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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七章阎罗前尘出桃源 精魂借体各存异

豆蔻年华,罗绮珍珠,欲买无价,苍天无情,怎地只一下。

浊眼昏花,暮霞堪夸,霜华自数,其乐无涯,突至阎罗家。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十枝花。”阎罗公主眼中突然露出了晶莹的泪光,但看不到她丝毫的悲伤,“这诗歌我娘从小教我的,好听么?”

游龙凌微笑着点了点头,阎罗公主一边噙着泪花,一边笑着。

“那是三岁前我们家最幸福的时光……”

阎罗公主眼睛无比晶莹,无比湛蓝。

那年她两岁半,她妈妈在她还未足一岁的时候就教她儿歌。她爷爷是当朝归隐的宰相。她父亲之前不是什么阎罗王,而是一个颇有才华的俊秀才。

她的家坐落在一个山间的平地上,翻阅一座山又一座山才能到达的山间平原。远处一看,这些山陡峭无比,“西山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才愁攀缘。”是它真正的写照。

山上平原开阔,牛羊遍野,钟课农桑,既忙碌又悠闲。在她爷爷的教化之下,山上的村民颇有上古遗风,小的懂尊老,大的懂爱幼,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邻里互助,古道热肠。

山上共有三个村落,但没有村长,因为她爷爷是归隐的宰相,三个村落大小事都听他的裁断。他也不专断行事,每个村落让老百姓自己推选三个代表出来。老年人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一个。这样就组成了十人的宗族议会制,遇到大事小事,凡是村落的人都可以旁听,小孩还可以提意见,许许多多新奇古怪的意见和活动就是这样产生的。

比如他们每逢春季都会有一个放风筝的比赛,比的不是谁放得最高谁就厉害,而是哪家玩得最开心谁就厉害。胜出的佼佼者,可以分别请到村落里的老寿星吃饭。最老的在第一名那儿吃饭,其次的在第二名那儿吃饭,以此类推;这是对胜利者最好的奖赏和最高的荣耀。

适逢东风来临之际,漫山遍野的除了牛羊之外就是漫天飞舞的风筝,蜻蜓,蜈蚣,虎的,龙的,蛇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除了父母带着小孩玩之外,老人也被邀请前来观看。

牛羊一边悠闲地吃草,一边抬起会微笑的眼睛在看着,东风轻轻摸着山羊的胡子,摇着老牛的尾巴。小孩一边放声歌唱,一边在父母的搀扶下放着风筝。老人拄着拐杖和蔼地指着,慈祥地笑着。

村里有不成文的规定,哪家孩子和大小做错了事就由哪一家子负责挖公用的水井。挖出了水井后,又会受到村里人都赞扬,会被各家轮流请着去吃饭。

那年,秀才被乡亲告了状,说是太懒了,不肯教小孩子读书,结果被宗亲议会制判去挖井。足足挖了三个月终于把井挖好,靠近水井最近的那家就请他吃了饭。

饭是要请的,只是这家人膝下无儿无女,平时吃的都是糊状的东西。两位老人都已年过八旬了,早已没有什么牙齿,做一顿饭年轻点的人无所谓,但可是让二老有些为难了。不请吧,村里人都会瞧不起这家子;请吧,老年人的口味,适合年轻人么,招呼得不周也恐村里人说长道短。

记忆总还是有的,这两位老人年轻时也吃过香喝过辣,就照原来年轻时候的去做。可是人老了,手脚也糊涂了,还是把饭菜都做得软泥似的。他们不敢给人知道,马上倒掉喂猪,又准备重新做一份。

老奶奶正舀水准备做饭的时候,没想到腰突然间弯不下去了,而水也不到半缸;老爷爷也来试了试,结果还是没有玩得下腰来。

他们淘气劲一来,相抱着腰苦笑了起来。

“来,老婆子,我去新井里头打些水吧,人老咯,不行咯……”

“小心点,别闪着腰啊!”

