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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东进

公羊晨支持接受征调,“我们虽然是义军,但我们却也都是各国子民。联军统帅全权代表各国王室,由他发出的征调令自然对我们每个人都有效。倘若抗命,便是背叛;倘若迟滞,便是不忠。所谓皇命不可违,既已见召,便只能抱赴死之心,迎难而上。何况飞龙城会战事关全局,此战若胜,联军势必转入反攻,即便我们现在放弃了眉州和南海,到那时亦可重新收复;而且只要我们参加了飞龙城会战,便可就此成为王朝正师,于各位的前途亦有保障,可谓两权其美。”

义军的中高级军官要么是军将出身,要么是地方显贵,哪个不存加官晋爵,光宗耀祖之想?所以公羊晨末了那句话尤其打动人心。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出师未捷身先死,恐怕也就没那么诱人了。

公羊晨接着道:“于兵法而言,我军接受征调,转战飞龙,的确处处不利,但兵无常法,计有多谋,也未必就不能达到目的。南川之敌已被我军打得畏首缩尾,我军撤兵,他们断不敢来追;眉州、南海尚有数十万百姓尽可为我军所用,我军主力出征之后,只须遣百姓之军张以声势,即可叫周边兽军望而生畏,不敢轻举妄动,则眉州、南海亦可保全;此去飞龙,间隔河阳、白马、望郡、黑山等国,虽均为兽军占领,但其所驻之兵可想而知多为孤军弱旅。飞龙城会战于兽军而言同样重大,其兵力势必前往集结,则后方辖地势必空虚。我军只须避实就虚,穿插以动,最多一月,必能赶到飞龙城下。”

众将转忧为喜,纷纷点头,均有应征从调之意。穆阿奇大喜,起身道:“公羊说得很清楚,分析的也很透彻,相信大家也都听明白了。我没别的,还是那句老话,‘皮之不存,毛之焉附?’现在飞龙城就是皮,我们就是毛,这张皮要是没了,我们这些毛便都无以为附,早晚完蛋。既然诸位均无异议,那我决定全军撤回眉州,准备转战飞龙。”

会后,穆阿奇留下公羊晨和张成,让他们先行返回眉州,筹备远征所需,并派人赶往第一军详告情由。公羊晨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当亲自前去,必能说服左、关、余等人。”穆阿奇准其言,又叫来鲁特,告知义军决议。

鲁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答复,闻听后自是大喜过望,言道:“想不到你在义军之中竟有如此威信,这么大的事也就几句话的功夫就摆平了,佩服,佩服。”

穆阿奇道:“你既然知道我有威信,以后最好就不要再拿你的大人架子。”

鲁特不无尴尬地道:“我情急失言,还望老弟莫要见怪。”

“我军起程在即,我看你也不必走了,就随在军中,一起行动。”

“我原也没打算走,正要与你做个人证。”

松县城里,松希尼得知义军已撤回眉州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当初他在霍沙拉面前夸下海口,如今看来却是远远低估了穆阿奇和义军实力。不日,平谷道也传来了同样的消息,汉隆塔在公文里自表其率军英勇作战,致使义军伤亡惨重,不得已败退而逃。松希尼虽不尽信,不过还按照他的思路呈文上报霍沙拉,且一再言明义军虽败但实力余存,目前进攻眉州力有不足。霍沙拉的要求并不高,只能确保南川平稳,镇国无忧,也就满足了。松希尼归来后,即被晋升为右庶长。旁人戏言:谁说打了败仗就不能升官?但南川战事也就此告一段落。

神历973年6月,义军三万人马出眉州,踏上了转战飞龙城的千里征程。穆阿奇率第三军开路在前;左苍率第二军保护粮草辎重居中;关朋、余成的第一军殿后。行至河阳地界,天地豁然开朗。

