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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杭州

淑娘着急道:“那怎么办?要不在前面找个地方停船,叫智清或是智苦下船跑一趟?”

施禹水低头想想同意了:“也好。咱们这船从??蚕芈胪烦隼匆?妊刈疟苯??峡? 从番禺入海口进海, 然后才沿着海岸航行,航路其实一直都不是正北。就叫智苦去麻寨通知净明一声吧, 回头他从陆路走,在杭州寻一家客栈住下等咱们的船到。”

淑娘这才放下心来, 施禹水却暗自摇了摇头:就算通知了净明跟曼娘又能怎样?许县令既然是一县之长,想要对付治下两个庶民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两个就是知道了也躲不开, 除非他们夫妻索性离开??蚕亍?烧庑┠壳翱蠢椿怪皇亲约也虏獠蛔阄?? 净明跟曼娘一来不可能为了这些无稽之谈背井离乡,二来曼娘既然有孕就不便远行,定然是留在??蚕亓恕?br>

他看看淑娘正在高兴, 决定还是不把这些推测说出来,只说自己去通知船家晚上寻一个码头停靠, 还要告诉智苦就离开了船舱。

当天晚上船果然停了, 智苦趁着夜色下了船,又回转??蚕厝チ恕?br>

因这次乘的就是专门的客船, 船上载的食水很多, 每十天才需要停靠一次补充,又日夜兼程,路上又恰巧风平浪静。六月初十才离开??蚕? 七月初五就已经顺利到达杭州了。

施禹水吩咐王二去寻智苦,若找不到他就先去准备客栈,众人下船稍微修整两天, 也方便自己查访史家消息跟寻找武都头。

智苦是前一天才赶到杭州的,他已经定了客栈,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到码头上等。一见到施禹水等人乘坐的客船就认了出来,正接到王二,两个人略说几句,智苦说了自己定下的客栈所在,就跟着王二上了船。

先去见施禹水:“大人,小的到麻寨照大人吩咐的话说了,请他们夫妻跟小的一同上路离开??蚕亍>幻魇Ω杆担?焕粗皇谴笕说耐撇猓?硐亓钜参幢卣媸切旆蛉说男值埽欢?葱旆蛉顺鲎源蠹遥?慌虏换嵊姓庋?醵拘乃迹蝗?绰?锵惹笆芸嗳缃癫殴?煤眯??碜佑种兀?虿桓仪嵋装仙妗k担?笕说暮靡庵缓眯牧炝恕!?br>

施禹水轻叹一口气:果真跟自己先前的推测一般无二。他挥挥手:“我想到了通知他,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离开,以后的事就看各人的造化吧。”转而吩咐道:“带上智清、王二,叫上水谷还有吕壮,搬一些行礼到客栈。然后你去史书珠宝铺那里打听史家的消息,叫王二跟智清去武都头的下处问问武都头叔侄的下落。”

他吩咐完众人,又转身回到船舱来,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淑娘:“才见智苦了,他说净明跟曼娘还是留在??蚕夭豢侠肟?!?br>

半个多月过去,淑娘当初那种心急火燎的感觉早就没了,闻言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不走就不走吧。万一真是咱们两个多心了呢?”她不再把那两人放在心上,转而询问起怎么查访史家下落以及寻找武泽的事来。

施禹水把自己的安排说了,然后严肃地说道:“最多在杭州停留三天,不管有没有打听到史家的消息,咱们都得启程了。”

淑娘笑着点头:“我知道。”

除过吕家怕太过麻烦以守着船为由留在船上之外,其余人都下了船去住客栈了。淑娘叫店家送了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船上水少,如今天又热,不能痛快洗澡真是太难受了。”

施禹水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身上汗味很重,索性也浇了水洗澡,然后换上宽松的衣衫。才拿着一把蒲扇要带着淑娘寻个纳凉的地方,春花来回说智苦回来了,看他样子好像有什么好事。

淑娘推丈夫自己去见智苦:“天热动静就出汗,我不出去了,你自己去吧。”

施禹水拿蒲扇在淑娘头上敲了一下,把蒲扇丢给她,自己开了门出来见智苦:“怎么,打听到史家的下落了?”

