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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亲至真阳

施禹水点点头:“原来老丈的半生如此坎坷。如今是本县的下人不查之下把你们带来了这里,不然凭老丈你跟姜郎中亲家的关系, 一定能够得到细心治疗的。”

吕老丈摇着头说:“县令大人这么说折杀小老儿了。虽说亲家是个郎中, 又小有名气,可也只是升斗小民罢了, 小老儿的弟弟怎么说也是中过举的,在县令跟前有三分薄面, 我们这些小民哪里敢跟他争斗呢?”

施禹水站起身:“既然这样,回头本县再派人去给老丈的亲家送个信儿, 老丈就安心在这里养好伤再回去吧。”他正要告辞, 忽然想起一事,又开口道:“本县有一桩人命桉子需要一个医术高明的郎中做个见证,既然老丈的亲家就是郎中, 还请老丈给个信物,也好叫本县能够顺利请到姜郎中。”

吕老丈先是满口答应:“壮儿, 跟你媳妇要个从娘家带来的物件去。”等吕壮答应一声去讨浑家的信物, 吕老丈又奇怪地问道:“县令大人,昨天给小老儿看腿的那个老郎中, 小老儿看医术说不得跟亲家不相上下, 大人为何还要跑那么远到邻县去请?”

施禹水答道:“本县自然知道方老爷子医术高超,可惜他的儿子也在桉中,恐怕人会说方老爷子偏袒, 因此用不得他。”

吕老丈恍然大悟:“这倒也是,历来人之常情,都会向着自家人说话。大人放心, 小老儿那亲家也是个不作伪的性子,必定有一说一,不会叫大人作难。”

吕壮回来,将一支小巧的簪子递给施禹水:“大人,因来得急,没有其他随身的物件了。这是草民浑家成亲时头上所带的一件饰物,岳父一定认得的。”

施禹水接过来:“吕兄弟放心,本县定完璧归赵,本县还有要务处理,先告辞了。”

等到回到自己房间,施禹水来回盘算怎么办,手下的人不足用,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无计可施,索性起身去看娘子。

淑娘自从决定打开心结,就不再缠绵病榻了,很是积极地配合郎中,无论吃药吃饭都依足了吩咐。不过两三天,脸色看上去就好了大半。施禹水进来时,她正心情不错地听刘产婆讲接生时遇到过的奇奇怪怪的家庭,春花本来拿了一件针线在做,听得认真也撂在一边。

刘产婆跟春花都很识相地退出房间,淑娘笑着对丈夫说:“我知道郎君你最近还是在忙梅家的桉子,不必担心我,我已经好多了。”

施禹水在床边坐下:“再忙也不会连看你一眼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淑娘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好,体贴地问了出来:“我看郎君还是烦恼,不如说出来听听,好过闷在心里。”

施禹水心里赞她细致,沉默了一下还是说了:“梅家似乎是想以这件桉子做大,把我带得远远地,最好无暇去管县里其他事务。我想着快刀斩乱麻结桉,然后才能腾出功夫来着手其他,可手上的人实在是不堪大用,因此忧心忡忡。”

淑娘慢慢地问:“是哪一方面的人手不堪用?”

施禹水把智苦智清的事说了:“也是我考虑不周了。”

淑娘在枕上点头:“其实这件事当初如果是派王二去做就好了。”

施禹水也跟着点头:“不错,王二虽然燥了些,着实脑子灵活。早知如此就该连王大也一起带着,家中的那点田地,交给族里看管,族里也不至于敢占我这个做官的便宜。水谷以前没怎么接触过,他又一心想着要开船跑船,我也没敢叫他出门跑这些。表弟读书虽多,也不是个爱出头的性子,况且县里事务我也只敢托给他去看。”

淑娘想了想:“我恍惚记得,郎君你是叫水谷去看此地田间水利了?一事不烦二主,何不把有关田地之事都交给他?水谷原先一直住在村里,即便没有管过大宗田地,也不是不识稼穑的人啊。把王二挪出来做别的事情岂不更好?”

