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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霸业启程

苻坚一路北逃,途中重新聚集了一千多人,局势稍稍稳定后,他派出一批使者,去打探各路军队的消息,除慕容垂外,其余诸路尽皆覆没;苻融的中军损失最大,上至主将,下至运粮士兵,几乎全体阵亡;姚苌的西线军因为推进缓慢,躲过一劫。

苻坚带着一千多人,与慕容垂会合,慕容垂的世子慕容宝劝说老爸,杀了苻坚,然后恢复燕国国号,挥师入关。慕容垂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他觉得苻坚待他不薄,不忍心动手,不仅如此,还把三万部卒全部交由苻坚指挥。

有了这三万人,苻坚心里稍稍放松,于是向南派使者,聚拢溃兵,抵达洛阳时,已经有了十余万人,天子车盖,仪仗队等也略具规模(和来的时候相比,除了人少点,其余五脏俱全)。

慕容垂护送着苻坚,转而西行,路过渑池时,慕容垂不肯走了,他向苻坚提出为帝国镇守北疆的请求,只道国家新近遭遇大败,北方士兵急需稳定军心,而自己也可顺路去邺城拜祭宗庙。苻坚觉得有理,就答应了。

慕容垂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极其恭敬地向苻坚行臣礼(最后一次了呵),然后急急地退出门去,不料与权翼撞了个满怀。

“慕容将军这是干什么去啊?竟如此着急?”权翼很是诧异地问道。

慕容垂没理他,径直向军营走去。

权翼从苻坚口中得到了答案,当听到“北去”二字时,权翼急得大跳大叫,“糊涂啊!如今王师新败,四方民众都有离散之兆,慕容垂本来就是鲜卑慕容氏的一个降将,只因情势所逼,才投靠秦国,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就是想恢复燕国。譬如猎人饲养老鹰,它饥饿的时候才会听人话;每当有狂风到来时,老鹰都会忍不住飞上高空,那才是它的归宿,因此,必须牢牢地拴紧才对啊;而慕容垂就是鲜卑族的一支雄鹰,陛下放虎归山,必定贻害无穷!”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况且是国君呢!如果天命如此,谁都改变不得。”

“只怕秦国要亡于燕之手啊!”

慕容垂隐忍三十余年,等的就是这一天,这只羽翼丰满的雄鹰已经不再需要猎人的施舍,复国大业已深深地浸透进他的灵魂,即便死,他也要将五升热血,全部浇在燕国的宗庙前,祭天,祭族,祭祖。

向苻坚发出请求前,慕容垂早已做好一切准备,与其说是请命,不如说是辞行,不论苻坚同不同意,慕容垂决计没有留下来的道理。慕容垂为秦国征战多年,并在危难关头帮助苻坚站稳了脚跟,他对秦国算是仁至义尽了。

启程!

当仆人向谢安报捷时,谢安正在乌衣巷的家中与客人下棋,他安安静静地读完军报,随手放在了床沿上,跟没事人似的,客人看到是军报,非常好奇,就问谢安,“信的内容是啥啊?赢了还是输了?”

“娃娃们终于打败了贼人。”谢安像是对客人说,又仿佛喃喃自语。客人可没谢安这么淡定,一步三跳地跑出去报捷了,谢安苦笑着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收起战报,朝内室走去,行至长廊时,谢安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跨门槛的时候,甚至把鞋底的木屐磕断了(这就是断屐齿的由来,最早见于《莺啼序·登高咏怀》一词)。

淝水之战后,谢玄率军北上,趁机收复了淮河以北的广大地域(这一收复失地的过程一直在进行,待宋武帝北伐时,东晋的北部疆域已从淮河拓展到黄河,扩张了近三分之一)

因为淝水之战以及后续收复失地等一系列的战功,谢安的个人声望达到了顶峰,可谓是“呼风唤雨”“一手遮天”。好在谢安“在其位不谋其政”,整天就知道游山玩水不务正业,倒也没人说闲话。但没过多久,姑爷王国宝(王熊猫,嘿嘿)对老丈人有意见了。

名字虽然俗的可以,但其人际关系可谓错综复杂,他首先是琅琊王氏的一个偏支;还是谢安之女谢瑶的丈夫;还是会稽王司马道子的小舅子(王谢两家的子孙,随便拔出一个,都能带出一大堆泥土)。

王国宝缺少士人节操,品行不端,谢安非常讨厌他,就不给他官做,不但自己不给,也不让别人给。王国宝打内心里忌恨老丈人,便跑去向会稽王诉苦,司马曜已经23岁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叛逆年纪,他也对谢安的掣肘感到不满,于是重用司马道子,意图牵制谢安。

即将出场的司马道子是东晋末期一位非常重要的大臣(也是帝国的埋葬者)。他本是简文帝司马昱的幼子,年方二十,比司马曜小三岁,小伙子最大的爱好是喝酒,无论到哪,身边必带一大酒坛子,受他的影响,司马曜也深深地爱上了喝酒,哥俩儿经常喝到天昏地暗,关系自不必说。

为了削弱谢家的权势,司马曜任命谢安为太保,太保位尊职虚,司马曜这么做,是想架空谢安;太傅司马道子则被委以重任,进入中央领导层;王国宝也跟着升了天(真不明白这货怎么会成为谢家的姑爷)。

事已至此,皇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举步维艰的谢安不得不请求外调,司马曜巴不得谢安早点滚蛋,朱笔一挥,“完全同意!”,同时任命谢安为督军,督江、扬等十五州诸军事(北部州郡基本全了),假黄钺,代天子征讨四方(无论外表有多豪华,都无法掩盖“流放”谢安的本质)。

谢安离开建业时,城中万街空巷,百姓们争相送别谢安这个帝国拯救者,与谢安同龄的垂垂老者甚至痛哭流涕,

六十六岁,在东晋已经是高寿了,本应儿孙绕膝、颐养天年,谢安却再次拿起长剑,披挂上阵,现实对这位功勋卓著的老臣未免太过不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