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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密旨

齐菲儿可是为她那个叫了许多日子的姐姐害苦了,心里的委曲自不必说,还要凭着两只小脚往飞龙城赶。她走得慢,还没进城,天就黑了。倒是那两个侍卫机灵,留下一人陪着她走;另一个先赶回城去报信。他们这会儿也不敢不放机灵点儿了,倘若枊莺就此遁走,那鲁大人还能轻饶了他们?那侍卫进城后先去鲁府求见,谁知鲁特不在府上,一打听才知是去齐府了。

枊莺骑马出城,鲁特原也是不大放心,不过当时也没瞧出有啥异常。人家得了好马,想出场溜溜,并无丝毫不妥,他若强加阻拦,只怕反而会让枊莺生疑。

枊莺毕竟不是犯人,非但不是犯人,而且还是帝国子爵,魔法院院长,教廷方面狠不得把她当姑奶奶一样供奉起来,军民之中也不知有多少人视她为巾帼英雄,真要和她翻了脸,恐怕雷默都不好收场;更何况联军此时倘未出关,一旦枊莺这边生出事端,再传到穆阿奇耳中,谁敢保证他不来个冲冠一怒为红颜?

虽然鲁特是奉了雷黙的旨意,可雷黙也是有言在先,怀柔为上,强制最次,尤其是在穆阿奇出兵前,切不可露出端倪。他鲁特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走马露脚,坏了陛下之大谋。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估摸着时候就来到了齐昌府上,想那齐菲儿回来了,枊莺也就回来了。

先赶回来的侍卫来往一折腾,反而落了后,所以鲁特倒是把齐菲儿盼回来了,却也从她口中听到了他最怕听到的消息:枊莺失踪了。

“到底怎么回事?”鲁特忍不住吼了起来。

齐菲儿又累又饿,又羞又气,再被鲁特这么一吼,哇得一声就哭开了。

齐昌心生不满,冷冷地道:“我当初就说你一个小丫头成事不足、破事有余,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我倒看你如何向鲁大人交待?”

齐菲儿抽泣着道:“我一个小丫头如何是枊姐姐的对手?她丢下我不管,我能有什么办法?”

原来鲁特曾托齐昌借邻里之便,探听穆阿奇口风,齐菲儿只觉得有趣,也要凑个热闹。鲁特想她女儿之身,方便与枊莺相处,便将她也拉下了水。可她毕竟不是鲁特的手下,且为齐昌之女,恐怕也容不得他大吼小叫。他心里虽急,却也不便放肆,忙又捺住性子,好言相劝。

“此事想来也怪不得小姐,都是那枊莺居心叵测。你别着急,先告诉我们她是怎样丢下你的?”

齐菲儿这才将坐骑失控、枊莺救助、寻马不归等情况一并说出,最后又猜测着道:“会不会是我的马跑没影了,她这会儿还在帮我找呢?”

鲁特心里那叫一个火啊?始知用人不慎,可当着齐昌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道:“我看枊莺必已向西逃走,敢请齐大人速派禁军铁骑,即刻前去追赶。”

齐昌道:“我虽统领禁军,但也不敢擅自调动。大人何不先去禀明陛下,再做定夺?”

鲁特无奈,只得辞去,急往皇宫赶去。他一时心急,倒把那两个失职的侍卫都抛在了脑后。那两小子也假装追赶不及,出了齐府后就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齐昌送走鲁特,转回门来,见女儿仍在堂上发呆,只当她担心受责,便安慰道:“你用不着害怕,鲁特自己都说了,这事怪不到你头上,便是陛下追问,也有为父替你顶着。”

“我知道。”齐菲儿道:“有爹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齐昌心头一热,柔声道:“饿了吧?我去叫人给你弄点吃的。”

“爹,枊姐姐……不会有事吧?”

齐昌楞了楞,没想到女儿会为枊莺担心。“她把你一个人丢在山里,害你受苦挨饿,你就一点儿都不生气?”

