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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回家

鲁特估计追不上枊莺,即使他们日夜兼程,枊莺急于脱逃也势必兼程日夜。不过鲁特并不焦虑,反而觉得正中下怀,毕竟他最想对付的人并非枊莺,而是穆阿奇。当雷默将密旨交给他时,他就知道穆阿奇已经死到临头了。

鲁特终于没有追上枊莺,不过他也仅有二十几天就从飞龙城赶到万里之外的镇国境内。他们通过由镇国士兵把守的边境关防后,正遇到一支北河骑兵迎面而来,率队军官高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进入我军防区?”

鲁特回道:“你看清楚了,我们是飞龙人,我是飞龙皇帝派来的使者,与你们北河人并不关系。”

“这位大人,你也看清楚了,这里是什么地界?”军官冷笑道:“在我们北河军的防区内,就是你们的皇帝本人来了也要学着守规矩。围!”

“围”字令出,北河骑兵两面包抄,迅速将鲁特等人围在当中,战刀出鞘,杀气腾腾;弓箭拉开,引弦待发。

鲁特忙道:“别误会,大家自己人,我们也无意触犯军规,你可将我们送入飞龙军中,便知分晓。”

“你们跟我们走,都给我老实点儿,否则后果自负。”

“好说,好说。”鲁特心里暗骂,不过跟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兵老粗也只能多陪小心。

在北河骑兵的看押下,鲁特一行人被带到了一座军营前。营中军旗招展,分明是南海军。

鲁特吃惊地道:“我们要去飞龙军,你带我们到这来做什么?”

军官不答,径自拍马入营。稍时,营门内便涌出大批南海士兵,替下北河人将鲁特和他带来的五十名皇宫侍卫团团围住。士兵们举着盾牌,架起长矛,矛尖几乎顶到了侍卫们的身上;北河骑兵外围监视,依旧弓矢在握。

“你们这是干什么?”鲁特大惊。

“放下兵器,全部下马。”士兵们大呼小叫,纷纷喝促。“下来,快下来!妈的,想死啊?”

侍卫们只得放下兵器,乖乖下马。马匹被南海士兵迅速牵走,他们则在刀枪下开始体会做俘虏的感觉。

鲁特愤怒地道:“老子是飞龙帝**部次臣,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鲁特,再不下马,我保证你身上会多几个窟窿。”声音从营门内传出。

鲁特抬头看去,只见营内走出一人,身材清瘦,外表文弱,可如果有谁认为他胆小怕事,那他绝对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这个人鲁特也认识,他就是当年号称穆阿奇手下第一智将的南海公羊晨。

鲁特暗暗叫苦,却也只能强装镇定,眼看不下马是不行了,便故作大方地道:“也罢,看在公羊兄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说完跳下马背,本想取剑,又识相地缩回手来。

公羊晨摆了摆手,示意士兵们让开去路,放鲁特过来。鲁特稳住心神,走上前去,一边拱手作揖,一边陪笑道:“公羊兄,好久不见,不知近来可好?”

“还好。”公羊晨面带微笑,“听说你做了军部次臣,日后前途似锦,恭喜了。”

“那里那里,公羊兄统帅南海全军,更是鹏程万里,不可即量。”

“我就说今天怎么眼皮总是跳呢?原来是鲁大人大驾光临。对了,这是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陛下差我巡视飞龙军团,我又怎能不来?倒是北河的兄弟们太过热情,居然把我领到你这来了。你看这事闹的。”鲁特干笑了两声。

公羊晨微微一笑,“既然来了,何不随我入营一叙?”

“我有公务在身,这次就不打扰了。容我办完公务,定来向公羊兄讨一碗水酒。”

“相请不如偶遇,都到门口了,岂有不进之理?来啊!请鲁大人入营。”

鲁特正要推辞,公羊晨已转身回营,倒是一众亲兵三面围上,无不膀大腰圆、虎视眈眈。鲁特无奈,只得跟上,穿过营区,又来到了公羊晨的帅帐之中。公羊晨转过身来,眉头一挑,亲兵们立刻动手,将鲁特按倒在地。鲁特措手不及,转眼间已被反扭双臂,五花大绑起来。两名亲兵又将鲁特提起。

鲁特大叫:“公羊晨,你为何绑我?”

公羊晨依旧面带微笑,“近来我军防区之内多有形迹可疑之人,大帅有命,所有外来人等均须严加审查。”

“你不认识我吗?难道我也可疑?”

“这年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虽然认识你,但也不能保证你就不是奸细。搜!”

