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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全镜心情

小寡妇靠在她的身上酣睡,时而她的气息如微风沐浴,均匀而静美,时而她又发出粗犷的鼾声,像一阵一阵的闷雷滚过,搅得静娜心神更加不宁。但她不想惊醒她,这小姨子,心透明得就像山里的流泉,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接触,但给人的却是清爽的感觉,她不禁喜欢上了这个地地道道的山里妹。

洞口外的光亮一丝丝地隐没了,夜色逐渐加重,洞口像被一层黑色的布幔所蒙蔽,那弥散的黑晕挤进来,又被那火堆的光焰所逼退,一声两声虫子的叫声渗漏进来,钻进静娜的耳膜,在偌大的洞内,让她更感到寂寥与空寞。

静娜仍然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把一只手搭在小寡妇的腰上,小寡妇动了动,嘴唇蠕动了一下,又沉沉地睡去。寂寥的时空把静娜的幻影一点一点地切割,她的思绪和心境都处在一种麻木的状态,呆滞般看着那吞吐着舌头的火苗,知觉和意识像全被掏空了似的,眼睛已没了色彩。

时间好像一点一滴被那火苗燃烧了似的,洞口黑色布幔一点点褪去,一团朦胧的光晕在洞口扩散。小寡妇从静娜的身上醒来,揉揉惺忪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静娜问:“娜姐,你没睡?”

静娜没有回答她看似简单的问题,慢慢起身向洞口走去。走出洞口,站在洞口外一块簸箕大小的石头上,向外望去,山里的雾气还很浓,她根本看不到山下的路,就连对面的山峦在雾气的弥漫中只有依稀的浮影。

小寡妇从洞中跑出来,她手上拿着一个烙饼,撕下一块塞在她的手中说:“娜姐,吃点东西,再不吃点东西,你就撑不住了。”

静娜感激地看了小寡妇一眼,轻声慢语道:“我不吃,我真不想吃,你吃点吧,不要管我。”

“你不吃,我好意思吃吗?我们不吃不喝在这儿苦等,有什么意义?不如我们吃饱喝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你教我打枪怎么样?”小寡妇边说边撕下一小块烙饼硬塞进静娜的嘴里。

小寡妇的好意静娜没有拒绝,当然她也没有必要把塞在她嘴里的烙饼给吐出来,她稍稍嚼了嚼就咽了下去,小寡妇见自己的做法凑效,再撕下稍大的一块喂进静娜的嘴里。

静娜看着小寡妇对自己的关切,温柔地对她道:“你自己也吃罢,我手里有,我自己来。”小寡妇提醒了她,这样空等真不是办法,与其这样自我惆怅地消耗时间,不如做点事,也好让自己空寞的心变得充实。

吃罢烙饼,她们回到洞中,又各喝了一大碗水,小寡妇拿起枪走到静娜身边,静娜从枪的结构和瞄准射击各个要领等方面教小寡妇如何使用枪,并给她做示范动作,纠正她的射击姿势,不知不觉到了响午。

突然,从洞口跳进三条人影,那三条人影一进洞就大喊道:“静娜,小寡妇,你们回来了?”

看到那三个人,静娜和小寡妇的眼中放射出惊喜的光芒,忙向他们迎过去。那三人是蛮牛、假和尚跟小刘子,静娜看到他们三人,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的身后,那眼里尽是渴望和等待着的无穷惊喜。

蛮牛看看静娜和小寡妇,又在洞里逡巡了片刻,问静娜道:“大少爷跟四眼猴呢?他们还没有回来?”

“你们没有跟他们一起?”静娜刚刚激奋着的心又跌落下去,担心地问。

“没有呀,”蛮牛说,“你们走后,我们是分两拨下山的,大少爷跟四眼猴一路,我们这三个人一路,他们去的方向是朱家集,我跟假和尚、小刘子去的是附近的村庄。”

“我们有约定,以两天为限,如果两天之内找不到你们,我们都要回天狼洞,两天时间已经过了,我们就赶了回来,我们以为他们已经回来了?”假和尚补充说。

“两天时间?差不多三天了,他们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事了?”小寡妇大声嚷道。

小寡妇的大声嚷叫把静娜的心揪得更紧,是呀,他们约定的是两天时间,可已经快三天,这三天时间里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静娜越想心里越发毛,忍不住急出了泪来。

“哪会出什么事,我们回来了!”随声跳进三个少年,一身叫花子打扮的唐纪夫和四眼猴身上各背着一支三八大盖,向洞里跑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猎装少年。

苦苦的等待化成千般情肠,苦熬了一天一夜的静娜再也忍不住,她发疯似的跑向唐纪夫,扑在他的身上,把他紧紧地抱住,躭怕一松手他又要飞走似的。唐纪夫也紧紧地把她抱住,两颗年青的心突然之间碰瓷似的,泪水把他们的脸粘合在一起。

四眼猴径直走向小寡妇,他因激动眼眶里也蓄着泪水,几天的苦苦寻找,他在心里不止百遍千遍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他说不清楚,一个山里辣妹怎么突然之间就把他的心给抓住了,并且绑架得死死的。他真想给她一个全频的拥抱,给他这颗曾经流浪的心找一个可以栖息的小茅屋。

“你要做什么?”看着四眼猴以这种情态走向自己,小寡妇的心里打了一个颤,她以为四眼猴又要跟她使什么怪,忙躲向一边,向蛮牛的身边靠过去,向他发出质问,而后她又杏眼怒睁,“你要是再敢惹我,小心我踹破你的屁股!”

四眼猴愣住了,自己见到小寡妇的满心喜悦却被她无情地挡在界外,凝固在脸上,这几日来反复设计的与小寡妇见面时那种柔情百转的场面却被小寡妇的冷漠表情给击得灰飞烟灭,他沮丧地低垂着头,不敢看小寡妇那辣辣的充满戒备的目光。

过了许久,他侧过头看着唐纪夫和静娜还在缠绵的情景,不禁心生妒忌,他冲到他们面前大喊道:“唐板鸭,静娜,男女授受不亲,谁想看你们在这儿没完没了地表演情景剧,要表演,你们换一个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去!”

唐纪夫和静娜好像没有听见,要有意跟他做对似的,依然紧紧地抱着,他们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曾经的生死历险与苦苦寻觅苦苦等待的煎熬,在这最纯美的二人世界里,只有他们的存在,只有心与心的熔化与熊熊的燃烧。

四眼猴见唐纪夫和静娜旁若无人的样子,心里的那股妒火更甚,他再次望了一眼小寡妇,把身上的枪解下来气哼哼地扔在地上,向洞外冲去,消失在小魔星们的视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