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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东篱搔首亦风流 (1)

出了正月,便是惊蛰。古城沈阳,冬长春迟,几场大雪过后,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

中原的节令在这座关外名城并不适用,“春风不度玉门关”,若非到了时候,任凭关内百花齐绽,这里仍旧有雪可赏。

这样的日子里若是无事,在暖室中和三五熟络的好友喝几杯温酒,实在是件很惬意的事情。

确实有这样的暖室,那是郭心阳在沈阳的居所。

确实有这样的好友,雍澈、梅清、修篁都已入座,却独独不见此间主人,和那位相貌比文采更出众的“盖檀郎”。

确实也有一坛好酒和一桌佳肴,可酒未温,菜未动。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是贪杯的年岁,他们能喝酒,想喝酒,也敢喝酒,更重要的是,仿佛只有在这个年纪才不用人劝酒便能自显醉态,翌日酒醒,又已无碍,可以再饮。

所以,屋内有酒却无人沾唇,初看只觉奇怪,再看已觉三人可怜,若再退后两步看屋内全景,便会觉着把鱼放在老猫面前,晃来晃去却不可食用,实在是残忍之极。

“要不俺们先喝两口暖和暖和?”梅清看着酒菜咽了口唾沫。

修篁笑道:“你刚进的时候嫌屋里热,第一个把棉袄脱了,这会儿又嫌冷了?”

“死四眼你懂啥!”梅清啐道,“我是身子热,可胃是寒的!”

修篁捧腹道:“哟,一早你可吃了大半斤的吊炉饼,你忘了把老板娘吓成啥样啦?这会儿跟我装胃寒!来来来,雍社长,你医术高明,给大梅子号号,看他是怎么个寒法,要不我帮着捂一捂!”

雍澈始终低头快速的转动着手中那串菩提念珠,似乎并没听见二人拌嘴。

梅修二人见他不语,知道有异,再看他手中把弄的念珠,更显刺眼。

“雍社长。”梅清低声道,“你这串金钟子里怎么混了一颗星月子啊?金钟是新的,星月是老的,这又是啥讲究?”

雍澈忙将念珠套上左腕,用袖子遮上。“没啥讲究,只是图个解闷。”他起身推开窗子,屋内便吹进扑面的新鲜北风,“早该到了吧,我就说他们仨去接一准儿更慢!”

修篁笑道:“雍社长你不是嫌慢,是因为两个妹妹跟着小秋那么不着调的人,心里不放心!”

雍澈嗔道:“知道我不放心,那刚才他们执意要去,你俩怎么都不说话!”

梅清见雍澈急了,也劝道:“行了雍社长,我们是帮理不帮亲,况且你和小秋都是我们朋友,二位雍姑娘又是你妹子,你让我们咋说?说啥?”

修篁拍了拍雍澈的肩膀,“这女孩子长大了,早晚要去别人家的,好在这两家也不是外人,还都挺靠谱的…”

“靠啥谱!”雍澈拨开肩膀上的手,“靠谱的人会大雪天的把小姑娘往外带?靠谱的人会整整两个月没个音信?我倒无所谓,我是怕坑了俩妹子!”

“背后言人是非,这不是君子所为吧!”

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进来的,是黑衣长身的郭心阳。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梅清问道,“他们仨没接着你?”

郭心阳脱下寒衣,早有老仆接在手里替他挂上。

“没见着谁接我。”郭心阳拂去裤子上的落雪,“都谁啊?”

雍澈长叹一声,却不说话。梅清冷笑道:“还能有谁,小秋和二位雍姑娘呗!”

“小泠也去了?”郭心阳奇道,“你们几个怎么能让姑娘们也去?”

雍澈不快道:“快去换你的衣服吧,我去寻他们!”

郭心阳又提起裘衣,“没道理让你一个人去。老冯,备马,两匹!”

门外的老仆未应声,却匆匆跑进屋来,“少爷,秋公子和二位雍小姐回来了,还用马吗?”

郭心阳冷峻黝黑的脸庞松弛柔和下来,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轻轻的走进院子,轻轻的看着院子中的三人。

所有人都知道,其实他的眼中只有一人。

秋丛识趣的拉着雍池进屋,如老仆刚才对郭心阳一般,帮雍池脱下寒衣,挂在衣塔上。雍池似乎已习惯了这礼遇,而旁人却看得呆了。

“唉我说。”秋丛笑道,“咱们几个先吃着吧,外头那二位大俩月没见着,不得聊个把时辰啊!”

雍澈紧锁眉头,大开屋门,向外喝道:“雍泠,要么进屋,要么回家,跟外头傻站着,受了风寒自己抓药去!”

雍泠偷偷向郭心阳吐了吐舌头,二人一前一后不远不近的进了屋。雍泠的大衣自然是自己脱下自己挂上的,郭心阳和秋丛的区别就是,有些事他绝不会做,哪怕一次。

众人落座,秋丛笑问道:“郭副会长说说吧,怎么就没接着你,我们可在门口一动没动等着你呢啊!”

修篁也道:“是啊,我们收到你发的电报,按着车次时辰去接,你那么大的目标,小秋他们怎么能没接到?”

郭心阳笑答:“佳人在侧,怕是亲爹来了也不会察觉吧!”

“你少绕弯子占我便宜!”秋丛啐道,“我们几个可一直盯着出站口,眼都没眨!”

郭心阳低头笑道:“和一个熟人结伴而回,也是坐他的顺风车回的家。”

“上了站台?”秋丛奇道。他见郭心阳点了点头,便调侃道:“咱郭副会长几时有了那么许多显贵朋友,莫不是跟姚会长好上了吧?”

雍澈忙道:“凌霜别瞎说,伤了兄弟和气。”他转向郭心阳问道:“帅府的人?”

郭心阳仍只是点了点头,他抬起酒杯,向众人比了一比,笑道:“先谢哥儿几个迎我,这人情我领。可谁能跟我说说,为何给我接风,还要安排在我家,你们真抠门成这样了?”

秋丛随口道:“跟我们说不着啊,你问雍社长,他家来的人口最多,又是他提的在你这摆,我是半个雍家人,哪敢说个不字?”

桌上一阵大笑,还是修篁厚道的解释道:“小秋虽说的俏皮,却也差不多。子澄呢,是觉着二位雍姑娘在外面抛头露面不合适,别人家又摆不开,这才在你这里置办一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