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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250

午时,客人到齐, 饭菜也准备得了, 淑娘便吩咐开席。前院招待男客,后院招待女眷并孩童们。席上, 淑娘见到舅母王氏头上果真没了叔祖母说过的“金灿灿的钗”,而水谷的妹妹脑袋上却多了一支金钗, 不由地暗笑起来:这头亲事居然真的做成了。

前院的男客是由叔祖父施千山代为招待的,而后院的女客也分了亲疏远近:关系亲近些的跟淑娘同席, 稍微疏远些的由叔祖母曹氏带着另开一席。至于孩童们, 年幼的跟着生母坐,年长一点的活泼,坐不住, 也就由得他们前后院地跑了。

淑娘不是很喜欢这种人太多的场合,尤其不少人她一点也不熟。现代时候虽然也说人情味之类的, 但是亲戚们之间来往其实并不多, 也不会一窝子来这么多客人。可如今在古代,家族才是最深厚的背景, 丈夫是目前族里最有出息的人, 在他还没回家的情况下,她身为妻子,只能代替丈夫把场子撑起来, 根本没可能躲懒。

女客们虽然不像男客人那样觥筹交错,却更喜欢说说笑笑,席上更见热闹。就有人问淑娘道:“大官人几时才能回来?几年没见了, 还怪想呢。”

这是亲近的。淑娘从称呼里判断出来这一点,立刻就笑着回答了:“官人要在京里先见过官家,等确定了之后再去哪里做官,看路程远近跟官家要求的到任时间,才能知道有没有时间回来呢。”席上便纷纷赞叹施大官人能见官家,这种荣耀体面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等过了这一波节奏,就又有人问:“大人做了三年官了,这一回见过官家之后是不是该升官了?”

这是没那么亲近的,淑娘便微笑着回道:“升不升官都是官家说了算的,哪里是官人能说得准的?”

于是席上又纷纷说“天子无戏言”之类的话。

等话题平静,又有人表示羡慕淑娘:“大娘子还是要跟着大官人去任上的吧?”

淑娘一时没有认出问话的人是谁,只得公式化地回道:“官人到外地做官,也有上官下属,这些官员们也有家小,彼此之间少不了要打交道,自然是要各家女眷出面的。”

罗绢也在这一席上坐着,恰好坐在问话的人旁边,早见到这人一副嫉妒的样子,这时看到淑娘回了话后这人还想再说话,怕她说出什么难听的扫了大家的兴,忙插嘴道:“这才是正理呢。就如咱们今天来做客,可不都是跟着自家男人来的?他们做官的难道就不见面不请客了吗?既要见面,也就少不了女人家了。”

众人又纷纷点头称是,于是又继续热闹起来。

宴席之上并没有刀光剑影,多的还是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幸而罗绢跟张四整一个是淑娘的表弟媳妇、又有结义之谊,一个是淑娘的娘家嫂子兼嫡亲的表妹,替淑娘挡了不少不怀好意的明枪暗箭。一顿饭下来,淑娘倒还好,反观罗绢跟张氏却都是心力憔悴的样子。

客人渐渐告辞了,罗绢婆媳因为要忙着回家准备李壮的大事,也早早地就来告辞。淑娘只来得及跟舅妈提了一句找媒婆的事,又叮嘱她千万别找后巷邻居王媒婆,还推荐了一个媒婆:“妗,当初我跟官人成亲牵线的那个刘媒婆,人实诚,既不吹嘘编造,也不乱败人清名,表弟的婚事可以请她帮忙。”王氏答应下来,就带着儿媳走了。

张氏却留到了最后跟淑娘单独说了一回话:“才问妹妹是不是还跟施大官人去任上的那个人,妹妹是不是不大认得?”

淑娘点了点头:“是,我看她不是娘家这边的亲戚。我听着她的话也不像是跟官人这边有多熟,细看了一回也没认出来。”

张氏捂着嘴说道:“妹夫舅舅家不是有个表妹出嫁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吗?她嫁的那一个男人后来续娶的浑家就是刚才那个人,是隔壁县的。嫁过来的时候还有个妹妹说是姐妹情深跟过来送嫁,结果这一来就没再走,那女人到处找人想把妹妹给嫁出去。县里有不少人说呀,那个妹妹暗地里跟姐夫也有来往,做姐姐的恼她抢自己男人,又怕宣扬出去坏了一家子的名声,才想着不拘什么人把妹妹给弄出门。”

淑娘大吃一惊:“这么说,刚才她特意问我话,是想着把她妹子推给官人?她怎么想的?别说官人如今不纳妾,就算要纳妾,要不就找身家清白的,要不就找勾栏里知情识趣的,怎么可能会要她妹子做妾?”