智苦笑着说道:“小的到了史书珠宝铺一看,铺子还开着,看铺子的还是史大掌柜的。小的怕大官人心急,没进门问就回来禀报了。”

施禹水精神一振:“没想到史家这么幸运躲过一劫,走,咱们去瞧瞧。”

一进史书珠宝铺就见史玖正低着头坐在柜台后面,听到响动才起身抬头脸上带笑:“客官想要什么……是施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施禹水笑着说道:“我在岭南做了三年县令,如今被调职了,这是回京呢。前几个月听说了杭州失陷的事,一直担心你们家的安危,这次路过特意来看看。”

史玖慌忙把他主仆往后院里让:“大人请到后面坐,店里如今不像个样子了。”说着就喊自家娘子出来招待。

施禹水看史玖并没有招呼人替他看店,就低声吩咐智苦留下来守着,自己跟着史玖进了后院。孙娘子听到丈夫呼唤也早候在屋外,行礼道:“施大人来了,怎么不见夫人?”

施禹水笑着说道:“天热,她留在客栈里了。”早年在长社县时两家就认识,后来认识史晋之后才知道两家还是远亲,述起来自己还算是史玖的晚辈,因此自己做官之后,史家跟自己来往时并没有那种特别敬畏的态度。如今史家人对自己忽然恭敬得多了,这是怎么回事?

史玖与孙娘子把施禹水让到厅里,孙娘子自己煮了茶送出来:“大人用茶。”

施禹水接过茶碗来,留意到孙氏手指似乎粗糙了许多,他四下打量一番。以前史家的屋子装饰得很华丽,现在那些账幔、玉石、花瓶、古董等等全都不见了,素净得多了。再仔细看史玖与孙娘子的衣服,料子倒还是好的,就是料子久了不新鲜了。他暗自思忖:看史家的情形,像是钱财上窘迫了?

他问道:“先前方腊占了杭州,据说是烧杀劫掠,我在??蚕囟加兴??牛?忝鞘窃趺炊愎?サ模俊?br>

“无非是破财挡灾。”史玖长叹一声,开始讲当时的情形。

那时还是去年十二月初,番禺的陈大朗又送来了一批珠子。史玖自然要挑拣一番,也好按质计价。两人就随口闲聊。

史玖问道:“这时节已经是年底了,陈兄弟怎么还出门?”

陈大朗得意地说道:“我觉得这趟出门准有好事。这不,上个月十二我才出门走,今天初九就到杭州了,一路上平平安安再顺利不过了。”

史玖不知说他什么,只好又问道:“那你打算哪天回去?赶得及回家过年吗?”

陈大朗摇起头来:“这回我带的珠子有多,打算再去长社县一趟。”

史玖顿时无语起来:“你在我这里嘲笑那个王三碗好几次,说他不识货,怎么还往他那里送?不怕他砸了你的口碑?”

陈大朗笑了:“怎么会砸我的口碑?我送珠子的这几家,哪一家没听我抱怨过姓王的?都知道他不懂行还偏要上赶着做珠宝这一行,亏了只能他自认倒霉!”

史玖劝道:“陈兄弟不是说把王三碗的小闺女认做妹子了?看在妹子面上也少坑他些。”

陈大朗摆着手说:“我送珠子上门,不想要的自然说不要,王三碗是来者不拒,我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生意推掉?你们几家我什么时候都是送上好的,你放心就是。”

史玖无奈,只得转了话题:“前几天听说上个月隔壁睦州被人给占了。”

陈大朗不在意地说道:“睦州?我并没有哪家客户是在睦州的,不用管他。倒是杭州既然跟睦州是临着的,会不会被人打过来?”