看着老爷爷颤微微的背影,老奶奶后面叮嘱着。

老爷爷拿着桶,搭好绳子,摇着轱辘,放桶下井,正沉的时候要把桶摇上来,没想到绳子是轻飘飘的,一看,桶没了。

“哎,老糊涂咯,桶没了,这可咋办啊?”老奶奶背后笑着。

老爷爷皱着脸劝道:“老婆子别急啊,办法总会有的,你回房里拿个钩出来。”

老奶奶把钩交给他后,只见他用绳子把钩绑好,在旁系着一个小石块。

“哎哟,这老头真有办法!”老奶奶轻轻拍了老爷爷的肩膀,却感觉他肩膀绷得紧紧的,再看他脸上,汗珠都渗出来了。

这时候见他摇的轱辘,再也摇不动;老奶奶搭了一把手上去,还是不行。突然,力道反弹了回来,把二老双双震倒在地。

夫妻俩正想再次去做努力,没想到那轱辘自己却动了起来,桶自己上来了,只是桶没有水,里面有一个玉匣子,闪着晶莹的光芒。

“会不会是公子挖井的时候掉下去的呢。”|

他们把玉匣子拿进屋子里放好,这才出来打水。一桶水好不容易打回去,刚到门口,差点没把他们俩吓死——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竟然笑盈盈地从里面走出来。

二老近乎口吃地说道:“你…你…你是…”

这姑娘二话没说就抢着把水抬进了里屋。气息未定又争着抢着去做饭菜,不一会儿把饭菜都做好了。

莲藕排骨汤,五花肉爆花生,柠檬鸭,白切鸡,清蒸鲤鱼,香丝菜和配料,一应俱全。这符合年轻人的口味,更让二老开心的是,也有符合他们口味的:豆腐葱丝,淮山熬鸡汤,粉粉的绿豆糕,酥酥的红薯饼……

“姑娘,你可帮了我们大忙啊!”

这水灵灵的姑娘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恳求二老做她的爹娘。

二老又惊又喜,不敢一下子答应。

“姑娘,你没有家人吗?为何跑来认我们这些个糟老头子和糟老婆子做爹娘呢?”

可是那姑娘二话没说就跪下,向二老磕头。

“姑娘快起来!我们答应你就是了!”

二老见她不是什么坏人,又是那么诚恳,就认了这个女儿,白白拾了个女儿,谁不欢喜呢。

“老爹,老娘,我来了!开开门!”秀才叩了院外的柴扉。

“好啦,这就出去,你等一下!”

老爷子出去把秀才迎进屋来。

“这是……”

秀才一见到屋里有个水灵灵的大姑娘,眼都睁圆了。

只见姑娘噗嗤一笑,两个酒窝便如花一样绽放出来。

秀才脸都睁圆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老婆婆扯了扯秀才的衣衫道:“毕大公子,这是我俩的女儿,寄养在其他人家里十八年了,现在回来陪伴我们,快坐下吧,别傻站着。”

席上,两人都欢喜得不得了,二老看出来,没过多久就促成了他们的婚事。刚捡了个女儿,又来了个女婿。他们成了村落里最开心最行动人。

这个姑娘就是阎罗公主的母亲。在三岁之前,她和母亲都度过了幸福快乐的时光。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好景不长,当朝皇帝愁眉苦脸的,因为他最疼爱的公主也愁眉苦脸。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公主已十六七岁了,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少女。一夜做到了一个春梦,梦到一风度翩翩的公子和自己相会,可是一醒来什么都空空的了。再加上皇宫锁闭森严,有许许多多的规矩,更让她不开心起来。她幻想着有一日能跑出皇宫和梦中那位翩翩公子约会。到事情往往事与愿违,皇后见她长大了,把她锁在宫里,希望能够嫁给哪国的王孙公子或国中的英雄才俊。春思实现不了,竟成心病,终日卧于闺房,茶饭不思,如此半日,早已气息奄奄,皇帝得知心疼不已,遍请名医国手,尽皆摇头,无能为力。

