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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兰姿如旧(5)

郭心阳微一思索,笑道:“扁毛畜生,我翻盘的机会来了!”

雍澈不解道:“怎么说?”

“咱俩便猜一猜来者何人,这一局抵两盘如何?”

雍澈道:“不猜。”

“为何?”

“不猜我已赢了,若是猜错我反倒要输,谁跟你打这赌?”

郭心阳笑骂道:“好一个滑头的野郎中,好没意思!”

雍泠却笑问道:“郭心阳,你就一定猜得对吗?”

郭心阳故弄玄虚道:“老的不消说,定是警察局的黄局长,那少的,我猜是帅府学方公子。”

雍澈疑道:“黄局长另说,那少的你怎就确定是张公子?”

郭心阳道:“陶捷差人回去报信已过了两三个钟头,不是我拿大,这样的事情,黄局长即使不来也早该另差人过来问话,这会儿才亲自过来,定是在等旁人。”

雍澈点头道:“这事他不敢擅自做主,定会请示少帅,你与学方是…交情匪浅,所以少帅自然会告诉他…”

郭心阳点头称是,雍澈深以为然。

不多时,雍白敲门进屋,引进二人,当先的男子中等身材,白净面皮,凤目朱唇,一袭灰毛风衣显得他利落挺拔中透着儒雅,年纪不过三十四五岁的模样,可周身气度直逼少帅。雍澈瞧在眼里,思忖此人定是警察局的黄局长了。

那人走进屋来,几步路便显出行伍气派,向二人分看一眼,轻声缓语道:“二位公子受委屈了,敝人黄瑾中,受少帅钧命前来探望二位。”

郭雍二人未及答话,黄瑾中身后一个矮瘦的小身影忽地挤到前头,“师…郭先生!雍先生!您二位怎么伤成这样?是谁下的毒手?怎么不去医院?黄局长,劳您赶紧差人请二位先生去医院吧!”

雍澈见来人果是少帅幼弟张学方,不待说话,便听雍白轻轻咳嗽,“这位小张公子,不巧敝堂便是贩药的,全家男丁都是郎中。”

张学方自知语失,尴尬的涨红了脸。

郭心阳含笑道:“雍大先生所言非虚,我跟子澄这些许小伤,在先生眼中实在不得施展,学方无须挂怀。”

张学方哦了一声,低头用手指勾着长衫衣角,再不言语。

雍白清楚黄瑾中此来定是有要紧事说,便转向张学方道:“听小犬说过,小张公子将门遗风,也是尚武之人,我这有本前朝的内家拳集子,公子若有兴致,我们一起参详参详?”

张学方抬头笑道:“好啊好啊!燕怡堂的功夫当然是厉害的!”

雍白摇头道:“这拳谱是雍某偶然得来,非是敝堂家学。”

郭心阳笑道:“雍大先生给你的见面礼,自然差不了,我尚没有这等机缘,你还不谢礼?”

张学方礼行到一半,早被雍白止住,挽手拉出雍澈的房间。黄瑾中目送二人出屋,缓步踱至书案后,慢慢坐在椅中,摘下手套,在手中反复摩挲。

雍澈见他不动声色,又瞧了瞧郭心阳,只见他抬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屋顶,仿佛上面有摩崖一般。

黄瑾中不理雍澈,侧目瞥了郭心阳一眼,含笑道:“少帅慧眼识英,二位确为我关东栋梁。”

郭心阳躺在床上不动,双目仍瞧着天顶,“黄局长过誉。”

黄瑾中笑道:“依少帅的意思,二位恙体安康后,可移驾岛城,列于少帅帐中,以全忠义。”

雍澈惊异中啊的一声,却听郭心阳淡道:“莫说此间之事仍未了结,单是我二人尚有学业在身,亦不便常伴少帅左右,恐要辜负贵上美意。”

黄瑾中头不抬眼不睁,颔首道:“果如少帅所料,如此,只怕二位伤愈后出行稍有不便。”

郭心阳疑道:“哦?”

黄瑾中道:“我已从便衣队调了一个班,负责保全二位,除了二位各自的府上,出行也有人贴身护卫。”

郭心阳冷笑道:“看来推脱不得。”

黄瑾中嗯了一声,又道:“郭公子,少帅命我转告你另一件事。他已与贵校冯校长打过招呼,你今夏毕业,一切手续从简,直接入陆军讲武堂尉官培训班报到,暂授中尉军衔,挂卫队旅参谋职,受帅府机要室直接调遣。”

郭心阳仍是舒服的卧在榻上听而不闻,雍澈却已讶异的欠起身子。

黄瑾中这才转向他,微笑道:“至于雍公子,还有一年方能毕业,待出庐之日少帅定当另有重用。”

雍澈刚要谦辞几句,却听郭心阳冷道:“黄局长,您贵人事忙,此间再无外人,大可畅所欲言。”

黄瑾中点了点头,“确实不该多打搅二位公子静养,可这事干系重大,不可不察。二位,昨日一众歹人中旁人不打紧,只有南边派来那个姓徐的是个麻烦。”

“确实。”郭心阳道,“特派员客死异乡,总要有个交代。现在又不便与他们撕破脸皮,总要有人去顶雷。但是黄大人…”郭心阳直起身子盯着黄瑾中,“莫说我只是个学生,交我出去未必顶得住泰山压顶,你们想没想过,我愿不愿意顶这个雷,我若不愿意…”

郭心阳止住话头并不说尽,黄瑾中却笑笑,“郭公子海涵,黄某方才语焉不详,让公子误会。这事上我怎敢置喙,全听少帅乾纲独断。他的意思是,这徐垄屏绝不是委员长嫡系,搞不好,是其政敌安插在少帅身边的。”

郭心阳点头道:“南边虽号称正统,却素有党派纷争之患,当年少帅改旗易帜给足了人家面子,自然也引来其他势力猜忌。再者徐垄屏一伙人所谋之事,绝非当权者想见。”

“他们所谋何事?”黄瑾中问道。

郭心阳见他那静如止水的脸上仿佛泛起一丝微澜,含笑道:“不过是东北易主而已,黄大人没有猜到?”

“好一个东北易主而已!”黄瑾中笑道,“郭公子,你这等神采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雍澈明显感到郭心阳的身子颤了一颤,他用最平静的语调轻声向黄瑾中问道:“谁?”

“我的英文发蒙老师。”黄瑾中道,“韩淑秀韩先生。”

郭心阳似近还远的望向他,眼神中已有了些许温度。

黄瑾中只与他微一对视,便收敛目光,“说的远了,既然二位公子与少帅所料一致,我便如此回禀,让他早日向南边通报,免得这要命的当口再起误会。”

黄瑾中起身辞别二人。他前脚刚出房门,雍澈便向郭心阳问道:“黑毛狐狸,他猜出了你的身世?”

“当然也可能是少帅告诉他的。”

“少帅告诉他的?”雍澈疑道,“这是为何?”

“也许少帅认为,他可以知道,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甚至比鲁征超更可信。”

雍澈语塞道:“这…”

“不管怎样。”郭心阳淡淡的笑道,“这个人是先母的学生,有意思,我倒想跟他打打交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