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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张之煌

丽娘从程宗扬膝上起身,纤手挽起银壶,满斟一盏,然后翘起玉指,抹去盏口的酒渍,双手捧起,柔声道:「奴婢敬公子一杯,公子万福。」

程宗扬接盏一饮而尽。眼前这女子不但姿容绝美,而且举止优雅,不知芝娘费了多少心思才调教出来。

丽娘朝程宗扬一笑,又去给萧遥逸敬了一杯。萧遥逸一手搂着芝娘,却只饮了半盏,将剩下的半盏递给丽娘,「你也饮半盏,我也祝你万福。」

「多谢公子。」

丽娘将剩下的酒液饮尽,还伸出香舌,吸尽盏中的余沥,然后妖媚的一笑,放下瓷盏。

萧遥逸懊恼地说道:「芝娘,这样的美人儿你却连半点风声都不漏,难道怕我配不上她吗?」

芝娘笑而不答,只是扭动身子,娇声道:「好久没服侍公子了呢。」

萧遥逸摸了摸她的粉颈,然后笑了起来,对旁边的小婢道:「秦淮画舫,风月无边,让我手下那些人滚远一点,莫打扰了本公子的兴致。」

萧遥逸手掌伸进芝娘抹胸内,一边笑道:「程兄莫非要喝醉才能尽兴?」

程宗扬本来是想探萧遥逸的底细,现在他星月湖的身份已经无可置疑,眼前这美jì又姣艳婀娜,干脆放开心事,和萧遥逸一同荒唐一次--上天为证,和小紫一起这段rì子,真不是不堪回首。

程宗扬大笑一声,推开案几,抱住丽娘香滑的玉体。丽娘毫不避讳地委身坐在客人怀中。月光下,她肌肤犹如象牙般洁白,那股暖暖的体香扑鼻而来,程宗扬不禁脱口道:「好香!」

丽娘扬起皓腕,拔下髻上荆钗,乌亮的发丝瀑布般滑下,竟然有七尺有余,光可鉴人。美jì偎依在程宗扬怀中,曼声歌吟道:「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裳。含笑帷幌里,遍体兰蕙香……」

歌声袅袅散入江风,虽然是浅吟低唱,但歌声婉转,足以令丝竹失sè。

一个舟jì就有这样的歌喉,程宗扬不禁赞叹。他托起丽娘的粉腮,只见她面如芙蓉,端庄中带着诱人的媚意,一颦一笑都似乎在引诱他的yù念。

调笑间,一艘楼船破浪而至。秦淮河水面极宽,那楼船却似霸道惯了,紧贴着画舫边缘驶过,惊得舟子慌忙转舵。

楼船上灯火通明,笑语喧哗,程宗扬耳力今非昔比,听到楼船上有人笑道:「天下英雄多是浪得虚名,就算那个岳帅,也不过运气好,侥幸胜了两场,算不得什么英雄……」

萧遥逸正抱着芝娘说笑,听到这话顿时变了脸sè,「腾」的跳起身,搂着芝娘一把掀开帷幕,冲了出去,他上身衣衫敞开,衣冠不整地趴在船栏上,高声叫骂道:「干你娘!我是岳帅的弟子!」

对面船上的人也不客气,开口骂道:「哪个失心疯的混帐在放屁!姓岳的是钦定逆犯,作他的弟子岂不是活腻了!小的们!把他揪过来!爷要仔细审审!」

芝娘被萧遥逸搂在怀中,玉体裸裎,不禁又惊又羞。丽娘听到两边叫骂,突然间花容失sè,脸sè苍白地躲在程宗扬身后,骇得连头都不敢抬。

楼船上跳出几名大汉,一直跟在画舫后面的小舟也加速驶来。眼看着双方就要大打出手,那些大汉却停了脚步,望着画舫上的萧遥逸,一个个露出古怪的笑容,回道:「侯爷!是小侯爷。」

楼船中传来一声大笑,帘幕拉开,一个同样衣冠不整的年轻人露出上半身,刷的一声打开折扇,笑嘻嘻扇着,「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小侯爷。小侯爷,你干我娘不打紧,不过我娘可是主上的丈母娘,你说干就干,是不是不大合适啊?」

萧遥逸俊雅的面孔满是怒容,横眉竖目地拉起袖子,指着他道:「姓张的!你敢骂我师傅,我连你姊也干了!」

姓张的男子合起扇子,指着萧遥逸笑道:「越说越不成话了。这让主上听见你要干他的宠妃,咱们大晋皇家的脸面该往哪儿搁?」

「少废话!」萧遥逸叫道:「你敢骂岳帅,不管你是舞都侯舞屁侯,我都跟你没完!」

张侯两手抱拳,讨饶道:「萧哥儿,萧哥儿,哥哥错了还不行?哥哥跟你道歉行吧?嘿,你怀里那个美人儿可不错。」

萧遥逸哼一声,扯下帷幕把芝娘**的身子遮住。

这时两船已经错开,张侯喊道:「萧哥儿!我刚买了一条好犬,什么时候把你的风虎牵来,咱们斗一场!还有你的海东青,哥哥都求你八回了,就让我用一次吧……」

萧遥逸叫道:「萧五!明天把海东青送到张侯府上!告诉他,少一根毛,我

跟他没完!」

张侯没口子地道谢,「多谢!多谢!多谢……改rì哥哥请你喝酒!」

程宗扬问道:「这是谁?」

萧遥逸收起嘻笑,「张之煌,他姊姊张丽华是陛下的宠妃,据说艳冠后宫,他也弟以姊贵,受封为舞都侯。」

程宗扬道:「看来这位侯爷也是个风流人物。」

「声sè犬马而已。」

「萧兄真是岳帅的弟子?」

萧遥逸在芝娘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刚才让你受惊了,河上风大,你这身子怕要着凉,先下去歇息吧。」

