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8
这么说着的蓝羽低下头望向了她的手掌，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本厚重的书。
也许是因为布良寻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所讲的话上吧？所以完全没注意她是何时解开了腰间的书套，并将原本别在那里的厚重魔法书拿了出来。
“不过对此我还有另一个猜想：也许上帝其实看准了我是个有撒谎才能的自私女才故意给了我这样的遗物吧？说起来我从小就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惊人的谎话来呢？拜这所赐我还一度被村里的人供奉成为了神明，过了不错的一段日子。”
“等一下。”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的布良寻打断了少女的话“你之前不是说村里的人把你当成怪物吗？怎么.........难道说那些经历都是你瞎扯的！？”
“差不多吧？我当时的出发点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让你露出点破绽什么的。”
蓝羽轻描淡写地这么回应着。
“可恶，你这家伙说的话果然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得知被欺骗的同时，布良寻也为自己在那时由心底泛起的同情感到十分很不值。
仔细回想起来，在一开始的时候这家伙就装成了无辜的受难游客，企图以此来偷袭布良寻。
（这个女人果然是差劲透了啊！）
感到有些愤怒的布良寻攥紧了拳头。
“不要那样看着我啊？”蓝羽闭上眼睛笑了笑“我的话也有一部分是真实的。”
“只有一部分吗！”
“让我想想？比如说那些被冻成冰块的可怜家伙在天亮之前我都不管他们的话就真的会死；还有我向你讲解的圣灵召唤相关知识也是真的，毕竟这些是白夜老师传授给我的东西，如果在这方面瞎说实在是愧对他的教导；恩，再就是我小时候的那些经历吧？其中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出入——”
只是一点小小的出入吗？要是这样的话还好，不然当时完全被代入进去的自己就真的像是个白痴了。
“在那场意外之中，我并不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解放了力量，而是怀着满满的杀意召唤了圣灵，同时驱使其将那些愚钝的村民全部杀了个精光。”
不过这小小的出入似乎蕴藏着巨大的问题。
“..........”
布良寻反复地思索着这段话所包含的信息，首先按照时间推算，那时候的她应该才不到十岁，这么小的孩子会有如此强烈的杀人**？
更关键的是，她说她是‘怀着杀意’杀掉的那些村民。
“这怎么可能？如果你说的那些有关圣灵召唤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在你怀着杀意的情况下圣灵怎么可能还会向你提供力量，你们之间不是有着契约一样的东西在这么约束吗！”意识到什么的布良寻进一步追问“该不会这些又是你瞎编出来的谎话吧？但是到底哪边才是真的，还是说两边都是假的吗........”
“你这臭小鬼虽然挺烦人的，不过意外单纯的这点我倒是不讨厌——所以你就没有想过我说的两边都是真的吗？”
“你会吗（还是说这其实又是一句谎言）？”
“我和圣灵之间的关系的确就像是签了契约的合作伙伴，圣灵负责提供力量，而我负责使用这份力量帮助他人，从而为圣灵赚取正能量的信仰.........但是现实中不也经常存在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吗？人和人也好，公司和公司也好，为了单方面的利益而违背事先定下的约定，这样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了吧？虽然正直的那一方（圣灵）一般不会这么做，但是邪恶的这一方（我这种自私的骗子）可就不好说了啊。”
“你是说毁约吗？但再怎么说现实里也只是人和人之间的书面契约吧？可是要毁掉和圣灵这种超自然的存在所定下的契约，这种事情——”
“能做到的哟。”蓝羽自信地打断了布良寻，同时将手中的魔道书阿巴太尔随手一抛“只要是契约，那么就有毁掉的可能性，就算是和神灵定下的又如何？归根结底也只是代价方面的差异罢了........”
那厚重的物体没有落下地面，竟然悬停在了半空中，而且飞快地翻着页，如果说那是被风吹动的有些夸张了，更像是有一双无形之手在翻动它似的，然后在某一页停了下来，纹丝不动的固定在了原处。
“虽然和召唤恶魔的黑魔术不一样，所以不用担心灵魂或者心脏被取走，只不过除了会消耗大量神识以外，身为役主的那一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次召唤当时的圣灵了.........从业内角度来讲这可是相当令人头痛的一件事啊？简直就和破坏自己的可能性没什么区别，毕竟每个阿巴太尔继承者拥有的神识构成都存在着差异，所以每个人能完美召唤的圣灵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
为什么少女突然向自己说起了这个？而且她身前的魔导书很明显正在发出光亮，这令布良寻感到有些不安。
“而对于我来说，无论是那个时候的家伙也好，还是现在的希恩格拉斯，都是相当于这种的存在。另外在阿巴太尔的神秘体系里，宇宙分为一百九十六个星域，而希恩格拉斯掌管的是Enceladus（土卫二），这恰好是我的守护星座哦？再加上冰雪属性的圣灵里希恩格拉斯的力量也是数一数二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召唤它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露出了苦恼表情的少女轻叹了口气。
“你.......”