与南海、眉州、南川等国不同,河阳地属西部大平原南侧,东接白马,西连镇国,北与望郡、黑山相邻,各途均有大路相通,因关系兽族右路大军之后方,被其视为战略要地。兽军可置西南三国于不顾,但在河阳却是重兵布防。义军大军根本无法隐匿行踪,几乎一进入河阳就遭到了兽军的层层阻击。

也许现在退回去还不算晚,但是穆阿奇决心已下,严令第三军不惜一切代价突击向前。陈来宝这回算是玩了命,亲自带队冲锋,三日间连破兽军五道关防,兵锋直指河阳城。兽军唯恐河阳城有失,急调各地军马回防。消息传来,穆阿奇抚掌大笑道:“好,兽军中计了。”

却在这时,鲁特匆匆而来,一进帐就叫嚷着道:“穆阿奇,你果真要打河阳城?”

“我有三万大军,河阳城能有多少兽军?我看多不过五千。我军数倍于敌,稳操胜算,为何不打?”穆阿奇道。

“何止五千?据我所知,单是河阳城内的兽军便不下万人,周边驻军加起来也有上万人。不等你们打到河阳城下,他们早就合兵一处,凭你三万义军如何是那两万兽军的对手?你这是在往火坑里跳,白白送死!”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三万义军就打不过两万兽军?”

“这不都是明摆的吗?兽军什么战斗力?义军又是什么战斗力?别说三万义军,就是三万飞龙军团也未必是那两万兽军的对手。你别以为你打下南海、打下眉州就多了不起,那是用几万人打人家几千人,换了我也一样搞定。”

“既然义军的战斗力如此低下,那我们还有必要去飞龙城吗?”

鲁特一楞,跳脚道:“好你个穆阿奇!我看你根本就没想去飞龙城,你是想给自己打江山,想打下河阳自立为王,不过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实话告诉你,内陆不比山区,就凭你的这点人马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

“你倒说说,这又为何?”穆阿奇依旧不动声色。

“那你就给我好好听着,兽军河阳兵力至少两万,望郡不下一万,镇国将近三万,单这三路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你的部队辗成粉末。你身在偏隅,怎知外间军情?黑山、白马两地之兽军更是多达十万计,你真的以为你可以横行无忌吗?”

穆阿奇眉头一皱,喝道:“鲁特,你既然知晓兽军兵力分布,为何之前不说?”

“你也没问我,我为何要说?”

“那我现在问你了吗?”

“你。”

“你什么你?”穆阿奇毫不客气地道:“你知情不报,是何居心?”

“我,我没有。”

“你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你这个特使最好是真的,否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当然是真的。”鲁特气急败坏地道:“我是皇帝陛下的特使,你,你怎敢……”

公羊晨赶忙来打圆场,解释道:“你误会我们了,我们无意攻打河阳,只不过虚张声势,诱使兽军回防,借机实施穿插。事实上,今天夜里第一、二军就会穿过河镇路,转向望郡;我军完成佯动后也会迅速撤出战斗,随后赶上。我们计划……”

“好了。”穆阿奇打断了公羊晨的解释,“他不是我们的人,用不着知道那么多。”

公羊晨耸耸肩,微笑着道:“特使大人,您不如先回去,需要的话我们自然会通报你。”

鲁特又羞又恼,愤愤而去。陈来宝不解地道:“这家伙为何隐瞒军情?难道他不知道这对我们很重要吗?”

枊莺冷笑道:“他这是想借兽军之手削弱我军,但又害怕我们全军覆灭,把他也栽进去。”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陈来宝问。

“没好处,但更主要的是对我们没好处。”

公羊晨道:“此人心胸狭隘,又是皇帝身边的人,日后恐怕会对大人不利,不如乘早除之。”

穆阿奇摇摇头,道:“他是特使,等到了飞龙城还要靠他居中联络。我们不必管他,按计划行事就是了。”

义军佯动至河阳城西五十里,忽然挥师北上,进入望郡。第一军直插望镇路,诱使望郡兽军向西移动,而后迅速折返;第二军从河阳、望郡交界地带一路东进,突破河望路,占领白陵渡,涉过清水河,楔入黑山国境;穆阿奇率第二军随后跟进,据守河望路两侧,待第一军通过后,即往白陵渡过河。河、望守军两面追来,白陵渡火光冲天,已被义军焚毁。

