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7
“你这幅样子还真是狼狈......狼狈得让我感到愉悦。”
不远处响起了蓝羽的声音，虽然十分的模糊，但少年也听得出来里面没有夹杂任何的怜悯，只有嘲讽。
下一秒，布良寻的眼前闪过的两道紫色光影，他的潜意识里明白那是什么，但是他的身体就是没有办法去躲闪。
呲啦——！
撕裂了衣服和皮肤，一根紫色的冰刺扎入了布良寻的右臂。
“呜呃......”
疼痛冲击着少年混沌的大脑，让他稍微看清楚了身上溅出的血液，以及再次闪现于眼前的紫色光影。
“不过就这么简单的杀掉你也太无趣了——喂，给我清醒一点啊，攻击又要来咯？”
强行驱动着身体，布良寻勉强躲过了来自少女的攻击，紫色的冰锥擦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
“不错嘛，竟然躲开了？不过我还是得劝你一句，最好快点把那根刺入你身体的冰锥拔出来哟，我刚才不小心在里面倾注了极其不稳定的魔力，所以这个像炸弹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会‘Duang’的一下炸开。”
“什么叫不小心啊......你这该死的家伙！”
咒骂着的同时，布良寻强忍着疼痛将刺入身体的冰锥拔了出来，然后用力丢向一旁。
落在地面上的冰锥发出了砰砰的响声，然后如同花朵般绽放了开来，变成了由许多嶙峋的尖刺构成的物体，就和之前刺入法德尔身体里的一样。
如果刚才自己的动作慢了一步，恐怕自己的右臂就不仅仅是被刺破了皮肉这么简单了。
疼痛和后怕让布良寻凌乱的脚步慢慢稳定了下来，他的眼睛也重新找回了焦点。
“呼呼，看样子你这下算是完全清醒过来了？”
望着布良寻痛苦的表情，蓝羽噗哧地笑出了声来。
“啊，托你的福我现在清醒的不得了，还真是谢谢你了，混蛋。”
布良寻没好气地说道，在说出谢谢两个字的时候他狠狠地咬了咬牙。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蓝羽的脸上逐渐展露出危险的表情“如果在你迷迷糊糊的时候攻击你，就算把你干掉了你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啊？那样实在太无聊了，还不如打沙袋啊。”
冰晶的双臂再次浮现于少女的身后，布良寻清楚，那是少女即将要展开下一轮攻势的预兆，她似乎连片刻的喘息机会都不想给自己。
“你就这么恨我吗？这么想要看我痛苦的样子？”
布良寻像是抱怨般的，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出了这几个字。
“是啊。”
蓝羽果断地回答和冰晶的拳头一起朝着布良寻招呼了过去。
“说起来之前我也碰到过一个把杀人当做游戏的家伙......你们这些继承者难道都是这样的疯子么！”
躲闪着接连袭来的攻击，布良寻的脑海里回忆起了不久前交手过的某个继承者少年。
“别把我和那种人相提并论唉？我对杀人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既不抵触，但也不会痴迷其中——就像将垃圾丢进垃圾桶里一样，也许有些人会把这种事情当作游戏，但是我只是单纯的因为讨厌，所以才想要将那些我看不顺眼的的垃圾狠狠地塞进去！”
恶狠狠地说着，蓝羽加强了攻击的力度，冰晶的拳头以更快更猛的架势砸向了布良寻。
“这么说我就是其中之一咯？就因为我妨碍了你吗......“那你和把杀人当作乐趣的家伙也是半斤八两！”
“我承认我的确不是宽宏大量的人，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小心眼——不要把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擅自缩小啊，或者说你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我如此想要杀掉你的理由？”
“啊？理由？”
为了让布良寻能够清楚的听到接下来的发言，蓝羽暂时停下了攻击。
“听好了，在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对你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想法，就只是想普普通通的把你当作障碍清除掉，直到你用拳头击毁了希恩格拉斯的宿体。”
“......那又怎样？”
布良寻知道自己做过这件事情，但是他完全不晓得这有什么特殊的，在他看来这仅仅就是蛮力导致的结果而已。
“你是没有意识到，还是在装傻？你当时不仅仅是把希恩格拉斯的宿敌打成了碎片，而是完完全全的破坏掉了！你知道吗？那可是连同上面倾注的神识一起破坏掉了！使得希恩格拉斯完全无法再生，不得不切换下一个宿体——要知道普通的物理攻击根本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这么说来，法德尔之前的确用融雪喷火器攻击了希恩格拉斯数次，但是没有一次能够完全破坏掉它，最后的那一次也是因为布良寻破坏掉了维持希恩格拉斯现界的魔法阵，才勉强将其破坏掉了。
“再加上你追踪到了这里，以及识破了我的身份，所以当时我断定你就是冥界犬的继承者没错了。”
如果这样的话就能解释的通少女那时候的杀意了，看来这的确不是什么无端的愤怒。
“但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我那一拳有这么多的说法，而且我也和冥界犬这个组织没有任何关联！甚至我连最基本的继承者都不是，你应该很清楚的吧？我根本没有像你们一样的遗物。”
“也许你说的是真话，但我现在已经不想考虑这种事情了，因为杀你的理由在不知不觉间又多了一个啊——”
蓝羽用厌恶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不明所以的布良寻。
“那个理由？是什么？”
布良寻完全回忆不起来自己还有做过什么能够让少女露出这种表情的事来。
“不止一次，你当着我的面侮辱了白夜老师，那是我所不能忍受的事情，也是我的底线。”
少女的语气十分认真，但是布良寻仍然有些困惑。
“你......就因为这点小事.......对我产生了这么大的恨意？再说了，你也知道的吧，我会这么说只是故意为止的，根本不是有心想要抹黑他！”
“小事？也许在你看来这是小事，但我可无法一笑而过！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的，就凭你说过的那些侮辱白夜老师的话语，杀掉你几百次我也觉得不够解恨啊？”
