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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双剑疾(4)

雍澈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他知道,以这一指之功力,纵然不能制住崔桓斋,也定能为郭心阳争取出剑的时间。

胜负似乎已见分晓。雍澈的双眼却因惊愕而圆瞪,他的眼眸中,分明映着一柄向自己劈头而来的崂山剑,一招两式,分取他与郭心阳二人。

雍澈终于明白,自己与武协主事间的差距。三招相较,许会侥幸得手,而此时性命相搏已然数十招,雍澈的闭穴拂兰指虽仍能拂中对手,却再也不能闭穴。

郭心阳的观鱼剑再快,也快不过时间。

雍澈似乎只能引颈就戮,却未料蓦地里当的一声,夜色中不知是何处飞来的一件物什荡开了崔桓斋手中剑。

只是短暂的一瞬,这一瞬当然已足够郭心阳出剑,他的剑法也已不再凌乱,而是稳定中透着杀气。

长剑破空,从崔桓斋因惊愕而张大的口中刺入,再从后脑破出。

“留下活口!”雍澈惊道。

郭心阳刷的拔出秀松剑,任凭一代剑侠崔桓斋缓缓倒下。“活口还有一个…”他将秀松剑用崔桓斋的衣襟抹净,还剑入鞘,这才瘫倒在地。

雍澈不及怪他,赶紧连施十余指帮他止住满身的出血点,见他伤势渐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所受剑伤也有三五处。可他来不及为自己止血,刚忙去瞧已被自己封了经脉的崔桓章。

“心阳!”雍澈喝道,“不好了!崔桓章自尽了!”

郭心阳捂着左肩伤口哼道:“倒也是个死士!”

雍澈思忖刚刚性命攸关之际挡住崔桓斋剑招的暗器,俯身便在窄巷中探寻起来。

“别找了。”郭心阳断断续续道,“只是块石子,我们有高人相助。”

“是谁有这等高明的暗器手法?”

郭心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在是友非敌,不然…”他忽的一顿,“不好!”

雍澈过来将他扶住,问道:“怎么了?”

郭心阳微一沉吟,决然道:“要出乱子,扶我起来,我们快去石大哥家!”

“怎么了?这会儿你的伤势要紧!”

“你就不曾想过,这俩催命鬼为啥要取我们性命?”

雍澈喃喃道:“他们说我们知道的太多…是了,他们和‘酒龙’是一伙的,我们知道了他们的行迹,又屡次坏他们大事,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郭心阳点头道:“昨日走脱了那个东洋人,他知道我们在场,闹出人命,又怎么不知道石大哥也在了!”

雍澈急道:“难道…不好!我们得快去救石大哥!”他刚将郭心阳扶起,又想起一事,“毓岗大哥就在左近,你我又都有伤在身,何不找他帮忙?”

郭心阳咬了咬嘴唇,一字一顿道:“不必了,此事不便向他明言!”

“你能走吗?”雍澈关切道。

“我腿上没伤,还能跑呢!”

他们还是在街上雇了辆大车,直奔石步岩的住所。

雍澈心中万般纠结,他既希望能在石步岩家中看到他那醉醺醺的臭脸,又感觉他不在家中而是在花街柳巷饮酒作乐更为安全。

他不禁想起程秉真的话来。“‘酒龙’行踪诡秘,手段高明,被他设为目标之人,至今无一幸免。”

如若果真如此,石步岩身处何地,又能如何?

可今晚不是已经有了例外?他和郭心阳不是已从“酒龙”手下逃脱了?或者崔氏兄弟根本就与“酒龙”无关?

这些问题,此时尚皆无解。

赶到石步岩公寓楼下时,郭心阳的血滴已染红了座板。车把式转头看见,嘟嘟囔囔一通抱怨,待看见一身浅衫、满身血迹的雍澈,这才吓得闭了嘴。雍澈付足车资,又另给他洗车之费,这才搀着面无血色的郭心阳快步走进公寓。

“没涂金创药,单凭我的指力根本止不住血。”雍澈关切道,“死狐狸,我再试试重手法封你伤口吧!”

郭心阳咬牙道:“我现在已与废人无异,你还是省些力气,若真有人要动石步岩,那就绝不是庸手…”

二人甫至楼梯转角,便听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秋夜的静谧。他们顾不得有伤在身,抢步冲上楼去,行至石步岩公寓门前,郭心阳一脚踹开房门,只见门厅中窗子洞开,窗帘如招魂的幡子一般摇曳不定。

雍澈几近哭嚎道:“石大哥!石大哥!”三两步跑进卧室。郭心阳不去理他,而是扶着墙壁,挪步到窗前。窗棂上,依稀有点点血迹,窗外便是偶有行人的街路,这时向下看去,再辨不出谁曾来过这间屋子。

此时,距屋内的那声枪响尚不过一分钟。

郭心阳打开屋内所有的电灯,又慢慢进了卧室。只见雍澈神情紧张,用力撕开了一张床单。床上的石步岩口中冒血,时不时低沉的咳嗽一声,左手却仍紧紧的攥着手枪。

“可有大碍?”郭心阳问道。

雍澈将床单撕成细条,小心翼翼的包扎在石步岩的前胸。“右边肺叶怕是破了,这伤我现在没有把握,还是送医找洋大夫给处治下。”

“是怎生伤法?”

雍澈将伤口包扎妥当,回头冷眼看着郭心阳,“伤口有如酒盅大小形状,和当日‘病虎’胡旺大伯一般无异!”

“也是锥伤?!”

“正是!”雍澈答道,“恐怕真如你所言,石大哥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才招此杀身大祸。”

“他娘的…”石步岩忽的转醒,喃喃道,“别报官,传出去太丢人…”

郭心阳埋怨道:“都啥时候了,你还合计这些!石大哥,我们这就送你去医院!”

二人好歹将石步岩抬下床,这硬朗的汉子竟忍痛一声未吭。

“对了大哥。”郭心阳问道,“你可曾看清来人相貌?”

石步岩咬牙道:“穿了夜行衣,又蒙了面,看不着模样。那歹人动作甚快,不在我之下,怕是早在我房中藏匿,见着我便朝心口来了一下子。若不是我躲得快,这会儿你们就得给我收殓了!”

“可曾看清凶器?”

“没看清…”石步岩道,“屋里没开灯,就看见亮光一闪,我躲还来不及,哪瞧得见…”

“那声枪响又是哪来的?”

石步岩硬挤出一丝笑来,“你哥哥我岂是只挨打的主儿!”

郭心阳听了笑道:“你倒不吃亏,却失了准头!”

“肯定是打着了,你可别诓我!”石步岩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