芝娘拣起纱衣,拖起两腿发软的丽娘,一起向两人施礼,然后退了下去。

屏开两jì,萧遥逸拿起酒盏,饮了一口,「我只追随了岳帅三年,功夫一大半都是几位哥哥教的,艺哥于我亦师亦友。」

程宗扬道:「没想到岳帅还是逆犯的身份。」

萧遥逸道:「所以我们星月湖现在还见不得光。我和四哥他们的分歧也在这里。四哥认定岳帅已死,认为我们早就应该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把jīng力都放在为岳帅复仇上来,至于岳帅逆犯的身份,正好反他娘的。我和二哥认为岳帅没死,寻机为岳帅正名,等他回来时,能领着我们再去纵横天下。」

萧遥逸放下酒盏,忽然道:「程兄可知,左武卫大将军王哲的左武第一军,在草原全军覆没?」

「山雨yù来风满楼。」萧遥逸一改平常的嘻笑,神情变得冷峻,「左武第一军团的天武、天策、天霁三营骁勇善战,在王大将军麾下从无败绩。没想到四个月前,会一战而没!这样的强敌,本该天下震动,可是天子至今没有旨意。」萧遥逸举起手,像要发泄心中的怒气般一挥,「你看这秦淮河,何等太平!」

程宗扬仿佛又回到草原上两军浴血恶战的一幕。王哲全军覆没,也全歼了罗马七个军团,斩断了罗马伸向六朝的利爪。但此间几乎没有人知道此战的意义。

萧遥逸忿然道:「朝中放任左武军孤军深入,追剿蛮族,却拖欠了一年的粮饷,分文未给,全靠王大将军一人苦苦支撑。对外征伐,由天子下令不假,可晋国这些手握重权的世家大族,只知清谈玄学,却不屑转一下眼珠,看一眼那些浴血的士卒!建康城中商贾如云,斗富时一个个财雄势厚,却吝啬往左武军投一个铢钱!只有刀砍在身上,这些蠹鱼才知道痛!」

萧遥逸「呯」的一声,将酒盏拍得粉碎,瓷盏化为粉末,却没有丝毫溅出,而是整齐地聚成一堆,显示出jīng湛的修为。

程宗扬道:「晋国这位陛下就没有反应吗?」

萧遥逸哼了一声,「武帝一代雄杰,司马氏这些子孙却一大半都是废物。如今晋国这位主上,早年还是中人之资,如今越来越是不堪。上个月我随父见驾,他连面都未露,只在帘内说了几句,就打发我们离开。」

「不过比起先帝,这位主上还要强上几分。」萧遥逸冷笑道:「上一位晋帝活了三十五岁,不辨寒暑,不知饥饱,让吃就吃,让喝就喝,活脱脱就是一截会出气的木头。」

程宗扬骇然笑道:「竟然还有这种人!」

「司马氏白痴尽多,所以多出权臣。若不是有洛阳城的天子镇服,早不知会是何等情形。」萧遥逸沉声道:「你瞧着吧,一旦风雨飘摇,晋国这座大厦,顷刻之间便会倾颓无余!可惜了王大将军,他本来该在龙阙山中做个闲云野鹤,却不得不卷进天下是非,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萧遥逸眼圈微红,「如果艺哥在这里,肯定会骂我们又无耻又没用,白白跟了岳帅这么久,却让岳帅当年的对手去完成岳帅的遗愿。」

萧遥逸抹了抹眼睛,囔着鼻子道:「孟大哥还有五六天就能赶到建康,本来我们约好一起到草原察看,谁知三哥却不在了……」

提起王哲,程宗扬不禁想起那三个承诺,看来自己和祁远还真有点像,欠过的人情想忘都忘不掉。三桩事情里,太泉古阵要等九阳神功到第五级才能去,离现在还远,先不管它。照顾岳帅后人,自己勉强做到三分之一。还有一桩,就是背包里那张白纸……

等萧遥逸情绪略定,程宗扬道:「萧兄,清远在什么地方?」

「清江边上的清远吗?离建康倒是不远,从堑cháo渠乘舟北行,如果顺风,白天走,次rì傍晚便可赶到。返回时顺流而下,只需一rì便能返回建康。不过清江上游不通舟楫,下了船还走十几里路,程兄最好带着马去,能省些力气。」

程宗扬笑道:「难得萧兄讲这么清楚。」

萧遥逸jīng神一振,「不如我陪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