“唔，本来我还以为就连这件事也是你经过擅自夸大而捏造出来的一个谎言。”
“在其他的事情上我都有说谎的可能，但唯独在有关白夜老师的事情方面我不会，那是对他的不敬——白夜老师的的确确的拯救了我，把我从那个糟糕的小村庄里面救了出来，把我从那地狱般的生活重救了出来。我虽然一直不相信神灵的存在，但是我却在遇到他以后改变了想法。对我而言，白夜老师就是神灵这种伟大而又遥不可及的存在，我仰慕他的强大和温柔，我不能忍受任何诋毁他的言论，在我看来那简直是某种亵渎.......！”
少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情绪波动的很厉害，就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虽然从未见过那个名为白夜的男人，但是布良寻能够从中感受到少女对他的尊敬，已经到了某种近乎疯狂的程度了。
而她现在所做的一切，肯定也是来自于这份疯狂吧。
“我不知道那个白夜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值得别人如此尊敬的存在，那么他绝对不会赞同你这样的做法吧？无论是为了维护他的名誉还是为了替他复仇而杀人，甚至还在这个过程中牵连了如此之多的无辜人！”
一阵无言之后，蓝羽再次用颤抖的嘴唇发出了声音：
“你说的不假，白夜老师是一个善良到无可救药的人，他几乎不会去怨恨任何一个人，哪怕那个人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他也从来都没有剥夺过任何的生命，哪怕那是如同恶魔般邪恶的，又或者是如同蚊虫般低贱的......不过那又如何？”
说到这里，蓝羽的话锋一转。
“在我看来白夜老师就像是太阳般耀眼的存在，我只是一直在憧憬、并默默地仰望着他而已，根本就没有期望过能成为和他一样、又或者是被他认可的存在，我只要沐浴在他所散发的这份光芒下面就已经很满足了......”
蓝羽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指甲，然后继续说道：
“但是这份光芒现在被夺走了，从我的世界里被夺走了！该死的，我明明......除此之外就一无所有了啊？就连活下去的意义和理由也没有了！”
遍布少女身上的紫色的经脉再次明亮了起来，如同燃烧一般闪烁着阵阵光芒。
“哈哈，这些可恶的家伙，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喉咙和肚子都止不住地抽搐，这份怒气简直都要把我的血液烧沸了！我恨这些人，恨这些杀死了白夜老师的人！我无法像白夜老师那样宽恕你们，因为我根本不是那样善良的人！”
紫色的冰晶双臂再次从少女的身后浮现，而且二话不说地砸向了地面。
“我现在想做的，也是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是将那些驱散了这份光芒的人全部杀掉！！！”
瞬间，被激起的雪雾化作了紫色的冰晶墙壁，无论是厚度和高度都远比之前的要更强，而且蔓延的速度也远比之前要快的多了，在布良寻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四周的道路都已经被完全的封闭了。
另外少女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试图用冰冻封印少年，而是以更加直接了当的方式：驱使着冰晶的拳头，重重地朝着少年砸了过去。
因为无处可逃的原因，少年不得不硬生生的吃下来自于头顶的攻击。
布良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攻击里所承载着的、少女沉重的恨意，这其中仿佛有着千钧的重量，将少年的膝盖强行压弯了下去。
“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是强撑着，布良寻还是直起了身来，将那拳头朝着上面顶了回去，然后继续用颤抖的声音反驳道：
“但是我依然不能够认同，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是无法给任何人带来好的结果的，无论是那些被你伤害的人，又或者是你自己——在乱来的报复了一通之后你能获得什么吗？没有吧！只是重新开始了谎言和杀戮的你，不是又把自己送回到了那种生活里了？从你的话语里来看，你明明最讨厌这样的生活了不是吗！”
面对少年的反驳，蓝羽依旧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重新抬起了拳头，再次向着少年砸了下去。
“我不需要你的认同，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也都有想过，但我最终还是决定这么做了。”
冰晶的拳头以更加强大的力量再次砸在了少年的身上，使得他的双脚深深地嵌入了雪地之中。
“在白夜老师去世之后，我时常能够想起他的教诲——记得他曾经和我说过，对于自己身边每一个离世的生命不能太过在意，但也绝对不能随意忘怀，将他们的逝去化作督促自己的警戒，才是最尊重他们的方式......”
冰晶的拳头再次抬了起来。
“因此我完全无法忘记白夜老师的死，回想起那样一个善良的人竟然会被无端的杀死，我就不由得感到愤怒，这样的心情督促着我，让我杀掉那些害死了老师的人，为他复仇。”
冰晶的拳头再次狠狠地落下。
“白夜老师还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那么我的存在意义是什么？我之前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始终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冰晶的拳头再次抬了起来。
“直到白夜老师离开之后我才发现，追随老师就是我存在的意义，而在他离开这个世界的的现在，为他复仇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吧？想来从被他拯救以前我就一直在做着这样的事情，所以说我本来就是为了杀害别人而被创造出来的、肮脏的存在吧！”
冰晶的拳头又一次狠狠地落下。
重复着这样的动作，一次次承载恨意的攻击敲打在布良寻的身上，让他的双臂感到酥麻。
但是颤动的更加厉害的，是他无法平静下来的内心。
(本章完)