齐菲儿摇摇头,“枊姐姐心里苦,她就是想去找穆大人,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看出来了,可我没有告诉鲁大人。爹,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

“那我这样做对吗?”

“鲁特肯定觉得不对,如果他知道你知情不报,说不定还会在陛下面前给你栽个包庇逃犯的罪名。”

“那爹你呢?你觉得对吗?”

对或不对,原本是一个很简单的答案,却让齐昌迟疑不决。也许很多事根本就不是能用对或不对来作答的,陛下深谋远虑,防患于未然,能说他不对吗?穆阿奇夫妇和齐菲儿不以国事为重,他们就对吗?可让他否定女儿,为什么又感到难以启齿?

齐菲儿自言自语地道:“枊姐姐怎么就变成逃犯了?难道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也不对吗?就算她不辞而别,那也是陛下他们逼的。”

“菲儿,不许胡说,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我就是跟爹才说的……”齐菲儿看了父亲一眼,知趣地闭上了嘴。

“有些事,爹现在跟你也说不清楚,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枊姐姐,只要和穆大人在一起,她也什么都不用怕。”

“要是被他们追上呢?”

“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别忘了她骑的可是乌骓哦!”

齐菲儿扑哧一笑,面若桃花盛开,“爹,你真好!”

鲁特赶到皇宫,径入内殿等候。不时,雷默走入。鲁特躬身相迎,毕恭毕敬。

“何事如此匆忙?”雷默问。

“枊莺跑了。”

“什么?”雷黙眉头一皱,鲁特刚要直起的身子又躬了下去。“你确定?”

“千真万确,她借口与齐家小姐出城骑马,伺机摆脱侍卫,只身逃走。据齐小姐所说,她已失踪半日有余。”

“我待她不薄,她竟然背我而去,当真可恶。鲁特,你可带五十名侍卫,速去将她抓拿归案。”

“是,只是枊莺骑术精湛,非同一般,我恐追她不及。她此去必往界城,倘若她先我投入大将军帐内,这事就难办了。”

“就算她跑到穆阿奇处,你也要把她给我带回来。你持我的金牌前去,难道他二人还敢抗命不成?”

“陛下,请恕为臣直言。”

“说。”

“我恐怕枊莺并未一时冲动,而是早与穆阿奇谋划在先。”

“你这样说有何依据?”

“为臣在军部任上,与界城方面多有通联。据为臣所闻,穆阿奇行动迟缓,至今未发一兵一卒,而据为臣对他的了解,这可不是他平素的作风。”

“大军远征,总须诸事筹备,他不敢贸然出兵,本无不妥。”

“为臣还听说,他与白马、黑山及西部各国将领走动频繁。”

“大将军身为联军统帅,联络部属,也在情理之中。”

“陛下,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想这句话穆大将军也是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

“他身为大将军,界城兵马调动都从他眼皮底下过,别人不敢说,我想他总能嗅出点儿什么吧?”

联军出征在即,各国兵马多有调动,飞龙军也不例外,只是调回国的都是雷默指挥过的军团主力,而调入穆阿奇麾下的则多为组建不长的杂牌军,其将领也大都在雷默政变期间有所保留,因此此次西征也带有清除异己的味道。

如果这一假设成立,以穆阿奇和十七军的经历也更容易倾向于成立,那么也就暴露了雷黙对西征胜算的真实想法;也就是说,即使是坚持西征的雷黙本人也认为西征有败无胜、凶多吉少。再回到穆阿奇的立场上,也很难让他不加质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西征?行此祸国殃民之举,陛下意在何为?