为遣散心中愁绪,皇帝想去狩猎。公主在病榻听见消息,足不及履,跑来皇帝跟前跪倒。

“爹爹,女儿请求随您一起出去。我一生就这一心愿,否则我那病一世都好不了啦。”

见公主言辞恳切,眼挂双行泪,面似秋叶黄,皇帝左右为难:如此病体,若带出去,恐半路出什么意外;若不带出去,又恐实现不了她的心愿,让她郁郁而终,于心不忍。

再回头看看,公主依然长跪不起,如若不答应,就誓死不起。皇帝心慌意乱,赶忙扶起,点头允诺。公主眼泪哗哗流下,扑在皇帝身上痛哭起来。如此一哭,病似乎又好了一二分,皇帝看了高兴,决定次日启程狩猎。

没想到当晚公主又兴匆匆地拿着一副画像来找皇帝,一语不发,两眼放光,灵动异常,欣喜万分。皇帝一看,这相貌和辞去宰相归隐田园的毕节云如此酷似。又想他人宰相时,为国为家做了许多大事好事。于是当晚立即叫人打探消息,决定边狩猎边寻找这位宰相。或者画像男子是宰相公子,能招宰相公子做驸马也是一件美事;只是这位公子的才华和人品当面一会才能知了。

清晨,皇城。锣鼓齐响,旌旗蔽空,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出发;当头一人身穿百姓服装,骑着高头大马,依然掩盖不住高贵的气质。紧接着是一辆宝马香车,珠帘叮当作响。其余人等背弓持弩,皆穿便装,跟随着前面的骑高头大马之人蜿蜒而驰。

不日,他们来到一处山高林密的地方,迷了路,此时又下起了雪,白雪皑皑,放眼四周,不见人烟。放出的几个探子捎回的都是渺无前路的消息。

冬天林子里的动物都冬眠了,很难找到它们的巢穴,白雪皑皑,怎么了得。个个都开始变得筋疲力尽,几个武功高强一点的打回了几只山鸡,马上拔了毛伺候皇帝。皇帝倒是解决了温饱,可眼下这一群人温饱解决不了,皇帝也难以安然返回皇宫。再看看公主,滴水不进,软卧于床上,两眼倒是有神。皇帝只好强命手下熬了山鸡汤硬灌着公主下咽。公主吃得几口,脸色由苍白转回了一丝血色。只是继续这样下去迟早都会被困死在雪林里。于是皇帝又命人出去探查,没想到出去的八个探子,倒有七个冻死了,一个爬了回来。

“快说,你探到了什么了?”

只见他鼻孔吐出一阵烟来,眼睛仍是闭着。然后头一歪,晕了过去。皇帝传来随身太医,掐他人中,使他又复醒了过来。

“皇上,上…我…我们有…有救了……”说着,便死了过去。

“怎么有救?你快说啊!你不说待朕回去抄你九族!”皇帝疯狂地摇着他的身体,可是再也摇他不醒。

身旁太医忙劝道:“皇上请息怒,他已经说了!”

“你胡说,连你也骗朕,你可知欺君之罪的后果么?”

太医忙跪下:“臣不敢,只是皇上您看,他的手仍指着他归来的方向!”

“哈哈…哈哈…天不负朕!大家伙打起精神来,往这位英雄所指的方向走去就行!朕要用王公贵族的礼仪厚葬他!来人啊,把他抬着,我们向前走!”