史玖顿了一下说道:“应该不会吧?杭州府的城墙高,就是打也难打下来。”

陈大朗说道:“转头我就走了,杭州会不会被人打过来也连累不到我,我劝你还是小心些为好。你家这珠宝铺子在那些贼子口里自然也是民脂民膏,真被打进来我怕你性命堪忧。”

史玖本来丝毫没有想到的,被陈大朗提到,心里慢慢地悬了起来:“要不是有这么大的铺子在,我倒想带着一家老小出去躲躲了。”

陈大朗也不狠劝他,等史玖挑好了珠子付了钱,将钱跟剩下的珠子收好就告辞了:“我这就走,这次不在这里停留了。”

史玖送走陈大朗就去找孙娘子商议:“陈兄弟这一说,我也有些心慌起来,才想起来武都头带兵走了,如今城里并没有个可靠的人带兵。你看是不是你带着孩子寻个乡下躲躲?”

孙娘子说道:“听说抢了睦州的就是乡下人,如今奴家哪里敢相信乡下人?再说也不一定就打过来。依奴家看,不如收拾一些银子悄悄地埋在地下,以防万一。四周的街坊邻居都知道咱们家开着珠宝铺,见过人才陈兄弟来也没避着人;不少人还到家里做过客,见过屋里的摆设,那些珠宝、装饰之类的倒不好收起来了。”

史玖想到真去了乡下,自然树大招风。万一乡民被睦州贼子挑拨,自己一家人性命难保,还是娘子说得更可行些。于是他点出五十两银子在后院寻了个僻静地方埋了下去。

三天之后睦州方腊竟然真的带人攻打杭州,很快就攻破了城,随后杀了大小官员,又纵容手下在杭州城里大肆抢劫,凡是高门大户无一避免。史书珠宝铺自然也在抢劫之列。

史玖立刻奉着一家老小把贼人请到店里,恭恭敬敬地请他们“看上什么随便拿”。这些贼人也并不客气,所有略带点光泽的东西搜刮一空,后院屋子里挂的账幔都扯了下来说是“这么好的料子该做衣裳”。而后还有贼人想要动刀,史玖苦苦哀求饶命,又说孩子小、老人还远在华州等自家。不知哪句话打动了贼人,竟带着财物离开,把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保住了。

之后的几个月杭州市面萧条,珠宝铺里也没有东西可卖,家中存的粮食菜蔬又少,不得已把伙计、女使、厨娘等都辞掉,孙娘子亲自动手操持家务。好容易才捱到三月间朝廷大军收回杭州,天杀的方腊临逃走还在城里放了一把火烧了不少房子,幸好大火没有蔓延到史家来,保住了铺子、房子。

施禹水听完安慰他:“一家人的性命都保住了,铺子也还留着,钱财以后慢慢再赚回来就是了。”

史玖也笑着说:“大人说得在理。”他提起了武松叔侄:“武都头说是奉了知府的令护送他的家小进京,没想到回来高知府却没了。武都头气得狠了,朝廷派大军来的时候他就在最先的部队里。后来贼子逃了,她也跟着去追了,没想到居然真的抓到了方腊,也算是亲手给高知府报了仇。”

施禹水“哦”了一声:“那如今武都头在哪里?”

史玖摇起头来:“武都头说是贼寇还有残兵,他又去追剿了。”

施禹水叹了口气说道:“武都头想是念着高知府的知遇之恩。”

史玖也跟着点头:“谁说不是呢。现如今换了新知府,用的是自家的心腹做都头,大约武都头把方腊残兵剿灭之后就该罢职了。”

施禹水心里一动:“武都头若是丢了差事,倒是可以到我那里屈就一下。”他说起自己被调到渭州安化县的事:“听接任我的许县令说的。这些天在船上我查了典籍,渭州早先是抗击西夏的边防重地,后来种家军又收回了一些地盘,朝廷在那些地盘设置了两处军防,渭州已经不算是一线边防了。不过毕竟距离西夏不远,临近又有德顺军跟镇戎军驻扎,大大小小的冲突总有些。”

史玖笑道:“回头见了武都头我就把大人这番话告诉他。武都头若是有心,可以去投奔。”

施禹水又坐了一阵,见快到午时,担心史家倾家之力招待自己,忙告辞了。史玖大约也想到了自己家目前比较窘迫,没有挽留。

回到客栈,施禹水先把“史家一家子都没事,就是破了些财”的话告诉淑娘,淑娘双手合十:“人没事就好,钱以后还能赚回来。”

施禹水笑着点头,又说道:“史大掌柜跟我提到了武都头。”又把“武都头追杀方腊残部给高知府报仇”的事说了。

淑娘赶忙问道:“那武泽呢?”