察觉到不太对劲的布良寻进入了警戒的状态，同时朝着蓝羽靠了过去。
因为一直以来都将注意力放在了破坏魔法阵、或者破坏蓝羽所编造的信仰上，少年一时忽略了蓝羽本身是一个继承者的事实，只要神识没完全耗尽的他们仍持有遗物，那么威胁性就依然存在。
（我对那本书有不好的预感.......难道这家伙真的要像她说的那样毁掉和圣灵的契约吗！）
如果真是这样，必须赶在那之前尽快破坏掉那本遗物！
强烈的直觉驱使着少年加快了脚步，将二人之间本来就没有相隔多远的距离进一步缩短。
“然而在达到我的目的之前，我也同样不想在这里停下我的脚步啊——Lishi'dod:e！”
但是少年不好的预感随即化为现实，在蓝羽用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咏唱完某个词汇之后，本来围绕在阿巴太尔周围的紫色光线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了由数条直线交错构成的魔法阵，将蓝羽微微抬起的右手完全包裹在了其中。
“你这家伙难道真的——”
转眼间便来到少女身前的布良寻伸出了手臂，试图就这样强行夺过悬浮在空中的阿巴太尔，但是他的指尖却在离魔道书不到两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没错，就和你想的一样......现在，希恩格拉斯全部的力量都刻印在我的体内。”
明明就只差一点了，但是这分毫的距离却成为了永恒。
“我的胳膊！？”
从地面升起的暗紫色的冰晶，牢牢地将布良寻的手臂固定在了半空中。
“实在太遗憾了。”
蓝羽摇了摇头说道。
“事情发展成这样，无论对于你我来说都太遗憾了啊——我和希恩格拉斯的缘分不得不到此为止，而你和那个机器人迄今为止的努力则是全部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在布良寻的眼前，悬浮的魔导书缓缓坠下，于下落的半途中中被一只手接住了。
纤细的手指，黑色的美甲，那无疑是蓝羽的右手，但是本来刻印在那里的天蓝色符文此时变成了扭曲的暗紫色，就和捆住了少年手臂的冰晶颜色一模一样。
从那符文处蔓延至蓝羽全身的奇怪经络也理所当然地被染成了相同的颜色，虽然比之前的更加清晰，但布良寻却感觉到比之前要黯淡地许多，就好像在宣示着寄宿在她体内的希恩格拉斯已经完全变成了她的力量供给似的。
（可恶，到最后我还是大意了......！）
蓝羽利落地将阿巴塔尔收回腰间，然后走上前一步，凑到了满脸自责的布良寻身前。
“不过既然已经变成了这样，我们还是往好的地方想吧？”蓝羽的脸和布良寻贴的很近“至少在这最后，我会好好发挥希恩格拉斯完全的力量在这里大闹一场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蓝羽轻轻一笑，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布良寻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喘息里所夹杂着的冰冷，甚至一时将他的动作都冻结住了。
“怎么可能会让你这么做！”
这样下去不妙，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绝对会很不妙！感知到这一点的布良寻大吼着，同时用力挥出了另一只拳头朝着面前的少女击打过去。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蓝羽随意的抬起手拦在了自己的身前，然后啪的一声——少年倾注了全力的一击，就这样被她轻易的徒手拦下了，甚至连冰晶的力量都没有借住。
“哈？！”
布良寻有些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但是通过少女此时攥着自己拳头的力道，却又让他不得不接受。
“我不是说了？希恩格拉斯全部的力量都在我的体内......对，其中就包括着**的力量。”
原本身体柔弱的少女，此时仿佛有了力拔千钧的力气——这么说也许有些夸张？但是在力量上来说，现在的她绝对不比自己弱上多少，布良寻很明确这个事实。
“事到如今，你还认为凭你的拳头能做到些什么？”
蓝羽挥动着手臂将布良寻的胳膊甩到了一旁，然后倒退了几步，微微地蹲下了身子，从地面上捧起一堆白雪、攥在了双手之中，不断地搓揉着。
“连束缚自己的那一层薄冰都没办法打破，就不要再说些什么阻止别人的大话了啊......”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堆松散的冰雪便被捏成了一个结实的雪球，蓝羽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一手拿着那雪球，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朝着布良寻比划了一番，看上去是在瞄准的样子。
（这些都无所谓，但是她究竟......要做什么？）
就在布良寻的脑袋里闪过这一丝疑问的时候，蓝羽已经开始了她的行动。
“只会动嘴皮子的家伙最让人讨厌了，不是吗？”
少女先是像这样动了动嘴。
‘啪嘣’
然后又动了动手，将攥在右手的雪团捏的作响，同时做出了一个投掷的准备动作。
“——！”
打雪仗。
布良寻的脑袋里瞬间闪过这三个字。
在每年冬天都会被白雪覆盖的黑幕市里，这是再常见不过的一个有喜了，但是在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违和，因为这里不是什么平和的街头巷尾，而是战场。
另外布良寻也注意到了，那本来纯白色的雪团，渐渐地被染上了和蓝羽手上符文一样的暗紫色。
‘啪嘣！！！’
然后，比之前更强烈的声音传入布良寻的耳中，但这次并不是蓝羽用手捏了它，而是雪团自身发出的，这冰冷的东西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开始不断颤动着。
“嘿哟~！”
随着一声轻呵，蓝羽将手中那团已经不能被称作是雪球的暗紫色物质，朝着布良寻丢了过去。
“呃！！！！！？”
那东西击打在布良寻的腹部，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呻吟，一方面是因为夹杂着冰冷的痛楚，另一方面是对这份痛楚的疑惑——
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布良寻绝对会认为自己是被一头发疯的公牛用角顶了一下子。
这显然不是‘一个少女丢出了雪球’所应该造成的伤害，不然打雪仗这种游戏绝对会被法律禁止的！
脑袋里胡乱地产生了这种感慨的同时，缠绕在布良寻腹部的疼痛并没有就此停止下来。
这不是什么残留下来的余痛，实际上那暗紫色的雪球根本就没有像是正常的雪球一样散开，甚至都没掉落在地，维持着它本来的样子、本来的前进轨迹，仿佛要强行将布良寻的肚子贯穿，然后飞向彼方的什么地方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