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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连丧

家中大丧已经过去,祖父的棺椁已经寄存在寺庙,施禹水一时之间又闲了下来,正觉得无所事事之时,淑娘突然问起他这几年的打算来。

施禹水仰躺在床-上,略带沉闷地说:“娘子不知,我虽打定了主意三年之后再考,心里还是有些烦闷。”

淑娘劝道:“郎君总不能这样发呆三年呀。先不说阿翁心里多盼着郎君入仕,恢复祖上荣光,是郎君自己,也该因自己多活一辈子多谢追求呀。守制无聊,不如继续读书。即便不想去书院,也可看看医书农书一类换换心情。”

施禹水嘴角含笑:“娘子倒贤惠。”却闭口不谈读书的事。淑娘只感觉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顿时没了劝解的心思。两人沉默半晌,各自安歇了。

却说施长安自从托叔祖给自己也看墓**之后,便想找个合适的时间跟老妻也说一说这件事,无奈高氏却像在躲着他一样。自从亲友都走了,家中房舍多有空余,高氏借口守孝,竟从东次间搬到西次间起居,一问起来说是谨守孝期的规矩之类的套话。施长安忍了几日便觉心中焦躁起来。奈何老父去后自己仍旧教导蒙童,白日里不见人影,晚间娘子早早借口离开,两口儿竟不曾有时间独处了。

转眼便到十月十五中元节,除照往年例到道观斋蘸之外,还多了到会通寺祭祀先父。施长安带着全家一起到会通寺,回城时特意安排了儿子儿媳同车,这才把高氏跟自己凑在一起。车上,施长安沉着脸问:“娘子最近为何一直避开为夫?”高氏低头躲开丈夫眼光道:“哪有这样的事,不过是凑巧罢了。”

施长安憋着一口气,又不好大声叫外面赶车的王大听到,扫了高氏一眼,不再遮掩道:“娘子,我这里有要紧事与你说知。我时日无多了。”高氏一惊抬头:“郎君也……”

施长安心中一个突突:“娘子怎会说‘也’?莫非娘子你?”他心里有一个念头慢慢清晰:“娘子,你是不是……也要拿自己的性命换禹儿?”见高氏一脸震惊地望着他。他不料自己本来只是对叔祖撒一个小谎,哪知老妻竟真的与自己一般?

两口儿因了两句话再次沉默起来。快到施家时,施长安说了一句:“既如此,剩下的时间娘子好好教导新妇管家之事吧,免得她年幼被人哄了,惹得禹儿后院起火。”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新妇对儿子的性命亦是至关重要。”他说这句话时颇有深意地看着高氏。高氏先答应了教导儿媳,待听到丈夫后一句话,不禁抬头看向丈夫,却见丈夫眼神,她有些吃不准地低声问道:“新妇她……”施长安点点头。高氏释然道:“原来是这样。怪道公公在世时对新妇那般看重,我心中还有些吃味呢。”既然都是为了儿子,怎么看重都不为过了。

自这天起,高氏便天天将淑娘带在身边,又是将自家亲眷掰开了揉碎了讲明,又是把自己几十年来人情往来说清,又是教她怎么看家中进项支出等;淑娘日日都被拘在婆婆身边,每天都背一大篇子的亲疏远近来往人情帐,背得头都昏了。她自来是个比较散漫的性子,不太耐烦这些人情往来的事情,本来以为有婆婆在,又从多活一世的丈夫口中知道婆婆十几年后还在世,轮到自己走人情怎么也得十几年后了,这么多年自己耳濡目染想来也能学会一分半分了,谁知婆婆突然发疯一般抓着自己灌输?

有天晚上淑娘便同丈夫抱怨:“婆婆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教我这些?我做媳妇的多跟着看,慢慢学会了,潜移默化难道不比现在一股脑填鸭子好?”

施禹水心中一动:“哦?我说最近你怎么天天都没什么好闲话说了,怎么是跟着娘学掌家了吗?人家多少小媳妇出了嫁想管家管不到一肚子气,娘肯教你不是好事吗?”

淑娘嘟囔道:“也不是说不是好事,如今亲戚间走人情自然还是爹娘主力,我一个小辈出门不是叫人笑掉牙了?”