施禹水愣了一下:“这却不知道了,也许跟着武都头一起出征了吧?等王二回来看他打听的情况吧。”

杭州元气未复,客栈里人手不足也不供应饭菜。施禹水派了智苦在街上找了一家饭铺,掌柜的又说种类不齐只有米面菜饭,施禹水看看淑娘说:“凑合吃点吧。”

淑娘点点头:“大热天的胃口也不好,随便吧。”

用过饭后又回客栈等消息,一直到傍晚王二才跟智清一起回来,向施禹水禀告武家叔侄的消息:“小的到了武都头的下处,主家说他们叔侄早几个月就已经搬走,不住在那儿了。小的问什么时候走的。主家说是去年大约九月下旬的时候行李都搬了,不过当时留的话是说几个月就回来,还继续住,叫主家尽量不要长租给别人。”

“后来杭州给一帮泥腿子给占了,做官的也都被杀了。武都头叔侄又一直不见露面,主家被贼人抢去了些财物,急等着钱使,就把屋子租给别人住了。后来贼人被赶走了,武泽又找过来说还要住,主家不好赶人走,只得请武泽别处寻个屋子。”

“小的又问知不知道武泽后来在哪里找的屋子住,主家又说街上撞见过武泽几回,肯定住得不远,不过没再见过武都头。”

“小的就跟智清在那附近问了半天,终于打听到了武泽的新下处,赶去找他。看屋子的老丈说,武泽出门去了下晌才能回来。小的又等到他回来,这才问起他们叔侄的情形。”

“武泽说,当初高知府叫他叔叔送家眷回京,也顺路护送杭州府的举人们进京赶考,他留在杭州没事做索性跟着叔叔一起去了。九月底出发,到京城的时候也才十一月初。他想起恩州距离京城不甚远,忽然起了思乡的念头。于是等武都头把人都送到该送的地方,就说自己想回家乡看看。”

“武都头算算叔侄两个出门也有四五年了,回家一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来得及赶在年后接高知府。叔侄两个就转道回乡去了。等回到家乡自有幼时结识的旧友们相请,又有长者劝说快过年了不如在家过了年再出门,索性就留在清河县过年了。”

“元宵过后武都头才带着侄儿赶往杭州,在杭州城外就听说了方腊占城、知府被杀的事。武都头气自己关键时刻没有回到杭州保护高知府,正好朝廷的大军也赶到了,武都头就禀明了身份,跟着一个都虞候的先锋军一起攻打杭州去了。至于武泽,武都头怕他有个闪失,叫他留在城外了。”

“夺回杭州城之后,武都头又说要跟着大军追捕方腊,叫武泽自己去下处。武泽到了先前的住所,发现屋主已经把房子赁给别人住了,就找了新的住处。他本想着自己去街上卖艺,不料杭州城才被贼人占了几个月,人心涣散不说,城里萧条得狠,也没什么人看杂耍卖艺,只好天天出门转悠。”

“新来的蔡知府有不少新政,武泽没事就听人议论,说什么:赚的钱少税收的却多了;一点口角小事也会被士兵们抓到府衙去治罪,非等人拿了钱去打点才肯放出来;觉得新知府不好。武泽听说了之后就去找人打听知府的情况。”

“武都头之前手下也有不少士兵,也有几个是认得武泽的。就有士兵偷偷告诉他说,杭州虽经战乱,可早先的名声太盛。新来的蔡知府大概是打定了主意要坐地敛财,把自己家中的仆从塞了不少进衙门,整天在街上转,一见到有人争斗就抓回来说要打板子,等人送钱来了再放掉。”

“武泽说自己一想到高知府在杭州时候做得好好的,现在的知府却是这么个样子就闷闷不乐。正巧武都头跟着大军抓到了方腊,押送到杭州来,准备解往京城。武泽就跟叔叔说了新知府不好的事,武都头又说他如今一心为高知府报仇,暂时还顾不上其他。既然杭州不好,等把方腊残兵剿灭,可以离开杭州去京城谋事。”

