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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好行程,张露露把具体出行的日期、路线和大致所需费用,有板有眼的向母亲提了出来。夏小雪完全同意,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夏小雪要到昆明阅卷,也顾不得孩子那么多,她从银行里取出五千块钱,交给张露露,嘱咐:“钱放好,别弄丢了,妈妈不在身边,处处留个心眼……妈妈的手机24小时开着,有事给妈妈打电话!”

“妈妈,你老把咱当小孩子干嘛呢,有哥在……妈妈,有个秘密,我不告诉你……”张露露狡诘地望着母亲讪笑,不等母亲反应过来,猛地一跳,扑进夏小雪怀里,“妈妈,我爱你!”

夏小雪猝不及防,踉跄着差点儿跌倒了,她奋力推开张露露:“你爱妈妈,妈妈可不爱你……爱与不爱的话留着,见了你爸,对你爸说去……孩子,妈妈欠着你爸一笔感情债,今生今世还不了……不管你爸咋待你,你都要对他尊重,有礼貌……不愉快的话听在耳朵里,不高兴的事放在心里头……你小姥个性强,要是见了她,务必让着点……”

“小姥?谁是小姥呀?”

“你爸爸的妹妹!”

“哦……这样啦,我还以为爸爸没有兄弟姐妹呢……妈妈,放心吧,我会处理好所有所有错综复杂的亲情关系的……婆婆呢,我好想见到婆婆……”

夏小雪的眼眶红了,泪珠儿止不住下淌:“没有她的消息,不晓得她是否还活着……要是还活着,孩子,记住给她磕两个头,一个代表妈妈,一个代表你自己,然后,再给她捶捶背、揉揉肩、洗洗脚……你婆婆不是你妈妈的亲妈妈,但胜似亲妈妈……去见你爸,最好不带来福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听妈妈的话,没错……爸爸是你的亲人,去探望你爸、你姥、你婆婆,是你个人的事,明白吗?”

张露露摇头:“不明白,不过,按妈妈的指示办事……我叫哥躲起来,咱独自去……呵呵,单刀赴会,雄纠纠,气昂昂,犹如荆苛见秦王,脸上沉稳心头慌……比喻恰当吗?”

“恰当啥,你不是荆苛,你爸也不是秦王……书读多了,嘴也贫了,不许和妈妈展嘴劲!”

“妈妈,闹着玩的嘛……别生气,笑一个,妈妈笑起来特漂亮……咱呀,继承了妈妈的光荣传统,天生丽质!”张露露窃喜着跑开了。

张露露和刘来福大清早到北碚街头赶公共汽车,夏小雪把他俩送到汽车站,瞻前顾后,又分别塞了一些零花钱在张露露和刘来福的手里。

天气热,早上稍许凉快一点,到了九十点钟,太阳爬上头顶,就汗溽溽的喘不过气儿来了。到了市区的牛角沱车站,转乘直达长寿湖的客车,因为是长途,车里安装了空调,所以要好受得多。

车载的电视里播唱放着歌碟,一会儿是毛宁和杨钰莹唱《心雨》,一会儿是尹相杰和于文华唱《纤夫的爱》。司机是个中年人,听着歌星们甜润的歌声,跟着旋律嘘口哨,边开车,边陶醉,那模样儿,简直惬意和幸福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张露露和刘来福坐在驾驶座的旁边,驾驶员的一举一动尽入眼中。两人是学音乐舞蹈的,科班大学生,此情此景,敏感的艺术神经难免不被触动。

张露露用肘碰一碰刘来福胳膊,示意他欣赏。

刘来福不以为然,说:“有啥嘛,全民卡拉,全民OK,街头巷尾连三五岁的小孩子还能够来两句‘妹妹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呢!”

“我不是这意思嘛……我是说他特快乐!”张露露申辩。

“那倒是……艺术要大众化,要让老百性普遍接受……老百姓喜欢的才是真正的艺术”

“不赞同,我反对,高雅的艺术是不能大众化的!”电视里播放的节目转换成了李伯清的“假打”,搞笑的地方方言和搞笑的“假打”情节引得满车人阵阵哗笑。张露露说:“难道这也是艺术?”

“对呀,这也是艺术,只要能愉悦人的身心,都是精神食粮……”

“可是,毫无厘头呀!”

“露露……”刘来福转过目光,“自从有志于艺术的事业,我就读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也许我的观点不一定正确,才疏学浅,孤陋寡闻,登不了大雅之堂,但的确是我对艺术的真切认识……艺术是什么?艺术该是什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回答,我的回答是能让人的情感得到慰藉,能让人的心灵得到呵护……艺术有高雅和低俗之分,高雅的有高雅的价值,低俗的有低俗的价值,一个文明的社会,注定是要同时允许两者并存的……《红楼梦》出来的时候有多少人认为它是高雅的呢……前段时间读了廖敬文写的《徐悲鸿的一生》,徐悲鸿是大画家,可是,他从欧洲回国搞人体模特画时,就有人骂他疯子、流氓,到今天,怕是不会再有人去骂他了,哪怕心里想骂,嘴上也不会表露出来……如果我们生长在那个时代,恐怕同样是要视其人体模特作品为低俗、下三烂的……你喜欢巴金的作品,巴金曾说过,‘是读者养活了我!’此话延伸出去,让我来解释,便是没有读者欣赏和喜爱的作品不是好作品……喜爱是艺术品传播的阳光大道,没有人喜爱,再好的艺术作品待之闺阁,何用?人需要理解,艺术需要传播……”

张露露伸手挡住刘来福的目光:“哥,咋突然变得絮絮叨叨了,大学4年你可是少言寡语的呀……”

“毕业了嘛,解脱了……读书时是学生,多读,多看,多听;现在不同,要有自己的主见。”

“仕别三日,刮目相看……老实交待,是不是这段日子住在咱家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受到了母亲的影响?”张露露娇嗔地斜过脑袋,瞧刘来福。

“也许是吧……”刘来福回答,“你妈妈的思想很前卫……”

“啥,重说一遍?叫阿姨,不许说‘你妈妈’,我妈妈你得叫阿姨,听见没有?”

刘来福窘然地笑:“你妈妈是我阿姨,我阿姨是你妈妈,难道不一样吗?”

“不一样!”张露露捂住嘴笑,末了,转换语气:“哥,见过你们公司老板吗,他一定很赏识你吧?”

刘来福摇头:“我只是去递交简历……听公司员工说老板一般不见人,挺清高的,有钱……好像经历非常坎坷……世事淡漠,有较深的文学造诣……他弟弟在报社工作……”

“哪家报社,重庆有好多家报社。”

“晚报吧……具体的没打听,反正来头不小,敢开影视公司,做影视剧,没来头能行吗?”

“哥……”张露露轻声唤,“我有一个想法……“

“说!”

“如果你在公司里混得好了,咱来窜台儿……”

“窜什么台儿?”

“就是唱歌、跳舞、做演员呗!”

“都不适合你嘛……像你妈妈……呵呵,像阿姨,教书多好……演艺圈复杂得很!”

“不怕,哥在,没人敢欺负我……”

“哥还寄人篱下呢……”

“暂时的,哥早晚要出头……说定了,有好角色时别忘了告我一声,我想演《渴望》里刘慧芳那样的人物,善良,漂亮……你是我哥,答应我吧!”

刘来福想了想,说:“尽力而为……哥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