雪林里,一群人在蜿蜒蠕动着,远处一股青烟袅袅升起。

“哈哈,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这群人疯狂欢呼,互相抱成一团。他们越靠近升烟的地方,心里越是欣喜和高兴。可是走着走着一条冰河和一个山壁阻住了去路。青烟在上,却想不到任何办法到达,又生出了唏嘘失落的声音来。

只见冰河如镜,断壁高百尺。冰河一踏人马坠,难逃一死。断壁难攀绳索短,前后无路。山连断壁莽苍苍,水接冰河风凛凛。旌旗无力,人困马乏,前脱困境,又来绝境。

忽然隐隐约约有歌声传到耳中,皇帝马上令人肃静,寻找声源。众人四目张望,果然看见了峭壁密林处有一黑点在蠕动着,偶尔能听见噼噼啪啪的砍柴声,接着又一阵歌声传来:

天地苍苍兮,雪茫茫!君子欣欣兮,梅艳艳!大风凛凛兮,水冽冽!刀枪歪歪兮,旗奄奄!王孙惨惨兮,路漫漫!辞人长咨嗟,猿猴哀难攀。若到山前问前路,前路无人来见君!

皇帝听后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于是命手下向那树中樵夫放箭,结果箭都放完了。

“怎么不放了!给我射死哪妖言惑众的砍柴鬼,叫他不知好歹!”

“回皇上,我们把箭都放完了,恐怕我们再难以……就剩最后一只鸡了!”

“用石头砸,我砸也要砸死这刁民,我叫他乱唱!”

纷纷的石头不到半空都落在了冰面上,把冰河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冒出一缕缕寒烟出来。那人依然自在,反复唱着这首歌。

皇帝看了越发生气:“给我砸,狠狠地砸!”

这时候,人都腰酸背痛,手早就疲软了,再也没有了力气。无奈之下,皇命难违,只好往上随便投掷。有很多人聚不起手来了,有些人举得起手的,奋力往上扔。

这石头不再落到沙面上,反而纷纷落下砸到了自己人的头上,轻的被砸得鼻青脸肿,重的被弄得头破血流,哀声一片,呻吟一团。

皇帝气得晕了过去,晚上饿狼又尖叫起来在森野回荡。忽然,皇帝醒来大哭,直跑去公主营帐。

“我儿,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父皇都答应你出来啦!”

旁边照顾她的宫女也忙跪下劝道:“皇上,公主没事,刚喝了鸡汤睡下。”

皇帝这才安心,跑出营帐,忽见流星西坠,又再添忧伤,忽然于大雪纷飞中长跪于地,三叩六拜。

“求求老天|!让我走出此困厄,若能如愿以偿,我定减免农户租税三年,大赦穷苦罪犯!”

顿时一阵闪电划空而过,轰隆一声,差点没把皇帝又吓晕过去。下面的兵将也都捂着耳朵,接着又是一阵狂风过来,雪花漫天,乱石滚地,东倒西娃,掩口遮眼,又乱成了一团。

众皆慌乱之时,一道刺目的光打开人的双眼。人们看到一个眉毛和胡子全白了的老头拿着鸡毛掸子似的拂尘笑呵呵地出现了。只见他金口一张道出一个救命之方来:

众人莫怕,我乃天上太上老君是也!我家炼仙丹房玉匣忽坠于地,故下来查找。不想玉匣成精,摄取天地之精华,采撷天地之阴气,化为女身,与人婚配,恐成祸害。跪下的皇帝起来吧,刚才我化作砍柴樵夫,你妄自尊大,想给你纸条明路,你却恩将仇报于我,故施法以作小惩。念你知道悔改,故放你一马。另外,月老告诉我一喜事和令爱有关,你可愿听?

皇帝连连点头,俯首称谢:“若是良缘,于我女儿有关,愿听大神指教!”

“若不是呢?!继续放箭射我,用石头砸我么?!”

皇帝马上把头磕碰得如捣蒜似地求饶:“大神饶了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太上老君拂着胡子冷笑一声:“如果是平民百姓你倒是敢这么做的。”

皇帝听到这笑声怪不是味道,直冷冷地渗到心里边去,整个身体说不出地发凉发颤。

“若你连一声也不回,说明你是敢的咯。打死一个平民百姓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全凭你喜怒,‘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都不假!”