“小的不知道大官人有什么打算,也没敢说什么邀请的话,就先回来了。”

施禹水点点头,命王二跟智清吃了饭去歇着,自己来找淑娘:“武都头跟武泽都在杭州,不过春花那点小想头,现如今我看还是不要指望了。”

淑娘知道春花就在舱外,不禁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施禹水把王二问到的话都说了,又说道:“武都头定然是自责为了回乡误了事,送了高知府的命。他一心报仇,恐怕不方便提武泽的亲事。”

淑娘只得点点头:“那就算了,春花那里我去安慰吧。”

施禹水既然有心邀请武松,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王二智清亲自来找武泽了。

几人互相见了礼,闲话一阵,施禹水便单刀直入地问道:“武泽,我听说蔡知府已经把都头给自己的心腹坐了,武都头知道这件事吗?”

武泽点点头:“二叔早先知道杭州有了新知府的时候,就说了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话。后来他抓了方腊押送回来,听说了都头的事,我怕他难过,没想到二叔只是摇头,说只想给高知府报仇。”

施禹水低头想了一阵又问道:“你知道武都头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武泽茫然地说道:“二叔说,给高知府报了仇就去京城谋个差事。”

施禹水想了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邀请:“你也知道三年前我见到武都头的时候就欣赏他的身手,可惜给高知府捷足先登了。如今高知府不在了,不知道武都头愿不愿意到我这里屈就?”

武泽摇了摇头:“二叔的心思我是不清楚的,不过如果去京城找不到差事,我可以跟二叔说说,再去找施大人。”

施禹水笑着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把“秦凤路渭州安化县”这个地方告诉给武泽:“回头武都头若是有心,就到这里来找我。不过如果是三四年之后,我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武泽点着头说:“我会跟二叔说的,施大人放心。”

施禹水先敲定了武泽会帮忙劝说武松,心里就放松了些,转而问起武松擒方腊的事来。

武泽说起二叔的功劳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二叔说,他跟着的是一个叫王禀的都虞候,其他几路人马不清楚。他们这一路追着方腊一直到他老家青溪县,然后抓到了几个贼人,招供说方腊可能带着剩余人马藏在帮源洞。王都虞候手下有个叫韩世忠的裨将,自告奋勇要带一队人马去把方腊找出来,二叔也阵前请缨。后来就派他们两个各带一队人马分别去抓。”

“到了帮源洞附近找不到方腊跟他手下的踪迹,有些士兵就说可能已经跑了。二叔说,他也以为方腊已经逃了。可姓韩的不信,就抓了不少当地百姓拷问。有人招出帮源洞有个隐秘的洞口,韩将军就带着人找到了洞口,等到问起谁愿意跟去洞里找人时,士兵都不肯去。二叔见韩将军面上不好看,又怕他一个人落了单被贼人有机可乘,就说自己愿意去。”

“他们两个在帮源洞里寻了两三天,终于抓到了方腊跟他的两个儿子。后来押送回杭州,被童贯给带走了。然后二叔知道蔡知府已经把他都头的职务给撤了,就问韩将军还会不会继续追剿方腊残兵。韩将军原先跟二叔不对付,等他们两个合作抓住了方腊就改了个样子。这时候知道二叔丢了官,也想让二叔从军中混个出身,就带着二叔又去追杀残兵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低落了下来:“前两天我跟原先二叔手下的一个士兵吃酒,他跟我说,二叔跟韩将军明明是一起抓的方腊,可惜二叔是前任高知府的人,所以被蔡知府不待见,在童贯面前进了几句谗言,把二叔的姓名从请功的名册上划掉了。他当时正好在给蔡知府、童贯那一席上酒,把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楚。”

施禹水安慰道:“蔡知府不是好官,武都头的性子就是在他手下做官也做不安生,这样也好,想走的时候轻松些。”

武泽的精神又振奋起来:“这倒也是。”

两人又讨论一阵武松的英勇事迹,施禹水便起身告辞:“还要赶路回京陛见,不好多耽搁了。”临走前忽然想到春花,索性问了一句:“你们回乡探望,武都头有没有给你成家?”