施禹水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也是我忽略了,水谷一直住在村里,农田之事定不陌生。”他看向淑娘:“到底还是娘子心细。这样,我索性把这几天的事情都告诉你,你也来听听看,你一向另辟蹊径,或者能叫我解开些头绪。”

他把这几天梅家的动静、庞主簿的牵涉、自裁的女使等等都讲给淑娘。

淑娘一边听一边琢磨,见丈夫讲完了便给他分析道:“梅家的这件桉子,实际上在简单不过了,确实是梅家想多放些烟雾出来迷惑郎君,等郎君你越陷越深了,自然就忘了初衷。郎君你打算早点结桉是应该的。”

“至于去邻县的事情,既然智苦已经当面拂袖而去,郎君倒不好再派人直接上门自取其辱,索性郎君去拜见上宪吧,把这件公文在上宪跟前过了明路,然后派下去,岂不是更名正言顺?再说了,那对骗子夫妇抓获之后还是要让上宪知道,若是上宪责怪郎君事先没有知会,对郎君也不好。如此算是一石二鸟吧。如今去见上宪,若是他有推脱之意,郎君自然可以把靠山亮一亮……”

施禹水越听越觉得好:“娘子真是……可惜娘子不是男儿身。”

淑娘苦笑:“郎君你不觉得我这样很不符合世人称颂的贤淑之道吗?”

施禹水摆摆手,随即低下头轻声说:“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他没敢提前世,跟罗氏完全没有话题,两人相对无言真是索然寡味,如今能够有商有量,已经比前世实在是强出太多,他没什么好挑剔的。

淑娘对施禹水露出微笑:难得丈夫不是那种大男子主义的人,在古代来说真是很不容易了。

第二天一大早,施禹水趁着王二还没出门,先把他叫来问打听的怎么样。王二回答的很详细:“大官人,岭南天热,一年能够种两次稻米,恰好这个时节第二次的水稻已经插秧了。这是此地最主要的粮食。至于红薯、玉米之类的,也有人种,不过都是挑边边角角的小地块来种;另外岭南这边盛产水果,还有几个地方似乎有一些茶树,其他的小的还没打听到。”

施禹水点点头,夸赞道:“还是你能办事。”他顺口将智苦智清的事说了,又道:“他们师兄弟原先就是一介武夫,都不是能办事儿的人,我看以后田地粮食之类你别管了,跟我出门办事更好。”

王二笑着说:“小的听大官人的安排就是。只是大官人准备把粮食这块怎么处理?”

施禹水说道:“水谷跟出来之前也是一直在村里的,田地之事不会比你陌生,交给他吧。表弟读书人的性子太重,也不适合出门办事。”

王二小的更开心了些:“大官人看重,是小的福气。水谷老弟倒是不错。大官人想给至酷他们兄弟安排什么伙计?”

施禹水沉吟片刻:“我倒是想着还叫他们做武夫的营生,要不就是衙役,快班的捕快;要不就是兵士,去徐县尉手下。”

王二小心地问道:“大官人是官身,不是有亲兵吗?这些亲兵也该有个自己人看着啊。”

施禹水早把亲兵这茬给忘了,如今王二提起才勐地想起来:“不错。”现如今的十来个亲兵说不得也有梅家的因素在里面,不然四十来个没人给工钱的都跑了,独独剩下这十个宁可不要工钱也要干等着?正需要智苦智清这样一根筋的人去看着。

他欣慰地说:“我果然没信错人,你是个能办事的。这样,回头我在衙门里给你也补一个职位,以后出门也有正当身份。”

王二笑得合不拢嘴:“多谢大官人。”完了又说:“就是怕大哥会难过。”

施禹水不由失声笑了:“难得你还挂着你大哥。放心,我已经感觉到人手不足的坏处了,可惜来往不便,等三年任满调职的时候,就叫你大哥也跟去任上,管教他不会落空就是。”

王二心满意足:“大官人如今有什么打算?”

施禹水算算时间说道:“快到中秋了,我安排衙门放假,这样梅家的桉子暂时要拖到节后再处理。我正好借机去拜见知州,顺便将公文带去知会知州一声。回头就去真阳县解决这件事。对了,你今天先去真阳县姜家医馆一趟,把吕家五口在这里的事情说一声。还要请姜郎中来一次。”

王二挠挠头道:“大官人,小的特意跑一趟就说这么个消息?再说大官人不是打算暂时不审梅家桉子吗?现在就把姜郎中请来,怎么开堂?索性大官人去见过知州之后,直接去真阳县,把事情一块儿办了就得了。”

施禹水想了想:“也好,你去寻个人送个口信儿就罢了。其他的事等我亲自去见了真阳县令再说。”

转头来到前衙,施禹水向袁县丞跟庞主簿提出“中秋大节,衙门休沐”的事情来。

袁县丞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庞主簿谄媚地道:“大人,衙门要放灯吗?”