张氏被淑娘说的话逗笑了,笑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要不说她到处寻人呢?别的不说,亲戚间她都快问遍了,舅舅家的二表弟,她也不是没打过主意。”

淑娘先是摇了一阵头,感叹一下这人不要脸的程度,跟着又疑惑起来:“不对呀,我坐的这一席,安排得不都是亲近的人吗?这人是官人的表妹的男人的续弦,这关系很远了,又不是血亲,怎么给安排到我这一席来了?”

张氏又笑了:“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这男的自己呀,也不是个好东西。早先妹夫的表妹没的时候不是还经了官吗?这男人就说,浑家死得不光彩,不肯叫她进自己祖坟。弄得高家不得不给自家孩子的棺材接回家里埋了。后来妹夫中了进士做了官,这人又跑到高家门上,说浑家虽然死的不光彩,不过她是护贞而死,节烈值得敬重。死活又把棺材从坟里刨出来埋回自家祖坟去了。到后来续娶了这个女人,又整日的带着这个女人上高家说什么:浑家既是续浑家,在丈人丈母跟前也差不多算是个续女儿了。”

淑娘真是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高家舅舅舅母怎么想得?这种人也能忍得下去?当初他不肯葬高釉的时候,高家不是就该拿大棒子打上门吗?”

张氏摇摇头:“也许真是移情?反正后来高家真的认了这个女人做女儿。较真的算起来的话,她是妹夫亲舅舅家的表妹,罗娘子却是妹妹亲舅舅家的表弟妇。夫为妻纲,她跟妹夫家有亲戚,罗娘子只跟妹妹有亲戚,反倒是她的关系更亲近呢。所以才能安排到这里。”

淑娘也无语地摇起头来:整件事上上下下都透着恶心人的劲儿。她不想再提到跟这一家子有关系的话题,就问张氏跟吴沐开的铺子以后打算怎样。

张氏略说了两句还能支持得住的话,又低声问道:“上一回我跟妹妹说,你哥哥吃了官司差点被县令给打了的事,妹妹还记得吗?”

淑娘点点头:“嗯,我还叫人去县衙打听是怎么回事了呢。”

张氏先讪讪地说了一句“你哥哥也有错,脾气太燥”,然后才说道:“昨天我才听说了一件事,忽然想起来可能你哥哥吃官司那件事也有些关联。”

淑娘便叫她直说。

张氏悄悄地告诉她:“有个在县衙里做公的,昨天晚上去店里打酒吃,在店里发了几句牢骚。说是县令一把年纪的人了,娶了那么年轻的浑家,家里养着两三个美妾,还常把勾栏里的粉头叫到县衙取乐,算得享尽了福了。他是一县之长,官家给的俸禄在整个县衙里是最多的,自家想吃酒叫下属去打酒,居然还要这些打酒的人自掏腰包。若是有心巴结上官的自然是好差事,可像他这种老老实实上差、县令换来换去都不会提拔他的人,也不得不花自己的银子给县令吃花酒,况且这酒自己还一口也吃不到?”

淑娘这时才明白上午看戏时县令夫人张娘子为何中途骂台上的女王“不知廉耻”了,原来这行首是县令的相好,那看来她特意留下要看看行首也是故意的了?

她在一心二用,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随口应和,张氏一点儿也不知道,还在自顾自的说话:“你哥哥听了这话回头就告诉了我,我仔细想了半天才想到,县令当初想打你哥哥,莫不是想叫你哥哥送银子,你哥哥却抬了做官的妹夫出来,惹恼了县令?”

淑娘听到这话也回过神来,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道:“如果没有别的原因的话,大概只有这种可能了。”这个县令这是又贪财又好色啊……她安慰张氏:“嫂嫂别担心了,如今刘县令已经知道了哥哥确实有做官的妹夫,看在同僚的面上,以后不会对哥哥怎样的。”

张氏点点头,掠过了这个话题:“我同你哥哥说好了,等过了中秋这几天,店里的存酒估计能下得差不多了,正好我有了之后还没歇过,到时候就带着你侄儿回太平镇上住一阵。”

淑娘叹道:“那估计我是见不到侄儿出生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春花过来禀告说客人已经告辞得差不多了,吴大郎在外头等着浑家一起家去呢。张氏便笑着告辞,领着跟在曹氏身边的儿子跟丈夫一起回家去了。

淑娘看看满院狼藉,顿时有一些曲终人散的萧索,稍微伤感起来,然而还没等情绪酝酿起来,曹氏就招呼了众人收拾残局,人来人往之下淑娘什么伤感都没了,又暗自嘲笑自己也是闲得没事儿瞎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