义军过河后虽然暂时摆脱了追兵,但形势依然不容乐观,甚至更加险峻。此时他们已经远离眉州,全无退路;前面是黑山,只有黑风峡可供通行;北面是清水河支流黑水河,也只有江城渡可过,但这两处均有兽军重兵设防,基本上没有突破的可能。穆阿奇曾经参加过飞黑战争,深知黑山江城防线之稳固,而这道防线却是他们东进途中无法回避的障碍,所以早在出发之前他们就为此制定了一个看似简单、却又危机四伏的计划:翻越黑山。

义军来到黑山山脚,一边抓紧时间休整,一边进行进山准备。拉车的牛都被宰杀煮食,用来补充士兵们的体力;粮食也被分给了个人,每个人都被要求尽量多装;所有不便携运的物资、装备都被就地掩埋;一批伤势较重的人员也将被抛下,他们很可能再也回到了军中。

山脚下有一座废弃的村庄,显然遭受了兽军的无情扫荡,早已人畜皆无,只余残垣断壁。在一座相对完整的院子里,义军将领们还要做最后的商议。

“我们根本不熟悉黑山,很可能进去了就出不来……”左苍不无忧虑地道:“真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穆阿奇道:“除了翻越黑山尚有一线生机,其它的都是死路一条。”

“那位特使大人,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是乘夜从黑水河里游过来的。”

这个法子显然不合大军采用,左苍摇头轻叹,又问:“陈军长那边有消息吗?”

陈来宝已经进山了,他的任务是替大军探出一条翻山之路。穆阿奇道:“还没有,但是我们不能再等了,兽军随时可能追上来,不管有没有消息,明日一早大军都必须起程。”

当夜,穆阿奇始终无法安睡,好像一合上眼就会看见士兵们跌落山崖,被猛兽袭击,最后迷失在茫茫大山之中……他睁开眼,看见枊莺在墙角睡得正香,又透过塌了半边的屋顶望见夜空中繁星点点。

院子里燃着一堆篝火,几名当班的卫兵静静地围坐在火堆旁,他们也和大多数士兵一样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或者有没有明天?一阵脚步声远远传来,在卫兵们察觉前,穆阿奇迅速爬起,来到了院子里。

脚步声渐近,穆阿奇忍不住高声问道:“来宝,是你吗?”

“是我。”话音未落,陈来宝健步走入,火光照出他脏兮兮的脸上掩不住的一抹喜色。

“快说,什么情况?”

“老天爷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陈来宝眉飞色舞地道:“看我找到谁了?”

“谁?”

陈来宝身后走出一人,拱手道:“小民吉刚,见过大人。”

“你是?”

“小民便是本地吉家村人氏,听说义军要过黑山,小民愿为向导。”

“你知道路?”

“知道,小民以前走过,虽然难行,但绝对可以过去。”

吉家村就是他们脚下的这座村庄,吉刚的家人连同许多村民均被兽军杀害,吉刚等人侥幸逃脱,一直躲在深山之中。陈来宝进山探路,无意中与他们相遇。当得知义军要过黑山,吉刚便自愿为义军引路。穆阿奇大喜过望,拉着吉刚的手连声道谢。此时,天边见亮,穆阿奇即以第三军为先锋,在吉刚的引导下进入黑山。

翻山之路亦多凶险,许多地段都须攀爬而行,将领们丢下了珍贵的战马,士兵们尽量轻装简行;有人失足摔下悬崖,有人受毒虫猛兽所伤,但是没有人停下脚步……五天后,义军胜利越过黑山,完成了人类史上前所未有的一次壮举。又五日,在夜幕的掩护下,义军秘密进驻飞龙城西南方的一片山岭之中。在付出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和全部粮草辎重的沉重代价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人类反抗兽族侵略的主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