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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误入歧路

那老头见四眼猴说话有些不对味儿,笑道:“小兄弟,看你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是从城里来的吧。你们城里人跟我们乡下人就是不一样,你们城里人说话总是藏着掖着,不像我们乡下人实诚,有啥说啥,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

秦正红像遇上知音,附和道:“老爷爷说得对,他这人就是,戴着一副烂眼镜,说话酸溜溜的,偶尔还掉点渣,阴阳怪气。”

那老头打断秦正红的话道:“你也别怪,人家是从城里来的,学的看的都比咱乡下人强,心眼儿自然就比咱乡下人多了。在外面行走,心眼儿多一点也不是坏事,我不会计较的。”

唐纪夫看他们都拿四眼猴说事,心里很为难,四眼猴对那老头可能也有了某种感觉,才留了一个心眼,但不论怎么说,四眼猴都做得对,不论这老头是什么人,提防一些总不是坏事,于是说道:“王大爷,我们这些小辈说话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见谅,我们就此别过,如果有机会,一定到贵庄拜望,叨扰你。”

那老头认真打量着唐纪夫,见这少年气宇轩昂,言谈举止之间颇有几分儒雅之气,心里似乎明白了一点,但他不露声色道:“看这位小哥长相不凡,彬彬有礼,一定家学渊源,敢问家父名讳?”

“他是……”蛮牛又想冲口而出,被唐纪夫拦住。听这老头的口气,哪里像是一个乡下老头,这天狼山周遭的乡下人,谁可能这般咬文拽词的。唐纪夫的心里更加疑惑,但他并不戳破,道:“家父山野之人,不说也罢,老人家,我们要回家了,你自去吧。”

那老头见唐纪夫下逐客令,也不移动身子,做出极为委曲地道:“有缘认识几位小哥和小妹,小哥却要撵我老人家走,我今天就赖着几位了,非要跟你们走一程,也算是我沾沾几位小哥的英雄之气,这不算是过分吧?”

静娜不清楚唐纪夫心中的那份隐隐的担忧,见那老头说得可怜又合情合理,遂对唐纪夫道:“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又是乡下人,眼看天就要黑了,你让他一个人往哪里去?不如就留下他做一个伴吧。”

唐纪夫还想说什么,静娜冲她一个浅笑后,走到那老头的面前道:“老人家,你别理他,他这人心肠特好,你就跟着我们,没事的。”

四眼猴见静娜出面为那老头说情,也不好再说什么。唐纪夫不好跟静娜当面顶撞,心里面虽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也不好再反对。他心想,反正就一个老头,今天晚上多留一点神,还怕他把自己这些人给吃了?他对自己这群小魔星现在的能力有足够的信心。

那老头见静娜为自己搭了一个台阶,强笑道:“还是这小闺女可怜我们乡下人,也罢,你们留下我,我也不让你们白留,我知道这五里远的林泉岭有一座山神庙,庙子年久失修,久无人迹,我可以带你们到那儿暂住一晚,明天天亮我们就各走各路,怎么样?”

“好呀,好呀,我们就到山神庙。”静娜鼓动着那老头带他们进山神庙。

山神庙在林泉岭的山脊上,被林木掩映着,到达庙里,已是傍晚时分。他们有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唐纪夫吩咐秦正红和假和尚到附近林子里弄点野味,让大家裹腹。蛮牛和小刘子负责拣捡柴禾,他们把拣拾到的柴禾放在山神庙里,静娜和小寡妇负责升火。那老头像是很勤快的山里人,帮着静娜升火,跟两位小女人套近乎,给她们说一些山里的鬼怪之事,听得两位小女人津津有味。

唐纪夫向四眼猴一使眼色,两人悄悄凑在一边,唐纪夫用眼睛的余光瞟着那老头,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低声问四眼猴道:“你看这老头,有没有古怪的地方?”

四眼猴面色凝重地道:“这老头怎么想也不像山里人,我总是觉得在哪儿见过他,就是想不起来。”

“我也有这种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很特别,尤其是他说话的语气,压根儿就没有一点山里人的味道。”唐纪夫说,“我们小心一点,不能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

秦正红没有打到山鸡等野味,只弄了些榛子等野果回来,大家将就着吃了,各自休息。那老头靠在山神庙的门柱上,闭着眼睛。唐纪夫斜靠在他的对面,微闭着眼睛。他跟四眼猴商量过了,他们两人轮留监视那老头,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

到子夜时分,那老头一个徽伸,打了一个哈欠,见没有任何动作,嘴角露出一串冷笑,只见他衣服一抖,从他的袖口里钻出一只小白鼠,跳在地上,无声无息地往山神庙外跑去。

唐纪夫见那老头袖头跑出的小白鼠,心中一惊,恍然而悟,原来这人就是无极追踪手犬养次郎。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心,还是被这小老头给跟踪了,要不是上次在飞鱼岭远距离见过,心里有些迷糊的影像,心里多了一个心眼,今天晚上非着了他的道不可。他的那只小白鼠一定是给赤尾通风报信去了。这下怎么办,必须得赶紧撤离,否则自己这群小魔星们一定会被赤尾包了饺子。

那老头确实是无极追踪手犬养次郎,他在飞鱼岭跟赤尾置气之后,负气离走,他原本想离开赤尾,直接回军部算了,但他又是一个很自负的人,这样不明不白,无一丝儿功劳地离开,回到军部他怎么向军部交差?他的一世的英名不是要被他的这一小小的负气而葬送了吗?还有他那脾气暴躁的师兄麻疯痴,对他的徒弟赤尾一直寄予了重大的期望,自己这一走,必定要惹恼他,跟他翻脸,还会一辈子瞧不起他,嘲笑他。

因而他不甘心于自己的失败,不想被自己的师兄耻笑,他在离开赤尾后左思右想,如何才能把自己的本事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他在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化妆成专门收购山货的山里人,走遍了天狼山的大小村庄,打探这群小魔星的消息。

在朱家集,当他看到秦正红和假和尚与日本士兵搏击的身手,心头一喜,这两个少年可能就是他要寻找的人。他跟他们跑出城门,亲眼看到他们敏捷的身手,心中就有了八分的肯定,他正想跟上他们,从他们身边跑过三个少年,静娜、小寡妇和小刘子,这三个人跑动的姿势根本不像是纯粹的赶集人那种慌里慌张的逃跑,他们步履轻盈,呼吸均匀,没有长时间的训练绝对难以办到。他判断这三个人一定跟刚才那两位少年是一伙的。他暗暗地做出决定,假装逃蹿的赶集人,跟着他们,把他们的底细全摸清楚。

他的如意算盘在他的精心布局下逐渐成为现实,他的小白鼠在天亮之前一定会带着赤尾赶到这儿,他相信这群难缠的小魔星们,过不了多时一定会成为他的网中之鱼。那位气宇不凡的少年,肯定就是唐浩林的儿子唐纪夫了,他在唐家庄的周围调查了多日,唐纪夫的儿子唐纪夫因为在烟云市上学,赤尾血洗唐家庄后,唐家只有他侥幸逃脱,而赤尾居然对这一情况只语不提,这让他越想越光火,也更让他加深了对赤尾的怀疑。但不管怎么样,唐纪夫跟他的这些小魔星们,如今已在自己的掌中,不论他们多么狡猾,都难以逃脱即将既成的事实,只要唐纪夫在自己的手上,凭他无极追踪手的能耐,他一定会找到血龙珠的,届时,他要让赤尾那王八蛋自打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