武泽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没……”红着脸问道:“春花嫁人了吗?”

施禹水大笑起来:“她的身契还没到期怎么嫁人?不过也快了,等到了期恢复良民身份,就可以嫁人了。”

武泽支吾了半天也没敢再继续追问,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三人告辞了。

回客栈的路上,智清打着弯地问大娘子有没有提过要给春花找什么样的人家,又说自己也到了成亲的年纪。王二听出了智清的心思,一个人偷笑起来。

淑娘说过春花对武泽有些情意,如今见武泽的样子分明对春花也有情意。施禹水只道这两人若真的凑到了一处,武松愿意跟着自己的把握又大了些,再说春花对智清无意,自己又亲口说过春花想嫁谁都看她自己中意,不过事情没成之前总有意外,因此这会儿就不肯跟智清把话说死:“春花是娘子的女使,将来出嫁的事也是娘子来看。不光春花,以后你跟智苦的婚事都是大娘子替你们相看人家。”

智清心里发急,回到客栈就去找智苦,求师兄再去问春花的意思。

智苦若有所思地说道:“师弟,前几个月在岭南时候师兄就帮你问过,过后春花完全没什么反应。照师兄的看法,她应该是没有别的意思。”

智清急得团团转:“师兄,那我该怎么办?”

智苦劝道:“春花毕竟只是婢女,你我师兄弟都有一身本领,跟着大人混个功名,娶个官家娘子不是更好?何苦要春花做娘子?”

智清虽然也有建功立业的念头,当此之时哪里顾得上?满口只说:“我如今只想娶了春花做浑家,不计较她婢女不婢女的。”

智苦见师弟这样,只得出主意道:“不如直接去求大娘子做主吧。”

智清心里一动,又求师兄跟自己一起去,壮壮胆。

来到施禹水跟淑娘住的房间门外,春花拦住了他们:“大官人跟大娘子在洗漱了,你们有事先等一等吧。”

智清眼巴巴地看看春花,又望望师兄。智苦拉着他离开了:“不是什么要紧事,明天再说也不打紧。宋娘子,我们先走了。”

春花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只感到一头雾水:没什么事大晚上的跑过来?

躺下之后,施禹水把在武泽那里问到的都讲给淑娘听:“娘子你是知道我怕死的,唯恐自己身边的护卫不够损了性命。本来我觉得武都头给高知府报仇这件事颇有些古时侠士的风范,不好拿儿女之事打扰。只是听武泽话里的意思,武都头也有另寻差事的打算,就想把他揽到手下。才我故意问武泽有没有定亲,他一听就问春花,看来还没有忘记春花。这件亲事最好能做成……”

淑娘责怪他道:“春花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被你拿来当做招揽人手的条件?你这样不是有欺骗的嫌疑吗?”

施禹水笑着求饶:“是是是,娘子责的是,我不该把春花的婚姻大事当做条件。不过春花跟武泽不是两情相悦吗?算不是欺骗吧?我这点儿小心思只要娘子不说,武都头叔侄怎么会知道?”

淑娘无奈了:“可武都头不在,总不能直接跟武泽提亲事吧?再说咱们在这里呆不长,也没找媒婆的时候啊?”

施禹水却早有打算:“这样,明天我带着你去找武泽,你出面把春花跟他的亲事挑明,叫他跟武都头说找媒婆提亲的事。武都头自己没有成家,大约是把侄子当做半个儿子来看,肯定会为了武泽的亲事到渭州安化去。等他到了,我再多劝劝,应该能成。”

淑娘想起《水浒》中武松断臂的结局,又有方腊这个水浒中出现过的实例,总感觉如果没有意外,说不定武松真的会跟宋江混到一起反上梁山——就觉得还不如跟着丈夫呢,她想了想丈夫的计划,觉得没有什么毛病,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施禹水领着淑娘带着春花,由王二陪着出门了。智清只道大官人跟大娘子要在城里闲逛,可为何不带自己师兄弟呢?

