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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老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耳听刘吉那独特而又千篇一律的陈腔老调,朱祐樘有些厌烦的摆摆手,道:“平身,来人,给刘大人赐座。”

“谢陛下。”

刘吉笑容满面的爬起来,猫着腰如同一位年老宦官,毫无一丝身为首辅的自觉,恭声道:“臣急着求见陛下,一来是受到六王爷的嘱托,想问下陛下的圣意。二来是一宿没合眼,一心想为陛下分忧。”

朱祐樘走至御书案前,先是示意刘吉坐下,接着疑惑的道:“老六又琢磨出什么幺蛾子来了,说来听听。”

刘吉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小半个屁股轻轻靠在椅子上,好似个弹簧一样,一触即发,拱手笑道:“陛下,六王爷想起复前陕西都指挥使王越,用他来坐镇边关御敌。”

“王越,王越。”朱祐樘背着手喃喃自语,他对这位难得的儒帅很了解,清楚其人有卓越的统兵才华,就是没有风骨,而类似的统兵人才不多,其人还是可堪一用的,不禁为难的道:“王越被视为汪直党羽,贬官在家,素来和朝中大臣不和,有何借口起复?”

刘吉对此胸有成竹,笑道:“最近陛下不是头疼如何给前给事中贺钦官复原职嘛?老臣有一举两得的建言,保管既不失了先帝爷的体面,又能使天下人心悦诚服。”

朱祐樘大喜,他这几日就头疼此事呢,成化朝贬斥了一干能臣忠臣,他无时不刻不想着把人给拉回来,不过想要马儿跑,那就得先给马儿草吃,必须要拨乱反正,给人家洗去冤屈,不然谁还愿意心甘情愿的为帝王卖命?

贺钦就属于这样的能臣,早年因上书阻止先帝爷‘弘扬佛法’,不过是言辞激烈了些,就被朱见深破口大骂一顿,一撸到底给轰回了家,朱祐樘一直对此事念念不忘。

官复原职容易,但难点是怎么寻个妥善的由头,起码得给贺大人恢复名誉,还不能丢了自家老爹的脸面,这就未免着实难办了。

现如今朝中重臣大多是正直之人,正直之人是好,缺点就是花花肠子太少,想不出个好主意来。

看来人都有专长啊!刘吉脑袋瓜子活络,做事懂得迎合上意。而老六一肚子鬼主意,行事凌厉胆大,七窍玲珑!今后这二人绝不能弄到一块去,不然有的是人要遭殃,弘治皇帝如是提醒自己,心里唏嘘,追问道:“爱卿快说,如何圆满解决此事?”

刘吉心中得意,面上谦虚的道:“陛下,先帝当年有感于贺钦正直敢言,因此有心栽培于他,可是当时贺大人年纪太轻,缺乏历练,行事冲动,是以先帝下旨罢了官,以让贺钦历经磨练,受些磨难,已成大器。现今陛下启用贺大人,不正是应了先帝爷当初的一番苦心嘛?”

朱祐樘立时绝倒,心说亏了你刘吉的厚脸皮,才敢当堂说出这么一顿鬼话来!不过他哪敢嘲笑自家老子,赶紧正经的朗声道:“原来如此,难为了父皇当年一片苦心,唉!”

刘吉心中暗笑,不失时机的道:“至于那王越,早年失足于汪直脚下,卑躬屈膝,其人虽说品行不端,但属于小恶,其功在社稷,此为大义。再说先帝后来把汪直撵去南京,把王越罢官夺爵,都做了惩处。如今朝廷急缺人才,王越的才华有目共睹,值此用人之际,当重其才而轻其恶,理应官复原职。”

“好,都准奏,此二人即刻起官复原职。”

朱祐樘听的频频点头,当即下旨。他对于二十多岁的朱辅不放心,是以派遣刘大厦坐镇山西,可是刘大厦现在去了河北,正准备寻一位德高望重,能压制住成国公的老帅。而放眼整个天下,除了老六之外,唯有在甘肃打了半辈子仗,几次大破鞑靼人的王越,可以使年轻气盛的朱辅心服口服。

“老六到底是朕的肱骨兄弟,什么都替朕考虑。”

朱祐樘心里叹息,他真想放兄弟封王拜相,任他天马行空,大刀阔斧的革除种种弊政,兄弟俩联手开源节流,励精图治,等天下安稳了,马上秣兵厉马,今后待时机成熟,一起统兵开疆扩土,收复西域,南下海洋,重现永乐朝时的辉煌。

可是阻力太大,不提满朝文武会齐声反对,而且一旦开了先例,很容易造成后代子孙被藩王把持朝政,架空皇权的严重后果。

目送刘吉躬身退出,朱祐樘没心思用早膳,准备起身换上朝服,赶去开早朝了,随口问道:“把德王府的奏疏拿来。”

不远处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公,顿时小跑过来,双手呈上一本奏疏,恭声道:“陛下好歹用几口乳饼,不能空着肚子上朝。奴婢准备了滚烫的**,派人送给权公公了,陛下听闻大臣奏事的时候,趁机喝了吧。”

朱祐樘随手接过奏疏翻开,笑道:“都依着你,观音儿不在朕身边,你李广倒是学会了照顾人。”

“奴婢是受了娘娘的嘱咐,不敢不用心做事,尽心伺候万岁爷。”

被叫做李广的公公羞涩一笑,顺口奉承未来皇后,眼看服侍帝王更衣的宫女手脚笨拙,上前斥责道:“都教了几次了,连此等小事都做不好,退下。看好了,你们两个死丫头都学着点!”