忽然皇帝从侍卫身上抽出剑来,一挥手往自己头上砍去。

一撮黑发落地之前被他抓在手里,但终于还是抓不住,该落下的都已落下。

他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太上老君不解:“你这又是为何?”

“如若再如此,头如此发,自刎谢罪!”

皇帝神色威严,让太上老君猝不及防。

“这狗皇帝不是什么好货色,说话做事如此狠断毒辣,让人有些后怕,可如今他已立誓,奈何他不得。毕竟人家也是一国之君,造次不得,只好静观其变。”

太上老君神色再微微一转,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好吧,你也算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现在我就把这条明路指出来给你。”

只见他拂尘一挥,一座天桥横跨冰河,如卧波长虹,出水飞龙,气势雄伟,夺人心魄,再回头看,太上老君人已不见了。

众人非常感激神恩,让皇帝骑着高头大马先过,接着是公主的宝马香车,众人紧接着跟上。突然这座桥慢慢变成了冰;后面的跟不上来了,前面只跟得过去两人,这冰桥一块又一块的冰坍下来,中间的人都落冰河离去了,又将冰面砸开了一个又一个大窟窿。

有呼救命的,有呼“皇上”“公主”的,一时杂声大作,掩不胜掩。其后岸上的人把落水的营救,还有五六个被冻死的,耳不忍闻,惨不忍睹。

跟着皇帝和公主的这两人,一个搀着皇帝,另一个扶着公主,往有人烟的地方过去。

此时天色已是大好,不再下雪,月亮露出半点,星星还剩两三颗。趁着夜色他们向冒烟的地方走去。

渐渐地闻到了令人流口水的寀香,两个侍卫实在饿极,扔下皇帝和公主撒腿就跑着找吃去了。

过了一个时辰,他两又腆着个大肚子大摇大摆地回来。

皇帝看不下去了,立即指着他两破口大骂。他两诡异地笑着,只是诡异地笑着。

皇帝似乎还没骂完,还想骂,只有公主可怜兮兮地看着望着。

突然他两一左一右迅速地把皇帝捆绑起来。

“你们这是造反啊?回去我抄你们九族!”皇帝勃然大怒,气得呱呱乱叫。

“皇上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公主我们就带走啦。”

说着背上公主扬长而去。

“回来!你们给我回来!不要带走我的女儿!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把我的女儿还回来,金山银山任你挑,任你选!”

一阵大风夹着雪刮来,把他的话都给催回嘴里。

两个侍卫走着,露出奸邪得意的笑容。

“这个臭皇帝,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今天让他也倒到霉,让咱们这些个饿死的兄弟出口恶气!”

“是啊,乖乖,皇帝生的女儿可真不一样,只可惜咱两为了活命只好这么做了,还有什么办法呢?”

公主假装睡了过去,什么都装作不知道。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强烈地袭击着她的内心,让她全身上下都感到不安。

一盏烛光。来到了一间小木屋,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什么?这么个倾城倾国的公主才值二两银子?”

“哼!在我眼里没有什么公主,只有男人和女人。我只知道,我是男人,需要女人,就这么简单。而且我身上只有二两银子。你们要还是不要。要了还好,不要你们休想走出这个地方。没有我王老鳏带路,你们跳崖罢。谅你们武功再好,不是摔到冰河里喂鱼,就是粉身碎骨咯。怎么样,你们看着办吧。”

“哎,‘鱼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公主被重重地往地下一摔,门被关了上来,吱呀一声,木屋里又恢复了平静。

“哦,咱哥两找人家买酒喝去咯!”