几人来到武泽的下处,武泽一见春花脸色又红了起来,春花也低着头。一时忽然安静下来。

淑娘开口打破了安静的局面:“武泽,你如今还没有定亲?”

武泽轻轻点点头,转脸偷看一眼春花,只见春花的头压得更低了。

淑娘笑着说道:“本来该先跟武都头商议的,不过大人马上就要离开杭州,等不及武都头回来了,所以直接来找你说了。你既然还没有定亲,过几个月就请你二叔寻个媒婆登门提亲吧。”

武泽激动得语无伦次起来:“我……我……二叔……施大人……”

施禹水也笑着说道:“早先这门亲事也提过,不过当时只是初见,因此没能成。如今重提旧事,你不怪女家赶着男家,失了礼数就好。”

武泽连声说:“不怪,不怪……”他稍稍平复心情,郑重地承诺道:“等二叔一回来,我就叫他到渭州去提亲!”

淑娘见春花终身大事成了大半,又看春花脸面羞红,不由替她高兴。

回客栈的路上,王二看看左近没有外人,便问道:“大官人,大娘子,昨天我听智清的话似乎有求娶春花的意思,大娘子怎么不考虑一下?武泽虽然也不错,可跟咱们不熟,比不上智清算是知根知底。”

淑娘笑道:“再是知根知底,春花不是看不中吗?再说了,三年前武泽才见了春花一次就开始提亲了,智清可是见了三年,求亲的话到底也没自己提出来。两相比较,还是武泽更有诚意一点儿。”

王二心道当初大哥跟我两个人的婚事也是大娘子给看的,如今过得都好,看来还是大娘子看人要准一点,也就不再言语了。只是智清跟自己也熟,春花要定给武泽这件事自己如今知道了,要不要告诉他呢?

回到客栈之后,施禹水就吩咐将行李等收起来:“想打听的都打听完了,杭州这里还没有恢复过去的繁华,留在这没什么意思,路程又近,今天就走吧。”

当天下午施禹水一家便登船离开了杭州。

几天之后船到苏州钱塘县码头时,船家来请示停船补充食水:“大人,不是草民故意拖延行程,杭州那里遭了贼乱,草民买不到粮食。眼见得钱塘码头这里人士兴旺,想在这里采买粮食菜蔬。”

施禹水点头表示理解:“无妨,事出有因,本县并未怪罪你等,只管停船吧。随行的也有不少下人,若是需要人手,船家只管开口就是。”

船家见施禹水这么说了,就开口请求几个壮仆帮忙搬运。

施禹水笑笑,吩咐智清智苦还有王二跟吕壮都跟着船家去采买粮食菜蔬,兼补充澹水。

智清在码头上见了一个人影觉得眼熟,忙仔细看时却又不见了。等到采买搬运完毕,他左思右想之后来找王二了:“王二哥,刚才在码头上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扛着一包什么东西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

王二摇头道:“腿脚不便的怎么会在码头上卖力?你是不是看差了?”

智清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肯定地说道:“没错,我见到的那个人就是个瘸子!”

王二仍然不在意:“瘸子也要吃饭,真是揭不开锅的话少要工钱总会有人用的。”

智清推了他一把:“唉,王二哥你怎么这么心大,我是说,那个瘸子!瘸子!我看着有点像周瘸子。”

王二一惊:“周瘸子?不可能吧?周顺是读书人,能叫自己爹在码头上卖力气?智清你一定是看错人了!”

智清摇摇头说道:“我见过周瘸子,觉得像他。那时候你没信儿,大官人不是叫我到苏州打听你的下落了吗?周瘸子卖了房子一家人都走了,周庄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杭州史书珠宝铺的史大掌柜的说有个瘸子往他们家送过丧信儿,杭州码头跟苏州码头离得可不远。算了,我看到的都给你说了,你不信我也没法子。”他转头就离开。

王二呆坐下来:“应该不至于吧?”他坐了半天咬咬牙还是不再想了:就算那真的是周瘸子,自己又能做什么?他只是自己的娘后来改嫁的男人呢,跟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可周顺兄妹三个跟自己可是一个娘……

王二一晚上没有睡好,早起就把智清找了来:“你当真看着像那个周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