施禹水笑了笑没说话,手安抚地在淑娘秀发上顺着,脑中却在思索最近爹娘的一系列举动。且不说娘,是爹近来也不大对劲儿,没事儿把自己叫去说一通上进的话,又提出一些事问自己的看法,自己这半个月没去书院读书,学堂竟差不多是交在自己手上了的,平时说话也大有自己走后整个施家便全看自己的意思。如今跟娘的异动加在一起,竟叫人有几分心惊胆战。

他突然住手,坐起身对淑娘道:“娘子,明日若娘再教你,你稍微试探一下为何。”淑娘不解地应下了。

次日高氏果然又给淑娘普及亲戚走礼之事。淑娘一边口中答“是”,一边瞅个空问道:“娘,这些事我慢慢学是了,哪里要这么着急教给我呢?”高氏摇头道:“没那么多时间慢慢学了,如今只能先一气给你讲明背熟,日后你照着做没什么大错了。至于做官以后的来往,也都大差不差的,先拿家里的亲眷练练手,到时候方便多了。”

淑娘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继续背复杂的关系。晚上便把高氏的话说给丈夫听。施禹水问道:“娘当真说没那么多时间了?”淑娘点头道:“嗯,娘当时是这么说的,我虽然也觉得奇怪,倒不敢多问了。”施禹水严肃地道:“娘子,此事恐怕不好。”他把给祖父守灵时爹说的“一个浑身发光的人问他愿不愿拿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的梦也说给淑娘听。

淑娘脸色大变:“梦?郎君,我们两个是做了那样的梦才有了那些东西……”施禹水也面色沉重地点头:“我也是想到了这个。爹娘的梦不至于也会成真吧?”

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然而老两口除了做梦之事一外,这一向身体都很好,怎么看都不是有什么病症在身的样子。上次二人昏倒,事后也有请郎中来看,说的正是劳累过了,多歇息好的意思。

难为淑娘施禹水一个穿越一个重生,对着这些虚无缥缈的梦还是无计可施。两人此后照旧分别跟着施长安高氏,各自暗暗观察却仍旧没发现什么端倪,私下合议又多添一份无奈之感。

很快到了十一月,两人看爹娘仍旧与往日无异,渐渐地便有些松懈。这天淑娘问道:“郎君,我看娘这些天跟去年没什么区别呀?难不成梦只是个梦?”施禹水也道爹亦是如此,两人遂放了些心。施禹水这里便跟爹商议再去书院温书,会通寺那里拳脚功夫倒是可以不去,只自己在家习练即可。

施长安问了儿子的功课,沉吟一阵道:“去县学里继续温书也好,免得三年后生疏了,再者有什么消息,书院里知道的也多些。”又问儿子书院里同窗有看他不忿的,可能忍受了?施禹水笑道:“爹怎么还当儿子是小孩子脾性?人看不惯儿,只要不惹到儿身上来,不理会是了。为官之后也难免上司苛责呢,如今这些不过是小事儿罢了。”施长安欣慰道:“我儿有如此心性,爹便放心了。”

施禹水便又开始去书院读书。刚到书院时,上舍很有几个人冷讽热嘲,都被他不动声色地躲过去了。蒋王二人为他不值,施禹水却安慰两人道:“如此一来,三年后我兄弟三人还可再同行呢。”两书生只得笑道:“彦成兄既如此说了,日后我三人自然该多多照应的。”

初六这天高釉出嫁一整年,早些时候给各亲戚家送了信说要庆祝,施家在孝中自然不会出面,只打发了王大去送礼。谁知李家也送了个信儿来,道罗绢进门三月,如今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淑娘自然为罗绢高兴,便跟婆婆商议送礼的事。高氏盯着淑娘的肚子叹了口气,有些落寞地想到:“若是旧年不守九个月的孝,只怕……”她想起当时自己跟儿媳都信誓旦旦要给去了的“禹儿”守孝,硬是定了期限。结果九个月没完,儿媳又有了生父一年的孝;这一年还没结束,又多了祖父一年的孝;若是自己跟丈夫再有不幸,便是三年的孝期了,这样一来,孙子自己是一生都没有指望了。她心里忽然有些埋怨淑娘,要不是当时淑娘戳穿了儿子身份,自己也不会同意荒唐的守孝之说……

淑娘并不知道高氏这一番心理活动,她喜滋滋地说着罗家姐姐原来亲事不遂,如今得了个不错的姻缘,又是入门不久做了胎,有苦尽甘来之意,是不是礼上要加厚一些。高氏淡淡地应了一声,叫淑娘看着添减是,便打发她出去,自己沉默地坐了半晌。

淑娘高高兴兴给罗绢备了礼送去,晚上又跟丈夫说了。施禹水看着淑娘一脸兴奋之色,突然问道:“娘子很喜欢小孩子吗?”淑娘不敢随便回答,略抬头看看他便低下头去。施禹水只得软语安慰:“娘子莫急,待出了孝,你我也不过十八岁……”淑娘装作害羞地“嗯”了一声。

次日,施禹水早早起身梳洗,在院中练了一阵拳脚,见淑娘春花已经开始摆饭,爹娘却没有出来,便去东次间唤爹,同时叫娘子去唤娘起身用饭。施长安静静地躺着,被子却完全没有起伏,施禹水颤抖着去推,触手冰凉,他试了一下鼻息,毫无生气。正在这时,西次间传来淑娘的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