屋里还是平静,平静得可怕。

突然屋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声,一口冷酒朝公主喷来,一阵冰凉由脸颊起,凉遍了全身。公主猛然醒了过来,只看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上下脱得光溜溜的,走了过来。

“哎哟,他们说公主还真的一点不假呢,还羞答答的。哎哟,我的小公主,你不用害羞,过了今晚,你就不用害羞了。哈哈……”

那声音笑得相当的粗野,只见他咳嗽了两声,慢慢地走了过来。

公主绝望地摇了摇头,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忽见到他桌子上有一个碗,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猛地把桌子撞翻,把碗摔破,迅速抓起了一片碗,往自己的大动脉上割,汩汩的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那老头被吓怕了,不敢再向前一步。无言的僵持在继续着,老人耐不住心里的虚火,又再向前小小地踏出一步,只见公主这次刮得更狠,鲜血把衣袖都染红了。

老头被吓怕了,再也不敢向前一步。

他不明白,这公主,原来比他更可怕。

随着松油的渐渐烧掉,屋子里越来越暗了。

老头于心不忍,找了块布向公主扔去。公主也不弯腰去接,就让鲜血这么流着。

老头跪了下去,猛地向公主磕头。

忽然门外被人捶得厉害,一大群人拿着火把将王老鳏屋外的院子照亮了。

“王老鳏,你快出来!你这个畜牲!连公主你都敢欺侮!”

公主听后,喜极而泣,情绪过于激动,昏倒于血泊之中。王老鳏赶忙替她包扎后,顶住了屋门。

“王老鳏,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出来!否则我们撞进去了。”

过不了一会儿,王老鳏真的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猛烈的撞击,差点没把他晚上吃的东西撞吐出来。门栓似乎断裂了,不一会儿仿佛就要断了,还有一小半在连着。王老鳏突然想到自己没穿衣服,正拿上衣服,门哗地被撞破开来。

当头一人是毕节云,怒目圆睁,二话没说就朝着王老鳏连掴了好几个耳光。周围的人都被震住了,因为他们没有见过老会长如此动过怒。

“毕爱卿,让开!”

一人如怒虎一般朝王老鳏身上扑去,拳打脚踢,手抓嘴咬,下手出皆是致命地方;不一会儿王老鳏眼睛被掏瞎了,耳朵也被咬掉了,喉咙上有手指狠狠掐过的痕迹,最后还留下两颗锋利的牙齿印。

王老鳏就这样突然离去。在世上是一个人,去的时候也一个人。

这是村里第一桩血案,如雷般打破了村子的沉寂。

后来,村落里的人知道村落来了一个皇帝。他们不知道皇帝是什么,只知道皇帝可以随便杀人,而不用偿命。更让村落的人惊奇的是,村落开始了有作奸犯科而被处以死刑的先例。皇帝就是带来先例的那个人,王老鳏就是第一个被皇帝处以极刑的死刑犯。他们想反对死刑,但是见到会长都不敢吭声,他们也只好沉默了。

原来那天晚上毕节云一只公狗发情走出家门,他们找着找着突然听到了狗的吠声,也听到了人的叫骂声。不听没关系,一听可把毕节云吓怕了,这不是当朝的皇帝是谁,立马上前迎驾。没想到这威仪堂堂金玉之躯的皇上居然被五花大绑捆在树桩上,赶紧把他解救下来,向他下跪。皇帝下意识把他扶起,叫他追查公主下落,后来打听到两个侍卫在一处喝酒,就把他俩揪出来,打了个半死才说出了来龙去脉。

“我抄你们九族!”皇帝怒不可遏。毕节云平息他的怒气,了解情况后赶紧叫上村民去王老鳏家解救公主。于是才发生了这惨烈的一幕。之后公主被救活了,但村里的人却一直被笼罩在恐怖的阴霾中。

公主在毕府安排下来后,一日看见毕节云脸蛋不禁又羞又红起来:怎么我梦到的公子如此之老了呢。哎,也遂了我的心愿,让我和父皇赶快回京城吧。这里多呆无益。看来母后平时教导得没错,随便找个王孙公子嫁了,也省了这份心。哎,人啊人,人啊……