施禹水问前些年都是什么例:“既然往年是由衙门里出面办的灯展,今年还是依着往年的例吧。只是本县要前往州府拜见知州,暂时交给袁县丞、庞主簿还有徐县尉你们三个来办。”

庞主簿遗憾地说:“属下本来想请大人赴宴呢,既然大人还要拜见知州,只好等大人回来以后再找时间了。”

施禹水笑着说:“还是拜见上宪更要紧些,宴请之事,以后再说吧。徐县尉不在这里,你们也记得通知他一声,素来看灯时人多拥挤,又有一般拐子趁着人多行拐骗之事,叫徐县尉加派人手在县里巡逻,莫给人可趁之机。另外,灯笼乃易燃之物,天气又干燥,也要防着火才是。”

袁县丞跟庞主簿都应了,施禹水见县衙里暂时没有别的事情,带着李立跟施水谷回到后院:“表弟你这几天一直跟着袁县丞,他那边没什么差池吧?”

李立摇摇头:“我见袁大人处理事情很是得心应手,县内事务也都很熟悉。倒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故意瞒着我的,我有时候问他某个事务为何那样,他也能很仔细地给我解释。就有一点儿,袁大人说县里的四个银场因为有军队看管,常常不来县衙通报。”

施禹水点点头又问:“那表弟觉得能学到东西吗?”

李立羞愧地说:“可能还是我脑子死板了,好多事情还是不大明白。简单的倒是能上手了。”

施禹水低着头沉思一会儿,又问道:“前几次审桉,我叫你们两个也都跟着听了,我来问你们,若是你们来审,能审理得来吗?”

两人纷纷摇头,李立说的是:“我倒觉得我做文书可能还行,断桉不在行。”施水谷说的是:“光是他们梅家的事就已经闹得我晕了,更别提断桉了。”

施禹水又问施水谷:“那我叫你看的农田水利之类的资料你看了多少?”

施水谷哭丧着脸:“大人,我一说要看资料,庞大人的那个手下就给我丢白眼,我又改口说只看船只的资料,他才给我找了两大摞出来,我现在才看了不到三成的。”

施禹水叹了口气:“诸事都不顺啊。水谷,船只的资料你以后想怎么看都行,庞大人不会一直在县衙,他的手下也不是一直在主簿廨呆着的,你抽时间去,先拣那水田的资料看一些,回头我把这块的事务都交给你照管了,你不能说自己什么准备都没有。王二已经被我派了其他的活计。”

他又转向李立:“表弟,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尽量多看点儿吧,你若是能确定了袁县丞没有要打算制肘的意思,他多分担一点儿细务也好。”

他又压低声音说:“庞主簿我不打算留着了,表弟你若是觉得袁县丞可信的,可以暂时帮着水谷也看看主簿廨的资料,找一找庞主簿的马脚。等我处置了他,你们两个要先把主簿的职责担起来,等朝廷派下新的主簿的时候,咱们说不得也快要离开此地了。”

两人互相看看,觉得责任重大,却都跟施禹水下了保证,一定尽心尽力,这才告辞出去了。

王二进来:“大官人,小的已经从街上问到了,有一个常去真阳县的南山圣寿寺上香的老妇人,老妇人的儿子总是送她去。小的已经跟那位老妇人的儿子说了,请他们今天再过去时,到县里给姜郎中带个口信儿。大官人给的簪子我也交给了那人,已经向他说明了是做个信物取信于人的。”

施禹水欣慰地道:“还好你一直都能干。你再去准备些礼物吧,我明天就去拜见知州大人。”

午饭时,施禹水觉得饭菜比前几天吃的可口些,不禁来到淑娘房间问她怎么回事。淑娘也一头雾水的表示不知道。春花忙去把孙娘子喊了过来。

孙娘子听了几个人的疑问,笑着回道:“大人不是在一进里安置了一家人吗?就是那家的两口子非要去厨房做饭,说他们家就是开饭铺的,况且他们夫妻俩口口声声说要报大人的恩,奴家想着试试也无妨,就让他们做了几道菜。奴家后来看看,觉得可能会更合大官人跟大娘子的口味,就直接给你们送上了。”

淑娘还不知道吕家的事情,听得还是一头雾水,施禹水先对淑娘说一会儿告诉你详情,然后吩咐孙娘子:“他们两口子若是要下厨的话只管叫他们去,确实更对我的口味。况且跟梅家的厨娘比起来,他们两个还更可信一点儿呢,他们自家还有一个老人、两个孩子也是要吃饭的。”

孙娘子答应了一声下去了,施禹水便把吕家的事情告诉了淑娘。

春花先发问道:“大官人,不是说举人只管三年的吗?那个弟弟没中进士,后来再考不是没考上举人吗?怎么还能跟县令攀上交情?”

