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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临风志嶪岌 (4)

他微一寻思,又道:“陶兄弟,去崔家滋扰的那些债主,若是有了甚出格举动,你还得费心管管。”

陶捷笑答:“这个自然。”

堂会过后,雍书就近在东门外摆了两桌酒席,主事们在桌上聊的自然还是崔家兄弟失踪一事,一时种种猜测不绝于耳,竟冲淡了雍书摆酒的主题。

当日下午,都伯温出面召集青武协临时开了堂会,昭告众会员雍澈晋升武协主事。郭、梅、修、秋四人携了新入会的卢煦出席道贺。青武协几位主事又央着要雍澈再摆酒,他不厌其烦,推脱择日再办。

出了青武协,郭心阳却自作主张摆了桌酒席,五人如平日般随便落座,独独卢煦默默坐在下首。

半个月来诸人温书烦闷,好容易赶上个由头,便随性多喝了几杯,一顿酒直从下午喝到黄昏。天色大暗之前,雍澈终于止住众人,草草散了席。

出了酒家,六人互相告辞便要各自回家,郭心阳独独拉住雍澈、卢煦二人,笑道:“卢兄,久闻你轻功了得,何不趁着今日高兴,为我们露两手?”

雍澈嗔道:“心阳,你喝多了,这大冷的天,赶紧趁着酒劲儿身子暖和回去,在外面瞎晃啥?”

令雍澈意外的是,向来规矩的卢煦竟然笑道:“无妨,既然郭副会长有此雅兴,小弟便班门弄斧一番!”

郭心阳哈哈一笑,“果然是爽快人,看来你还没被姚冠伦那小子荼毒太深!咱们怎么走?”

卢煦摇头笑道:“小弟诨号‘三苇渡江’,莫说现下河面冰封不需强渡,单说那蜻蜓点水的高妙本事,我也不曾练得到家,还是领二位去个常人不曾去过的去处吧!”

雍澈劝道:“眠风兄,你不要和他闹,赶紧回家得了!”

郭心阳骂道:“好个扁毛畜生,你这性子和姚老蔫儿一模一样,怎么会是我郭心阳的朋友!?”

卢煦道:“好了好了,子澄,我说这地方你定没去过,不跟我走一遭怕是要后悔!”

“是啥地方?”雍澈奇道,“我是地地道道的老奉天人,怎会有你去过我却没去过的地儿?”

“前朝行宫,你可去过?”

郭雍二人听了都是一惊,那盛京行宫乃是满清入主中原前的皇宫所在,更是古城内城之中心,清亡后虽风光不再,却仍是禁地。

雍澈心道这卢煦素来行事不越规矩,今日怎会有此一言?卢煦见了他和郭心阳二人面上的惊诧表情,笑道:“二位,卢某说的这个地方可还值得一去吧?”

郭心阳微一转念,哈哈笑道:“好你个卢煦,你带我们赏景是假,秀功夫才是真的!”

三人趁着夜色跑过通天街,又穿过行宫前正街的文德坊,避开巡街警卫,终于迂回至西宫墙。

雍澈打从记事,不知路过这恢宏嵯峨的宫殿多少回,可此时置身于宫墙之下,抬头一望,才感觉出金瓦红墙高不可攀,真的满是皇家威仪。

“眠风兄,这宫墙少说也有五丈高,纵是骐骥一跃,也决然翻不过去。”

郭心阳听雍澈有此忧虑,不禁笑道:“扁毛畜生何须多虑?小卢既然敢领我们过来,怕是早已进去过了!”

卢煦低头道:“惭愧,‘锦妖狐’果然名不虚传!实不相瞒,来沈第一年的冬天,小弟便偷偷溜进去过一回,之后去过几次却已记不得了…”

雍澈双目惊得老大,他实在想不到卢煦这样的本分人也会有此荒唐行径。

郭心阳笑着向宫墙上一挥,“既然如此,便请‘三苇渡江’少侠显显手段吧!”

卢煦道一声献丑,慢慢敞开衣襟,从怀中取出一轴乌黑通亮的线丝。

雍澈疑道:“这缝衣线怎么这个颜色?难不成你要用它当绳索?”

郭心阳见了道:“这应该是蚕丝混了人发,旁的还混了什么我便猜不出了。”

卢煦笑道:“郭副会长好眼力,这是家师在小弟十二岁时送的生辰之礼。别看这线丝纤细,韧性却是极好,用作攀援最适合不过。”他说着,抽出线丝一头,再拴上一个六角形带勾爪的黑铁坠子,也不见他如何使力,便轻轻丢进了宫墙之内。未听见金石相击之声,卢煦已然收线,他收的不疾不徐,三五下后轻轻一拉,坠子已然卡牢。

雍澈见他动作一气呵成,又不发出一丝声响,方信他已偷入行宫多次。

“小弟先做个样子,二位瞧着!”也不见卢煦攀附绳索,身子已然跃起几近一丈,未及势竭,又在宫墙上轻踏两步,身子便再提数尺,随即徒手攀住陡立的宫墙,硬生生的又是爬了三尺有余。这时他方伸手在绳索上微一借力,重复了一番方才的动作。如此反复,没有三两个来回,卢煦那小小的身影已然傲立在宫墙顶端的琉璃瓦上。

雍澈见他衣襟随北风飘曳,仍稳稳的站在滑不留足的瓦当上,缓缓收起绳索,再抛到宫墙另一侧,人影一闪,不觅踪迹。

郭心阳赞道:“一鹤冲天、燕子钻云、壁虎游墙,呵呵,好一个‘三苇渡江’!”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煤块大的黑球夹风落下,郭心阳敏捷的一探手,使出化劲掌力,稳稳接住,却是绳索另一端胶质的坠子。

郭心阳拿住球坠,又见六角形的勾爪坠子带着绳索落下。这次郭心阳不去抓坠子,却在它落地前的须臾片刻抓住绳索,借那坠子下落之势轻轻巧巧转了两圈,轻呼一声“走起!”,那坠子便应声翻过墙去。

他使力不如卢煦精巧,坠子撞在墙内,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好在巡夜守卫不在左近,未曾发觉。

郭心阳道声惭愧,向雍澈尴尬一笑,便攀着绳索纵身而上。

雍澈看着黑夜里红墙上的黑影,心道这郭心阳的轻功也算是平生见过的年轻人中顶尖的了,可刚刚见识了卢煦的身手,这一个朴实一个飘逸,不可不谓高下立判。看来术业有专攻一说,于武学一道更加适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