几只粗暴的大手随即扯开了鲁特的衣甲,差点连**都扯出来了。很快,鲁特身上藏带的物品就全都摆在了公羊晨的帅案上,其中自然也包括皇家金牌和那份非常重要的密旨。公羊晨只看了金牌,未曾拆看那份带有宫廷封印的密旨。鲁特气冲冲地道:“我有陛下所赐金牌,你还要怀疑我吗?”

“原来鲁大人果然是奉命而来。”公羊晨不动声色地道:“那正好,大帅就在附近,稍候就到。”

话音未落,账外即响起通报之声:“大帅到!”

帐帘一挑,穆阿奇大步而入,枊莺紧随其后。穆阿奇甚至都没有看鲁特一眼,就直接走到了帅案前,一伸手便将密旨拿起,似乎想透过封皮看到里面的内容。

枊莺盯着鲁特,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枊院长……”鲁特挤出一丝笑,却比哭还难看。“是陛下派我来的。你也不说一声就走了,陛下不放心,这才命我前来。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陛下就没说什么?比如,将我捉拿归案。”

“怎么会呢?陛下只是想请你回去,主持魔法院。”

“我要是不回去呢?”

“这恐怕不合适吧?陛下以金牌相邀,岂可轻违。”

“那又如何?”枊莺冷笑道:“你真的以为我还会乖乖地回去给你们当人质吗?”

穆阿奇走到鲁特面前,举起密旨,问:“这是什么?”

鲁特似乎又有了几分底气,提高嗓门道:“这是陛下的密旨,我为秘使,你们这样对我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如果我没猜错,这份密旨是要取我项上人头,对吗?”

“大将军,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只要放了我,一切好说。”

穆阿奇看了看枊莺,后者点了点头。嘣得一声,红封弹落,穆阿奇拆开了密旨。

“穆阿奇,你怎敢私拆皇帝密旨?”鲁特叫了起来,“难道你想造反?”

穆阿奇看完密旨,摇头苦笑,“我就算不反,你们也会给我安上个造反的罪名。”

“你既已看了密旨,就已经不是大将军了,也不再是联军统帅。”鲁特叫喊着道:“公羊晨,你听明白了吗?”

“我明白什么?”公羊晨不屑地道:“我又没看到密旨。”

枊莺从穆阿奇手里拿过密旨,迎风一抖,无引自燃,就跟变戏法似的。眼看着密旨化为灰烬,鲁特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逻辑上的错误:他打算以违抗皇命、意图造反为名除掉穆阿奇,但前提条件却是穆阿奇不会抗命;可如果穆阿奇存心要反又怎会束手就擒?鲁特兴兴而来,此刻才发觉实为自投罗网。

穆阿奇面色一寒,历声道:“拉出去,砍了!”

“饶命,大将军饶命……”鲁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这都是雷默让我干的,他是皇帝,我不过是个当差的。枊莺,看在咱们往日同学的份上,你帮我说句话。”

“慢。”穆阿奇止住亲兵,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对鲁特道:“这是来宝的骨灰,你何不让他也帮你说句话。”

“阿奇,你听我说。”鲁特为求活命,极力推卸罪责。“界山之难是雷鹏指使何涛所为,何涛与兽族人勾结,故意将十七军遣入绝地。他们原想害你,因为你是雷默的人。雷黙功高震主,雷鹏不敢直接对付他,这才把矛头对准了你。雷黙也是在利用你,他早有篡位夺权之心,也早知道雷鹏要害你。他利用你挑动军团造反,利用你获取百姓民心,可他虽然政变成功,登上皇位,但同样对你怀有戒心。”

“这又为何?”

“天下不可能有两个战神,在他看来,当世之间唯有你能够对他构成威胁。”

“他既然对我怀有戒心,为何还要拜我为将?”

“和雷鹏一样,他也是想借兽族人之手除掉你。西征凶多吉少,他心知肚明,但只有如此才能去掉他心头大患。即使你侥幸逃生,兵败归来也难逃一死。”

“只为我穆阿奇一人,天下苍生就要受苦,数十万大军就要陪葬?”

“阿奇,我说的都是真的。雷黙的野心远在雷鹏之上,雷默发动西征不仅仅是要对付你,他还想要借此机会削弱各国实力,为他日后图霸神陆做准备。他是想做天下共主、千古一帝啊!”