穆阿奇反对西征,态度十分明确,也许这些疑问早就存在于心中,只是未曾当面提出。就算他提出来,雷黙也不可能暴露自己真正的意图,所以他只能去猜测、假设乃至提防。

“无论如何,西征必须执行,谁敢坏我大谋,我绝不轻饶。”雷黙沉声道:“包括穆阿奇。”

“所以为臣才心存疑虑,倘若他夫妇二人早有密谋,那么枊莺逃脱之际,恐怕也就是穆阿奇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之时。”

雷默沉吟不决,鲁特又道:“还有一些话,为臣现在也不得不说了。试问普天之下,敢与陛下比肩、号称战神者,除了穆阿奇还有何人?如今他兵权在握,陛下就不怕养虎成患吗?”

雷黙顿时铁青了脸,恶狠狠地道:“我另外给你一道密旨。如果穆阿奇胆敢抗命,你可凭我密旨将其撤职查办。”

“是,为臣此去必不辱命,请陛下放心。”

第二天,齐昌来到南门,守将禀报:鲁特昨夜出城,随行五十名皇宫侍卫,各骑快马。齐昌心知肚明,鲁特此去便是追赶枊莺的。他既然用了皇宫侍卫,也就扯不到禁军头上。齐昌乐得无事,又往皇宫上朝。朝中三日一小会,五日一大会,今日大会,杂事诸多,雷黙于朝上并未言及其他。退朝后,齐昌拉住何涛,问他鲁特何在?何涛却是不知。又过了几天,齐昌来上小会,雷黙仍未提起枊莺之事。会后,雷默唤齐昌留步,又问了些禁军事务。

问答完毕,齐昌顺便说起枊莺逃走之事,乘机替女儿告罪。雷黙自然不会将过错怪到一个小丫头身上,好言安抚后,随口道:“我已派鲁特前去,请枊院长回来。”

齐昌皱眉道:“陛下,鲁特与穆阿奇素有积怨,让他去请,怕是很难请回。”

雷黙心头一震,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让谁去也不能让鲁特去啊!鲁特虽然处事圆滑,也颇有能力,但却和穆阿奇势同水火。他若能在中途追上枊莺也就罢了,如若不然,他就不得不与穆阿奇当面交涉,凭他两人的关系,穆阿奇又怎肯服软?如此一来……想到这,雷黙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道:“不好。”

“何事不好?”齐昌不解地问。

“我给了鲁特一道密旨,着他在不须之时,解除穆阿奇兵权。”

“陛下为何要解除他的兵权?”

“鲁特怀疑他有不臣之心。”

“陛下,穆阿奇原是你的门生,以你对他的了解,他能做出那种事吗?倘若他是个不忠不孝、目无君父之人,当初又怎会将项上人头置于雷鹏的断头台上?他都不反雷鹏,又怎会反陛下?”

齐昌一语惊醒梦中人,雷黙顿足道:“我一时胡涂,误信鲁特谗言,竟将密旨交付于他。一旦被他动用,岂不要寒了阿奇的心。”

“穆阿奇受万众所敬仰,在军中更是威望极高,以不实之罪免其职、削其权,只怕寒的就不是一人之心了。陛下应该还没有忘记那场险些酿成的兵变吧?那鲁特实为狡诈小人,行事素以私欲为先,而从不以大局为重。他既得密旨,势必动用,那可是要坏大事的。”

“这个该死的鲁特!”

雷黙需要的结果绝不是君将失和,但以鲁特为中介,恐怕就成了必失无疑。鲁特固然该死,不过他这个皇帝就没有责任吗?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初雷鹏提防他,而他现在又提防穆阿奇,难道坐在皇帝的宝座上人就会变得疑心重重、反复无常吗?已有雷鹏前车之鉴,为何他还会做出一件重捣覆辙的蠢事?

齐昌又道:“鲁特心狠手辣,倘能得手,穆阿奇绝难生还。”

雷黙吃了一惊,却又摇了摇头,道:“齐昌,你即刻前往界城,截下密旨,立刻销毁,见到阿奇务必好言相劝,叫他明我心意。”

“如果鲁特已将穆阿奇拿下,又当如何?”

“他拿不下,他根本就不是阿奇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