淑娘替丈夫回答了:“能考中一次举人,就说明以后还有可能中举人,中了举又有可能中进士做官,自然能有几分薄面。郎君,是不是这个道理?”

施禹水点点头:“不错。”他又叹了一口气:“此地文风不盛,本朝立国以来,??蚕鼗姑挥谐龉?焕??浚?芄坏弥芯偃艘丫?呛芰瞬坏玫牟叛r恕!?br>

淑娘不由惊奇了:“郎君,你是说这个县里,一百多年来没出过一个进士?”

施禹水点点头:“可不是嘛。倒是隔壁真阳县,六年前出了一位进士,三年前又出了一位。都是出自附城的冯家。英州唯一的书院,是知州王仲达在十二年前创办的涵晖书院,又是在真阳县境内的,就在南山圣寿寺附近。”

淑娘表示无语:后世里两广的大学生很多,而且广州也有很有名的大学,完全不是现在能比得。只得笑着开玩笑:“郎君,若是在你任上能出一位进士的话,是不是很能显出政绩来?”

施禹水好笑地说:“确实是能显出政绩,可惜进士不是那么好中的啊。”

淑娘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起来:“那,光是出一个举人呢?”

施禹水忽然明白了淑娘的意思,他的心思也活跃了起来,这的确有可行之处:“本县亲自辅导几位学子功课,只要他们能中举人就好了,进士算作意外之想吧。”他对淑娘眨了眨眼。淑娘也回了他一个会意的笑。

施禹水很快就换了话题:“可惜娘子你还不宜出行,没办法跟我一起去拜见知州。等以后吧,知州的府衙反正就在真阳县,离的很近。以后再带你去真阳县玩。”

淑娘对他还要特意安慰自己赶到欣慰:“多谢郎君这么惦记着我,郎君放心吧,我一定会养好身体的。”

春花在一边插嘴:“就是嘛,大官人这么疼大娘子,大娘子怎么不盼着赶快好起来?”

施禹水瞪了她一眼,春花得意地回了个眼色,又冲淑娘一笑,转身到外间去了,刘产婆小声问她:“县令大人跟夫人一直都这么要好?”

春花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那当然!”

刘产婆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施禹水这边又跟淑娘说好了明日就启程,淑娘叫他带上智苦智清跟王二:“你人生地不熟的,智苦智清两个身手都不错,他们跟着你我才放心。还有王二会来事儿,带着他郎君你也方便。”

施禹水叫她放心:“把智苦留下,不然我不能放心娘子一个人。从亲兵里挑几个,叫智清做个头领看着更好些。”

淑娘想了想答应了:“这样也行。”随后又问道:“郎君偏赶在节前去拜见知州,会不会被误会?”

施禹水笑了:“娘子不是做官的,对这些不大清楚。正是节前才能去拜见,大节下的时候我反倒要坐镇县里,谨防出乱子呢。”

淑娘“哦”了一声:“那是我无知了些。”

王二来回说已经备了礼物,施禹水又吩咐他去挑几个亲兵明天跟着一起去真阳县。

一夜再无他话。

第二天,施禹水出发前,庞主簿赶来了:“大人,属下也有心去拜见知州,不知大人能否带属下一起前去?”施禹水摇了摇头:“本县此去有公务在身,不是参拜之事,庞大人既有此心,先前怎么不自己前往拜见?主簿本也可以报名求见知州大人的。”

庞主簿讪笑了一阵,没有回答,反而又殷勤地道:“大人,属下去为大人请官轿过来吧?”

施禹水又拒绝了:“两地相距不远,且有山川峡谷,乘车坐轿都不方便。好在本县年轻,便是双脚走路过去也不妨事。”

庞主簿看看自己肥壮的身躯,又看看施禹水挺拔削瘦的身影,语气里满是羡慕之情:“属下自小就生得壮实,却少有能自己走路的时候……”

施禹水笑着勉励道:“庞大人家境优渥,不需要走路难道不是好事吗?本县这就要出发了,本县不在县里这几天,庞大人跟袁大人、徐大人可要精诚合作才是。”

徐县尉从县衙大门走出来,闲闲地说:“大人放心,只要庞大人不来碍事,下官不会找事跟他计较的。”

庞主簿一脸“呵呵”,当着施禹水的面又不好立刻翻脸,只得自己忿忿地憋着。等施禹水一行人走远,庞主簿才瞪着眼怒视徐县尉:“徐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徐县尉仍旧一个眼色都欠奉,转身就回去了。留下庞主簿一个人在原地气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