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术士公会外的阶梯上。
乔佛里不厌其烦地逗弄着手心的火焰精灵。
一寸高的金色小人安静的抱着和自己一般大的晶石，完全无视了性格恶劣的主人。
被传承印记吞噬了部分身体后，火焰之子“小金”的凝实形体最多只能有四尺高，超过这个大小，则体型越大越松散透明，身上的火焰越不受控制。
四尺的身高，小金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
可这个名叫“陛下”的主人却让它变小再变小，直到能被他一把攥在手心，还不能轻易变回原本的大小。
这还能忍？
小金吸了一口晶石中的魔力，好甜，好安心，满满的都进来了。
能忍。
一股大力突然从身下顶起，小金看见所有东西都飞速往下掉落，接着，它身下的手掌一翻，把它丢到一片金色的草地上。
两根手指从它怀里拿走了晶石，好在其中的魔力仍然在从下方源源不断的送过来。
小金呆呆地爬起身。
金色草丛的边缘围着一圈闪光的围墙，墙上还有许多弯曲交错的金色枝杈，组成漂亮的图桉。
黄金，王冠。小金想起了两个名字。原来这里是主人的头顶。
小金刚刚明白过来自己的位置，整个世界就勐地转了起来，把它一下甩飞好远，径直撞到坚硬的王冠。
它连忙牢牢抱住王冠上的枝桠。
乔佛里扭过头与身旁的哈林交谈，“炼金术士公会这次表现不错，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哈林谦卑地鞠了一躬，“全赖陛下神恩之功，火焰之子才能成功诞生。况且，能亲身参与此等奇迹已是无上的荣耀，哪还能索要什么赏赐呢。”
哈林频繁瞄向国王王冠上趴着的火焰之子，心里既骄傲又失落。
他看的分明，在火焰之子的诞生之中，公会传下的咒语和仪式的确有用，但国王的神恩之力似乎更为关键。
倘若没有了神恩，公会还能再复制这种力量吗？
想到这里，哈林真想把国王头顶的火焰之子拿下来细细研究，甚至据为己有。
但哈林没疯。
“哈林，一万罐野火的总价是多少？”
乔佛里突兀地发问。
炼金术士公会并不直接隶属于王座，要想从火术士手中得到一万罐野火，显然是要花钱的。
听到国王的问题，哈林一瞬间转过许多念头。
国王应该知道价钱啊。难道是嫌贵了？还是要加大订单？或者是想提高价格当作赏赐？
不敢沉默太久，哈林很快开口，“不瞒陛下，野火制造过程极其危险，历年来都有助手和学徒遭遇不幸，公会都要尽力补偿其家人。”
哈林尝试为公会辩解。
“还有采购材料，平日的开销，安全措施，从前为了制作野火欠下的债务等等。各种花费加起来，并不很便宜。”
“总共，一万金龙。”哈林小心地瞥着国王的脸色。
这是原本就定好的价格。
一万金龙，当时报出这个价格的时候，哈林可是鼓足了勇气。
要知道，一万罐野火可是公会这些年来最大的一笔订单。公会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花销可能都要靠这一次生意。
哈林不得不从原本的造价稍稍往上抬点价钱。
毕竟若想恢复公会的荣光，吸引更多人手加入，进行更多研究，金钱必不可少。
当然，两三千金龙也可以接受。
然而那时候王室却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爽快地接受了一万金龙的价格。
莫非国王现在后悔了？
想到君临城这些天的清查行动，想到国王的圣战军，哈林深深弯腰，尽力表现自己的恭敬与臣服。
一千金龙也行啊。
乔佛里澹澹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研究部吧？”
哈林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刚刚建立一个月的研究部已经在君临城赢得了好大名声。
人们都知道，研究部里到处都是疯狂的学士和恐怖的怪人，整天琢磨着杀人的新奇花样，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哈林反倒觉得这些是志同道合的同类。那些愚蠢的人不也是这么诋毁炼金术士的心血的吗。
哈林还知道些更隐秘的事。
研究部的头目，臭名昭着的“食人魔”科本负责研究的正是神恩之力和神恩光幕！
哈林为此羡慕不已。他已经体会到了科本的研究成果。
在今天之前，在神恩光幕的警示下，哈林曾到祈愿石那边祈愿了两次。
每次祈愿过后，哈林都注意到了神恩光幕的不同。某些文字消失不见，某些图桉和操作有了变化，任务更加精细频繁。
第二次祈愿过后，光幕甚至开始教导文字和历史等知识，还有了储存无数知识的“书海”。
哈林在书海沉迷了两天，才发现其中的知识越来越多，根本看不完。
光幕还向他布置了“积流成海”的任务。哈林试着找出几本古卷，光幕顺利将其收录进书海，并奖励了一些积分。
积分其实用处不大，只能用来购买荣誉等级，看着好看而已。
但哈林有预感，积分以后一定不止这点用处。理由很简单，国王不会停下脚步，科本也不会。
哈林抬头看向国王。
科本原本算得上什么，一个被学城驱逐的学士而已。就因为国王的恩宠。
就因为国王，科本居然能在神恩光幕这种伟大造物上作画，用自己的学识和智慧改变了整个君临城，还将改变七国，乃至世界。
这才是智者最幸福的归宿啊。
研究部。
国王的眼睛平静而深邃，哈林好像明白了国王的用意。
他单膝下跪，“陛下，不需任何赏赐，请允许我加入研究部，哈林必定倾尽心力，献上永恒的忠诚，为陛下探索神恩之威能，法术之奥妙。”
乔佛里微微颔首，“哈林智者当然有这个资格。不过，这还不足以奖赏你们立下的功劳。”
乔佛里温和的扶起哈林，“炼金术士公会全员都可加入研究部，建立炼金分部。你还是他们的负责人，和科本同级，怎么样？”
哈林于是知道，那一万金龙是彻底拿不到了。
“谢陛下恩典。”
乔佛里终于骑上白鹿，满意地回归红堡。
行至半路。
安保大臣埃林罕见地用光幕给乔佛里发来消息：“学城的马尔温博士已进入君临。”
乔佛里轻轻叹气，今天还真忙碌呢。
“召其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