营帐内鸦雀无声,众人皆在“天下共主、千古一帝”的名号下目瞪口呆。如果鲁特说的是真的,那么雷默就太可怕了。当联军的旗帜仍在高高飘扬,当各国兵马即将远赴西域共戮外敌,他的宏图壮志却已然将毒手伸向了自己的盟友。大概也由不得人们不信,当今天下或许也只有雷黙敢谋此不世之功。

穆阿奇长叹一声,心头顿生落漠,“带他出去。”

亲兵们架起鲁特就往外拖,鲁特惊恐大叫:“我句句属实,句句属实,阿奇,你别杀我,别杀……”

鲁特忽然闭上了嘴,发现营帐外面暂时没有杀他的地方,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又让他感觉比死还难受。

营帐外,联军主要将领全部到齐,其中自然也包括飞龙军团众将,只不过他们此时未免显得有些孤立,甚至已经被友军士兵不乏敌意地包围起来;他们有的愤怒、有的苦恼、有的羞愧,但看到鲁特时全都投来了怨恨的目光。

穆阿奇走出营帐,对着云集的联军官兵们道:“相信诸位都听明白了,那我也不想再说什么。我只想问问大家,你们愿意为了一个人的私心而牺牲千万条生命吗?”

“不愿意!”众人齐呼。

“你们愿意看到祖国山河破碎,百姓无依无靠而袖手旁观吗?”

“不愿意!!”众人高呼。

“你们愿意客死他乡而让自己的妻儿老小苦苦守望吗?”

“不愿意!!!”众人无不声嘶力竭含泪呐喊。

“我也不愿意。”穆阿奇高声道:“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回家,希望你们都能重建家园,希望你们和你们的父老乡亲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希望人类各国永远和睦相处,所以我不会带领你们西征。”

联军之中又有多少人愿意西征?至少在场的士兵们都不愿意。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大声疾呼,“我们也不想西征,都是当官的逼的。”可当官的又有几个愿意的?他们也有妻儿老小,也想平安回家。

联军将领们齐刷刷地看着穆阿奇,如果曾经有人渴望杀敌立功,那么在得知了雷默的阴谋后便只觉得心寒,就连飞龙将领们也无法去接受充当炮灰的命运。

鲁特忽然道:“大将军,所有这一切都是雷默搞得鬼,如今真相大白,只要你振臂一呼,势必万众响应。我们一起杀回去,干掉雷默,你就是飞龙帝国下一任皇帝。”

穆阿奇一回头,一只手掌已按在了鲁特的头顶上。鲁特顿时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却像充气似的膨胀起来,两只眼睛向外鼓突,仿佛随时都可能蹦出来;绑住他的绳索根根断裂,他体内的斗气则在迅速流失。当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瘪下去后,穆阿奇松开手,冷冷地看着他瘫软在地。他还没死,胸部依然在微微起伏。

穆阿奇道:“我不想再杀人了,我只是废了他的武功,让他以后做不成坏事。”

鲁特被拖走后,穆阿奇环顾众将,道:“我去意已决,此后不再履行联军统帅之职,诸位何去何从,自随其便。”

“你非走不可吗?”陆斌问。

“是。”

“打算去哪儿?”

“界山。”

陆斌点点头,“你走之前能否帮大家一个忙。”

“要我做什么?”

“再为我们行使一次大帅职权。”

在一座小镇的客店里,齐昌一早起来就听到外面的街道上乱糟糟的,一名侍卫跑来禀报,“大人,你快去看看吧!是我们的军队。”

齐昌来到街上,吃惊地看到飞龙大军正在浩浩荡荡地穿过小镇,由西向东行进。

齐昌叫住一名佰长,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佰长答道。

“谁让你们回家的?”

“当然是大帅了。”佰长声音洪亮地道:“是大帅让我们回家的,不光我们,还有白马人、黑山人、北河人、南海人,都回家了。这是大帅的命令。”

“大帅现在何处?”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相信他就在界山之中,有他在,兽族人就不敢来,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士兵们一排排地从齐昌面前走过,他们脚步匆匆而又轻快,每个人的脸上都闪动着发自心底的喜悦。

看着看着,泪水忽然模糊了齐昌的双眼。

侍卫忍不住问:“大人,你怎么了?”

“我没事。”齐昌带着泪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快去备马,我们,回家。”

穆阿奇和枊莺消失在茫茫大山中,但他们的故事一直流传在神陆大地上。后来,界山有了一个新名字:奇山。人们相信穆阿奇夫妇就住在奇山中的某个泉水叮咚、鸟语花香的美丽山谷里,并将在那里永远守护着整个人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