公主和皇帝在毕府呆了两天准备启程返回京城,后经毕节云挽留又才打算多住一两天。

“公主似乎身体好了很多啦,何不养好病再走呢。我们这里的空气很清新啊!多呼吸一下,公主肯定心神会更舒畅呢。”

“哈哈,爱卿不愧是忠臣啊,这么替我们着想。”

对于公主来讲,山里的一切都是新的,虽是冬天,但梅花仍傲然怒放,让她欣喜得不得了。她走着唱着,仿佛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人了。摆脱了梦魇的人就是这么惬意。人如果暂时放下了**,放下了梦想,享受身边清新的空气,一树一花,那是多么的舒服。

但只要是人就会有睡眠,有睡眠也就会有梦。公主也不例外。有时候梦照进了现实,有时候却是现实让梦得以继续,以至于以后是什么结果,不得而知。

就要她玩累了想回毕府的时候,林子里传出来非常快乐的笑声。这笑声是她在皇宫里从来没有听过的,有男的,有女的,又大人的,也有小孩子的。

一个绝色的少妇出现了,拉着一个小女孩的小手呀呀地边喊边跑;另一个人则拿着雪球在后面追赶着。

这是个男人,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个男人,梦里见到的那位公子。

这一家子就这么走着,突然看见梅花丛中有位华贵艳丽的妙龄少女在注视着他们。

于是一场灾难发生了,是美丽相互对视导致灾难的发生。我们都不敢相信,这几双美丽的眸子,竟也会带来灾难。

“后来我娘被迫和我爹拆散。因为皇帝已经懂得了上山的路。派兵把山团团围住。太上老君也同时也要下来拿走他的玉匣子。我不知道我妈是玉匣子,我爹舍不得我娘走……”

阎罗公主一边擦眼泪,一边哭诉着……

原来皇帝为了彻底根治公主的病就强制拆散了玉匣子和毕节云儿子毕水遥的婚姻。太上老君得知动静也赶了下来。

当日太上老君驾着云彩在村落的天空上守着,漫天都是彩色的霞光。

皇帝也吩咐手下的箭纷纷往上射,如发蝗灾一般。

“如再不答应,我让你们村落的人通通都得死!”皇帝在下面呼喝着。

话音未落,锣鼓齐鸣,一大批又一大批的兵涌上山来,把村落各个出口团团围住,向他们逃难的洞口步步紧逼。

毕节云老泪纵横,向他们一家三口跪下。

太上老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洞口,呵呵地笑着:“妖孽,你快出来吧!快跟我回天庭!”

只见少妇哈哈大笑:“要我回去可以,只是你以后休想再用这玉匣子了!”

她突然头撞壁岩,鲜血直流,一命呜呼,玉匣子顿时现形了,只是再也不能够用了,也失去了以往的光彩。

太上老君摇头哀叹:“哎,都怪我逼得太急了!不用是也,毕水遥,你怎么办?怎么骗过那位残暴的皇帝。”

毕水遥一言不发:“请让我做鬼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位暴君!”

“好,那你替我管好这玉匣子,教些阴魂舍弃他们的头颅,助我练就长人精气神的仙丹吧!这样我看在你是宰相儿子的份上,封你做阎罗王如何。我禀报玉帝后,会马上降旨。不过你先死了过去罢。好吧,我施法于你,同时你女儿,让你们的肉身死亡,不用怕,其实是给你们不生不灭之躯,吓到地狱掌管阴灵吧。就连残暴的皇帝也会被你主宰。”

“我们就是这样变为所谓的鬼的,那公主上来见到我爹和我娘都死了,二话不说,也一头撞到岩壁上死掉了。奇怪,那只匣子碰到公主的血后,立即吸了过去,悬浮了起来,又挥发出了神力。我爹为不让娘被太上老君再抢回去,所以赶紧抓在手中。我爹做了阎罗王之后三番五次都梦到我娘。原来我娘的阴灵也被我爹所掌控,只是她的头颅被太上老君拿去炼丹药了,我怕随时会灰飞烟灭啊……”

阎罗公主眼睛睁得大大的,猛地摇着游龙凌,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向你提出那样的条件——是想让你帮我啊,看在我帮你的份上,你也帮帮我行吗?”

