很快我甩甩脑袋,回到自己的现实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