两位宫女撇撇嘴退到一边,一脸的不情愿,惹得朱祐樘呵呵一笑,他身边的宫人不多,满打满算不过二十来人,堪称历代皇帝之最,从不因为小错而处罚宫人,自然更不会因为不懂怎么服侍帝王起居而撵人了。

任由李广殷勤卖弄,朱祐桓含笑展开奏疏看了遍,说道:“王叔想把雨筠姐许配给嘉靖知府徐霖?看来一朝被蛇咬,已经是十年怕井绳喽!可叹!王叔不敢在把女儿嫁给武将,嫁到江南也好,对了,徐霖其人风评如何?”

原本是自言自语,不想李广抬头轻声道:“徐知府祖上做过宰相,几代人都做过高官,乃是江南极有名望的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小时候被乡邻赞为神童,十四岁中举,十九岁高中金榜,在翰林院修纂了几年永乐大典。去年,年仅二十四岁就外放做了正五品的嘉靖知府,堪称年轻有为,徐知府在家乡还被誉为江南才子之一。”

“咦?你怎么知道此事?”

朱祐樘很奇怪,徐霖年纪轻轻的做了知府他不奇怪,王恕整顿官场,如今好官缺的厉害,他很是大胆的提拔重用了一批新锐,而李广打小进的宫,怎么对江南之事如此清楚?

李广嬉笑道:“都是听老辈们讲的,陛下下旨命各地采办使回京,他们没事就聚在一起发发牢骚,小的就时常跑过去凑凑热闹。”

“原来如此。”朱祐樘对此不以为意,太监最好打听个事,就喜欢听些房间趣闻,八卦传言,好讲给宫里的嫔妃听,讨得贵人欢心。

帝王不禁好奇的问道:“你说这徐霖乃是江南才子之一,那其他才子都是谁人?”

李广给陛下系上最后一刻金扣子,满意的拍拍手,瞪了身后的两位宫女一眼,扭头马上换上笑脸,嬉笑道:“江南才子多了,哪有个数?不过最近都流传说,出来了个什么四大才子,其中最有名的名叫唐伯虎,年纪轻轻的极有才华,画的一手好丹青,闹得那徐知府等大才子都不服气,听说要召开诗会比试一番呢。”

年轻皇帝立即悠然神往,叹道:“果然是人文荟萃的烟雨江南,士林风气,风土人情都满是浓浓的书香味,诗词歌赋人人都能朗朗上口,真想亲自去见识一番。”

李广不以为然的道:“陛下身为九五之尊,大可下一道圣旨,出巡江南嘛!”

“糊涂!”朱祐樘皱起眉头,忍不住斥责道:“帝王出巡何等兴师动众?岂能不顾百姓疾苦?下一次江南,需耗费的钱粮足够天下百姓饱食一年了,此话今后再也休提。”

李广吓得一哈腰,不敢再言语了,他立马想起六爷给陛下讲的那些故事,什么某朝某代的皇帝好大喜功,六下江南,把朝廷多年积蓄花的干干净净不说,为了接驾惹得一干老臣花光了自家银子,又挪用公家的,最终被那皇帝的儿子翻脸不认人,逼得各家砸锅卖铁也添补不上亏空,最终逼得一批老臣子家破人亡。

朱祐樘没理会他,背手走了几步,他想着老六最近怪怪的,又是吵着打造海船,又是吵着什么殖民海外,说什么区区几千人,就能征服整个天竺等类似的胡话。

有心放这小子离京散散心,撵到江南去花天酒地一番,省的没完没了的在家烦自己。正好来年开春时,德王府要送明湖郡主二次嫁人,这家伙不是敢拿皇帝大婚开玩笑嘛?那你小子就去折腾德王夫妇吧。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怜一代仁义之君,被某人污染的也学会了捉弄人。

朱祐樘一想起纳名时的荒唐场面,就不由恨得牙根痒痒,狞笑道:“等你回来,朕就亲自为你操办婚事,到时保准‘风风光光’的把灵丫头嫁给你,对了!还得把王恕提前调出去,到时看你怎么办?这就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嘿嘿!”

罕见的吓人表情,唬的李广和一干宫人大惊失色,不禁纷纷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