游龙凌看着她那些迫切而泪水盈眶的双眼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阎罗公主刚伸出手来要擦掉脸上的泪珠,却被游龙凌一把抓住,帮她擦拭起来。

阎罗公主的心一直在怦怦地跳着。

游龙凌的眼睛一下子似乎变得光亮了许多。汩汩如流水的力量在向着阎罗公主的双眸里灌注,让阎罗公主觉得是这么的光明,这么的踏实。

“行,我答应你。”

她狡黠的眼睛眨了几下:“一,你不能做神仙了,做神仙也太痛苦。二,你也不能做人,因为做人太不自由,不是今天做这家牛马,就是明天做他家牛马。三,那你也不能做鬼,做鬼孤凄哀哉,整天游荡。”

游龙凌一下子急了:“不会吧?怎么这玉匣子这么邪门呢?叫我人鬼神都做不得,那我做什么好呢?”

“只要跟着我就好了,不要问你是谁,好吗?”

游龙凌眉头皱了几条皱纹,如几道深深的沟壑,装着他难以割舍的事,难以割舍的情,难以割舍的人。

突然间,他感觉耳朵发胀,发酸,发疼。回过神来一看,一双红酥手掐住了他耳朵。他终于感觉出来了,他不会相信怎么这么一双温柔的手能使出这么狠这么辣的劲。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但也来不及明白,阎罗公主已经变绿了,绿幽幽的,绿得让人发怵。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她的这双手竟由绿转为透明。这让他惊呆了,这次怎么没摸她的鼻子反而更厉害了呢——竟看到了她的手骨,全是刺棱棱的,让人看了发寒,况且还捏住耳朵,时不时发出噶哒噶哒的响声,最后甚至连皮也不见了。

再看一看,不仅是手而已,而且更是像诺米骨牌似地从头到脚都变成了骨架。

游龙凌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嘴巴许久都不见合上。

那只骷髅手仍捏住他的耳朵不放。

丑陋而恐怖的骷髅头下面的两个漂亮的小酒窝早就不知所向,比鳄鱼还丑陋的骷髅嘴一张一合,吐出的尽是滚滚的浓烟。

没有任何的表情,无喜,无怒,无哀,无乐。

但发出的声音仍是阎罗公主甜美的声音。

“再过一刻钟,你再也不是这个样子了,不信你可以照一照。”

在魂之渊的上空突然飘来一面镜子,镜面先是朝下的,然后镜面朝着游龙凌。这不照还好,一照,竟没有了手和脚,没有袖子,一切都是空空的,只有残剩的躯体,也变作了虚无。

“好吧,无论怎么样我都答应你!”游龙凌痛苦地大叫,没有眼泪,隐隐约约地听见滴滴哒哒的响声,心口一阵又一阵地震痛着,或许是心在滴血,或许,谁知道呢,他也不知道。

一个骷髅迅速地把游龙凌搂在怀里,游龙凌闭着眼睛。不知不觉间传来了一阵淡淡的香味,所触到的骷髅也渐渐地柔和了起来。

对,这是女人的肌肤,女人的香味。再看一看,玉匣子突然闪出了夺目的五彩。

从来没有这么安宁,从来没有这么幸福!

再看一看镜子,怎么都不见了,游龙凌居然看不见自己了。

“恶魔,你在骗我,我到底还在不在,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游龙凌抓着自己的脑袋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